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乾清宫的宫人大多得了假去歇着了,不用开宫宴,省下不少开支,除了朝廷众臣发下了赏赐,陆清则还划出部分来,命长顺打赏给了各宫宫人,并着两块月饼,大伙一块过节。
几个太医也被请离了乾清宫。
毕竟宁倦已经“清醒过来”了。
眼下整个宫殿里安安静静的,都是自己人。
长顺让人在院里备好了晚膳和桂花茶,便悄无声息地带着人退了下去,很有眼色地不打扰俩人。
虽然没有察觉到视线,不过陆清则揣测,暗处应该有暗卫在警惕着。
回京之后,宁倦倒是很守约地撤走了他身边盯着的人——也确实没必要。
他要么待在陆府,府内有宁倦拨的侍卫,以及武艺高强的林溪,要么在宫里,来来去去都有锦衣卫跟着,在乾清宫就更不可能出事了。
走进院中,便能嗅到淡淡的桂花香。
宁倦住进乾清宫的第二个中秋,嫌桂香太浓,扰人安眠,命人将宫里的桂花树都砍了,只剩下一棵,每年到了时节,这棵硕果仅存的桂花树都小心翼翼地绽放一下,以免惹得皇帝陛下不快,把它也给砍了。
当空一轮明月,皎皎如轮。
月色如洗,明亮的清辉泼洒而下,给周遭宏伟的宫殿覆上一层如霜的白,即使不点灯,院子里也很明亮,屋檐上挂着的六角宫灯摇摇晃晃的,远处宫楼上挂着的铃铛随风而动,清响阵阵。
因为宁倦和陆清则都是病人,厨房准备的晚膳也很清淡,还做了一碟精致的月饼,六个月饼,口味各不相同。
宁倦抬眸看看坐到对面的陆清则,心下一暖。
每年大节小节,免不了要开一场宫宴,宴请百官,陆清则若是身子不适来不了便罢了,就算是身体好些能过来的时候,也得在他的座下,隔着一段遥遥的距离。
就算他私心将陆清则放到很近的位置,也依旧很远。
宁倦想要的是一伸手就能触及的位置。
只有陆清则坐在他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
“还是这样好,”宁倦扬了扬唇角,“中秋本是团圆时节,就该与老师一起,安安静静两个人过的,比在外头设宴,和一大帮子虚情假意的人待在一起好多了。”
陆清则闲闲地给俩人各倒了盏茶,恋爱辅导教育见缝插针:“等往后你有喜欢的人了,就是和她了。”
宁倦的笑容一顿,差点捏碎手里的杯子。
明明这两日都竭力忍着,陆清则每说一句,他就在心里记上一笔,等着日后算账就是,今晚却莫名的燥,听到这话,犬齿都在发痒。
他只能尽力别开黏在陆清则身上的视线,不回应这句话,转移开话题:“听郑垚来报说,老师让他去查了几个人,有什么发现吗?”
这事还没查出来,陆清则便暂时还没跟宁倦说,听宁倦提及,才想起锦衣卫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司是宁倦,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这几日看奏本,发现不少有趣的事,想先让人去查查看,说不准账本就用得上了。”
“哦?”
