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次日, 京城就流传了一则谣言,说如今步家这么多灾多难都是被步听晚克的,当年克死生父现在又来克生母和继父,而且还说步听晚冷心冷意, 自己的母亲和继父都卧病在床了都不回去看看。
只是一个个的都顾及着司砚, 不敢在表面上说,可这背地里就不晓得了, 反正步听晚睡到日晒三竿了才起来就看到了小舟气鼓鼓的在外面浇花。
“我的好小舟, 谁这大清早的将你惹生气了, 要不要我去帮你教训回去?”
“郎君!”
小舟看着自家郎君哪怕是好了都没有心眼的样子气得跺脚, “郎君可知外面现在是如何说郎君的么,说郎君不孝顺,白眼狼, 还说郎君克……”
小舟猛地将嘴捂住, 只是他剩下没有说完的话步听晚也能猜得出来,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就是克父现在又来克母了么。”
小舟立马说道:“才不是呢!郎君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 日后必然长命百岁, 多子多福!”
步听晚没忍住笑起来, “傻小舟,快去换身衣服,咱们出门!”
“郎君为何还要出去?”
步听晚:“为何不出去, 不出去那些人就不说了么?我还偏偏就要高调出门,快快快, 来给你家郎君收拾一下!”
小舟无奈, 也只能跟着步听晚进房间了。
*
石家灭门的案子又被大理寺接过去, 万清很快就被放出来后,京城的百姓们就像是看到饿了希望一般, 这也是为何刑部一直看大理寺不顺眼的原因,司砚的名声虽然不好,可她经手的那些诡案都被破了,所以百姓们对司砚算得上是又怕又敬。
有些之前关了门的铺子也都重新开张了,步听晚带着小舟还有林总管安排的两个小侍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为了高调,他今日穿着一袭海棠红的广袖长衣,头上带着银镶玉的小发冠,发冠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穗子,步听晚的五官本就精致漂亮,这种颜色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并不会显得俗气,反倒动人心魄,一颦一笑有着少年郎君的娇俏,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林总管派来的两个小侍也都是活泼的,王府对小侍的管控并不严格,有些时候还能出去逛逛什么的,所以对京城的了解比步听晚这个异世之人和常年被关在后院没有办法出去的小舟要熟悉得多了。
“王夫,这边的有家卖蜜饯的,她们家的蜜饯瓜条和蜜饯银杏都可好吃了,还有那个枣圈,吃起来脆脆的还有一股枣子的甜味,上次发了月银我买了好多,结果回去没多久就被抢完了。”
“还有前面牡丹糕和凤梨酥,尤其得刚出锅的时候吃,吃起来香软得很!”
“王夫,这家的糖葫芦也不错,酸酸甜甜的,我哥夫隔三差五的都会来买,有些时候还会给我带两串。”
这两个小侍一个叫依白,一个叫幼安,听着名字就属于那种斯文得很的,可相处起来后发现这两个活泼得很,性子大大咧咧的,而且两个小侍又很聪明,知晓小舟没有出门逛过,还拉着小舟仔仔细细的介绍同时也没忘记步听晚这个王夫,步听晚心中默默念叨一句这俩人的情商实在是太高了,若是放在现代,只怕不知多讨喜呢,当然在这古代也是。
能养成这样的性子,说明司砚这个王爷对下人的管束并不严格,不像步家。
整个步家给步听晚的感觉就是死气沉沉,侍人们各司其职,平日里连闲话都不能说上一两句,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沿途步听晚听了依白和幼安的建议买了不少好东西,确实味道都还不错,一行人手里都拿着吃食零嘴儿的,就在打算要去一家茶楼坐坐小小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步听晚瞥到街对面巷子口坐着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身影给吸引住了。
“郎君?”
小舟顺着步听晚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那巷子口的算命摊子,灰衣服的老人正支着下巴看着来往的路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窄袖长袍的郎君,那郎君面容秀丽,周身的气质看着应该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郎君。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算命,但那老人摆了摆手随后又闭上眼睛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小舟很讨厌这种天师,因为当初自家郎君就是被那什么劳子天师给算命后来才这么苦的。
“这种骗子迟早都要被大理寺的那些大人给抓起来。”
步听晚无奈的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小舟的脸颊,“乖,这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有坏天师那肯定就有好天师。”
小舟有些不服气的说道:“那郎君怎么就知道那是好天师了?”
