第91章
然而可惜, 六十个名额早在十分钟就被抢光。
本来想来报名的人就不少。
工地那边、机械厂的家属区外加请学生们去推广，听闻这件事的人数绝对比想象中多，绝对有不少人有报名的计划。
本来就排了长长的队伍, 结果现在又被突然告知, 只要通过考核就能包分配，这下哪里还能忍得住？
原先一些心动但又没行动的人立马冲了。
不管是两年还是三年，都值得了。
这要自己给孩子们找个师傅, 去当学徒同样也拿不到工资，而且找路子去拜师也得花不少年。
更重要的是, 还不一定两三年就能出师。
谁家去学技术不是得大几年？
一来师傅本身就有工作, 没那么多时间去教导, 还得学徒跟在边上自己学，学多少算多少。
再来有些老师傅们藏着掖着，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但这边却不同了。
初级班四十人，高级班二十人。
两个班级分两个班次，上午一班下午一班, 师傅们一对多教导，保证能让学员们学到更多。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
如果真不是这块料, 或者开学后又觉得后悔的, 可以在一周之内提出退学，教学班只收两块钱, 其他费用全部退还。
以后能不能学好暂且不知。
但他们有个试错的机会啊。
孩子们要真的上了几堂课绝对师傅们教得不好, 他们学不会, 那完全可以后悔退出。
无非就是花两块钱, 那他们完全舍得花。
这样一来，场面真的可以用爆火来形容。
开业这天余兰枝也请了假, 这会正坐在柜台里收钱，一张张递到她手里，没过多久整个抽屉都快装满了。
就这样，还有不少人手里拿着钱不断喊着。
“叶工，再给我一个名额吧，我家小子早就想着学门技术了。”
“对啊对啊，多加几个也不挤啊。”
“我就晚了几秒，你就宽容下让我报个名吧。”
叶大全这会早已经忙得满头大汗，声音也都吼哑了。
倒不是和人争吵，而是这边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说话不用吼的根本听不清。
他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次次相同的话，“名额满了，等下回吧，人多了不好教，对报名的学员不公平。”
现在的名额能说刚刚好。
人数不多，教起来不会顾上这个顾不上那个。
但这些人数收上来得学费很是可观，除了一些开销和购买必须的书籍和设备之外，他们教训班一个月的利润就有五百多。
一个月五百块啊。
相当于他们两父子每人每个月能挣两百多。
这比去工厂干活强得多了。
而且他们已经想好了。
前面一两年就维持这个规模不变。
毕竟他们五百多的收入和余兰枝一百多的工资，这些钱加在一块，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绝对是超高收入了。
除了能让他们的生活条件变得更好之外，还有余力拿出钱继续找晓霜。
等两年后教训班的学员们能通过考核，他们也能留下其中两三个人来当师傅，到时候再扩张教学班的规模。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外面站着一群人，还是不愿意放弃。
有些还抱着捡漏的希望，“那我在这边待一个星期，要是有人退班，是不是就能补上去了？”
“对啊，应该能有退班的吧？”
“肯定有，要是有孩子真没这个天赋，总不能白花家里的钱吧？”
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但说话的这人完全忘记了，每个家庭里又不止一个孩子。
在知道叶工这边教得认真，学到的都是真本领后，即使这个孩子没天赋，他们家还能再换个孩子顶上去。
一周下来，硬是没一个空缺能顶上。
不过教学班照常开班，学员们个个反应都挺好。
周边眼巴巴看着的人更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抢到名额，而且看着一个个学员走进教学班，他们才发现，原来不仅仅是家里的孩子们。
年纪大的去学也一样可以。
“我瞅着那个人怎么也得有三十出头了吧？他也是去当学员的？”
“哟嘿，还不如把机会让给我家孩子。”
“你想得倒美。”陈大妈白眼一翻，“人家三十几怎么了？学个两三年出来也不老，到时候换个技术工的工作岂不是美滋滋？”
这么一说，也是哦。
等学出名堂也就耽误了两年，到时候分配一个技术工，工资要比普工高不少，算下来也挺值。
顿时有人暗恼，“早知道我也去了，我当时还站在前头看热闹，就因为家里没合适年龄的孩子，没去抢名额。”
都说给家里孩子谋个好前程。
结果却忘记自己上也行啊。
真是白白错失一个良机。
而在这时，有人惊呼着：“怎么还有女学生？”
定眼一看，发现一个短发的女学生拿着工具袋走进去，显然也是报上名的学员。
“一个姑娘还能学？”
一旁的陈大妈顿时不乐意了，“姑娘家怎么就不能学了？妇女能顶半个天，难不成你们没听过？”
有人反驳，“可论搞机修的，也没见有女同志啊。”
“那是你见识少了。”陈大妈白眼一翻，“再说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说不准人家就成为咱们这边第一个女维修师呢？”
还真不是没可能。
而且他们没见过就代表没有吗？
指不准外面大把的呢，‘妇女能顶半个天’这话可不是白说。
一个年轻女人感慨着，“也多亏了她父母有远见，以后学出来靠自己就能拿到高工资，也不用事事都依仗婆家，看他们的脸色。”
显然这个女人是想起了自己在婆家的日子。
不由想着要是自己能有技术在身，上班拿着高工资，或许在婆娘的日子就不会过得那么艰难了。
便有些羡慕被送去教学班的女学生。
这绝对不是小钱。
一个月一个月算下来，愿意给女孩子花这个钱的，肯定是很心疼她很为她着想的父母。
“嗐，她父母有个屁的远见。”陈大妈突然挺起胸脯，“那还不是多亏了我这个奶奶，硬是逼着他们掏钱把丫头送去教学班，他们还心不甘情不愿，等着吧，两年后就知道我这个老婆子有多远见了。”
说着是那叫一个骄傲。
最开始她提出来，儿子儿媳还真不乐意。
直接被她两巴掌打服了。
女娃怎么就不能不上了？
真说起来，女娃还细心些呢，她家丫头读书时就特别努力，要不是某些原因怕是早就上大学了，现在有个学习技能的好机会，她排在其他学员里面肯定算厉害的。
张大妈继续道：“叶工可是亲口说了，咱家丫头是吃这碗饭的，学起来又快记得又仔细，而且除了她之外，班里还有两位女娃呢。”
六十个人三个女娃。
看着挺少，其实挺让人意外。
没人想过年纪大了能去，也没人想过自家女娃能去。
连着好长一段时间，都关注着这个教学班，好奇里面学员们学得怎么样，是不是真能学点本事。
对此，叶芮还建议他们每几个月去周边厂子进行实验。
带着学员们上门，直接对坏的机器进行维修，能解决自然好，说明每个人都学到了些本事。
不能解决也没关系，有大伯在很少有机械故障能难到他。
还能在现场教学。
至于有没有厂子愿意。
那还真不担心。
除了有大批量设备的工厂，一般小厂子都是没有维修工人的，这类技术工本来就难招，想招也招不到。
再来他们的机械设备少，需要维修的次数也少，所以厂子里没工人也能临时去外面找维修工。
但找也得花钱，还不一定能找到好师傅。
要是有人愿意免费来维修，谁不乐意？
虽然带了一群学徒来，但架不住领队的师傅是他们以前请都请不到的好手，叶工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呢。
说实话，有大伯在，教学班真的不愁开心去。
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招牌了。
现在技术工本来就少，再加上在他们这个城市，大伯可以说是当仁不让的能排首位。
很多事进行的特别顺利，就是因为他这个人。
教学班只需要前期磨合一下，后面不出意外会进行的特别顺利。
这边一切安好之外。
公安那边总算是有了消息。
雷建设的事基本已经查清楚，外省的设备厂也被抓了起来，双方都被判了刑，可以说现在才算正式还了大伯一个清清白白。
当年那台设备，确实不是大伯维修坏掉，而是本身就有大问题，想要将一台临近报废的机器修好，可以是可以，但维修工也是需要各种主机和配件，这些买下来，怕是不比一台好机器的费用差。
清白洗清，同时公安这边还带来了一个特别意外的消息。
“你说什么？！”叶家三人猛地站起，个个脸上都是惊讶无比。
叶大全闷声，“他真是这么说的？”
廖德吉一脸慎重，“雷建设确实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你们能选择谅解，他就将叶晓霜的一些线索告诉你们。”
第92章
“我姐的失踪和雷建设有关系？”叶学名气得浑身颤抖, 如果那个杂碎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冲过去狠狠揍他一顿。
“晓霜在哪里？”
“他人呢，我要见他。”
“你们先冷静冷静。”廖德吉伸手往下按, 安抚着：“就我现在的了解, 雷建设和叶晓霜的失踪并没有关系，原因也简单，雷建设现在为了减刑想让你们谅解, 如果叶晓霜的失踪和他有关，那就不是减刑而是增加年限了。”
所以他猜测着, 应该就是知道一些线索, 但没说出来。
不过即使这样, 雷建设这人也是够缺德的。
就他们调查所知，雷建设和叶大全几乎有三十多年的交情，还都是在同个部门干活，相当于天天见面。
同事之情，平日里两家来往也不少。
结果呢, 明明知道叶晓霜失踪的消息，他硬是瞒到现在，在亲眼看到叶家苦苦寻女的时候, 他良心就不痛吗？
更别说因为设备拿了五千块钱的好处费。
这五千块钱的代价, 就是叶大全断了半个手掌，还替他背了整整三年的锅, 但凡有点良知, 都做不到无动于衷吧？
廖德吉道：“对于这种人, 谅解他真的是便宜了他, 自个还得憋着一肚子气，但我这边的建议是, 你们可以签署谅解书，雷建设的罪在与贪污受贿，金额量又大，你们就算谅解了，他也就只能少坐几个月的牢。”
现在正是抓得严的时候，但凡早个几年，怕都是轻拿轻放。
但现在雷建设怎么也得坐接近二十年的牢房，也算是他的报应。
再来会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宽慰宽慰叶家人。
要不然怎么办？
再不想谅解，为了女儿的下落他们也只能选择谅解。
雷建设硬是闭口不答，除了妥协没有其他办法。
连他想想就觉得憋屈，更别说当事人了。
所以才想着一番话来安慰。
叶大全攥紧拳头。
却因为太用力，伤口处扯得有些疼。
可他丝毫没有在意，而是毫不犹豫道：“我们谅解，现在就可以签谅解书，雷建设是不是能马上就告诉我晓霜的下落？”
“行，这事我去办。”廖德吉早就预想到，所以随身带着谅解书，并道：“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人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留下叶家三人待在屋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激动是肯定的。
他们都知道，想要找到晓霜，最开始的线索最关键，时间越长越很难有消息，如果雷建设的消息属实，或许就能找到晓霜呢！
但激动的同时，心里也是真的难受。
谅解书一签，是不是就不在意断了的半个手掌，以及这接近三年的委屈？
“是好事。”叶大全率先开口，“有了晓霜的线索咱们就能去找她，都三年了，也该把她接回来了。”
“对对，我去把她的床铺收拾一下，这丫头爱干净，稍微有点味道就睡不着。”余兰枝起身站起，跟着就去收拾里屋一直空着得铺子。
将旁边的屋子租了出去，三人住在一间屋子里显得很挤。
但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将晓霜的床铺挪开空出位置。
始终抱着她能回来的念想，一直苦苦等待。
本该是件高兴的事。
但快步走到柜子边拿床被时，余兰枝已经泪流满面，眼泪不止的流，死死咬着唇瓣没让自己哭出声。
屋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中。
……
因为那份谅解书，雷建设松口了。
叶大全想亲自去问问，所以向公安申请，但又担心雷建设说得话让家里人难过，便去找了叶芮，想着让她陪同，就不让那母子两奔波。
叶芮听了事情的经过，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不过在去公安之前，她又去找了牛泉，跟他说了几句话，便陪同大伯去了公安局。
两个相处三十年的老同事见面，这次的情绪和原先大大不同。
雷建设双手被拷上，看着叶大全一身维修工服还当他又去了哪里上班，再想想自己那么多年的牢狱之灾，真的特别恨，“凭什么啊？我们两一块进的机械厂，一块调去维修部，凭什么你能成为人人耳闻的大师傅，而我……”
“我不是来听你废话。”叶大全直接打断他的话，“晓霜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雷建设一脸扭曲到狰狞。
他是真恨啊。
所以明明知道叶晓霜的一些线索，他却一直咬牙瞒到现在。
因为那个时候叶大全要去找叶晓霜，时常就得请长假。
维修部的老大一走，下面的人才有冒头的份。
尤其是那个时候设备厂已经悄悄联系了他，一旦叶大全找到女儿回到厂子，那五千块钱的好处费就没他的份。
再来，向来赢得广泛赞誉的叶工，却因为女儿失踪变得失魂落魄。
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看叶大全的笑话，他硬是没开口，连床边人都瞒着，谁也没说。
要不是为了能减刑，他恨不得一直瞒到死。
不过，说了也行。
他就是不想让叶大全好过。
“你还记得三年前从香江来的港商吗？”
叶大全突然起身，“是他？”
要说其他地方来的商人，或许还得细细想一想。
但这位港商叶大全倒是特别熟悉。
从香江而来，一来就是大手笔，连带着政府都特别重视，因为涉及到机械方面，他这个老师傅也和对方有过接触。
到现在还记得，对方说着一腔怪异的普通话，但为人特别友善，他那会手上还沾着机油，对方都毫不嫌弃握了上来。
甚至还特别邀请他去香江做事，承诺给予他很好的待遇。
但他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人，亲朋好友都在这里，突然要去一个连话都不一定能听懂的陌生地方，两地还离得这么远，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
那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商人也没生气，反而给他留下了一份重礼。
说来，当时家里用钱紧张，这份重力被当了小两百块钱，算是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可叶大全怎么都没想到，那位友好的港商居然和晓霜的失踪有关，“你是说他把晓霜给绑走了？”
雷建设靠在椅背上，嗤笑一声，“哪里是人家拐了你的女儿，是你女儿迫不及待跟着大老板吃香喝辣，一同去了香江当姨太太。”
“你放屁！”叶大全怒吼，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用的是右手断掌，因为太用力，伤口处瞬间淤红，显然用了很大的劲，怕是还特别疼。