“督察院御史孙安上谏,太安府的知府刘平原,向吏部郎中鲁威行冰敬,”陆清则摩挲着茶盏,“此事已经被上奏多次,一直被按下来,没传到你耳朵里,叫我看到了。”
宁倦想了想:“鲁威是建安十七年进士,任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
文选清吏司掌考文官品级,以及选补升调之事和月选的政令,所以吏部郎中虽只是个区区五品,听起来也不如何威风,但手握实权,在底下的官员之间,都暗暗将吏部郎中称为天下第一五品官。
吏部在卫鹤荣的掌控之下,鲁威自然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下面人行冰敬炭敬,是个历代以来默认的潜规则,就算被御史上谏到脸上了,基本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若因冰敬处责鲁威,京城就没几个能独善其身的官员了,毕竟“法不责众”。
就算陆清则和宁倦看不惯这种行径,目前也不能做什么。
陆清则道:“虽不能因冰敬扣下鲁威,不过我发现,鲁威也曾在江右当过几年知府。”
江右那一系盘根错节的,跟卫鹤荣牵涉既然这么深,鲁威又在江右也任过职,顺藤摸瓜查下去,肯定能揪到点什么。
宁倦笑着点点头:“老师费心了。”
他也不是真心过问陆清则目的的,看方才的话题是略过了,心口堵着的那口气才抒发了点。
辛苦忍耐伪装了好几日,不能功亏一篑。
陆清则捻起块月饼尝了尝,厨房特地做的酥皮月饼,里头包着核桃和松仁之类的坚果,还加了糖,咬上去酥香滋甜,陆清则怕掉渣了,用手接着吃完,抬头发现宁倦笑看着自己,眉梢微抬:“看我做什么?吃月饼。”
俩人隔得很近,宁倦看着他不经意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脖颈,清晰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清瘦的脖颈线条流畅地收束到圆领下,留有无限的遐想空间。
“老师,吃到嘴上了。”
宁倦俯身靠过来,克制着,只伸指揩过他的唇角,抹下一点酥皮。
陆清则还来不及远离这亲密接触,先察觉到宁倦的指尖在发热。
和之前中毒时的冰凉不一样,伸过来时热烫烫的。
……不会是那碗药起效了吧?
陆清则头皮一麻,果断给宁倦倒了杯桂花茶,两指推过去:“喝茶喝茶,清火去热。”
宁倦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触碰过陆清则留下的触感。
光滑,柔软,像一匹名贵的绸缎……那片温热肌肤之下的唇瓣,他还尝过的。
他为什么要那么君子,不在晚上趁陆清则睡着时一亲芳泽?
随着这个想法跳进脑海,那股莫名的燥火似乎烧得更旺了。
恍惚间仿佛血液都在发烫,岩浆般滚过心口,烫得心脏咚咚震响。
宁倦的视线落在陆清则柔软润泽的唇瓣上,喉间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干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垂下眼,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水。
陆清则吃了块月饼,也有点发腻了,见宁倦只喝茶不吃菜,有些担忧:“果果,当真没事吗?若是难受,就回去再躺会儿,不要硬撑。”
宁倦干哑地“嗯”了声:“没事。”
喝再多的茶,也难以抵挡喉间的渴意。
他像个在沙漠中迷途的旅人,追逐着水源,干渴得下一秒就要死去,眼前出现虚妄的幻觉,以为涌现了绿洲,却发现那些虚假的水,压根无法浇灭心底的火。
面前坐着的人,就是那个能缓解他干渴的水源。
宁倦的视线贪婪地一寸寸扫过陆清则的脸,呼吸滚烫,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他以往也会想些不干不净,亵渎陆清则的事情,但也不会好端端地相对而坐着,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也没那么禽兽吧。
不对。
身体深处的躁动很不对劲。
宁倦咬着牙,轻轻呼出口气,不想让陆清则看出自己有问题,想尽快去用冷水沐浴一番,让头脑清醒一点,又舍不得结束和陆清则俩人团圆的中秋,只得一边忍耐着警告自己,一边神色如常地和陆清则聊天用膳。
陆清则也在一直打量宁倦,看他从头到尾都很冷静的模样,想来确实没受什么影响,便淡了今晚搬去其他暖阁睡觉的心思。
宁倦的身子还没大好,他不放心晚上留宁倦一个人睡。
但宁倦要是被那碗药给影响到了……他还是留个空间,给孩子自行解决比较好,免得双方尴尬。
尤其一想到之前那个早上,他醒来时还被迫和小果果打了个招呼。
就更尴尬得头皮发麻了。
花前月下,气氛良好,俩人各怀心思,用完饭,又赏了会儿月。
