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可能秦墨生也有话要和姜美心说。
姜美心道：“不急，你和战友慢慢聊，去完供销社，我还得去一趟县委大院找赵县长。”
“好，回头去找你。”
包厢里，关言压低声音说：“营长，我到任的第一个案子，抓到一伙以介绍对象为幌子的人口拐卖案，嫌疑人的供词里有嫂子，说她曾经卖过儿媳妇，嫂子对几个孩子什么样，我已经悄悄打听过了，向东媳妇又是嫂子亲侄女，我想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是有误会。”秦墨生道：“昨晚老大和我说过，当时家里过不下去，又接到我牺牲的电报，他娘就想把自己嫁出去换一笔彩礼，给家里过日子用。”
“原来如此，我就说嫂子不至于收彩礼卖儿媳妇。”
…
供销社里，姜美心和营业员唠了一会，越到年关瓜子的销量越好，经理要她过年前再备一千斤瓜子的量。
去县委大院的路上，姜美心被人跟踪了，回头一看，是原身之前联系过的媒婆，如惊弓之鸟，憔悴的很，姜美心差点没认出来。
“你跟着我干嘛？”姜美心皱眉问道。
那媒婆慌里慌张，压低声音说：“我要跑路，你给我二百块钱。”
这媒婆不知又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想跑路。
姜美心果断拒绝，“我没钱，有钱也不会给你。”
媒婆急了，威胁道：“你卖儿媳妇的字据还在我手里呢，拿二百块钱来换吧，你知不知道，我的同伙已经被公安抓到派出所里去了，搞不好已经把你给供出来，再有这张字据，你板上钉钉的犯罪。”
姜美心犹如晴天霹雳，呆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几个便衣公安突然冲出来，控制住了媒婆。
“别动，不许跑。”
姜美心吓得心神慌乱，连连后退，一下子撞到一个人身上，回头一看是秦墨生，
秦墨生大手轻轻托在她的后腰上，低声问道：“没事儿吧？”
怎么会没事呢？
原身写过卖儿媳妇的字据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姜美心被媒婆指认卖儿媳妇，不得已跟着公安回到派出所澄清。
路上姜美心想，那天回娘家看到原身以前的书籍，她心有感触，已经都烧掉了，现在写的字连招娣都没有看出不同。
但请笔迹专家，还是能看出不一样。
一会到了派出所，咬定媒婆手里那份字据是假的就好。
派出所里，媒婆争取立功，拿出好几张字据，捡出一张来，“公安同志，你们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就是她找到我，说要把娘家侄女嫁了，随便什么人，给四百块彩礼就行，不论远近，大山里都行，说得好听是嫁，其实就是卖。”
姜美心很淡定，“那天当着我侄女儿的面，已经澄清过了，我是让你给我介绍个对象，结果你介绍的人太烂了，还两头骗，怎么，被我打了一巴掌，打糊涂了？”
媒婆不肯放弃戴罪立功的机会，戴着手铐的双手扬着那张字据。
“那你说说，这张纸条不是你写的，还能是我写的不成，你敢再写一张出来对对吗？”
姜美心道：“再写你又会污蔑我模仿，我这里刚好有一份给县里的计划书，那就来对对吧。”
这是她给食品厂扭亏为盈的计划，是在被媒婆撞见之前写的，交给了关言队长。
秦墨生陪着姜美心一块儿来的，一直沉默的旁听。
关言请秦墨生辨认，“营长，你最能辨认笔迹，你来看。”
秦墨生看了两份纸张上的笔迹，说道：“被告发的是我爱人，我来鉴定有失公允，还是请别人来，但这两份笔迹，不是同一个人写的，请别人来鉴定也是这个结果。”
媒婆一看姜美心丈夫是军人，不服，“我亲眼看到她写下来的，不可能不一样，你是她丈夫，你在包庇她。”
“那就请另外的人来鉴定。”
派出所找了两拨人来鉴定笔迹，两拨人的结果都一样，人家稍微看了看，就说不是一个人写的。
媒婆完全懵住了，不可思议看着姜美心，想了又想后，恍然大悟。
她自作聪明道：“我知道了，你这个女人好厉害，回去之后你就改了笔迹。”
鉴定笔迹的专业人士否定，“你这说法不对，同一个人，就算有意更改笔迹，也能看出痕迹，而这两张纸上的字，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那就不是现在这个姜美心来找我卖侄女儿。”
媒婆一口咬定道：“现在这个，和那天卖儿媳妇的姜美心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同一个人。”
再让她说下去，姜美心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她说：“公安同志，我这边已经澄清了，可以走了吗？”
关言觉得这里面还有疑点，比如说，媒婆手里为什么还有一张和嫂子笔迹类似的字据。
不过审讯是派出所的事，他说：“嫂子，感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走了。”
秦墨生看媒婆还在极力狡辩，说：“等一下，我现在怀疑媒婆在我爱人当初找她介绍对象时，就已经模仿了我爱人的笔迹，来构成今天的陷害，或许犯罪团伙想敲诈勒索，没来得及就被逮捕了。”
这倒是合理的推测方向。
关言严肃质问媒婆，“你们还干过敲诈勒索的事？”
确实有，怕罪加一等，媒婆不敢承认，“没有没有，真是她写的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她有双胞胎姐妹？”
秦墨生道：“我爱人只有一个兄弟，如果这帮人贩子继续污蔑军人家属，我要考虑另行起诉了。”
军人家属这个身份，把媒婆震慑住了，她不再坚持，恍恍惚惚道：“可能是我记错人了吧。”
…
离开派出所，耽误了这么久，县里的会议开完了。
县长力排众议，让姜美心改革食品厂，半年的时间里，产品研发部和业务部，姜美心一把抓，别人不得干预。
姜美心接受了县长的委任，主动和乔厂长和解。
“乔厂长，我们俩都是为了厂子效益着想，现在目标一致，共同把食品厂的效益搞上去。”
说得好听，怎么搞，只有半年的时间，神仙也做不到。