但他这会哪里注意到这个，胸脯不断起伏，因为雷建设的污蔑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一旁的公安瞬间抱住他的肩膀，怕是人人口中的老好人会气到对面前的人拳打脚踢。
“我干嘛骗你？”雷建设瞧着他暴怒的样子就畅快，面上也露出狰狞得笑意，“公安查了那么久，根本就没查出叶晓霜被绑架的一丁点线索，所以证明都表明她没有被限制过行动，所以根本不是被绑而是她自愿跟着人家走。”
其实当时他也知道叶大全被港商邀请过。
香江啊，要是能去那个地方何必待在他们这个破烂的小城市，待遇还那么优厚，挣个几年的钱回来就能当大地主了。
他眼馋的不行，还厚着脸皮主动去问。
结果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他，虽然没说过挖苦的话，但仅仅只是轻轻的一笑就让他十分难堪。
叶大全轻轻松松能得到的东西，他上赶着人家都不要。
那时候偶然看到叶晓霜上了港商的车，没多久就突然传出她失踪的消息，当时没开口是嫉妒叶大全。
想着他女儿能攀上这么有钱的人，现在失踪了过不了多久说不准就带来好消息，一家子攀上港商过富裕的生活，他只能仰望。
结果哪里知道，叶晓霜那丫头居然那么狠心。
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硬是一点消息都没。
不过这样也好，为了这个狠心的闺女，叶家没少受罪呢。
“你这边辛辛苦苦得找，叶晓霜在香江过好日子，哪里还记得你们？”雷建设仰头狂笑，真的太痛快了。
“你胡说！雷建设你敢污蔑晓霜，看我不杀了你！”
“你来啊，你再气也得接受事实，不然你去香江找一找，看看叶晓霜到底在不在哪里了，给一个比她爹年纪差不多的人当姨太太，你们家闺女可真丢人。”
“闭嘴！闭嘴！”
场面瞬间混乱，廖德吉知道这会不是问话的好时候，和同事一起将叶大全拉到门外，劝着他心平气和一些。
既然有了线索那就去找，没必要听雷建设在这胡说八道。
却没注意到，叶大全的侄女还留在里面。
不过也没事，雷建设被拷着，他那边也有看着的人。
而这会，雷建设还在畅意的笑，摆明着叶大全过得不好他就快乐。
“你待在里面应该还不知道吧？”
雷建设的笑戛然而止，这才注意到刚刚一直没说话的人。
他很不喜欢叶大全的这个侄女，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找人调查，他说不准已经拿到设备厂的钱离开这里了。
恶心人道：“都是堂姐妹，你姐姐大富大贵你难道不眼红？”
叶芮抬眸，没搭理他的话，“我看你挺在意我大伯的事，就跟你说两句吧，看到他身上穿的维修工服了吗？这个月他开了一个教学班，也没收多少学员。”
稍稍一顿，嘴角勾起，“也就六十个人吧，一个月下来能收六百多的学费，扣除房租和其他开销，能挣个五百多块钱吧。”
雷建设眼里痛快的神色瞬间消失。
叶芮知道他哪个地方疼，就死命往里面扎，“算下来一年六千的样子，啧，你拿了五千块钱得好处费被判了接近二十年，我大伯一年挣得还要比这多一千。”
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人啊，真的没法比，你说是吗？”
“你放屁！”雷建设猛地站起，却因为拷住的链条不得不被拉得坐下，他眼里是嫉妒是不肯相信，“你就是想骗我，一个残废的人谁乐意花钱找他学习。”
叶芮反问，“真没人乐意吗？”
“……”雷建设喘着粗气不愿意回答。
真没人乐意吗？
要说这个世上的人谁最了解叶大全有多厉害，那他绝对算一个。
不就是因为他厉害，才嫉妒吗？
如果……如果叶大全真的愿意教，总会有人吧。
“嚇嚇嚇、不会、嚇嚇不可能，凭什么我坐牢了他还能过得那么好？！”雷建设低声喃喃，哪里还有原先畅快的样子。
他又怎么可能畅快。
现在的叶大全一年能挣六千块，整整六千块啊，他不就是为了这些钱铤而走险，结果落到坐牢的下场。
而叶大全呢，挣来得钱清清白白，一年就能挣那么多，以后……
以后他靠着自己就能过富裕的生活，而他却要待在牢房等死。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叶大全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噔噔’两声。
叶芮敲着桌面，引得对面的人注意，“你知道律师这份职业吗？”
雷建设眼睛猩红，此时的他就跟一个疯子似的，还真有些吓人。
可叶芮又怎么可能被吓到？
她科普了律师这个行业，挺幸灾乐祸道：“你真的不走运，就在前两年律师制度恢复。”
听到这里，雷建设突然有些不安。
叶芮起身站起，俯视着面前的人，“我也不求太多，大伯因为谅解你减了多少月的刑，我就请他们找出你的犯罪证据多判三倍五倍月份的刑，最好让你一辈子坐牢坐到死！”
稍稍耸了耸肩，轻笑着：“请他们其实还挺费钱得，但没关系，谁让我来钱快呢。”
第93章
怎么戳心怎么来。
说完也没搭理雷建设的癫狂, 迈步离开屋子。
叶芮现在甚至已经决定了，以后时不时请来来戳戳雷建设的心窝，不就是嫉妒恨吗, 那就让他一直嫉恨下去吧。
哪怕困在牢房中, 也别忘了得不到只能眼巴巴看着的苦。
而在屋外，叶大全已经冷静下来。
应该是听到屋内的话，他面色仍旧有些难看, 却还是挤出淡淡的笑感谢着，“小芮, 谢谢你了。”
看着雷建设不好受, 心里的憋屈才消失。
他又赶紧道：“雷建设肯定在说谎, 晓霜怎么可能主动跟着人走？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叶芮这话倒不是敷衍。
她也和晓霜姐相处过，在她印象的姐姐绝对不是因为贪慕荣华富贵，就抛下至亲的人。
雷建设要么是说谎，要么就是不知事件的全部。
但好在他给了一个线索，“香江离我们这边太远, 过去也得经过好几道手续，但有了线索就好，咱们自己去不了也能请人去查查。”
叶芮继续安抚着, “大伯你先别急, 这些事等我们回去了再商量商量。”
“对对，就顺着这道线索查查看。”廖德吉也跟着道：“香江的商人来这边, 政府那边肯定有档案, 我这边先替你们找找看, 能找到联系方式说不准还能直接打电话问问。”
一行人跟着又说了几句, 就在叶芮两人要离开时，廖德吉好奇的问了一句, “叶芮同志，你刚刚说关于律师的事，是吓唬他还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叶芮道：“我已经让朋友去请了，雷建设敢贪污这么大一笔钱，想来平日里也不是干净的，总能找些罪证出来。”
能找出来自然是好。
要找不出来，也能折腾折腾他，反正这钱她花定了。
不过可惜，有人来和她抢。
“这钱该我来出。”叶大全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以前家里挣不到钱，只能给你拖后腿，现在都能挣钱了，哪里还能处处花你的钱。”
倒不是生分。
而是他们当长辈手里有钱，哪里舍得让晚辈替他们开支。
他拍了拍小芮的肩膀，“也是你聪明，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可以这么治雷建设，也算是替大伯出了一口恶气。”
“行，那我就等着律师上门，具体事宜和他商量商量。”廖德吉将两人送到公安局门口。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个男同志急匆匆的赶来。
他快步走到叶大全面前，连气息都没顺畅就迫不及待的问，“叶叔叔，是有晓霜的下落了吗？”
来的是郭嘉言。
他这几年都没放弃找自己的未婚妻，期间在找寻的时候也加入当地的组织，找人的同时也能帮帮其他人，两三年的时间还结识了不少朋友。
这次也是有人给他递了消息，这才匆匆赶到公安局。
可这会，叶大全哪里好开口？
不然一定同小郭高高兴兴得讲，他也知道小郭这几年过得不容易，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没法开口。
他当父亲的，绝对相信晓霜不是那种人。
但其他人呢？
会不会觉得晓霜真的是为了钱，才抛弃家人和对象，义无反顾的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离开？
叶大全张了张口，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他这番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郭嘉言胆战心惊，生怕是得了不好的消息，吓得脸色都白了，“叶叔，晓霜、晓霜没事吧？”
听着话里的颤意，廖德吉赶紧道：“是有些线索，我来和你说吧，叶大叔今天也累了，让他先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搂着他的肩膀将人带进公安局。
说来郭嘉言也是公安局的常客，一年没少往这边跑。
见人离开，叶大全才叹息一声，一路走到家都没再开口。
可家里还有两人等着。
叶大全就算再难开口，他也得如实说着。
“不可能！”叶学名气得站起，“我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她、她要不是没人限制自由，怎么可能联都不联系我们？”
就算是去了香江，那绝对也是被人强制带去。
他绝对不信姐会抛弃他们。
“既然有地方了，那咱们就去找啊。”叶学名有些着急，恨不得马上去救自己亲姐，“姐姐肯定在等着我们接她回来，还得快点才行。”
“廖同志在查港商的档案，要是上面有联系方式就好了。”
“那得多久？”
“再等两日，要是一直没消息，我就去公安问问。”
两父子在说着话时，一旁的余兰枝显得有些沉默。
也不知道是太高兴有女儿的消息，还是因为其他，在其他人说着该怎么找人时，她一直低垂着头，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直到叶芮开口，“大伯娘，都快到饭点了，我记得边上有一家卤牛肉，不如我们去切点回来，也省得再开锅。”
余兰枝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叶大全撞了撞她的手臂，才赶紧道：“行行，我和你去。”
回头去拿了十块钱，跟着让老叶去煮饭。
两人便出了门。
刚出去没多久，叶学名就有些奇怪，“妈怎么了？感觉她心不在焉。”
先前不是没发现，但感觉不知道该怎么问。
叶大全去淘米，他道：“没事，有小芮在呢。”
不然也不会提出一块出门，显然也是看出来了，打算私底下跟她谈谈。
不单单叶大全看出来，余兰枝也察觉到。
一直走出巷子，她便主动开口，“其实……其实有些事我不好在家里说，你堂姐失踪的前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的性子突然有很大的变化，原先重感冒了也不愿意请假，却突然还旷工了几日。”
当时老叶忙，她也宠溺孩子。
想着要不是实在不舒坦，晓霜也不会突然旷工。
便做主让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在家歇歇。
后来老叶厂子里来了一个港商，晓霜还跟其他好奇的人一同去瞧了瞧，回来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当知道老叶被港商邀请去香江后，她表现的异常兴奋，恨不得拎着包袱一块去。
当时她没敲出来，还打趣着就算去也没她的份。
马上就要和小郭结婚，哪里能去香江？
余兰枝忍不住去回忆，当时晓霜是什么反应？
不是太记得了，但心里却总觉得不安。
她会那么打趣，是因为心里很笃定，晓霜是真的很喜欢小郭，两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高中毕业后跟家里坦白，算起来相处了十几年也谈了好几年。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之前的感情。
整日里黏黏糊糊，张口闭口就是小郭的名字。
有几次她们娘两同床，那小妮子还特不害臊说起了婚后的生活，在什么地方安顿下来，家里该怎么置办，以后要生两个孩子，等年迈后就跟小郭去外地走走看看……
在她对未来的期许里，是一直有小郭得。
所以那段日子晓霜突然的变化，一开始是真没在意，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但回想起来，还真的特别不安。
如果没那段日子，她敢笃定晓霜绝对不会抛弃家人，同样也不会和小郭分开。
可现在……
余兰枝是真的茫然了。
难不成为了去香江，晓霜真的甘愿抛下一切？
“不！绝对不可能！”仅仅只是茫然了一秒，余兰枝就变得格外笃定，她养了晓霜二十多年，难道还不了解她的性子？
总不能因为那段时间的变化，她就去质疑自己女儿的品行吧？
但或许是来自于母亲的直觉，她总觉得或许能在香江找到关于晓霜的下落，“最开始你大伯到处找，一个月跑了五六个城市，次次是都失望而归，只希望这次别再失望了。”
“会有好消息的。”叶芮劝慰着。
但也仅仅只是劝慰，心里并不是太确定。
上辈子大伯三人离世，哪怕过了很多年，她都没有关于晓霜姐的消息，如果晓霜姐真的还在世，还是自由身，她根本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晓霜姐和家里彻底断开关系。
晓霜姐和她的经历不同。
她是家里的长女也是被宠溺长大的孩子。
父母为她遮风挡雨，事事为她着想，说得难听一些，就算最后晓霜姐选择了一个不太好的归宿，大伯和大伯娘在痛心和不满后，大概率还是会妥协。
晓霜姐完全没必要一躲躲那么多年。
所以她并不觉得雷建设说的那些话是真相。
那现在就有两种可能。
一种晓霜姐确实是被绑架，没有自由身。
再来一种……
这是她最不愿意想到的真相，光想想就觉得心上揪的疼。
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还是得等待。
叶大全也专门去了一趟机械厂，请那边帮忙调差一些港商的事，可惜的是，并没有好消息。
对于这种外面来的投资商，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身份登记，直接亮出身份就有人捧着，除了港商的姓名之外，其他什么资料都没。
廖德吉那边也没好消息。
倒是有留个电话，但可惜的是电话打过去根本没人接。
托人请那边的警方查查，却发现这位港商在一年前生意失败，最后去内陆发展，但去了哪里还得再查。
“我也问过了，陈胜身边确实有个女人，不过年纪对不上，应该不是叶晓霜。”廖德吉特意跑到工地这边给余兰枝带消息，顺便买了一碗土豆泥烩饭。
浓稠的汤汁一拌，他呼啦两下就干了小半碗。
他边吃边道：“而且他回香江后，也没听说身边有什么年轻的小姑娘，听人介绍，这位陈先生的口碑不错，自己有个结发妻子，婚后十几年没传过一次绯闻，不像是诱骗小姑娘的样子。”
“那晓霜呢？那边能查到晓霜的消息吗？”
廖德吉摇头，“咱们内陆去那边难，好几个关卡要审批，你女儿没在咱们当地开证明，根本就别想以正规渠道去那边。”
余兰枝不是太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就算在香江，那也是黑户，公安系统里是查不到资料得。”廖德吉将空碗搁在一旁，继续道：“但偷渡客要是被抓，那边就有信息，现在唯一确定的是，偷渡客里并没有叶晓霜的名字。”
余兰枝这会就像是身体里所有的气都散去。
整个人拉耸着肩膀，有些无措。
所以还是没消息吗？