步听晚:“你看那天师慈眉善目的,如何不算好人呢?”
小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总觉得自家郎君在骗他,但那老人确实生得慈眉善目的一看都很想要亲近的样子。
只是还没等小舟想明白呢,手中就被塞满了东西,再一看就看到自家郎君往那天师那儿走去了。
“郎君!”
“一钱一卦”的旗子随着风飘荡,步听晚刚坐下呢就看到那昏昏欲睡的老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步听晚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看着老人,“不知能不能算上一卦?”
老人脸上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有趣的小娃娃,当然可以算了。”
刚刚被老人拒绝算命的人还没走远,听到这话后立马转过身来不服气的说道:“嘿,你刚刚不是说今天只摆摊不算命么?你骗人呢!”
老人并没有生气而是道:“只摆摊不算命只是为了等有缘人,今日我的有缘人已经到了,你若想要算卦可等下次缘分。”
不知为何步听晚看到站在老人身侧的那位郎君嘴角抽搐了一下。
女人倒也不是真的想算卦,而且看到坐在椅子上这郎君一看家世不凡,她也不想去招惹只是冷哼了一声。
老人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步听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后才道:“小娃娃你想算什么?”
步听晚看着眼前的老人,真心道:“算命。”
老人笑了笑,轻轻拂袖,并未问步听晚的生辰八字,转而道:“从郎君面相上来看,郎君,命运多舛,痴傻半生,命劫已过,今后必然是大富大贵之人,顺遂一生,阴差阳错的婚事促成了一份圆满,郎君可要好生抓住眼前之人啊,不过……”
老人突然笑了一下,方才还没发现,只能说这小两口可当真是有意思得很,这更加坚定了他想要收步听晚当徒弟的心了。
步听晚眉心微动,就这么看着老人,“都说我命硬,克父克母,没想到今日您竟然说我大富大贵顺遂一生?”
老人面上笑意更甚,“此话却也没错,郎君的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而且郎君的爹爹不是已经在享福了么?”
“你这算命的莫要乱说!”
小舟听到那老人的话后顿时张口呵斥。
步听晚心中一跳他看着老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双眼睛好像能知道很多事情,不,一定是算出来了,毕竟他说的话都是对的,若是调查过他才算命的不可能会算到那句痴傻半生,命劫已过。
这痴傻半生说的就是原身,命劫已过,只怕说的就是原身自尽然后他穿来的,步听晚其实一直都在想自己和原身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不然为何原身和他长得很像,而且并没有任何灵魂和身体之间的排斥,好像很容易就融入了。
步听晚心中一动,他转身看着一旁的小舟,吩咐道:“小舟,你先带着依白和幼安去茶楼,我等一下自己来寻你们。”
“郎君……”
小舟本想说什么,但看到步听晚那认真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老人突然开口,“小羽儿你也一起去吧。”
老人身边的郎君无奈点头,“好的师父。”
等周围没人后,步听晚才直言道:“天师能看出我的来历?”
老人含笑点头,“异世来魂,魂归本身罢了,一切因果天道注定,郎君不必为了这种事情担忧。”
步听晚自然能听懂天师的话,但是他之前猜测自己只是和这具身体有什么关系,可听天师这话,他就是那道缺了的魂,如今不过是融合了,所以这儿才是他的归宿?
老人看出了步听晚的疑虑,转而说道:“我看郎君也是天师,只是底子不行,许多东西只是知晓却不能用,郎君可想过拜师?”
步听晚看了一眼老人,能知晓这些肯定是很有道行的,他步家一向随心所欲,拜师也是这样,不过他并没有师父,虽然师兄师弟多,也是因为他们的师父是他母亲,若是拜师当然是可以的,但这到底是一件大事,步听晚皱了一下眉头。
老人眉开眼笑的说道:“我师承天宗,门下仅有一个关门弟子,就是郎君方才所见,天宗弟子并不怎么招摇,做事随心所欲,也没有什么限制,郎君若想在走远,天宗是最为合适的,而且郎君若要拜我为师,我可给郎君指点一下机缘,和郎君的妻主有关。”
和司砚有关?