乔厂长哼出声，“好好，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提高厂子效益，你要能半年内扭亏为盈，我厂长的位置都让给你干。”
姜美心笑道：“那倒不用，我对厂长的位置不感兴趣。”
县长出来当和事佬，和乔厂长说：“美心主动和解，你一个厂长，还要带着情绪，那就太不大度了。”
姜美心给县长台阶，朝着乔厂长伸出手去，握手言和，但乔厂长还在别扭呢。
她故意问道：“乔厂长，你对我抵触，不会因为媒婆说亲被拒后，面子上抹不开吧。”
乔厂长看一眼比他外在和内在条件，都高一大截的秦墨生，替自己开解。
“都怪那个媒婆自做主张，她想把女婿介绍到食品厂，说要帮我排忧解难，她先去说服你，再来说服我，我背了那么久的耻笑，也是受害者。”
姜美心恍然大悟，“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算了，说清楚就好。”
乔厂长总算和姜美心握手，县长也松了口气。
“未来半年里，你们俩要精诚合作。”
姜美心提了个要求，“为了提高效率，我决定搬到厂里住，乔厂长，可以安排一间厂宿舍给我吗？”
“可以是可以。”乔厂长看向秦墨生，“你家里人能同意吗？”
几个孩子自然不能做姜美心的主，倒是要尊重下秦墨生的意见。
她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秦墨生。
秦墨生站起来表态，“给集体搞建设生产，我们做家属的当然理解支持。”
…
回去坐的班车，离村口还有三里地的时候，秦墨生开口道：“美心，我们下去走走吧。”
车上人多不方便说话，姜美心点头道：“好，那就走走吧。”
秦墨生去的时候提的空包，回来的时候装满了。
毕竟住一个屋檐下，姜美心好奇问道：“你买了些什么？”
秦墨生解释道：“来之前，娘交代我买的东西。”
“哦。”原来是给老秦家买的，他这半年的津贴，估计补回来不少。
“美心，你是不是因为我回来了，才赶鸭子上架，接下县长的委任状？”
秦墨生问得好直接，但他问对了，因为姜美心没想好家里分床睡觉的问题。
她浅浅笑道：“我是怕你尴尬，确实有你说的原因。”
“我还好。”秦墨生回答简洁，但表明的意思明确。
姜美心不信，问得也很直接。
“做任务回来，突然多了个媳妇，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真能跟我睡一张床吗？”
秦墨生道：“现在做这个假设没用，今晚我还跟老三睡？”
“嗯。”姜美心点点头。
老秦家，苗巧真纳着鞋底，和徐老太唠嗑，远远的看见田埂上的姜美心和秦墨生肩并肩，往家里这边来，笑着喊徐金芳看。
“徐大娘，你看老大和美心，是不是天作地设的一对？”
徐老太越看越喜欢，“对，我看也合适。”
姜美心和秦墨生一起，先去爹娘家里送东西，秦墨生把包递过去，“娘，按你的要求都买好了。”
徐老太一样样拿出来看，有布料、红糖、麦乳精，连连点头，对大儿子办事很满意，买得东西都很好，不小气。
“你眼光不错，这布料给美心她娘做衣裳，正合适。”
姜美心疑惑的看着秦墨生。
秦墨生无辜摇头，“娘让我买之前，没说用途。”
徐老太满面春风，提醒两人，“老大回来了，还没去过丈母娘家呢，明儿一早，你们俩带上东西，回娘家看看。”
姜美心还真没考虑到，秦墨生回来了，是应该回娘家看看。
晚饭的时候，她把去县城食品厂的事，和几个孩子说了。
“娘明天下午就走，每个周末都回来，有事就和你们爹商量。”
老三急了，“娘，爹一个月挣好多钱呢，你不需要去城里工作。”
姜美心道：“娘也能挣很多钱呀，那是不是你以后就不用读书、不用挣钱了？”
老三嘴一撇，“不是，我还得挣钱养娘呢。”
老□□而求其次，“四弟都能跟娘睡，今晚我也跟娘睡好不好？”
这个可不是亲生的，姜美心接受不了，又怕一碗水端不平，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今晚我得和你们爹睡，你还是和小北睡吧。”
027
这样就公平了, 老三老四都没意见。
招娣看了向东，两人嘴角同时上扬，又赶紧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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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秦墨生淡定的模样，姜美心暗自后悔, 随后一想, 秦墨生应该明白她一碗水端平的苦心。
晚上，姜美心和秦墨生两个人, 跟不得已凑在一块儿拼床的冤家, 都在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不想叫对方看出来。
家里分了四个屋，还送了秦墨生爹妈一床棉被, 姜美心此刻已经翻不出第二床冬天能盖的棉被了。
她和秦墨生说：“晚上只能挤一挤了。”
秦墨生点头, “我可以。”
姜美心不甘示弱，她可是现代穿来的，偶像剧看多了, 这点世面没见过吗？
她同样点头, “我也可以，那我睡里面了。”
“好，你先上.床。”秦墨生往旁边站了站。
姜美心钻进被子里, 把睡裤睡衣脱了, 贴着墙堆在被子里，这样明早穿的时候方便。“
“我好了。”
“嗯。”秦墨生把灯关了, 窸窸窣窣脱衣服。
姜美心好奇问道：“这么黑你能看得见吗？”
秦墨生语调不变，“训练过，看不见也能叠成豆腐块。”
姜美心实在好奇, “那你给我看看。”
过了一会，秦墨生把灯拉开, 板凳上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他就穿了很薄的长袖衣裳，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姜美心有些热，翻过身，面朝着墙说：“是豆腐块，你果然很行。”
有个人一起睡，热气更足，姜美心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老不老实？
醒了之后秦墨生已经不在床上了，早上还得回娘家呢，她极其磨蹭从被窝里爬起来。