宁倦感觉翻涌的气血平息了些,也安了点心,托腮望着陆清则,忽然开口问:“先前去老师老家时,也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说好的要去老师小时候住的地方瞅瞅呢,往后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再去了……老师以前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他刻意不提临安府,有了前面几句铺垫,问出最后一句,陆清则也不好避而不答。
陆清则自然也没见过原身以前住的房间长什么样,凭空捏造不了,想了想,慢慢回忆起从前在爷爷家里的房间:“我的房间在西厢房,阳光很好。”
老人家品味古典,陆清则小时候被送过去后,住的房间现代化气息也不严重。
“外面的檐角挂着只风铃。”
“房间西南角有一只花瓶,被我不小心摔碎后……大伯帮我粘起来的。”
明月之下,陆清则探寻着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嘴角微微弯起。
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说起他的故乡,不过能在这个节日,与他在这个世间关系最亲密的学生说起一些往事,能让他开怀不少。
宁倦听得也很认真。
他将陆清则说的每一个字都深刻进脑海,在脑中缓缓浮现出那个陆清则长大的房间的模样。
陆清则讲完之后,安静了好半晌,才扭头笑道:“好了,你身上余毒未清,也该沐浴歇息了,我去鹰房看看小雪。”
宁倦几乎喝完了一整壶桂花茶,却还是压不住那股躁动的火气,尤其是从全神贯注的状态出来后,盯着陆清则就有种扑过来直接把人办了的冲动,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胡乱点了下头。
陆清则便起身,自己挑了灯往鹰房去。
宁倦坐在原地,喝下最后一口桂花茶,喉间仍然灼烧般的难耐,垂眸瞥了眼陆清则方才没吃完的小半块月饼。
肉馅的,陆清则吃了一口,表情凝固了一下,又吃了一口,露出副匪夷所思的表情,最后又啃了一小口,实在是接受不了了,才搁下的。
宁倦想想他那个表情就想笑,捻起月饼,冲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冷淡地吩咐了句:“把长顺拎过来。”
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小半块月饼咽下后,心里那股找不到出处的火便似安分了一瞬间。
旋即又加倍膨胀地烧来。
没多久,在自个儿屋子里吃着月饼的长顺就被暗卫听话地“拎”过来了。
长顺被拎着后领带过来,满头雾水,见陆清则不在,有点惴惴不安:“陛下,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今晚的药里加了什么?”
宁倦直切主题,找到了让他燥热难安到现在的罪魁祸首。
长顺连忙答道:“加了些鹿角、参茸之类,奴婢以为陆大人会告诉您,所以就……”
就没敢提。
宁倦的表情也凝固了一下。
难怪陆清则端药来给他的时候,表情有些许的怪异。
他沉沉地吐出口灼热的呼吸,望了眼陆清则离开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丝笑。
老师明知道里面加了什么,还端来给他喝,并且只字不提,难不成还在害羞?
这药是陆清则端给他喝的,由陆清则来负责,没有任何问题吧?
陆清则全然不知道宁倦的想法。
抵达鹰房的时候,驯鹰师也不在,告假回家团圆去了。
小雪孤零零地支在笼子里,缩成一个孤独且胖的雪球,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开心地拍着翅膀。
陆清则把它放出鹰笼,摸了摸它的翅膀,笑道:“来给你喂顿宵夜。”
鹰隼应当当空翱翔,而不是被困锁在鹰笼之中。
陆清则给小雪喂着它喜欢吃的兔肉,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今儿是中秋,人会想家,动物亦然。小雪,你想不想回草原?”
小雪欢快地扑腾着翅膀吃着肉,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但隐约能明白陆清则的意思,歪头盯着陆清则,没吱声。
“放心,我会说服陛下放你走。”
陆清则又摸了摸它的脑袋,给它喂了点宵夜,陪孤零零的海东青玩了会儿,才把它放回鹰笼里,折身回了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长顺正守在院里,见陆清则回来了,拍拍胸口:“陆大人,可算回来了。”
陆清则朝寝殿的方向看了看:“陛下歇着了?”