“廖同志，你这边能联系到香江的人，能不能请他们帮帮忙登个报？”一旁的叶芮开口，“当然了，这个报酬我们肯定会按香江那边的物价给。”
“你想登报寻人？”廖德吉想了想，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
余兰枝却有些慌，“要是那边的人都知道晓霜是偷渡客怎么办？”
“没事。”叶芮道：“登报的内容，我们可以避开这个，选一些能登的内容，让见过或者认识晓霜姐的人联系我们。”
“这个好这个好。”余兰枝连连点头，回头对着另一人道：“廖同志，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我家老叶前些天还去打听了，恨不得直接去香江找人，但你也知道去那边麻烦，也就只能暂且搁下，但让我们就这么干等，是真的等不下去啊。”
“这个……”廖德吉有些迟疑，“我倒是可以替你们联系，但是这个价钱怕真不少，那边的物价比咱们这高得多，而且也不是随便什么报纸都行，小报或者一些旮沓地，怕是钱花了也没用……”
说来说去，就是得费不少钱。
怕是得几千起步。
“这样，你等我回家商量商量，等商量好就让老叶去找你，行吗？”其实不用商量，余兰枝就知道家里会是什么反应。
别说是掏空家里，就是去借钱他们也会去试试。
尤其是现在家里有挣钱的活计，别说是几千就是上万，他们两三年也能还的上。
人家都这么说了，廖德吉当然同意。
便回去局里，一来等着叶家人的消息，再来也请人周旋周旋，看能不能尽量让他们少花钱。
说来他认识叶家的人也不短了，从叶晓霜失踪他就跟这个案子，从最初的小警员成了现在的副队长，而叶家呢，要不是最近起来了些，以前是越过月惨，难免让人同情。
他这边周旋一下也就几个电话的事，却能让叶家少付出一些。
这个忙，他还是愿意帮。
而另一边，余兰枝几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登报试试。
叶芮也表示着，“如果钱不够，我这边也能凑一些，你们尽管开口。”
“小芮啊，这次大伯娘就不跟你客气了，要真是不够，大伯娘就厚着脸皮跟你借一点。”余兰枝是有借钱的想法，不过在借小芮钱之前，他们也打算将这套屋子卖出去。
如果还不够，就只能找小芮开口。
原先是想着，屋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动，要不然晓霜回来找不到家怎么办？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们首先在意的是晓霜能不能回来，只要她能回来，在哪里都是家。
叶芮早在之前就清点过自己手里的现金。
先前会提议，其实也是想着如果大伯家暂时拿不出，这钱她就先垫着。
其实还不还真的不重要，这些钱看着多，但真的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收益，给她足够的时间，能积攒起更多。
但以大伯他们的性子，这钱肯定会还回来，说不准还得还会更多一些。
就更最开始她塞给大伯看病的一百块钱。
后来手上活络了，钱全还了不说，还去给她买了一件袄子，就是不想占她便宜。
既然已经计划好，那也得商量下登报该写什么内容。
这个内容是关键，而且字数有限还得挑重要的写。
一个个字都得花大价钱，还真得仔细来。
就在他们商量时，叶学名抬头就看到廖德吉冲进大杂院，一路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你们知道吗？郭嘉言去香江了！”
第94章
郭嘉言去了香江？！
这真的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事。
因为雷建设的那些话, 叶家其实下意识的不想去联系郭嘉言，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那些事，但却害怕从郭嘉言的眼里看到失望的神色。
所以谁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他。
而是积极商量着该如何联系到香江那边的人, 即使掏空家里也想登报找人。
只要有消息, 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结果，他们都会立马告诉郭嘉言。
毕竟他不比他们少着急。
甚至在他们无力承担找寻费用的时候，郭嘉言仍旧在坚持, 哪怕从家里搬出来，和父母有了矛盾, 他还是没有放弃。
对于这点, 叶家的人真的很感激。
但他们真的没有想到, 这个消息还没完全被证实，全都是雷建设口头上说说，都还不能证明他的话是不是属实。
但郭嘉言却没有任何犹豫，在最短的时间里直接奔赴香江。
“这孩子……”余兰枝有些哽咽。
为小郭着急，同时也为晓霜高兴, 能有这么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对象，真的是她的福分。
从晓霜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三年多了。
期间也接触到类似情况的人，但是真的一直坚持下来的大部分都是父母, 而身边人却面对各种压力不得不放弃。
小郭不同, 他扛住了家庭的压力，硬是支持到现在。
身为晓霜的母亲, 她是又感激又觉得心疼, 只希望最后的结果是往好的方向走。
“廖同志, 他去香江的申请批下来了？”叶大全赶紧问着, 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没有。”廖德吉面色难看，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匆匆来。
叶大全面色一紧。
他就怕这样。
他也有问过去香江的手续, 如果真的很容易，他绝对二话不说就亲自跑一趟。
就是知道太难办下来，所以只能选择其他途径。
“这什么意思？”余兰枝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小郭没办手续就过去，那他不也是偷渡客了……万一，万一他被抓了怎么办？”
廖德吉怕的就是这个，要不然也不会急匆匆来报信。
叶大全着急问道：“还能不能联系到他，可不能让他去冒险。”
小郭还有大好的前途，真要被抓坐牢，那一辈子就毁掉了。
“联系不到，昨晚就搭车离开了。”廖德吉摇了摇头，他继续道：“他让人给我带了一封信，要不然我还不知道。”
有些先斩后奏的意思。
除了交代出去之外，解释了他给家里的借口，但如果事情暴露，还希望他帮着解释宽慰一下家里人。
为了瞒着家里，他甚至找了一个去外地出差的借口。
而这个“家里”，也包括叶家。
但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廖德吉根本不敢瞒着，一旦郭嘉言被抓，或许在偷渡的过程中出现意外，他都不知道怎么跟郭家和叶家交代。
不过廖德吉也知道，这事还不能马上跟郭家说，不然郭家找不到郭嘉言，首先就会拿叶家出气，所以才会先来这边。
在他的立场，他真的没法帮郭嘉言瞒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说肯定得说，但我可以再拖几日，你们好好商量一下，看怎么和郭家交流。”
“这事你做的对，确实不该瞒着。”叶大全却没有埋怨的意思，本来就不该瞒着。
要是没事自然万事好，但有个万一……他理解孩子出事的苦，实在不愿意让其他人跟着一同感受。
别孩子出了事，当父母的却不知道情况，那得多难受啊。
叶大全想了想，“这事我们去说。”
“爸……”叶学名面色有些怪异，虽然很喜欢郭大哥，但对于他的家人，倒不是说抱怨而是有些不想面对。
最开始两家的关系很好。
时不时约在一块聚一聚，后来姐失踪，郭家不想让郭大哥一直把时间浪费在找人上，记得最后一次见面，郭家阿姨一开始漫天怒骂，后面却一直哭一直求，那种场面他真的不想再见第二次了。
要是爸去找郭家的人说这些，一定会被郭家的人埋怨。
虽然……郭大哥也确实是为了大姐，这些也该是他们要承受的，但当儿子的，哪里愿意看着爸妈被外人指责怒骂呢。
叶大全对他勾了勾唇角，似做安抚。
叶芮却问道：“郭嘉言想偷渡过去，应该也是有门路的吧？”
不然的话，就算他想亲自过去找人，也没办法。
“肯定有。”廖德吉点了点头，苦涩道：“不过他也没说是谁。”
叶芮垂下眼眸。
心里却另有打算。
郭嘉言不会在信里交代，那会不会跟交情深的好友说过？
她有了抉择，但也没跟其他人说，打算想把事办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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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查探的事，还得找专业的人。
所以他再一次找到了牛泉。
牛泉完全不觉得麻烦。
又怎么可能觉得麻烦？人家叶老板找上他，次次给的报酬都不少，上回不就是联系一个律师，将后续事给办好，硬是拿了三十块钱的好处费还混上了一顿大鱼大肉。
这次也一样。
每回都是在饭桌上谈事情。
今天吃得是炖鱼。
鱼肉嫩滑，再加上麻辣的口感，筷子都不舍得停下来，但又不得不停下来。
“郭嘉言是吧，行，你说得这些我都记下来了。”牛泉将叶芮说得那人的资料记在本子上，“等回去我就查查他和谁来往的多，明天下午一定给你消息。”
这活不难，人家和朋友接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必要遮遮掩掩，多去问问就能查到。
这么简单的事牛泉不好意思收钱。
推脱了几下，跟着道：“说来我还得谢谢你呢，原先觉得我这个好打听的爱好挺没用，结果发现，爱好也能发展成事业，我打算和几个朋友开一家咨询室，专门接一些业务查询的活。”
倒不是突然来的主意。
而是从外省回来后就有了想法，也是多亏了那一次，手上有了些资本，不至于为三餐发愁，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就组建起了班底。
牛泉也是从叶学名那学到了推广。
从随行的挎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有承办什么业务以及该业务怎么收费，他道：“下面就是地址，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也不用次次都约在饭馆里。”
每次都不用他花钱，算起来他占便宜了。
但就是次次都占便宜，还挺不好意思的。
牛泉跟着比划了一下，“看在老客户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
“行。”叶芮轻笑着。
不过还是提点了几句，“你和马律师不是有联系吗？你可以咨询一下他，有什么业务能接、有什么不能接，有些事可不是能沾手。”
牛泉心里一紧。
觉得这个还真是个大问题。
他和马律师接触过，也知道他那里收费不便宜。
不过这钱他也没打算省，万一一不小心涉及到那些问题，他怕是钱没挣到还惹上一身官司，“行，等我回头去了解了解。”
“好，那我等你明天给我消息。”
叶芮没多待，吃过后就回了厂房那边。
厂房现在空着的地方不少，她专门弄了一个带窗户的小隔间的，有个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能处理一些事物，同样也能在没人的地方歇息歇息。
不过这几日并不是太忙。
不管是工地伙食还是这边的零食厂，如今都已经迈入正轨，只要按着流程来一般都不会出现问题。
不然大伯那边发生事，这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叶芮将锁在就柜子里的账本拿出来。
如今是范阿姨管着两边的账，所有数字都记录在本子上，每笔支出和进账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她这边查账时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少钱。
本来她是打算将银行的贷款还上。
剩下的，她打算置办房产。
大城市的房产肯定比他们这边的小城市来的更有价值。
但她现在手里的钱想要在大城市购买房产还是有点不够，再来一点，他们这座小城市未来托体育场馆的福。
会进行重要的体育赛事不说，将来各个大馆小馆会被承包出去做演唱会，旅游人数剧增。
她用来置办房产，到时候不但能租赁出去，还能当做公寓租给来旅游的人。
也因为勉强算是旅游城市，这边的房价也会大幅度上涨。
在没有大笔资金买大城市的房产之前，她是真的打算在这边多购置几套房子。
不过这个计划可以先暂且搁置。
在纸上画写了几笔，跟着就是一叹。
别看她来钱快，但花得也快。
这人生啊，和钱真的是脱不开关系。
这不，几乎有大半年没上门的周伟茂罕见的拎着一袋子水果上门。
原先将叶芮办公室的工作弄到手后，他就没再登过门，也不知道是心虚呢，还是觉得叶家根本就没来往的必要，除了周湛芳主动去找他，他根本就不愿意登妹夫家的门。
所以，这次来真的很罕见。
尤其还拎着一袋子的水果。
虽然瞧着像是山里人摘得野枣子，五毛钱就能买上一大袋，但除了上回他想要叶芮工作时带了礼之外，以前都是空手来。
周湛芳尤为了解她的亲哥。
在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时，是真的恨不得直接将房门给关上，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第95章
只可惜周伟茂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一手撑在门上, 也不管里面的人愿不愿意直接用力推开，完全不在意门内的周湛芳差点摔倒，还责怪道：“你怎么磨磨蹭蹭的？真是年纪越大越没脑子, 迟早蠢死你。”
将拎着的袋子往桌上一扔, “街边给你买的，也就你这个没良心的不落屋，还得让我大老远的跑来看你。”
周湛芳听着不乐意了, “我以前去，你和嫂子不都挺嫌弃吗？”
又不是瞎子, 哪里看不出？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心里一直觉得娘家人厉害, 恨不得时时捧着才能得到好处。
可上回叶芮把工作一卖。
她的这位亲哥直接到厂子里把她臭骂一顿, 完全不在乎她当时有多丢脸。
再说了，工作是叶芮的，卖不卖和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看来周伟茂当时也不安好心，换了个那么辛苦的工作给叶芮，不然也不会逼得她跟家里翻脸。
“哟, 胆子变大了啊。”周伟茂哼声，一边朝着屋内打量着，“这是女儿有本事, 当妈的都强硬起来了, 不过瞅着你闺女也没将你这个妈放在心上，要不然这屋里怎么还破破烂烂的。”
周湛芳心里不舒服, 忍不住就怼了几句, “还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弄来的那个工作, 叶芮……”
“叶芮又怎么可能受不住累，辞职去做生意。”周伟茂接下她的话, 找了个地方就一屁股坐下，很不客气的道：“所以啊，叶芮现在能在外面发大财，说起来还有我的一份力呢。”
“……”周湛芳气笑了。