因为好奇，伸手摸了摸秦墨生那边的被窝，还是温的，他起床没多久，看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昨天起得太早，害得全家陪他一起早起受冻。
所以今早按照大家的习惯时间起床。
今天早饭的气氛比昨天好多了，老三缠着问他爹这半年做什么去了，秦墨生捡能说的说了一些，老四听的津津有味，就连向南都竖起耳朵听得出神，满眼崇拜。
吃过早饭，姜美心和秦墨生带着老三老四回娘家。
新女婿第一次上门，娘家会放鞭炮。
昨晚向南已经来外婆家说过爹娘会来看她，白玉竹特意叫儿子买了一挂两千响的鞭炮，热热闹闹放了。
亲戚好友都来看白家的新女婿，看到秦墨生的人品模样，为人待客周全，夸赞的不行。
“白大娘，你家女婿真是一个强似一个，我原以为那个知青女婿，已经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看看现在这个模样人品，比前头的还好。”
白玉竹可得意了，“那是，你们信不信，美心就是再找，还能找到更好的。”
姜美心魂都吓掉一半，替秦墨生尴尬，给他台阶下，说道：“我娘他们胡说的，别放在心上。”
秦墨生随和，看不出生气，温和道：“没事儿，你娘说的也是实话。”
怕娘家亲妈再说出惊世骇俗的话，吃过中饭，姜美心借口说下午要去县里，溜了。
带上衣物、日用品，交代好几个儿子，又和招娣说，找机会教会韩心欣做蜂蜜蛋糕，都交代好，去县里的食品厂报到了。
…
食品厂没几个人欢迎姜美心，下班前开的全厂大会，主席台下聊天的声音，快把姜美心的声音淹没。
姜美心拍了拍话筒，用尽力气说：“食品厂快倒闭了，大家领了年货，明年想好去哪找工作了吗？”
这一嗓门把所有工人吓到，厂里效益是不好，但国营单位不至于倒闭吧，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陆续的质疑声，说姜美心危言耸听。
姜美心道：“厂里的货卖不出去，就没有钱发工资，拖欠着呗，小家小业的，我想问问大家，几家拖得起？”
有人追问厂办会计，“丁会计，你说，我们厂明年真发不出工资了？”
这属于厂子的机密，不能和工人说，会计被逼无奈，只好把姜美心拉出来顶压力。
“是有困难，但姜美心同志带着办法来了，大家听听她的革新计划。”
姜美心道：“我是外来的，临危受命，我知道厂里没几个人听我办事，所以呢，研发部门我自己找了人，业务员的话，厂里主动报名，我让瓜子厂的业务员带着出去跑。”
“我知道快年关了，谁也不愿意出去低声下气求人，但是，话说在前头，业务员的工资会跟着跑来的业务浮动。”
“像我们瓜子厂的业务员，一个人能拿到两个人的工分，食品厂业务员也一样，能跑来业务就能多拿钱，到时候谁都不要嫉妒。”
一听业务员多劳多得，有些脑子灵活的跃跃欲试，但谁都不想做第一个。
大会上不报名，姜美心不勉强，提醒道：“食品厂暂时只招五个业务员，你们谁想报名，就去厂长那儿，然后我来筛选，这一次招满，只能等下次扩招了。”
成立两个新部门的大会开完，厂里议论最多的是姜美心。
“那女人说得好听，她行不行呀？”
“反正她只在新部门折腾，影响不了咱们。”
“听说齐云公社的砖窑厂和瓜子厂，都是她主张办的，我有个亲戚在齐云公社，今年他家分了五十多块钱，齐云公社在庆安县的工分值，都算拔尖的了。”
“分这么多！难怪咱们厂长想把瓜子厂并进来。”
“那么挣钱的瓜子厂，齐云公社不放，县里面调停，姜美心才来咱们厂，但是半年想扭亏为盈，我看她这牛皮吹大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研发的人选，姜美心找的杜全海。
杜全海不想烧饭烧到老，想给自己多找一条路，再说了，姜美心研发的新产品，如果配方自己能掌握，更改一下换个产品，拿去四板桥卖，又是一笔收入。
只用了两天时间，杜全海调配出姜美心需要的核桃花生牛乳，真真正正加了核桃和花生牛乳的。
食品厂的生产线全的，随时可以投入批量生产。
杜全海和姜美心一样，有着金舌头，他能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有别人也能做。
他说：“姜大姐，核桃花生牛乳的味道确实好，但饮料又不像瓜子那样逢年过节待客的必需品，靠这一瓶饮料，能扭亏为盈？等出了竞争，你又怎么办？”
七十年代的饮品，实在太单一了，一个麦乳精都能成为送礼的高档礼品，对于目前没有竞品的赛道，只要一炮打响，销路还是能保证的。
姜美心道：“我心里有一整套的销售方案，产品出来了，我去找厂长批预算。”
“你准备批多少？”
“五千。”
“五千？”杜全海被金额吓到了。
五千块什么概念啊，厂里平均工资才四十多，五千块能给大半个厂子发一个月的工资了。
“美心姐，你要这么多，厂里不会批的。”
姜美心回头，看杜全海认真的绝望，笑道：“也是，既然这么难批，我得多要一点。”
…
“什么，你说你要一万？”
厂长快吓死了，食品厂两百多号人，发一个月的工资也要不了一万，真给她批了，明年开春第一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不行不行，这钱不能给你批。”
姜美心把厂长拉去县里开会，大会上，她义正言辞。
“产品已经研发出来，就等着投入生产，而且生产和销售需要同时进行，才能赶上过年这一波，厂长你不要这时候掉链子。”
姜美心胆子实在大，比男人还有魄力，就连县领导心里都犯嘀咕，那是一万块钱，如果亏了，谁去填窟窿？
商议后，赵县长道：“美心同志，你一下子要一万块，不是不能给你预算，你总要说一下你的计划吧？”
姜美心道：“县长、厂长，这属于商业机密，厂里两百多号人，不能保证每一个都和厂里一条心，核桃花生牛乳现在市面上没有，但是别的食品厂要不了多久，就能仿制，人家财大气粗，再模仿我们的营销策略，抢先推出市场，回头损失算谁的？”
姜美心给出理由，乔厂长还是不同意，想想也不能怪他，他是厂长需要谨慎，而且他不是穿越的，没有上帝视角哪敢冒险。
这时候，一直旁听的齐云村村长，开口打破僵局。
“我信美心，我们齐云公社的瓜子厂，给美心作保，如果她的方案亏了，瓜子厂并给食品厂，我想能弥补损失。”
姜美心结结实实被感动了，齐云村齐心，也懂得感恩和回报，这是她愿意留在齐云村的原因。