长顺点点头,瞅着他欲言又止。
方才陛下让暗卫把他抓过来,他告知陛下那碗药里加了些什么东西后,陛下的表情实在是很……
他又开始担心陛下会对陆大人用强了。
长顺踯躅着,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一下陆清则。
看陛下最近的行动,应当是想徐徐图之……不至于用强吧?
陆清则压根儿没注意到长顺纠结的心情,拍拍他的肩:“不是让你早些回去休息吗?今儿不必守夜,快去歇着吧。”
“……嗯,”长顺眼神复杂,最后还是没开口,“热水已经备好了,您去沐浴吧。”
陆清则含笑说了声“谢谢”,便去隔壁暖阁沐浴了一番,换了寝衣,才轻手轻脚地推门进了寝殿。
龙床上的隆着个影子,陆清则猜测宁倦应当睡熟了。
月色正好,探进窗户,屋内不用点灯也能大概看清,他慢慢走到窗下的榻边,小心躺下。
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里,宁倦无声地睁开了眼。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股无处发泄的火已经快灼尽理智了。
屋内这扇绢布屏风上山水壮阔,乃名家之作,价值连城,今夜月色明亮,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窥见榻下的身影。
宁倦眸色愈暗,闭上眼,在脑中描摹着几刻钟之前与他对坐的陆清则。
清艳的面容。
眼角的泪痣。
清晰起伏的喉结。
大红朝服衬得肤色白胜雪,又添了三分盛色。
明明陆清则穿得一丝不苟,衣冠规整、领口紧束,却越看越让人躁动,想要剥开这层清冷矜淡,伸指探进严密的领口,一窥被紧紧收束在内的风景。
他难耐地翻了个身,盯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呼吸沉而促,微不可闻地轻声叫:“老师……”
大概是因为喝了点茶,陆清则今晚入眠没往日那么快。
半睡半醒间,他忽然听到一些不太寻常的声音,像是某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脑中惊雷一闪,陆清则担心是宁倦又毒发了痛苦,睡意顿消,翻身下了床,快步走到床边:“果果?”
月色将屋内映照得模模糊糊。
少年仰头望着他,眼神有点迷惘不清。
陆清则陡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耳根倏地红了,强作镇定:“……我换个房间睡。”
匆匆丢下这句话,他就想后退离开,却被精准地一把攥住了手腕。
宁倦的手很烫,触碰上来时,陆清则有种被炭火灼上的错觉。
“老师……”
他大脑空白,听到少年不知所措地低哑叫唤:“我好难受。”
陆清则静默一瞬,找到几分理智,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自己弄一下就好了。”
宁倦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狗,急需人帮他一把:“我不会……老师,你教教我,好不好?”
这个也是能教的?!
陆清则想退后,却被紧紧抓着不放,或许是因为那碗药的缘故,不止落在他手腕上的手指热得惊人,宁倦的眼神也比平日里要更为炙亮。
宁倦和他一起长大,虽然心智成熟得早,但生理上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吧。
还有那碗浓缩精华的功劳。
陆清则只能含糊地道:“用手。”
宁倦难受得蜷缩起来,脑袋也凑过来,抵在他身上轻轻蹭了一下,嘶哑地指责:“老师明明说过,会倾尽所有,教所有我需要的东西,现在为什么不肯教我了呢?”
陆清则两辈子都没想过还要教学生这个:“……”
“老师,我好热,”宁倦陷在火热的折磨之中,抓着陆清则的力道又重了一分,“我会不会死掉?”
看宁倦难受成这个样子,陆清则心里滋味也不怎么好受。
宁果果都要成熟果果了吧。
陆清则向来清心寡欲,在这方面的经验不比宁倦多多少,干咽了一下,试图和宁倦打商量:“你放开我,我去让长顺找个有经验的人来教你。”
宁倦陡然抬头,眼神赤红,冷冰冰吐出两个字:“你敢!”