头一回觉得自己的亲大哥够可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她把挣得钱分你一……”
说着说着，看着周伟茂脸上的神色，她不由愣住了。
“你还真这么想啊？”
胆子可真够大的，她这个亲妈都不敢打这个注意。
不过周伟茂也不是一个傻子。
什么人好拿捏，什么人不好拿捏他看得很清楚，要不然在知道叶芮那丫头挣大钱的时候，他就找上门了。
之所以没去。
也是听到一些，比如叶芮把她亲妈给举报了，还拎着柴刀差点把人砍了……
而且要真没点能耐，又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
再说了，他就是一个舅舅。
还是一个从没给他好脸色的舅舅，哪里有资格从她手里要到钱？
所以就没打算来热脸贴冷屁股。
但这次不同了。
周伟茂也没拐弯抹角，他直接道：“我这次来是打算找你借两千块钱，当然了，要是有更多那就再好不好过了。”
“两千块？！”周湛芳惊呼，“我哪里有这么多钱。”
还想要更多，别说两千块钱了，就是两百块钱她都拿不出呢。
“你没有你闺女肯定有。”周伟茂跟个大爷似的跨坐着，“你放心吧，这钱我可以打欠条，一个月后保准还你。”
他未来女婿可是说了，一个月三倍返还。
从叶芮这里借的外加先前凑到的，下个月他就能成为万元户了！
“哥，你借钱干嘛啊？”周湛芳有些奇怪。
一般借这么大笔的钱，等很长时间才能还回来。
一个月的周转，听着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她哥居然愿意写欠条，以前也不是没借给娘家钱，但借条这种事绝对没有过。
既然愿意写，那就是说他不怕还。
但借一个月又能有什么用？她跟着套话，“难不成是你家年年要结婚，你打算给她准备的嫁妆？”
“呵，我家年年和你家孩子可不同，那是天生要享福的，就两千块的嫁妆怎么够？”周伟茂一脸骄傲的模样。
有高建白那种女婿，他们家还怕没钱？
分出一些来获得高家的好感，他们也不亏。
这么想着，他是真庆幸自己虽然重男轻女但也没亏待女儿，尤其还专门费心将叶芮的工作给谋划来。
听年年说，她和高建白认识还是因为工作的缘故。
不然得话，这份好姻缘说不准就是叶芮的了。
不过这都是没发生过得事。
反正现在好事都落在他闺女头上。
其实除了找周湛芳开口借的两千块之外，他将家里能凑得钱以及能借的钱都拿出来了。
一开始谨慎的投了一笔小的。
后来发现高建白真没骗人，其他投资人都是三倍获利，这下他就忍不住了，不然也不会专门跑到周湛芳这边来借钱。
只是就算是借钱，那他也是个大爷。
他一副显摆的样子，仿佛自己是个大老板，“你瞧瞧你，要是能好好对待闺女，嫁给金龟婿不得来拉娘家一把？”
周湛芳不得味，“那怎么不见你们好好待我，送我读书、给我找份好工作，我要嫁给有钱的男人不得也来回报你们？”
而不是找了叶大漠那样的男人，一辈子跟着受苦受累，还讨不到好。
“……”周伟茂被她的话噎得不知道怎么说。
上下打量了妹子一眼，身材早就走形不说，人也苍老的不行。
就这还想着吊金龟婿？
光看一眼就嫌弃，大大翻了一个白眼，他道：“反正钱的事你跟叶芮好好说说，要是……”
稍稍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决定给点好处，“你要是能从叶芮那里弄到钱，一千我就给五十块钱的好处费，一万块钱我就给你五百块钱好处费。”
“嘶！”周湛芳倒吸一口气，“白给我？”
“对，白给你。”周伟茂呼吸有些重，“你知不道叶芮手里有多少钱？最好是有多少给多少，不过为了让她放心，欠条我肯定会写。”
这事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借钱想到的。
就这么开口跟人借钱，人家根本不乐意借。
但要是承诺有欠条就不同了，要是真的欠钱不还，人家拿着欠条就能去公安告他，不还钱就得坐牢。
有个保障在，借钱的人也就多了。
这次凑了自家的钱，再加上从各个人手里借到的一些，凑了大概五千多了，要是从叶芮这里弄一点能凑过一万就好了。
万元户他当定了！
周伟茂并没有继续逗留的打算。
在他看来，许了那么多的好处费，周湛芳肯定心动。
借的钱越多好处费就越多，就她那个贪心的性子，指不准拿到的前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带着发财的梦，周伟茂离开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周湛芳就找叶芮开了口。
开口也确实是因为钱的事。
只不过和周伟茂想得完全不同。
“你那个舅舅就不是个好东西，许诺那么大的好处，指不准在干什么坏事呢，你有钱可千万别借给他。”周湛芳是真不乐意。
好处费她确实很心动。
一万块就有五百块的好处费，差不多她一年的工资了。
开个口就能白拿一年的工资，这种好事可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但她也慌啊。
就算有欠条在，但万一周家拿不出这笔钱怎么办？
难不成她这个亲妹子真的拿欠条去公安报案？可拿不回钱又怎么跟叶芮交代？怕是会被折腾的生不如死。
叶大全的事她可听说了。
听说叶芮那丫头硬是多花钱请来律师，也不知道怎么弄来证据，硬是多了几年的牢狱之灾。
本来签了谅解书还能少判几年。
现在反而还多了几年的刑，坐牢的雷建设怕是后悔死了。
就这些人人都想不到的手段，硬是被叶芮玩出了花样，她可不想再被当做被折腾的那方了。
也生怕周伟茂从其他地方下手去找叶芮要钱。
不管是那个地方，她这个同样姓‘周’的逃不脱，所以得从根子里解决，一定得提前叮嘱了。
还得甩掉麻烦，“我可先跟你说了，你要是真借了他，他又还不上，那可千万别找我麻烦。”
反正好处费她是没拿一分。
但锅也不可能背。
“哟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不成？”叶大漠太明白这个大舅子的性格了，整一个周扒皮，娶了周湛芳这么多年，就没见他掏出过什么东西。
现在张口就要借这么多钱。
要么是骗人钱的，要么就是真有什么来钱的生意。
不由有些好奇，“难不成你哥找了什么发财的路子？”
“有发财的路子，但你有钱吗？”周湛芳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叶大漠瞅了一旁没说话的叶芮一眼，到底没敢开口。
算了算了。
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算发财自己也享受不了多少年，那么辛苦还不如过一日算一日。
这般想着，也就没了好奇的心。
继续埋头吃饭。
有好奇的功夫，还不如多吃夹几筷子的饭菜。
叶大漠不好奇了，叶芮停下动作，望着面前的墙壁，不由想着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周伟茂有找他们家借过钱吗？
并没有这件事的印象。
虽然那段日子一直忙碌上班的事，但涉及到钱方面，周湛芳一定会在她面前念叨，恨不得她多干点活，多拿点工资。
“叶芮啊，你别不当一回事。”周湛芳见她没反应，继续道：“你舅舅这人特别难缠，要真是缠着你，你怕是很难……”
“怕什么？”叶芮挑眉，“我的钱属于我，他要敢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拿我的钱，那就有乐子瞧了。”
本来就不想搭理这些人，但硬要来讨人嫌，那就玩玩呗。
她说着，“你去问问，周茂盛找你借钱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周湛芳连连摆手，“我先前就问了，根本问不出来呢。”
“你是周家人，在周家出生长大，周茂盛问不出来就问问周家附近的街坊邻居，总有人愿意开口。”
叶芮顿了顿，略显骄傲道：“你家闺女这么有本事，不得去显摆显摆？说说多有本事、多厉害，还怕找不到和人搭话的理由？”
搭着话，说着说着，自然就能套出话。
“……”周湛芳嘴角抽搐着。
她这个闺女确实厉害，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自夸，还真没人能做到。
但她有什么好显摆的？
闺女再厉害一点光都没沾到，反而还被收拾的那么惨。
可瞅着叶芮脸上的笑意，她也只能干巴巴的道：“好好，我明天就去。”
第96章
小祖宗的吩咐不得不做。
正巧着第二天是休息的日子, 周湛芳干脆收拾收拾就往娘家走。
这以前回娘家，她都得收拾出两三个大包。
不然空着手上门，爹娘埋怨哥嫂不喜, 不过就算拎着大包, 最后不喜还是不喜，尤其是她那个嫂嫂，恨不得她把东西一放下就立马离开。
东西收得倒是快, 但是她这个人恨不得马上扫地出门。
所以这次，她干脆不拎着东西上门了。
而且, 家里也拿不出东西。
她现在的日子, 除了不饿肚子之外啥都满足不了, 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打了两个补丁都不舍得丢。
她要是好面子填补娘家，那就只能饿肚子了。
所以啊，空着手最好不过。
最好趁着哥嫂对她有求，看能不能从娘家扒拉点东西回来，总不能她二十多年给了娘家那么多东西, 还不能往自家扒拉一回吧？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一路子都在给自己打气。
本来还有些慌，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打得足，等到了娘家附近的巷子, 她居然一点都不慌了。
周湛芳确实对这边比较熟悉。
虽然已经嫁出去二十多年, 但她从小在这块地长大，婚后又时不时跑到这边来, 刚一进巷子就被人拉着唠叨。
“小芳啊, 好久没见你回来了吧？”年纪较长的麻子奶眯了眯眼, 瞅着面前的人上下打量几分。
细算算真的很久没见到周湛芳了。
先前她们几个人还在唠嗑, 想着周湛芳这么久都没来，会不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真要出事了, 周家那些人肯定是不管不顾。
说来这也是个可怜人，在家的时候被人当牛做马，出了嫁还得被娘家人压榨。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容易心软。
麻子奶忍不住说了几句，“你还记得巷尾的盼弟吗？”
周湛芳点了点头，“记得，我和她差不多大，以前还一块去挖过渠。”
当时被送去挖渠的人不少。
但同是女娃又差不多年纪的唯有她们两。
两人就相伴一起干活，算起来她那个时候唯一的玩伴就是盼弟了。
不过后来回了家，她们要忙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根本没时间和玩伴玩耍，也就渐渐没联系了。
后来都嫁了人，除了最初两年还碰到过，后面就再也没见过了就。
周湛芳想了想，“我记得她婆家是乡里的吧？怎么，这段时间有回来过？”
说起来她比盼弟要幸运一点点。
她嫁给了叶大漠，虽然这男人靠不住，但好歹也是城里人，还有一份正式工。
但盼弟的丈夫就不同了。
乡下种地的汉子，听说家里是有好几个兄弟，才能攒下这笔聘金，换了盼弟出嫁。
反正日子就是不好过。
爹妈不为她们着想，还想着拿她们换一笔聘金，哪里会在意婆家好不好，好与不好都是她们自己的命了。
“她啊，早离婚咯。”
周湛芳瞪大眼，“她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其他人提起？”
离婚可不是小事。
谁家夫妻要是离婚了，那周边巷子保准热闹起来。
“早两年就离了。”麻子奶抬着下巴示意着巷尾，“盼弟家瞒着呢，估计觉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一直没跟人提起。”
“她怎么就离婚了呢？”周湛芳不是很理解。
她其实知道盼弟的日子不好过。
婚后最初两年，她们两人也是碰过面，不管是从面貌上还是从衣着上，都能看出她日子过得差。
这女人不就该有男人有孩子？离了婚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了就不能离婚了？”麻子奶倒是不赞同她的观点，“你瞧瞧盼弟，离婚后就脱离苦海了，一个人跑到临海城市做生意，做得还不小呢，她娘家的人知道了，想着上门要钱，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这不，上个月盼弟专门回来了一趟，和家里人彻底翻了脸，说是要断绝关系。”麻子奶当时就在现场。
明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但她仍旧忘不了那一幕。
她感慨道：“你是不知道啊，盼弟和以前是真的大大不一样了，腰杆子挺得特别直，穿着一套特别好看的西装，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过来，她爸妈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呢。”
旁边有人听到，也跟着凑过来说话，“我闺女说，她身上穿得那套女士西装还是专门定做的，少说也得三四百块一套呢。”
“这么贵啊？”
“这不得把我们大几个月的工资穿身上了。”
“不过她就算去做生意也不该离婚吗，没了男人怎么能行。”
“怎么就不行了。”有个女同志翻了翻白眼，“有钱有资本，她一个人过得潇潇洒洒怎么就不行了？再说她又不是没儿女，儿女好给点钱让他们来养养老，儿女靠不住，她手里有钱也不会过得差……”
周边人一人一句，说得越来越起劲。
周湛芳却有些缓不过身。
尤其是边上人话里的羡慕和钦佩，都让她觉得心里很是酸涩。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盼弟比她还要惨。
别人提起，都是一脸同情的摇摇头，就连她偶尔想起，也会自己给自己打气，想想自己的生活还不算最苦，也能让苦涩中多了些甜。
但现在……
最值得同情的人，突然成了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高度，这种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周湛芳有些沙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折腾做什么。”
“哎哟，哪里年纪大了？”麻子奶指了指自己，“我这才叫做老眼昏花，你现在才多大啊？四十多岁，活到我这个年龄怎么还得有三十年，三十年能做老多事咯。”
周湛芳一愣。
三十多年啊。
这么一算好像还有很多年呢。
周湛芳实在是不愿意听盼弟的事，她拉着麻子奶的手就往边上走，很生硬的转移话题，“麻子奶，我这次会来是昨个我哥去我家借钱，就想来问问，我娘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找你家借钱？”
这话听得，周湛芳顿时不乐意了。
怎么就不能找她家了？
尤其是刚刚听盼弟多有钱，轮到她就成了穷得不能再穷的人，听得心里是真不是滋味，“怎么就不能找我家借钱了？你是不知道吧，我家闺女现在也在做生意呢，又是给几百人提供盒饭又是开了一家卖零食的工厂，每个月能挣不少钱呢。”
还别说，原来在外显摆的感觉还真不错呢。
麻子奶刚那一句话还真不是贬低周湛芳，重点是在‘还’这个字，周伟茂找的人还真不少。