“村长，村里人能同意吗？”姜美心问道。
村长说：“没有你，咱们村的瓜子厂办不起来，公社的社员都分到了砖窑厂和瓜子厂的红利，谁敢说你闲话，叫他们来找我。”
村长已经作保，乔厂长无话可说，同意从厂里的账上，给姜美心拨一万块钱。
…
姜美心拿着厂长、厂书记批的条子，去找会计批资金，没想到在出纳这里卡住了。
出纳就是不给钱，还找来几个生产车间的主任、组长，叫嚷开了。
“我跟大家说，发完年终这个月的工资，账上只有一万多块，姜美心要拿走一万块糟蹋，明年开春青黄不接，可就没钱给大家发工资了。”
按理说，这属于厂里的保密信息，不会和工人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个小出纳，凭什么在年关这样敏.感的节骨眼上嚷嚷出来？
028
民愤已经激起, 今天这钱姜美心拿不到了。
拿不到钱，也不能这样算了。
姜美心不会让她好受，“你一个小小的出纳，被人当出头鸟, 行, 等厂子盈利了，你得从食品厂离职, 这是你阻挠厂子发展的代价。”
“你凭什么让我离职, 你还不算我们厂的正式员工呢。”
“就凭我能让食品厂盈利。”
姜美心和厂长道：“乔厂长，我不要厂里批资金了，你把营业执照和公章拿来, 我们一起去信用社批贷款, 前提咱们说好，但凡盈利了，你得把阻挠我的出纳开了。”
乔厂长脸色铁青, 质问出纳, “谁让你这么干的？”
“没、没人，厂长，我真是为厂子好。”
“你干扰工厂的运作, 开除你天经地义, 为公平起见，等到厂子扭亏为盈再开除。”
小出纳害怕了, 反问道：“厂长，如果姜美心不能扭亏为盈，我就是保全了厂里的利益, 避免了损失，那时候又怎么说？”
乔厂长道：“不能扭亏为盈, 贷款的一万块，你觉得她能独善其身吗？”
…
人群散去后，出纳找到会计，战战兢兢的问道：“丁会计，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来办，不会真开除我吧？”
会计叫她不要担心，“核桃花生牛乳我尝过，味道再好，也不可能靠这一样产品扭亏为盈，没事儿，出不了岔子。”
“等姜美心办砸了差事，乔厂长和她一块儿滚蛋，倒时候我就能当厂长了，你男人想进食品厂，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赵出纳说：“可是，还有副厂长呢。”
“副厂长老了，还有一两年就要退休，关系我已经找好了，放心吧，我肯定是下一任厂长人选，你跟我吃不了亏。”
…
之前的瓜子厂有过贷款经历，姜美心拿的又是县食品厂的营业执照，信用社很快给批了。
一万块的贷款，拿到了钱，姜美心和乔厂长分析：
“厂长，她一个小出纳，不敢和你对着干，我看厂里这次有人想浑水摸鱼，抢你厂长的位置，生产方面，麻烦您亲自盯着，防止有人使坏。”
一万块的贷款啊，乔厂长心都在抖。
他沉着脸说：“生产有我在不用担心，业务那块，你快点想想办法吧，我都替你急。”
姜美心宽慰道：“别急，我这就出去想办法。”
两天实验产品，一天批贷款，三天生产样品，只用了六天时间，姜美心就要上省城了。
去省城之前，她回了趟家。
老三老四特别想娘，围着她都不愿意出去玩儿。
尤其是老三，以前没娘的时候，想有个娘，又害怕后妈不好，现在有娘了，平时不觉得，这一分开，就特别想。
一听娘要上省城，又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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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心哄道：“省城的百货大楼，有很多咱们这没有的好吃的，娘给你带。”
“娘，你要早点回来哦。”
“好，办完事就回来。”
秦墨生问道：“这趟去省城，你只找了闵秀春，是想借助她的人脉拍广告投广告吗？”
姜美心惊讶，想不到秦墨生的思想很前卫。
“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人摸透了我的想法。”
秦墨生道：“除了这个方法，我实在想不出，你在年前疯狂赶货的原因了。”
是的，姜美心要投广告，一万块的贷款，一半用来生产，一半用来疯狂投广告，七十年代的广告，作用不容小觑。
她忙道：“你要帮我保密。”
“好。”秦墨生提议道：“省城路远，你只带闵秀春，又带着好几箱样品，我陪你去吧。”
“那家里怎么办？”姜美心问。
“以前你没来，我不在，娘都能照看好，现在有老大老二和招娣，更不用担心。”
秦墨生解释，“我在省城还有几个战友，趁着这次年假长，过去见见战友。”
路上有个人帮着扛东西当然是好的，姜美心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
一万块的贷款，五千块拿来订购原材料，全部在年前生产出来，产量挺吓人的。
另外五千块不知道姜美心要做什么，都以为她会带着业务员去跑业务，但是姜美心只带走了闵秀春一个人。
没人知道姜美心的计划。
“厂里业务员选出来了，她怎么不带着呢？”
丁会计捉摸不透，猜测道：“闵秀春是省里领导家的亲属，姜美心想走省领导的路子吧，原来她一早打的就是走后门的主意。”
乔厂长摇头否定，“你在想什么呢，一个省里领导，会给咱们小小的庆安县食品厂走后门？”
“那她带着省领导亲属去省城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她谁都不说。”
但乔厂长心里希望姜美心这趟出去能找到办法，不当厂长事小，拖累了厂子罪过大了，那一万块的贷款，厂长真不知道要怎么还，头痛死了。
…
姜美心和闵秀春来省城，是要拍广告的。
原著里，闵秀春年纪不大，人脉不少，她认识的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都是有能力的人。
不走后门，正常谈事总可以吧。
闵秀春找她同学的哥哥，省电视台的摄影师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奇留六捂灵八爸二捂，拍广告的人选，闵秀春找了师范学校的同学家，慈眉善目的老人，年轻演员长相国民脸，特别有亲切感。