陆清则:“……”
脑子乱了,差点忘记这小兔崽子很讨厌别人碰到他,这种私密的事就更别提了。
陆清则尴尬极了,开始后悔回到寝殿来睡了。
两人僵持了半晌,宁倦在心里不断警告自己。
不要强硬。
对付陆清则,要撒娇,要卖乖,要示弱。
他紧紧捏着陆清则手腕的手一松,声音有些委屈的哽咽:“老师不愿教就去睡吧,毒发了我都能忍,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一样。
这种事不能硬憋,对身体不好,尤其宁倦余毒未清。
陆清则欲言又止。
“老师今晚递来的是毒药吗?”
宁倦的半边侧脸陷在软枕侧,恍惚地看过来,仿佛被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声音低微:“否则我怎么会这般五内俱焚?”
陆清则被他的指责得再次陷入沉默,内心升起淡淡的歉疚。
这碗药的确是他端给宁倦喝的。
但他只是谨遵医嘱。
徐恕,你回来最好解释清楚。
陆清则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看宁倦煎熬不已的模样,终于妥协了:“……好吧,我教你。”
宁倦眼神湿漉漉地看过来。
陆清则坐到床侧,有些无奈。
明明在试图减少和宁倦的各种意外接触了,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遭。
他只能默念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爹教儿子天经地义”,伸手探进被子里,犹豫了一下,隔着柔软的丝绸布料,教宁倦正确的方法。
他的手伸过来的瞬间,宁倦的呼吸都更沉了几分,埋首进陆清则怀里,深深嗅了嗅清冷馥郁的梅香。
一瞬间的满足与更深的贪婪同时席卷了心头,他从来不知道,这种事的感觉,原来如此奇妙。
尤其是陆清则在帮他。
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在用手……
宁倦突然拽紧了陆清则的衣角,闷哼了声。
陆清则已经尴尬得连脸庞都在发热了,才没推开宁倦的脸,怕他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脸。
听到宁倦的哼声,他果断收手,闭了闭眼:“就是这样,你自己……弄弄,我把握不好力道,弄疼你就不好了。”
宁倦带着点撒娇的鼻音:“我想老师帮我……”
陆清则冷漠地推开他,他现在只想尽快洗个手,换个房间睡觉,一觉睡醒,忘掉这一切:“说好了教你,不是帮你,教完了。”
知道今晚最过分只能到这一步了,宁倦只能压抑下胸口燥热的热意,眼睁睁看着陆清则迅速背过身去,准备离开。
他冷不丁开口:“老师平日里也会这样吗?”
陆清则虽然背过身去了,耳尖尖却泛着红,像晶莹剔透的红血玛瑙。
他抿了抿唇,有些发窘:“……嗯。”
“也会这么的,”宁倦盯着他的耳朵尖,深黑的眼底露出浓浓笑意,吐出三个字,“舒服吗?”
陆清则:“……还好。”
宁倦低低地“哦”了声,又问:“经常吗?”
提的都是些什么破问题。
但以前大学室友之间,几个关系好的,确实也会交流交流这种问题,甚至还有一群人会互帮互助,虽然陆清则从不参与,不过宁倦好奇这种事,身边又只有他,问他……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男人之间就是这样。
陆清则脑子还有点乱,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尽量耐心地回答:“我很少接触这种事,果果,你也……不要沉溺。”
再问下去,陆清则该翻脸了,宁倦收起自己的求知若渴,看陆清则往外走去。
就在陆清则快走出寝殿时,听到身后又传来少年轻飘飘的声音:“老师。”
陆清则的脚步一顿。
“……不要丢下我。”
陆清则侧了侧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怎么会,你早点休息。”
话罢,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那缕梅香也随着陆清则的离开,渐渐消失在鼻端。
宁倦满头热汗,模仿着陆清则教他的,紧咬着齿列,一片昏沉的甜梦间,意识仿佛腾飞着。
他头脑发白,无意识地轻轻叫了声:“怀雪。”
你要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