不过刚想解释，听到周湛芳的话更好奇了，“哟，你们家也发财了啊？”
“那可不。”周湛芳高高抬起下巴，“我家那丫头，光是招人就招了十几个，一个月工资少的五十多的上百，每个月光给人开工资也得快一千呢。”
“哎哟，这么厉害呀，我就说你家丫头看着是个有出息的样子……”
听着一声声的夸赞，周湛芳别提有多骄傲，她做作的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那个人，要是没点事会去我家？还不就是看小芮挣了钱，想着来借点钱嘛。”
麻子奶突然小声，“这钱你们借了吗？”
“没啊。”周湛芳摇了摇头，“我问了几次他都不说借的钱有什么用，他想借的又不是少数，我心里不踏实就没借。”
“那就好。”麻子奶一脸奇怪道：“你哥这段时间找不少人借了钱，数额还真不小，听说是去搞什么投资，短时间内就能挣不少钱……”
“投资啊？”周湛芳听不懂，但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要真的投多少挣多少，那人人都投、人人都挣，那挣来的这些钱从哪里来？
“要不是你哥愿意打欠条，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借给他。”麻子奶跟着道：“就连我家小子，也借了四五百块呢。”
当时借钱的时候，周伟茂是承诺给一笔不小的利息。
有欠条又有利息在，愿意借钱的人也就多了。
不过即使这样，麻子奶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但现在稍微好点了，她笑了笑，“正好你家能挣钱，要是你哥真出了什么事，你还能帮着……”
“那不可能！”周湛芳毫不犹豫拒绝，“他们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真要出事可别找我，我们两家姓，我可不替他家还钱。”
总不能有好事没想到她，出了事就找她吧？
她跟着道：“再说了，他真拿不出钱，不是还有工作还有房子吗？我家叶芮为了开厂子买设备，还去了银行贷款，那他不也能去银行拿钱还你们？反正找谁都别找我。”
找她也没钱。
找叶芮……
算了吧，最后指不准谁欺负谁。
而且真说起来，她大哥那个人只要不是借一万多，想还也不是不能还上。
比如说大哥一家四五份工作名额，卖出去就是几千块。
再看看他们家三间屋子，要是卖出去也能值不少钱。
所以啊，真要出了事，他们自己完全就能掏得出，只不过掏出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就算没有，那和她也没关系。
反正别搭上她。
周湛芳瞅着一脸失望的麻子奶，突然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这么不靠谱的事总觉得会出事。
但万一出事了，连累到他们怎么办？
虽然觉得叶芮能扛得住，也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但闹起来也够烦人啊，而且万一扯到她身上来，叶芮不帮忙她可真没办法解决。
周湛芳摸了摸下巴，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效仿盼弟。
先把关系撇清，反正她这个人脸都丢尽了，要是以后没出事，大不了她拎着两袋子红薯来道歉。
第97章
周湛芳的想法是闹一闹。
而且不是在家里面闹, 是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大闹一场。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破裂，周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不能找她来承担。
至于该怎么闹，她还真不觉得难。
有她那个大嫂在, 根本不需要她来找理由, 保准能闹起来。
果然周湛芳在进了娘家没几分钟，外面的人只听到一声巨响，紧跟着周湛芳怒气冲冲的跑到院子里, 气的脸上涨红，大声埋怨着, “你现在倒嫌弃上了, 怎么不说说我出嫁这么多年给娘家扒拉了多少东西？就连你身上穿的袄子都是我从厂子里弄来的棉絮！”
要说故意也确实是故意。
但这会她也真的很委屈。
除了叶志庆这个大儿子外, 她最在意的就是娘家人。
嫁到叶家后，是真的没少往娘家送东西。
本来她和叶大漠都是双职工。
也不需要养着上面的老，除了叶志庆之外，其他儿女都是随便养着，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手里有了余钱, 就忍不住对娘家人的好。
这份好待着很多讨好的意思，所以送来的东西不管是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可送来那么多。
也没见娘家人真心待她。
不说以前了，就是刚才她空着手进屋, 大嫂一杯水都没给她递, 还阴阳怪气说她脸皮厚，但是不耐烦直接挥手赶人。
先是觉得装一装。
但是周湛芳也是真的被气到了。
明摆着就是哥嫂求着来借钱, 但一个比一个都大爷, 恨不得她跪着把钱送到他们面前。
所以脸上的怒意还真不是装的。
骂骂咧咧几声, 还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行啊，你们要不把我当妹妹, 那我也不把你们当哥哥嫂嫂了，我周湛芳出嫁后就没用过娘家一毛一分钱，以后也没想着要占你们的便宜，但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丁点！”
“哎哟，小芳你们这是怎么了？都是亲兄妹，都冷静冷静，别伤了和气。”麻子奶凑了过来，本想着劝一劝。
结果周湛芳根本不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尖锐大喊，“什么狗屁亲兄弟，你问问她季青有没有把我当亲妹妹，要不是为了这死女人的嫁妆，我爹妈会把我‘卖出去’？打从她进门，我就没一天好日子……”
这一说，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都给说了出来。
本来她家里就重男轻女，季青进门后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这些委屈根本没人问过她，现在一下子发泄出来，倒让自个心里好受多了。
尤其是季青连门都不敢出。
想想就知道这婆娘向来好面子，看她被骂的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周湛芳就觉得特别解气。
同样也达到了她的目的。
那么尖锐的吼叫声，早把周边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吼得她喉咙都快嘶哑了，便放了一句断绝关系的狠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周伟茂是在半个小时后知道这件事，赶回家后首先就把自己婆娘说了一顿。
被说的季青也很委屈啊。
她原先不就是那么和周湛芳说话？
以前也没见她生气，“到底是女儿发达了，当妈的都更有底气了些，以前就周湛芳这个性子，哪里敢跟我发脾气啊？”
周伟茂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就把她给气走了？她过来指不准就是来给咱们送钱的，你这么一气，钱还能借得到吗？”
季青不是个挨骂不还嘴的人，双手搭在胸前，说的理直气壮，“你是她亲哥，直接上门要呗。”
周伟茂却觉得很难。
他这辈子从没见妹子这么气，甚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断绝关系。
就算想哄也不是短时间能哄好，他便道：“算了算了，咱们先把之前凑到的钱给小高送过去，其他的事再说吧。”
说完又侧头对坐在椅子上的人道：“你也别整天都待在家，有时间就把小高约出去，得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要是搁在以前，周年年说不准会害羞的捂着脸。
可这会仍旧低垂着头，什么反应都没。
季青也凑了过来，一把抓着闺女的手，脸上笑得灿烂，“咱们家年年有福分，能找到那么好的夫家，以后肯定是享大福的人。”
可不享福么。
听说高家凑得钱比他们多得多，还经历了两次分红。
她和老周私底下也聊过，虽然猜不透大概能有多少钱，但高家最近又是买彩电又是买冰箱，手里的钱怎么也是万起步。
钱多不说，而且路子也广。
要不是搭上高家，他们哪里能碰到这么好的事。
别说周伟茂一直叮嘱，季青也忍不住叮嘱着，“谁不想要这么好的人家？所以你一定得把握住，好好和小高相处相处，争取早点把你们两的事儿给定下来。”
话刚说完，周年年就硬生生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微微抬起头，脸上是犹豫不决，“妈，我不太想跟高建白在一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伟茂怒得起身，“小高那么好的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季青跟着皱眉，“你前些日子还说非他不可，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你得搞清楚嫁到高家，过得保准是好日子，什么金项链金耳环想买就买，可不是人人都能拿的出这笔钱。”
“就是。”周伟茂沉声，“不为了自己，你也得为咱们家考虑考虑，要不是因为小高的关系，咱们能拿钱投资挣大钱？”
“……”周年年绞着手指，沉默不语。
季青瞧着她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是不是小高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周年年仍旧什么都没说。
但从她挣扎的神色中，怕是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季青面上有些气恼，但还是安抚着，“这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你只要嫁过去把家里的钱抓住了，再生两个孩子，还怕留不住男人？”
“妈！”周年年瞪大眼，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爸妈会这么劝自己。
她虽然没明说，但也是真的发现高建白在外有女人。
倒不是亲眼看见什么，而是在高建白的身上看到一些……那啥留下来的痕迹，还有一些让人忍不住多想的迹象，总觉得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
其实她也不是没问过高建白。
不好直接开口，就想着开个玩笑试探一下，结果话还没说完，高建白就一副暴怒的样子，直接跟她说不想过就分手。
不管是不是有女人，周年年更感觉到高建白不爱自己。
是真的一点都不爱。
她忍不住想着，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难道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说出这些，爸妈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让她继续和高建白在一起。
这真的让她很不可置信。
在她的感受中，爸妈是真的很疼她。
要不然也不会花钱送她上学，还专门给她换了一份轻松的工作。
尤其是对比叶芮那个表妹，就更能感受到爸妈对她的好了。
可谁能想到。
爸妈明知道高建白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是想着为她出头，也不是想着劝她赶紧分手，反而是让她忍下这一切，继续和高建白在一起……
这一秒，周年年已经开始质疑，爸妈是真的爱她吗？
……
而回到家的周湛芳就像是邀功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不但嘴上忙活双手也没闲着，不停歇说了二十分钟才停下来。
说的是口干舌燥，连着灌了一杯温水。
“听着是挺不靠谱的。”一旁的余兰枝皱着眉头。
搞不懂是什么投资，但是想想就觉得不踏实。
这要是搁在她身上，是绝对不可能掏空家底去投资，更别说还去外面借钱了。
不过细想想，一般人怕是也很难抵挡得住诱惑吧。
想想看，周边人拿着钱发大财，一个个大笔大笔挣着钱，哪怕觉得这件事不靠谱，或许都会忍不住掏钱去跟着试一试。
一次两次挣到钱，这心中的贪欲肯定是越来越浓郁。
指不准就跟周伟茂一样上了头。
“这事儿确实别参与的好。”余兰枝说完，跟着瞟了一眼周湛芳，怪声怪气的道：“难得见你聪明了一回，要不然以后麻烦就沾上身了。”
周湛芳撇撇嘴，却又忍不住笑了笑。
这话听着怪怪的，但何尝不是在夸她？
不由有些期待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想着叶芮会不会也跟着夸她一句。
叶芮确实开口了，她说着：“大伯娘，这边的事先交给你看着，我得去找个人。”
周湛芳的话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发生的一件事。
也是有很多人进行这种非法集资，大笔大笔的钱投进去，结果坐庄的人却携带这笔钱消失的一干二净。
涉及的金额很大，有不少人被坑的家破人亡。
只不过上辈子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高家和周家身上，那时候高胜利做着刚才的生意，也是大把大把的挣钱，根本没参与到非法集资的这件事中。
至于周家，两家根本就没有来往，也就没这件事。
谁能想到，这辈子他们却跳入了这个大坑之中。
她那个时候还在废弃厂辛苦干活，对于这件事也就是听人闲聊过几句，知道的不是太多。
那已经知道了，她还真做不到视而不见。
她很乐意看到高家和周家倒霉，但这件事涉及到的人太多太多，好多家庭被闹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所以她想着有必要去提个醒。
这种事无事她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就能处理好，但是叶芮曾经也说过，她是一个有良知的市民，遇到事找公安就行。
交代后，便直接离开了平屋。
却没发现，她刚起身周湛芳就一脸落寞。
这段时间，周湛芳没少看叶芮给叶肖吩咐事。
每次事情一办完，准得给叶肖一点好处。
在过来的路上，她就想着叶芮会不会因为她办事办的好，也给她一点奖赏。
这个奖赏其实也不是太珍贵。
有的时候就是一把糖一包零食，又或者是五毛钱一块钱之类的。
周湛芳再差也不差这么点东西。
就是觉得这是一种亲密的行为，是家人之间才会发生的事。
可现在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恨死了她，要不然也不会什么反应都没。
心里挺不好受的，却又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尝尝吁了一口气。