闵秀春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在广告里客串了一闪而过只有一秒镜头的路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广告用了一天时间就拍好了，演员们都是老百姓，怎么说都不要钱，说拍广告已经见世面了，怪好玩的。
姜美心送了他们一人一瓶一点二五升的核桃花生牛乳。
广告拍好之后，要抓紧投放广告，摄影师说他已经和主任说好了，随时可以过去洽谈投放时段。
到了省电视台，姜美心却被拦在外面，出来接待的同事说，主任出差去了，还说广告可以投放，但要等年后再谈。
等年后什么都迟了。
姜美心着急，怎么说都不管用。
摄影师给同事拉到一边，问道：“我跟主任约好了呀，好好的突然出差，兄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句实话。”
同事挺为难的，委婉道：“我就是个传话的，实际上主任在台里呢。”
摄影师跑回来问姜美心，“美心姐，会不会你得罪了什么人，人家不想你的产品上市？”
姜美心左想右想，没不出谁有这样大的能量。
她分析说：“我们庆安县离省城远着呢，我想不出有什么竞争对手，手能伸到省城来，这阶段就要把我们掐死在生产线上。”
闵秀春脸色突然凝重，“不用猜了，我知道是谁。”
…
省委大院家属楼，闵秀春家的保姆张嫂和窗前插画的龚兰说：“太太，我跟安子说过了，不会让庆安县那个小地方来的村妇投广告。”
龚兰将来之不易的百合修剪掉根茎，放进瓷白的花瓶内，慈眉善目道：
“阿弥陀佛，也不是不能让她一个小厂投广告，只是她不该带着春儿来，下乡就应该好好劳动，偏偏带着春儿不安分四处跑。”
保姆身子轻摇，举止特别不得体，附和道：“就是呀，好好劳动几年，等到结婚的年纪接回来，再给她找一门好亲，多顺当的路，非要跑来跑去折腾出动静，万一出了事，您和书记不好交代。”
龚兰捂着心口摇头，“我一心为她好，没人知道我的苦心，她亲妈什么情况，她心里应该最有数，好好在乡下呆着就好，非要出来抛头露面，实在不像话。”
保姆连连点头，“就是，不像话，电视台有安子在，那广告放不出去，您放心好了。”
…
闵秀春家里的情况，像姜美心以前看的真假千金，但也不全是。
闵秀春爸爸以前有个青梅竹马，后来各自婚嫁，闵秀春妈妈是五年前和她爸爸切割离婚，下放劳动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的后妈，同样和有家庭成分问题的丈夫离婚切割。
三年前，两人遇到决定组成再婚家庭，爸爸的青梅竹马，成了闵秀春后妈。
闵秀春异父异母的姐姐，只比她大半岁。
说完家庭关系，闵秀春非常内疚，“广告部的刘长安，是我后妈资助上大学的，很早以前就认了干儿子，后妈想打压我，才连累你不能投放广告，美心姐，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姜美心能脑补出，这样厉害的后妈在外头一定做得滴水不漏，一问果然验证了，下乡前，后妈让她姐姐下乡，背地里又用激将法，逼着闵秀春主动下乡去。
姜美心道：“不要紧，想想咱们以前跑业务，受到的挫折比这多多了，电视台那么多负责人呢，我们换个人攻克。”
闵秀春问道：“那我要不要去找我爸？”
“不要，我宁愿不要这个广告投放，也不会让你去求你爸爸。”姜美心告诉她，“会让你爸爸失望的，知道吗？”
闵秀春点点头，心里感谢姜美心没有要她回家求人。
“可是食品厂已经开足马力生产，饮料和瓜子不一样，广告如果打不出去，业务员跑不出什么成效。”
姜美心安慰道：“没说放弃呀，今晚你把摄影师约出来，问问电视台还有什么人能跑，明儿一早，咱们两一块儿去电视台堵人，我不信你后妈一个人，能把手伸到电视台所有部门，动静搞大了，她自己也收不了场。”
闵秀春又燃起了斗志，“好，我现在就去约。”
“行，那我去饭店定包厢。”
…
晚上，秦墨生和几个战友约好了出去吃饭，询问姜美心，“你真不跟我一起去吗？”
姜美心摇摇头，“我在，你们有些话题就不好聊了，我跟秀春约了摄影师，也有正事儿谈。”
秦墨生道：“好，你们早点回来，夜太深，省城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嗯，我知道的，十点前肯定回来。”
秦墨生到了约定的饭店，他战友齐赵辉的爱人，正好也在这个饭店和朋友吃饭，过来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 。
等战友爱人离开，秦墨生随意提了一句，“真巧，我爱人来省城给食品厂拍了条广告。”
齐赵辉刮目相看，“那是要投放吗，什么时候、在哪个电视台投放？”
秦墨生摇摇头，“不知道，我爱人极有主见，工作上的事情不许我掺和。”
029
一直到聚餐结束, 秦墨生都没有再提及，战友回家后，和爱人说起这事。
他爱人韩夕晴是省电视台的副台长，是被父亲带着入行的, 职位很高, 人情世故看得透，不得不多想一层。
她问道：“你战友什么意思, 是要我帮个忙吗, 打折还是调时段？”
齐赵辉忙摇头，“我战友什么都没提，而且怕我误会, 还特意强调他不干预爱人工作, 要不你先当不知道吧，如果有需要，他会开口。”
韩夕晴卸掉包袱, 笑道：“你们这些战友, 交情过命，能为对方去死，怎么这点小事情, 都不愿意麻烦人呢？”
齐赵辉说：“为什么要麻烦人, 不过回头你留点心，如果真遇到困难, 不动声色帮一把。”
韩夕晴道：“我知道，只要不违规，不用你交代。”
…
省城确实繁华, 来省城做广告的路子是对的，现在电视保有率不足百分之一, 但是，姜美心知道，只要一看电视，街坊邻居全涌过来，尤其在大城市，能看到电视的人，比例还是很高的。
一旦上了电视广告，尤其是省级电视台，消费者就会认为是大品牌很可靠，送礼有面子。
所以这个广告再难都要做。
晚上请摄影师吃饭，摄影师列了几个人选出来。
“我们副台长韩夕晴，人很公正，就是脾气不太好，而且眼光有点高，虽然广告不多，但我们对品牌的筛选非常严苛，你这一瓶小小的饮料，她不一定能看得上，如果你真能打动她，春儿她后妈，手伸不到副台长那。”
姜美心问了副台长上班的时间，心里有了方案。
她举杯敬摄影师，“太感谢你了，不然我们跟没头苍蝇，要浪费好几天时间。”
“没事儿，春儿家的事我们都知道，帮你就是帮春儿。”
谈好回到招待所时，秦墨生已经回来了。
姜美心问道：“你回来的好早，怎么不和战友多聊聊？”
秦墨生指了指墙上挂钟，姜美心一看，已经十点半了。
说好十点回来的，她忙开解，“秀春的朋友太热情，聊得也很投机，忘了时间，不过他送我们回来的。”
秦墨生点点头，问广告的事，“吃了闭门羹，你有章程了吗？”
姜美心把晚上商量的办法告诉他，说道：“秀春朋友说，电视台的副台长刚正不阿，女中豪杰，我打算明天上班前，去电视台堵她。”
秦墨生建议道：“能做到她那个位置，心肠都不会软，卖惨攀关系打动不了她，一定要拿出实力和诚意，我建议你写一份计划书，写清投放广告的长远目的、以及能不能给电视台带去附加收益。”
姜美心心思一动，她上辈子学的金融管理，秦墨生的建议点醒了她。
现在做广告的企业并不是很多，广告费也没有后世贵到离谱，如果她的产品投放广告带来巨大利润，那么会有人看到商机跟风来投，广告费水涨船高，电视台效益也会提高。
姜美心来了灵感，突然想起来说：“糟糕，这次没带文件纸。”
秦墨生拉开抽屉，里面是文件纸和钢笔，“猜到你可能要用，找前台借的。”
他拿起开水瓶，说：“我去打开水，你安安静静写吧。”
姜美心奋笔疾书，写了一个多小时，一气呵成完成计划书，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快到十二点了。
秦墨生打个开水，打了一个多小时，太久了吧。
姜美心找到开水房，没人，跑去招待所前台准备问问，发现秦墨生站在外头。
昏黄的灯光下，他身姿笔挺，挺拔的像一棵苍劲的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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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心悄悄问服务员，服务员说那人在外头站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没动过。
这个天多冷呀，姜美心忙跑出去，“你真傻，站外头干什么呀，坐屋里头不会影响到我的。”
秦墨生道：“我们以前站岗，两小时一班，也是这样看着满天星斗，不觉得时间过得慢，没事儿。”
说实在的，姜美心很感动。
第二天一大早，她昨晚写的计划书已经装裱好了，桌子上，摆好了从外头买来的早饭。
秦墨生听到起床的动静，从椅子上起身，说道：“时间来得及，你先吃早饭，我去敲门叫闵秀春起床。”
…
有摄影师当内应，姜美心顺利在电视台外面堵到了副台长，她剪着齐耳短发，英姿飒爽，让人印象深刻，气势能叫一般人望而却步。
姜美心以前打交道的都没有这般气度，心里想，幸亏昨晚做了一份计划书，否则突然跳出来，找她谈广告，人家心里肯定莫名其妙呀。
姜美心上前，态度热情又不卑不亢，自我介绍道：“韩副台长，您好，我是庆安县食品厂代表，这是我们厂开的证明，我手里有一份广告投放计划书，希望您上班后，抽空看一看。”
对方举止和说话非常得体，韩夕晴对她心生好感，接过她递来的资料，看到姓名，心里暗自吃惊。
姜美心这名字她昨晚听过，是丈夫战友的爱人。
她来找自己送广告投放计划书，怎么没提秦墨生？
韩夕晴问道：“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还精准掌握了我上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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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美心并不隐瞒，解释道：“我带来的业务员，正好认识台里的摄影师，找他打听的，非常抱歉，希望您不要责怪他，我不打扰您了，这份计划书您看过后，不管能不能投放，希望能给我打电话告知结果，我在招待所等着。”
她竟然不是走的秦墨生的关系，韩夕晴对姜美心又多了些好感。
她笑道：“看一份计划书用不了几分钟时间，这样，你在我办公室外头等，成不成的，我当场就给你消息。”
这样更好，姜美心连声感谢，跟着韩夕晴一起进了电视台。
…
姜美心的计划书非常犀利，一针见血的指出广告能给当地企业带来的效益，以及可以拉动电视台的广告收益。
广告样片已经播了，拍得扣人心弦，那种寒冬中家的温馨，让人觉得过年走亲访友，就该拎着一瓶核桃花生牛乳，才更锦上添花。
韩夕晴公事公办，在研讨会上说：“我觉得这个广告可以给他们投。”
广告部的主任刘长安坚决反对，“我们台播出去的广告是要为消费者负责的，她那什么小厂呀，生产的东西可不可靠，卖出去老百姓喝坏了事，是要找我们电视台问责的。”
韩夕晴把人家食品厂的卫生许可证、各项检测报告摆出来，反问道：
“什么是小厂、什么是大厂，小厂生产的一定差吗，大厂生产的未必好。”
“庆安县是我们省扶贫对象，人家不找省里伸手要，自己想办法创新、拍广告拉动经济，我们作为省直属单位，理应支持。”
“你说人家小厂名不见经传，可他们食品厂办了也有十几年，再说了，哪个品牌不是从无到有。”
台长示意不要争论了，抿了一小口核桃花生牛乳，眼睛一亮，赞叹道：
“这个不错，好喝，能喝到核桃和花生醇厚的香味，这样优秀的产品，确实值得推广。”
刘主任还想拖延，“台长，那回头我再开会研究，定下来给您一个报告。”
台长问道：“是广告投放时段协调不过来吗？”
刘主任觉得台长的话危险了，忙道：“广告时段有，但她要的是黄金时段，品牌太小，我怕拉低我们电视台的水准。”
台长道：“只要产品质量过硬，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便宜又实惠，这样的产品我们就应该广而告之，宣传给老百姓嘛。”