余兰枝瞅着她的样子，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后悔了吧？”
周湛芳嗦了嗦鼻子，轻轻“嗯”了一下。
是真的后悔了。
但好像再后悔也无济于事，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我去后面帮帮文静。”
……
而这边，叶芮也去找了廖德吉。
本来廖德吉还当她是为了叶晓霜的事，正想说这些日没什么消息，却不想被她的话给惊了一下，“你说得都属实？”
“我知道的就这些，具体的情况还得你们自己查。”叶芮确实不知道太多内幕，虽然上辈子这件事大到已经上了报纸，但她是真没时间去八卦这些事。
“想查也不难，他们既然是打着投资来，就查查他们有没有相关的档案，以及他们个人的身份，有疑点直接先将人控制住，省得他们跑得无影无踪。”
“行行行，那我就先不同你多说了，等空了再去感谢你。”廖德吉也顾不上多说，公安系统也有一番调查的程序，要真有问题也不是不能查出来。
叶芮也没久留。
而是去了工地那边。
刚过去就见牛泉等在那，还和一个眼熟的人待在一起聊着。
牛泉见到来人，先是跟身边说了一声，“袁哥，我等的人来了，先过去和她说一说，等会咱们再接着谈。”
袁古一看，乐了，“原来你等的是叶老板啊，都是熟人啊。”
牛泉一脸意味深长，只是笑了笑。
等他走到叶芮身边，这才小声道：“你说巧不巧，你要找的人就是这边的包工头！袁古就是郭嘉言的好友之一。”
第98章
两人都对着自己看, 弄的袁古有些怪怪的，不由挠了挠头，“怎么, 我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的时候还看了看自己身上穿戴的衣物, 总不会是哪里闹出大笑话了吧。
可想想刚才和牛泉一直在说话，要真有问题早该提醒他了吧？
难不成叶老板真有什么事儿找他？
叶芮走了过来，直接问道：“你是郭嘉言的朋友？”
袁古挑了挑眉头, “你也认识郭哥？”
叶芮微微顿了顿。
最后决定还是没瞒着，说了自己和叶晓霜之间的关系, 再问道：“你知道郭嘉言现在去哪了吗？”
袁古这会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他没想到郭嘉言和叶老板还有这种关系, 正感叹着圈子很小, 可又对她的话很疑惑：“他没上班吗？那就是在缝纫机店？他对这个店一直挺在意的，要是去了应该能找到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叶老板既然和郭嘉言有那层关系，完全可以找他的家人询问去处，而不是找人打听到他这里来。
没必要走这么多弯道。
除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袁古顿时有些着急了，“我和郭嘉言可是好兄弟, 他那个缝纫机店都是我们三个人合伙开起来的，有什么事可别藏着掖着，赶紧直接说吧。”
袁古这反应, 显然是不知道郭嘉言偷渡香江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的。
但这演技好到让人看不出破绽。
叶芮还是觉得他是真不知晓。
但是郭嘉言偷渡香江的事实在是太大了, 她无法确定面前这个人会不会为郭嘉言隐瞒，所以她还是没道明真相, 只是说着：“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郭大哥, 心里担忧所以想着来问问。”
袁古皱了皱眉。
总觉得叶老板没有说真话。
但他向来不是一个特别会套话的人, 对方要是不愿意开口, 他就是再说也无济于事。
而每回遇到麻烦的事，他首先想起的就是另外一个人, “算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自个去找人问问。”
说着不等他们的反应，转身就走。
人一离开，牛泉就小声道：“我知道他去找谁，郭嘉言的缝纫店一共有三个合伙人，尤其是这位，那叫一个厉害！”
一开始是没打算打听那么多。
可谁能想到一听下来，就舍不得停下来了。
他带着些佩服的道：“这两人都是从生产队走出来的，一开始到处收破烂，当时没少人嘲笑他们两，也就是那时候他们认识了郭嘉言，后来谁能想到他们却因为那批‘破烂’发了家……”
就真的很励志。
谁能想到人人都嫌弃的破烂居然能变废为宝。
尤其是后来，有了本金后两人就混迹在工地上，先当了小工，跟着又组建了工程队，也就是现在袁古手下的那个队伍。
而他兄弟，消失了好几月，等回来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很多钱，直接参与了钢材厂的招标。
“我怀疑他应该是去了外地倒货，不过这事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想查根本没法查明白。”
世界这么大，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想查都没一个方向，他确实无能为力。
不过提到钢材厂，牛泉笑着：“你知道吗，当时你让我去钢材厂散播一些话，倒是成就了这人和钢材厂达成了合作，不然谁知道最后花落谁家？”
叶芮挑了挑眉头。
确实挺巧的。
而且听起来这人的路子好似挺广，那会不会是他给郭嘉言安排的？
想偷渡香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少也得有几分把握才敢上路，不然明知道是条死路，又怎么可能毫不犹豫的撞上去。
以郭嘉言往日的圈子，是接触不到这方面的路子。
但他这个朋友就不同了。
能在外地挣大把钱回来，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陆怕是很难，除非是更远的地方。
“他那位朋友是谁？”叶芮在问的时候，其实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
“叫江屿。”
就在这时，小方突然跑了过来，“叶老板，袁哥让我给你带句话。”
先喘了几口气，他跟着道：“你先前不是打听教练的事吗？这边有几个小场馆年后就开，已经有教练要开始招人，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体育场负责人去问问。”
“谢谢，我等会就去。”
小方点了点头，跟着又大步跑了回去。
牛泉道：“先前我和他聊的时候也说起这个，第一期建造完，就开始第二期，但开馆却不是一块，哪个小场馆先建好就先用。”
这个他之前就知道了。
像做他这行的，别的不说最少消息得灵通。
他跟着道：“我听说上个月开始就已经在招教练了，等开了学，各个中小学也会进行一次选拔，要是合适都会拉到这边来训练。”
当然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找好苗子。
要是真的很有天赋，肯定是当做运动健儿来训练的。
可除了这种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那就是主动去报名了。
先把名额给占了，合不合适以后再说。
万一平常没表现出天分，再训着训着训出一个前途来呢？
要是晚一点，怕是连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边还没完工，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打听着。
只是他不知道叶芮也在打听这个，想想她家里的情况，好奇的问了一嘴，“你是打算替弟弟打听打听？早知道你问问我呀，我有个朋友的哥哥是田径队的教练，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提前在他那里占一个名额。”
当然，这种报名的方式得花钱。
而且怎么着都比上学来的贵。
不是一般人家能承担得起。
可这对于叶芮来说完全没问题，牛泉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挣钱，但知道她生意做的有多大。
工地盒饭和零食厂，生意都特别火热呢。
报名的那点钱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叶芮找的就是这个路子，自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她家那个小子，确实不是学习的料。
即使认认真真坐在教堂里学，也不一定能学到多少，更别说他就跟个猴崽子似的，根本就坐不住。
要是年长个几岁还能拿来当苦力用用。
可现在实在是太小了，小到黑心的她都不忍心拿来奴隶。
不爱学习，省得他把精力放到一些不好的事上。
还不如送去锻炼锻炼。
说他上辈子长大后的体格，趁着年轻的时候多锻炼一下，以后要是真遇上事，直接关门放“弟”，也就不需要她亲自上手。
多美的事。
叶芮从来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性子。
既然已经有了门路，她也没拖着，让叶肖捧着一份重礼，就带着他上门了。
去的时候也没跟他说，懒得费这个口舌。
等礼一送，事情办完。
叶肖都还有一些懵懵懂懂，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报名去学体育了。
不过想了想。
去跑步也好过待在教室里学习，便很快接受了这件事，还高兴的蹦跳了起来，“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去学习了，而且你是不知道学习有多难，我就打个盹，什么都听不懂了……”
难啊，是真的难。
爸妈对他都挺不好，要说不气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但唯一庆幸的是还好爸妈不管他，即使拿着个位数的卷子回家，也不会遭受混合双打。
不像他的好兄弟二胖。
每回卷子发下去，第二天就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现在更好了，他连学都不用上了！
恨不得马上去和好兄弟分享这件高兴的事。
结果没几秒，叶芮就打破了他的兴奋，“谁说不用上学了？学还是得上，训练也得跟着一起，所以你以后没什么机会去扒蚂蚁窝了。”
叶肖就跟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
他以后又要学习又要训练？
那不得比原先还要来的惨？
正想连忙摆手拒绝，叶芮跟着俯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要是敢偷跑，直接打死。”
语气不带一丝狠厉，听到耳里却带着浓浓威胁的意思。
叶肖直接被吓得一哆嗦，只敢重重点着头，哪里还敢拒绝。
接下的一路特别乖巧。
连脚步都不敢踏的太大声。
而就在这时，他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救星似的，指着前方的人就大喊了一声，“是大哥！”
叶芮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叶志庆。
不过除了他之外，对面还站着一位女同志。
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又没想起这人是谁。
还是叶肖先认得出来，“是前街的邱蓓。”
大大的眼里透着八卦的光芒，说话的语气更是显得激动。
没等叶芮开口，这小子就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邱蓓想和大哥搞对象，说是只要拿的出钱就马上嫁过来，结果大哥兜里一毛钱都没，我以后娶上媳妇他说不准还在打光棍呢。”
叶肖觉得很有可能。
这么多天过去，他已经攒了快三十多块钱，一年攒一些，等二十多岁他就能给自己攒出一笔聘金，遇到喜欢的姑娘就直接去求亲，再生两个娃娃嫉妒死大哥！
大哥屁本事都没，只能靠着家里。
可二姐不搭理他，爸妈又拿不出钱，就算他再喜欢邱蓓，这门婚事指定成不了。
叶肖乐的看大哥吃瘪，哼哼道：“先前说媒的事没了下文，大哥现在肯定是缠着邱蓓，想着硬娶……咦？！”
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啪啪打脸。
离的有些距离听不清那俩人在说什么，但从肢体上却能看到是邱蓓先抓住了叶志庆的手，结果才刚刚抓上没两秒，就被立马甩开。
就特不耐烦，想马上离开的样子。
这下让叶肖挺好奇了。
小八卦精想都没想就朝前走去，躲在一个箱子旁，打算就近听热闹。
而他身后的叶芮也跟着上前，只不过对比起叶肖偷偷摸摸的样子，她显得特别镇定，没躲没藏，光明正大的听乐子。
此时的邱蓓是一脸不可置信。
她一直知道叶志庆很喜欢她，就算她家里人用很恶毒的话拒绝了他，而且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对象。
每回遇到叶志庆的时候，这人看她的眼神就特别不对劲。
没人的时候也会往她手里塞些什么东西。
那时候叶志庆有钱，家里都宠着他，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塞给她的东西也不会太差。
没人看着的时候她也是毫不犹豫就拿了，反正不拿白不拿。
真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叶志庆家里的条件不是太好，再来他这个人特别没担当也没本事，要不然她还真会考虑考虑他。
而且那个时候她还有一个条件更好的对象。
那居然不会傻乎乎的就选择一个更差的男人。
可现在不同了。
她和前面的那个男人彻底分了，周边人也都知道她曾经谈过对象，而且外人不知道的是，她不仅仅有过对象，而且还扯了结婚证。
只不过还没摆酒，两个人就彻底闹崩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离异，再结婚那就是二婚了。
哪怕没有摆酒席，一个离异的身份她以后别想找个条件好的对象。
想来想去，就把主意打在了叶志庆身上。
叶志庆确实没能耐。
到现在她都瞧不上这个男人，可架不住他有个厉害的妹子啊。
原先是想着以结婚为由，让他妹子把做盒饭的生意都交给她，叶志庆挣不来这个钱，她娘家可以挣啊。
本来想着这件事有点难办，但是叶家父母那么宠着这个儿子，只要叶志庆咬牙坚持，他们这边的条件再降一降，或许就能成了。
一开始以为得耗。
可谁能想到连头都没开就没了。
周湛芳根本不接这个话，叶志庆一开始知道这件事后，还跟着家里闹了两天，结果闹着闹着也没消息了。
这一下邱蓓是真的坐不住了。
谁知道离异的是什么时候传出去？到时候她更没有退路。
所以这次她才主动来找叶志庆。
想着先别谈什么条件，嫁了再说。
只要嫁到叶家，就算叶芮不乐意，她也有更多机会去接触那些生意，叶芮不愿意教她就偷学。
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亲兄妹，以后她生的也是叶家的长孙。
都是叶家人，总不能她一个人过好日子，把他们给撇开吧？
可邱蓓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刚刚握上叶志庆的手，连娇羞的神色还没摆出来，就被他狠狠的甩开。