台长这次的鼎力支持，让刘长安摸不着头脑，中午他跑去龚兰单位，问道：“兰姨，我们台长以前不这样呀，哪里出错了呢？”
龚兰已经看过样片了，嘴角挂着淡淡讥笑，”你没看出来吗，那个一闪而过的路人，是春儿。”
刘长安恍然大悟，这个面子，台长不是给庆安县那个穷乡僻壤来的女人，而是给身为副书记那在广告里露了脸的亲闺女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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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电视台签订了广告，姜美心又去省城的早报、晚报定了一个月，现在有电视的不多，听收音机的却不少，她去省城的电台订了几个热门时段广告。
忙了一天，该跑的广告终于跑好了。
秦墨生想起个事，和姜美心说：“对了，昨天晚上和战友吃饭，有个转业战友的爱人，是省电视台的，叫韩夕晴，正好在饭店还聊了几句，她到没说任职的部门，你这次去见到了吗？”
这么巧？
姜美心道：“她就是摄影师介绍给我们攻克的副台长，这次的广告多亏了她力排众议，才能顺利投放。”
秦墨生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战友帮忙说了话，如果是，我得过去感谢一下。”
姜美心拿不准，“我是真不知道，她也没提呀。”
“那或许只是巧合。”
秦墨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程，说道：“你这广告会根据季节持续投放吧，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下次再见到，可以提一提家庭关系，一味的避嫌，倒有些刻意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要不介意的话，下次再见到韩副台长，我提一提。”
030
在省城广告费花的还剩下四分之一, 回到安山市继续投放电台和报纸的广告。
回到县城，她让秦墨生先回家，她去厂里和厂长汇报工作。
乔厂长战战兢兢问：“钱都花完了？”
“花完了。”姜美心把收据发票给了厂长。
厂长越看越头痛，原来她去投放广告了。
他把姜美心带去车间, 看着一库房的产品, 说：“你让生产的，这马上就过年了, 往哪儿卖、怎么卖, 拿个章程出来，不能投个广告就结束吧？”
姜美心问道：“厂里的业务员呢？”
“你这时候要出去跑业务？”
“嗯，厂长, 你跟业务员说一声,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跟我出去跑业务，还有, 广告的事别和任何人说, 尤其是丁会计。”
…
今天刚回来，后天又要出去，姜美心得回家一趟。
老三老四盼的望眼欲穿, 娘带了很多没见过的好吃的, 都是省城买回来的，娘心里都记着呢。
姜美心交代道：“别出去显摆, 拿一点送去给爷奶，叫他们也尝尝。”
“爷爷和奶奶不吃糖。”老三说。
姜美心：“他们说不吃糖，是省着给你们吃, 会不会喂到嘴里给他们吃？”
“我知道了娘。”老三老四带了好几样娘带回来的特产和糖，往两间小屋那边去了。
秦墨生问道：“这次出去跑业务, 年底才能回来吧？”
姜美心歉意道：“是呀，家里就麻烦你了。”
“这也是我家。”秦墨生说：“晚上早点休息，明儿不用起那么早。”
老屋那边，夏枝和猫蛋装了一兜花花绿绿的糖纸回来，“娘，大伯娘给的糖。”
谢春梅翻了翻，有水果糖和奶糖，看到泥蛋兜里有一颗巧克力的，问道：“你们没找大伯娘要巧克力的糖？那才是金贵的好东西呢。”
韩秀君在厨房做饭呢，出来分辨，“巧克力是奶奶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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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怎么会有巧克力？”
“还用问，大嫂给的。”韩秀君拍了下儿子屁.股，“这个糖金贵，不许再问奶奶要了，知道吗？”
“知道了娘。”泥蛋委屈的不行。
徐老太挑了几颗没见过的糖，过来分给孙子孙女，说：“为颗糖，至于打孩子吗？”
韩秀君道：“娘，我是叫孩子不能贪得无厌，我不想养个白眼狼。”
谢春梅跳脚了，“二嫂，你指桑骂槐说谁呢？”
徐老太呵斥道：“你当这边吵架隔壁听不见吗，你们大哥回来一趟，都不许吵。”
晚上谢春梅过隔壁，想找大嫂打听食品厂的事，现在传得沸沸扬扬，说东西卖不出去，贷款的那一万块，就得大嫂还，到时候不会连累老秦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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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不到大嫂就睡了，谢春梅扑了个空，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大嫂竟然还没起床。
家里静悄悄的吃早饭，谢春梅刚想嚎一嗓子，说大嫂真会享福，这个点还不起的时候，被大哥呵斥住了。
秦墨生轻声低语，“你大嫂在睡觉，把猫蛋带回去，别吵着她。”
姜美心其实已经醒了，本来准备起床的，听到秦墨生的话，忍不住无声的笑，翻个身，又睡起了回笼觉。
…
姜美心睡到中午起床吃饭，秦墨生做的，家常菜的味道，对这个年代普遍不做家务的男人来说，相当不错了。
村长上午来过一趟，被秦墨生请到爹娘屋里说话，说了省城投广告的事。
投广告，再过十年村长也想不到，他感叹，还是年轻人脑子活。
中午村长又来了，和姜美心说：“美心，你放心大胆去做，咱们村都支持你，别有心理负担。”
苗巧真也来了，说：“就算输了，大不了把瓜子厂给县里，咱们还有砖窑厂呢，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这个意思，你也别太忧虑。”