感觉自己就跟什么脏东西一样。
这样她又气又急，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以为给他摸下小手沾点便宜，就会高兴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两人的事也能马上定下来。
“志庆？”邱蓓忍着生气，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你怎么了？这里没其他人不会被人看见，就算看见也没事，我们……”
“我们可什么关系都没！”叶志庆紧紧的盯着她，像是对方要上前他就马上转身就跑的样子，“你别过来了，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
说的是还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不耐烦的道：“你把我喊来到底有什么事？我还忙着呢。”
邱蓓有些难堪。
心里已经在开始咒骂，以前的叶志庆可不是这样的，偷偷摸摸给她塞东西的时候，不也是会红着脸蹭了蹭她的皮肤。
现在到怪起她动手动脚了。
这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可偏偏她还得哄着他，娇嗔一声：“还不是为了咱们的事，我知道我爸妈之前提出的条件让你家生气，可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没办法，我是真想和你处对象，要不……咱们把户口本偷出来扯了证，结婚证一打，他们也没……”
“谁要和你处对象？”叶志庆高声，“你可别乱说，我可是有对象的人！”
邱蓓瞪大眼，“你有对象呢？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叶志庆高高抬起下巴，“我对象可好了，顺是顺着我，干活的钱还给我拿着，所以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可不愿意和你处对象。”
他对象多好啊。
在家快被挤兑的过不下去，是对象护着他、安慰他，拿了工资还请他吃饭，还给他买了一件外衣。
以前没觉得，现在他才知道有对象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至于邱蓓……
确实惦记了好几年，也正是因为惦记了这么多年，往外不知道贴补了多少好东西。
以前有的时候没在意，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回想起来还真有些心疼。
再来，邱蓓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对象？
每回遇到邱蓓，就对他没好眼色过。
尤其是她家里的那些人，说的那些话让他难堪了好几个月，到现在都还有人跟着取笑他。
不像他对象，除了他也没其他家人。
以后不会有一窝蜂的穷亲戚来打秋风，也不会有人挖苦他没本事没能耐，对象对他温情小意，人又特别能干。
他不用去辛辛苦苦挣钱，就能有个对象养着他。
这不比邱蓓好？
虽然也有一些瑕疵，但叶志庆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
聪明的男人就该知道怎么选择。
同样，也不该被外界诱惑！
又能挣钱又温柔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错过这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下一个，要是都像邱蓓这样，那他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肯定被压着去挣钱。
要不就是让他打叶芮的主意？
前者会让他累死，后者会让他生不如死。
所以啊！
退！退！退！
可别来沾边。
叶志庆清了清喉咙，一副骄傲的模样，“虽然我知道我这个人挺吸引人的，没少小姑娘爱往我身边凑，但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什么人都能看得上，我心里只有我对象一人，你就算再爱慕我，也得控制控制忍着。 ”
就在邱蓓听得快要吐出来时，叶志庆总算是停止念叨，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一看，一副特别警惕的样子，生怕她会从后面扑过来一样。
不过他还是多余了。
邱蓓是真的快恶心的吐了出来。
谁会爱慕这么一个没用的男人？可偏偏有些话她还真说过，不过那会都是为了哄住叶志庆，才编的出来的一些话。
结果叶志庆还真当真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心里就开始着急起来。
叶志庆真有对象了？
他要是有对象，那自己该怎么办？
也不是真的找不到男人，即使是离异，她想找肯定能找得到。
但是条件一定不会太好。
想到以后嫁过去要过苦日子，还得伺候一家老小，这种生活还不如不嫁。
可不嫁，家里的嫂嫂和弟媳肯定不乐意。
在娘家待的越久越会成仇。
想着想着，她不由攥紧双拳，狠狠地说了一句：“有对象又怎么样？只要没结婚，我还是照样有机会！”
放了一句狠话，跟着就追上前。
叶志庆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人选，她绝对不会放过！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完全没发现站在墙角听乐子的两人。
叶肖瞪大眼，“他哥居然有对象了？！”
砸巴两下嘴，忍不住道：“谁这么眼瞎啊？”
可不是眼瞎么。
男人遍地都是，居然能找到大哥这种男人当对象，妥妥就是一个瞎子！
而且瞅着瞎子还不少，邱蓓知道大哥有对象居然还不打算放弃，这真的是瞎子中的瞎子。
对于叶肖这话，叶芮觉得挺中肯的。
别的不说，就说上辈子吧。
她被高建白拖到三十好几，叶志庆比她大，也一直没结婚生子。
期间倒是有谈过几次恋爱。
一开始相处的都还不错，可慢慢女方了解到叶志庆的本性，全都选择了分手。
当然也有一些不看人，只看条件的。
可是叶志庆又能有什么好条件？
家里干活的人不少，每个月加在一块其实也能拿不少工资。
但架不住叶志庆太能花了，又有事事顺着他的父母，一年到头根本存不了什么钱。
真有什么大事，根本掏不出钱来。
对方开口要个几百块钱的聘礼，他们也根本凑不出来。
人不行，有没有钱。
谁傻的愿意跳入这个火坑？
反正上辈子是没人愿意的。
可谁能想到，如今的叶志庆居然谈起了恋爱。
甚至为了这个人，放弃了惦记了几年的邱蓓。
不得不说，有几把刷子。
不知道这个人是好是坏，又或者是冲着她来的？
叶芮想了想，也没太在意。
推了叶肖一把，让他继续往前走。
冲她来就冲她来吧。
她好久没拿刀吓唬人，还有些想念了。
叶肖不是一个能藏得住事的人。
先前要不是大哥离开的太快，他绝对能现场就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等回到家，直接就跑到叶志庆面前，好奇的问：“我要有嫂子了吗？”
这话把边上的两人给惊到了。
没等叶志庆回答，周湛芳就起了身，面带惊喜得道：“你有对象了？哪家的人，不会是前街的邱蓓吧？”
叶大漠却是皱着眉头，“咱家可拿不出钱给你娶媳妇，你可别为了这事开口，开口也没有。”
不是不想抱孙子。
但他们也没条件啊。
办个婚事，加上聘金那些怎么着也得大几百块钱。
他们家现在是连大几十都拿不出来，更别说是大几百块了。
至于说去借钱……
这事搁在叶志庆头上，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借。
即使是自己最宝贝的长子，也不得不说这小子没有挣钱的本事，真要去借钱了，那肯定也是他这个当老子的来还。
想想一下子要背那么多的债款。
他就有些呼吸不畅。
总觉得哪天承受不住就挂了。
就算想抱孙子，那也得有命。
他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所以一听到叶志庆有对象，二话不说就先打了个底，反正他是掏不出钱来的。
结果叶志庆高傲的抬起头，“谁要你们的钱，我对象自己就能挣钱，她跟我说了，不用聘你还能带多少嫁妆来，以后她挣钱我花钱……哦，一边花钱一边带娃。”
“真的假的？”
“你说胡话吧！你别是想着去入赘？！老子可跟你说了，你要是干这种丢脸的事，以后就别进我们家的门。”
叶芮轻飘飘一句，“都入赘了干嘛还进你家的门？”
“……”叶大漠被她的话噎了一下。
不过脸上瞬间一变，还当时叶芮知道什么内幕才会这么说，一脸愤怒的道：“你真打算去入赘？”
叶肖歪头想想，“入赘也挺好的呀，大哥这么废物正好找个人养他，不用在外辛苦挣钱，带带娃就有钱花，我听了都好心动呢。”
不说别人，周湛芳就挺心动的。
她也想只带娃不工作。
而且她对入赘这种事还真不排斥，她现在是彻底看开了，管他入不入赘，反正叶志庆最后的孩子都不会跟她姓。
要是入赘我们少一笔聘金，她这个当妈的也能轻松不少。
但是看着怒气冲冲的叶大漠，她又不好说的太直白，只能干巴巴的附和，“要是小两口感情好也无所谓，再说了你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他哪里是干活的料？要靠他养家糊口，那不得饿死？除非……”
轻轻咳嗽两声，周湛芳把锅踢了出去，“除非你这个当爷爷的帮着养。”
“屁话！那怎么可……”叶大漠想都不想就拒绝，但说着说着又没有了底气。
自己儿子养不起，那不得他这个老子来担？
这会突然朝着叶芮那边看了看。
瞧着她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用问就知道，这个亲姑姑是肯定靠不住的。
“要这样也不是不行，反正油厂现在的工作不多，中午休息的那两个小时你可以去厂外扛扛包，下了班还能去挖挖煤，一个月也能多挣一倍的钱。”
周湛芳越说越觉得可行，“攒个一年半载也能攒出一笔聘金，靠多出来的这份工资也能养活他们小两口。”
叶芮轻笑，看着叶大漠越来越难看的神色，她跟着点了点头，“安排的挺合理，正好我这边有路子可以安排你去上工，累死累活两年，爸就能抱到孙子了。”
“凭什么我去啊！”
“凭你是他爹。”叶芮讽刺，“怎么，光生不养？那正好让叶志庆入赘，总有人乐得帮你养。”
“！！”叶大漠气得想跺脚。
在家里的女人口齿是越来越狠了。
容着她们在家耀武扬威，以后他都快没好日子过了！
就在他气的打算出门时，叶志庆开了口，“谁说我要入赘了？我肯定是把媳妇娶进门啦。”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着他，表情是十分的不可思议。
还是叶肖忍不住疑惑着，“大哥，你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真的很难不多想啊。
又不要聘礼，又愿意承担起挣钱养家的责任，叶志庆只花钱和带娃……
别得不说，就叶志庆这样的废物，怎么可能遇到这么好的事？
第99章
真的很难不怀疑是骗子。
哪里姑娘家这么傻？又出钱又出力, 图得就是叶志庆的人？
他哪个地方值得对方费这么多精力啊？
所有人都是一言难尽的神色，叶志庆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她怎么可能是骗子！你是不了解她的人, 要不信我把她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叶大漠立马点头, “既然不要聘礼就赶紧娶回来。”
有个儿媳在，家里有人收拾了，对方还能挣钱, 他这个当公公的花儿媳的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叶志庆一脸灿烂，“爸, 你信我对不对？”
叶大漠瞟了他一眼, “骗子就骗子吧, 反正你除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能被骗的，最后指不准谁吃亏呢。”
这话一说，所有人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叶志庆能有什么好骗的？
没钱没权，掏掏口袋半毛钱都没，被卖去当苦力都干不动活。
就算骗子又能骗到什么？
总不至于接近他是为了骗叶家的人, 那谁都有脑子，都知道骗子那就别接触了呗。
叶大漠会这么说，那他肯定也不怕。
他儿子没什么好骗的, 他又能有什么？
每个月三四十块钱的工资, 自己都养不活肯定也不会拿出来给儿媳花，要搁在以前, 他的工作名额还挺值钱。
但现在效益不景气, 除了一些没法停下来的地方, 好些人都已经半停工了, 休息几天上工几天，钱拿得更少。
指不准过段时间就轮到他身上, 谁又会拿大价钱买他的工作名额。
硬要说，那就是叶芮有被骗的可能。
可叶芮的钱也花不到他身上来，他操那个心干嘛？
而且那丫头手段狠，真要斗起来说不准是谁胜。
他既然没损失，那干嘛不让儿媳进门。
周湛芳这婆娘越来越不听话，家里好多事都甩手不干，稍稍怼上几句，居然还敢和他顶嘴，吵上几句，这婆娘还跟他动手……
他一个男人懒得和这婆娘扯。
但儿媳不同啊，伺候公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要是她不干，说出去她也不占理。
所以叶大漠是巴不得人赶紧娶进来。
他催促着：“要不趁着年前把事办了吧，正好过年添口人，家里还能热热闹闹。”
儿媳妇有钱，还能给家里添点菜。
“行啊，那我去跟她说。”叶志庆也是一脸乐呵的样子，立马就跑出门，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对象。
叶肖眨了眨眼，“我这就要有嫂子了？”
周湛芳皱起眉头，随后干脆摆烂，“有就有吧。”
她养了大儿子这么多年，也不打算替他继续擦屁股了，真出了事她绝对第一个跑。
叶芮倒是挺好奇的。
上辈子单身那么久，这辈子居然就有了对象。
而且为了这个人，还恶狠狠拒绝了惦记多年的邱蓓，真的蛮好奇这人是谁。
不过可惜，叶志庆并没有把人带上门。
晚上回来，说是觉得突然上门太仓促，对方得备上一些礼，再正式上门拜访。
并把日子定在了下周。
安排得挺周到，更好奇对方是什么人。
好奇归好奇，日子还是得继续过。
在廖德吉的帮忙下，他们联系到了香江那边的人，同意帮忙联系报社，登了寻人启事。
真要安排下来，其实并不难。
几天的功夫就上了报纸，而这也花了三四千块出去。
这笔钱是叶大全一家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报名费一个月一个月交，一个月的报名费加上余兰枝攒了几个月的工资，能有个大几百。
剩下的钱，是将家里的房子给卖了，连带着之前的家当也都当了出去。
两间屋子，他们住了有二十多年。
叶晓霜和叶学名就是在这个家里出生长大，在这里有着无数的记忆，但他们不能光顾着这些记忆，而选择去拖累其他人。
他们都知道如果钱凑不起，小芮肯定会帮忙先垫付这笔钱。
可凭什么啊。
小芮是有这个钱，但凭什么次次被他们拖累。
这段时间没少为了他们家的事忙活，连累着她又出钱又出力，硬要说早些年他们对小芮有恩。
这事确实不假。
当时也是看小芮可怜，便供着她读了几年的书，也时不时包了她的饭。
但这些恩情，光小芮替他们想出开教学班这一件事就能偿还完了。
更别说余兰枝在她那里拿着一百二十块钱一个月的高工资，他们很明白，小芮花这么多钱，还怕请不到其他人？
无非就是想拉扯他们一把，这么好的事才想着他们。
至于教学班的事，如果不是小芮的提醒，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这件事上来。
或许叶大全会去再找一份维修的活，叶学名还是会待在屋里避着所有人，即使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有教学班那么高的收入。
这一件又一件的事，完全可以抵消他们对小芮的恩情，又哪里好意思占她一次又一次的便宜。
尤其是他们现在并不是完全没有退路。
明明房子就能还钱，干嘛要让小芮替他们垫付这笔钱？
眼看着小芮的日子越来越好，他们实在是不想再拖小芮的后腿。
房子卖出去，他们一家三口在第二天就搬了出去。
手里实在是没钱，所以他们暂住在叶芮的工厂，正好那边有一些空地，离下次拿到学费还有半个月，一拿到学费他们就打算在家属院附近再租一个院子。
他们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期盼。
只要日子慢慢过下去，他们总能攒够一笔钱，到时候晓霜回来了也能跟着过好日子。
报纸登出去两天。
他们并没有得到晓霜的消息。
但意外的却收到了当时港商陈胜的回信。
“他虽然已经离开了香江，但一直香江那么那边的生意，想着能不能东山再起，结果好巧不巧就看到了报纸上叶晓霜的照片。”
廖德吉也没想到这么巧。
陈胜离开香江后，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这边也在调查，结果还没查到对方的消息，他就主动联系了香江那么的联系人。
“难怪找不到他，这人迷信的很，觉得自己做生意破产是名字不行，花了大价钱去求了一个来财的名字，要不是他主动找来，我们真的联系不到……”
“你先说说晓霜，他知道晓霜的下落吗？”叶大全着急问。
“他知道。”廖德吉点了点头，看着叶家那么着急的样子，略显有些同情还挺为他们不值，“雷建设说得那些……也不全是假，当年确实是叶晓霜主动找上陈胜，但陈胜这个人吧，倒不是惦记上叶晓霜的人才将她带去香江的……”
按着陈胜说得那些，确实是叶晓霜主动找上他。
那个时候他这边刚好收尾，家里怀孕的妻子差点出事，他急匆匆就往香江赶，就在回去的时候，叶晓霜主动找来，说是想跟着他一同去香江。
“陈胜一开始没同意，但他说当时叶晓霜说了一些话让他大为吃惊，觉得叶晓霜有些远见，便想着带回去先，要真是有几分能耐就留在自己身边做事。”
余兰枝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似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她真的是主动跟着离开的……”
“怎么可能！我姐不可能做这种事！”
叶大全还有些不愿意相信，“廖同志，这……怎么才能确定陈胜的话是真是假？说不准他说得都是假话呢？”
“大概是真的。”廖德吉有些叹气，“陈胜是主动找上我们，如果他说谎，完全可以视而不见躲着咱们，再来，咱们这边离香江很远，中途他们也是选择过其他交通，我们完全可以请那边的公安调查一下，看看叶晓霜当时到底是被迫还是自愿。”
以前不好找，是不知道陈胜他们去了哪些地方，想找都没法找。
现在不同了，陈胜那边可以提供途经的城市，那就更好查了一些。
廖德吉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他的话或许不能全信，但凭我的直觉，大部分应该是没说谎。”
这话一说，叶家三人全都无声了。
一个个面色难看，这是他们从来就没想过得发展，甚至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可廖德吉说得这些话，却又让他们不得不信，此时就跟刀戳心窝一样难受。
这时，叶芮问了一句，“晓霜姐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话，让陈胜甘愿冒险带着她偷渡回去？”
陈胜是香江人，想回很容易。
但晓霜姐不同，但陈胜甘愿出钱出力带着一个女人回香江，不为美色总得图些其他，那到底是什么话能让陈胜甘愿答应？
“我也问了，说是叶晓霜特别有远见，就因为几张报纸上的消息，发现棉花价暴涨，也是这个原因他们一路朝着棉花的生产地去，这边收那边出，挣了不少钱。”
廖德吉跟着道：“等到了香江，叶晓霜就跟未卜先知一样，连着几次成功投资，短短时间内积攒了大笔的钱。”
“未卜先知？”叶芮微微眯眼。
说实话，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那些稀奇的事，或许她这会只会觉得自己堂姐很厉害，居然能在其他地方有这么好的发展。
但总觉得这是需要值得重点关注的地方。
因为说起来，她也是属于能‘未卜先知’的人。
只不过上辈子没注意太多外地的事，做不到像堂姐那样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靠知晓的那些事挣大笔的钱财。
那晓霜姐是不是也有她经历过得经历？
“对，这是陈胜的原话。”廖德吉直接说，“最开始的时候陈胜因为叶晓霜的那些本事，没少挣钱，但实在是太过张扬引得一些本地的人不满，设计狠狠坑了他们一次，陈胜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不得不离开香江。”
他没说得是，陈胜当时在破口大骂。
骂叶晓霜是蠢货，明明当时就劝她收手，她还自高自大一副天命不凡的蠢样，害得他跟着一起倒霉，家产几乎都败了进去。
其实廖德吉明白，陈胜会打这个电话，并不是为了叶家好，给他们一个线索。
而是巴不得给叶晓霜制造一些麻烦，让她不好过。
在陈胜看来，叶晓霜一心想脱离原身家庭，那肯定是不喜欢被这些人找到，所以他在报纸上看到消息后，毫不犹豫就联系了。
“陈胜说过，他离开的时候叶晓霜也被坑得很惨，但她有些邪乎……有些怪异，总能说出一些来钱的好法子，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也就有一些人愿意护着她。”
当然了，为的就是叶晓霜脑子里的点子。
也不像最开始时那么自由，相当于被人限制住，专供人挣钱。
廖德吉跟着道：“陈胜不确定叶晓霜现在是不是在香江，但他离开的时候，是肯定她还待在香江，如果真的被人限制住自由，大概率没法传消息回来。”
该说得都说了。
看着叶家沉默的样子，他心里也挺不好受。
其实他不认识叶晓霜，但因为接手这个案子多年，从叶家和郭嘉言那里听过不少关于叶晓霜的事。
那时候还觉得可惜，，觉得这位女同志性格好人也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踪，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回来。
就算找回来了，失踪的这段日子怕是也经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挺惋惜的。
可现在看来，好像根本不值得同情。
自己的家人和对象苦苦找寻了这么多年，而她却是心甘情愿跟着人离开，在香江过着富裕的生活，对以前的人却不管不顾。
挺为他们不值。
但到底是人家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该说的都说完后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打算离开。
不过就在要走之前，他把叶芮招到一旁，小声说着：“你上回跟我说的事已经在查了，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是还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你身边要是有进行投资的人，一定得劝劝他们赶紧收手。”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自然也没法抓人。
但他们这边专门去劝过百姓们谨慎一些，可不能继续把钱投进去。
有些人自然是听劝，可有些人就跟着了魔似的，觉得他们公安妨碍他们挣大钱，不但恶言相向，甚至还愿意跟着大把大把往里投钱。
他们倒是能采取一些措施阻止。
但有些人明里去不了，私底下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办法，该投资还是继续投资。
他们这边是一边拦着一边收集证据。
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从外地来的，并不是他们想尽快就能尽快，多少也得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廖德吉也只能跟叶芮私底下说说，能劝一个算一个。
……
有公安的介入，那边确实有一些不顺畅。
同时不少人也有些心慌，胡婉就是其中一个，又一次确认着：“你确定没事吗？我今天还看到好多公安来劝，钱交到他们手里真没问题？”
“没问题。”靠在床头的高建白一脸餍足，伸手落在胡婉裸.露的背后，他道：“上一笔你不是拿到钱了吗？两百块变六百，钱可是都给你了。”
胡婉抿了抿唇，这确实是。
上次到底有些不放心，只掏了两百块去试试，想着如果是假的，到时候还能让高建白替她补上这笔钱。
结果并没有像最开始那样，说一个月返钱，半月不到六百块就到手了。
高建白继续道：“那大老板说了，前头几次就是试试水，大客小客都能收，但现在来大生意了，不接散客，怎么也得五千起步。”
胡婉心思一动，趴过去问道：“那你呢，你爸打算投多少钱？”
高建白笑了笑，手里比划了一个数。
“这么多？”胡婉倒吸一口气。
这个数后面的单位肯定是万，她没想到这么短时间高家就挣了这么多，“你爸上次返得钱没这么多吧？”
“有先前挣的钱，也有抵押贷款的一部分，还有的就是找其他人凑得。”高建白很享受胡婉姐眼里的震惊，他道：“有些散客凑不到数，就想搭上我爸的船，当然也不是白让他们上船，还得从里面抽三分之一的钱，不过你要是凑不够，想上船我也我会抽你的成。”
“这个投资还能进行多久？”
高建白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听我爸的意思应该进行不了多久，所以他打算大大挣一笔，拿到钱就买地盖房，就像是电视里那种高层的楼房，到时候我送你一套！”
胡婉听着倒不是太激动。
她更看重的是这次的投资。
与其等着别人去送，干嘛不自己大挣一笔？
其实这种投资是真的让人挺没底。
一次次提心吊胆，还不如一次性大大挣一笔。
“对了，周年年她爸也找上了我。”高建白撇了撇嘴，弄个挡箭牌的事他没瞒着胡婉姐。
也没什么好瞒着。
他连周年年的手都没碰过，无非就是占了‘对象’的位置，根本不算什么事。
有时候还没少跟胡婉姐讽刺周年年的一些事。
他跟着道：“他爸一开始还想跟我摆岳丈的谱，后来我没搭理他，他又一脸谄媚讨好的样子，我就接了他的钱。”
“他投了多少？”
“他倒是有些能耐呢，也不知道从哪里凑来，凑了七千多快。”高建白看着周伟茂拿来的钱确实有些惊讶，没多犹豫就收了。
其实他谁也没说，包括胡婉姐都没透露。
其实他爸不仅仅是投资者，还有另一层身份。
集资的钱越多，他爸也会得到一些奖励，从里面多抽成一些。
别人是翻三倍，他爸有可能翻四倍五倍，全看集资的钱是多少。
所以周伟茂那笔钱他一定会收下，到时候他爸多挣一些，何尝不是他多挣？
高建白现在的底气是越来越足。
原先想着买彩电买冰箱，这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他现在却想着以后一定要住上大几层的楼房，还要开小汽车！
想着想着，他突然一把抓着胡婉的手，“你要不和张立彪离婚吧，他一个月能有多少津贴？就算再往上走，也就百来块的样子，还不够我一顿饭的钱。”
“那你娶我？”
“……这事不急。”高建白不敢正面回应。
他倒是想娶但家里肯定不同意。
尤其是现在家里的条件这么好，爸妈更不会让他娶一个二婚还大他这么多的女人。
而且最近恭维他的人不少。
他要是娶了胡婉，那绝对有人背后取笑他，就跟当时他爸生意破产，外人讥讽取笑一个样。
以前觉得不在意，可自打经历过就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他应该过上人人都羡慕的生活，而不是被人私底下取笑！
所以，他是真没想过要娶胡婉。
但不娶也不愿意让她一直和张立彪在一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过段时间就是他探亲的日子，想想他们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造娃，他心里就不舒服。
“咱们的事不急，以后有大把日子呢，而且你又不是知道我妈不好相处，有周年年替你担负着，你只管过好日子就行。”
胡婉笑了笑，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
她不是不知道高建白有多喜欢她，但同样她也知道高建白有多怂，他根本为了她和父母抗争，不然也不会因为家里催得急，找了周年年这个挡箭牌。
这下，不结婚不生子的锅都可以让周年年担负着。
他屁事都没。
要说不心寒又怎么可能？
但是她现在确实没有闹脾气的底气，这段时间高建白给她送了不少东西，珍珠首饰、金项链，价值一两百的衣物，这一切都是高建白带给她的。
更何况现在的她也想靠高建白大大挣一笔。
实在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便道：“这次投资什么时候结束？”
“就这几天了。”
“那我也再跟一次吧。”胡婉起身，开始一件一件穿上衣服，她跟着道：“我先去凑钱，明天老时间在这里见？”
“行。”高建白拍了拍凌乱的床，“那我再续订一天的房。”
胡婉穿好衣服就往家去。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决定赌一场大的。
她和张立彪的婚姻确实没法长久下去，尤其是对方的身份，一旦她和高建白的事暴露，她有可能会坐牢。
至于和高建白断了……
她又舍不得，哪怕高建白不愿意娶她，她跟在他身边也能过上好日子，比和张立彪在一起好得多。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趁着这次大大挣一笔。
可她手里的钱不多。
张立彪确实会月月给她寄津贴，但她月月的消耗也很多，想要在娘家过好日子，就得满足那些人的贪欲。
一个月下来，她根本存不了多少钱。
至于高建白。
她能一直吊着高建白也是因为从来没有伸手找他要过钱。
但收下的东西却不少。
她想着将这些东西都当了，再看看能不能找亲朋好友借一借。
第二天，同样在那家招待所。
胡婉将凑到的四千块钱交到了高建白的手上。
这笔钱来的不容易。
她不但找了娘家，还去了一趟婆家。
连带着一些亲戚朋友们都借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