下午动员业务员，瓜子厂的业务正好收尾，这次把瓜子厂的业务员和知青都带上，加上食品厂的五个业务员和她自己，一共十八个人呢。
这是一笔不小的差旅费用，姜美心找厂长预批差旅费，“这么多人，我自己可垫付不起。”
厂长心里想，一万都给她了，还在乎几百的差旅费吗？给她。
姜美心拿了条子，出纳不情不愿的给了，依旧阴阳怪气，“你以为带的人多，出去就能卖得掉货吗，异想天开，姜美心，你这次把厂子坑惨了。”
没必要和她争论，年前把货卖掉了，这是最好的打脸。
姜美心同样阴阳怪气她，“很快食品厂就没你的位置了，你还不去找工作吗？”
“你能把货卖完再来耀武扬威。”
姜美心敲敲桌子，“别磨蹭了，等着钱出发呢。”
从出纳这边拿了预支的差旅费，她和十几个业务员第一站是安山市，在国营饭店吃中饭。
点菜的空，姜美心出去买了今天的早报，给大家传看。
“美心姐，这报纸上有咱们厂的广告！”
业务员看到了醒目的标题，核桃花生牛乳的瓶身在报纸上能看清包装字体，广告文案也特别好。
姜美心送了服务员一瓶牛乳，请服务员把电视台调到省台上，省台正好也在播放牛乳广告。
有食客看到他们桌上有，跑过来问在哪里买的？
“中午看到广告了，去百货大楼问，没有卖的，你们的在哪里买的，都上电视了，一定很贵吧？”
姜美心倒了一点给大家尝尝，说了个价格，“这是我们厂生产的饮料，真材实料、经济实惠，您看这个价格贵吗？”
“不贵不贵，那我在哪里能买到？”
“如果推销顺利的话，晚上就可以在百货大楼和供销社买到了。”
报纸、电台、电视，同一时间上线广告，业务员们士气高涨。
姜美心在安山市留了两个业务员，老带新，说道：“你们去百货大楼、供销社推销，一定要告诉负责人，我们目前在省电视台做广告，年前只有这一批货，定完就没有，新产品，第一次可以卖完再结款，先让产品卖起来再说。”
“好的美心姐，如果卖得好，再订货的话，还是收三成定金，到货付款吗？”
“嗯，跑完业务你们也别闲着，百货大楼和供销社各留一个，现场推销。”
这次带了很多一次性的小酒杯，姜美心给安山市的业务员留一大包，说：“别心疼饮料，要给客人试喝，人家觉得味道好，才会买。”
留下两个业务员，姜美心分派工作，周边大型的城市，都安排两个业务员，随后她和闵秀春赶到省城，姜美心去百货大楼、闵秀春去供销社。
因为有铺天盖地的广告，推销不算困难，加上可以先卖货，百货大楼答应让先送五十箱来，卖卖看，她又去了国营饭店，饭店让送二十箱，卖得掉给钱，卖不掉退货。
闵秀春跑的供销社，也是五十箱，省城这边，今天推销的一百二十箱，共计一千四百四十瓶，运输队是好几吨的运输卡车，一趟送少了不合算。
姜美心打电话给厂里，和厂长说道：“先送一车六百件来省城。”
一件是一箱，谈好的是一百来箱，姜美心要了五倍的货，而且是没有货款的那种。
闵秀春担忧道：“美心姐，要是卖不掉再拉回去，厂里人估计要冷嘲热讽了。”
“没事，我不怕嘲讽，就怕货不够卖，省城这边你有很多亲戚朋友，你回招待所歇着，我去促销。”
闵秀春摇摇头，“劳动不丢人，我认识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我去百货大楼促销。”
姜美心欣慰，“好，那我去供销社。”
五个小时后，县里送货的卡车到了，姜美心把司机留下，“招待所给你开好了，留一晚上。”
司机不信一晚上就能把多出几倍的货卖出去，吓死了，“姜大姐，没有这么多订单，你要好几倍的货干什么？”
姜美心道：“省城路远，有些靠北的城市更远，如果业务员需要货，可以从省城先调过去应急，好了，你去招待所休息休息，如果有其他业务员打去招待所找我，紧急的话，你帮我传个话。”
这个司机是姜美心指定的，之前帮瓜子厂送过货来省城，关系比较熟，答应了下来。
快过年了，来办年货的络绎不绝，姜美心不停的倒饮料在一次性小酒杯里，不管买不买，都可以尝试，供销社这边的电视上，正在播放转播的广告，循环三遍，很洗脑，来办年货的客人，有六成都买了。
要知道，这里是省城的供销社，来办年货的老百姓，挤的三层外三层，从下午到晚上，补了两次货，共计卖出去八十五箱。
八十五箱的货款已经收回来了，姜美心给供销社采购主任洗脑。
“除了省城，其他八个地级市同步销售，这才第一天的广告，销量您看到了，不早订货，库存可就要被抢光了。”
采购主任还在犹豫，没有货不会错，但是卖不掉占了资金压力，就是他工作失误了。
姜美心打消他的顾虑，说道：“我们保证你们上架销售的日期都是新鲜的，三个月内销售不掉包退换。”
采购主任定心了，说：“行，我安排打预付款，你让厂里先送两百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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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好魄力！”姜美心往他车篮里塞了两瓶核桃花生乳，说：“您就说是买的，回家给老人孩子喝。”
百货大楼的生意更好，食品柜台的售货员是闵秀春朋友，卖力的帮着推销，今天卖掉了一百二十多件货，然后定了三百箱。
运输队的司机帮着往返给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送货，同样很幸苦，他坚持连夜回去。
“别的地方不敢和省城比销量，但应该差不了多少，我早一点回去，早一点帮着送货。”
姜美心感谢他，“开夜车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是我给你买的咖啡，夜里提神用的。”
司机喝了一口据说很贵的玩意，太苦了，不好喝，但只要能提神就行。
百货大楼打烊，姜美心和闵秀春才回到招待所，她叫闵秀春先回房间，自己借前台的电话，往厂里打电话问问情况。
值班的同事一听是姜美心，兴奋的大叫，“是姜主任来的电话，快去叫厂长。”
姜美心好笑，什么时候给她安的主任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