步听晚认真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老人就这么任由步听晚打量,嘴角的笑容都没有半点变化,考虑了一下后他道:“可等我考虑一下么?”
老人笑了笑,“当然,我这段时间都会在京城,郎君若是想好了,我们自然会见到的。”
步听晚点了点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后就转身离开了,老人看着步听晚离去的背影将那锭银子拿了起来,乐呵呵的笑了一下,摊子也没要转身就走进了身后的巷子里,转过弯就看到一道身形修长身穿白衣头戴玉冠瞧着仙风道骨的女人站在那儿,老人看到后竟然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扑进了女人的怀中,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女人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道侣的身上时多了许多的温和,看着他这身打扮,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可真是,我不过是出门办了件事情,你就跑出来了。”
说着修长的手指在他的眉心处点了一下,刚刚还是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人变成了一个少年郎君,瞧着和步听晚竟然差不多大,少年长眉若柳,一袭黑发披肩,身着青色广袖长衣,鲜红的唇瓣微微上翘,一双桃花眼含笑,宛如一汪春水,他道:“你那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我才不愿意待呢,你看黎羽原本活蹦乱跳的,后来被你养成了一个小古板,这次出来就是他打的小报告吧,真是个小坏蛋。”
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实际上却是慢慢的宠溺。
“你当真打算要收那人?难道你不知他的妻主是谁么?”
“那又怎样?”顾星眠一脸傲气的说道:“要不是她现在都忘了,我高低要直接抢人了,也不晓得当年是谁来找到你的,现如今我收她夫郎当个徒弟怎么了!”
翎冉赞同的点了点头,“都依你,若是她不同意,我就去找她。”
“那必须的!”
第三十二章
司砚处理完事情回到王府时天色都已经黑了, 应清秋还未回来,大理寺很多事情虽说不需要她亲自去看着,但这次的石家牵扯出来的案子,还是得需要她来盯着, 制造出龙灵丹的幕后之人虽说神秘, 但也不是无迹可查,只是这一查, 就查出了京城。
一想到之后还有很多麻烦, 司砚心中的暴虐就有些不太忍得住了, 若不是来到人间有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在这个很重要的事情司砚现如今忘记了,但是在没有处理完之前,她依旧得按照人间的办事来, 不然就人间这脆弱的, 只怕她都还没动手呢就已经坍塌了。
这要换做是在地府,那些敢搞小动作还被她发现的, 呵, 直接等死吧!
林总管一直在候着, 看到司砚回来后忙迎了上去,“王爷,王夫今日一直都在等您, 您可要过去看看?”
司砚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随手放在林总管的怀里,随后道:“他今日出门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林总管摇了摇头, “听依白幼安说王夫出去的时候遇到了算命的, 还去算了一卦, 后来就直接回府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不过倒是今日外面有些流言,我查了一下是步家那边放出来的,已经处理了,王爷,王夫会不会是因为那些杂七杂八的言论导致心情不好?”
司砚眉头一挑,“晚晚不会将步家那些谣言放在心上的,不过这步家倒是半点都安分不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王爷。”
至于晚晚那边,只怕是因为今日的算命吧。
司砚一路来到步听晚的小院子,小舟正在外面候着,看到司砚来后就想要行礼,司砚摆了摆手大步走了进去去,屋内烛光明亮,随着房门被轻轻推开,烛火还晃动了两下,司砚反手将门关上后就走到了桌边上,饕餮趴在桌上揣着手睡觉,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是司砚后又闭上了眼睛,摇着尾巴继续睡去了。
清瘦的小王夫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卷翘的长睫在眼下留下了一抹阴影,小脸枕在手臂上还挤压出了一点点肉,红润的唇瓣微微嘟起,随着他的呼吸一张一合的,隐约中还能看到那藏在贝齿当中的一点粉色,司砚的眼神暗了一下,不过在看到小王夫眉头微微皱起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收了回来。
这样的睡姿怎么会舒服呢。
她弯腰将步听晚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等小王夫靠在自己身上后司砚这才往床边走去,只是在要将人放在床上的时候,小王夫还是醒了。
步听晚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股悠然的冷香窜入鼻子里面,他揉了揉眼睛抬头就看到了司砚的下颚,“王爷,你回来了呀?”
司砚顺势抱着小王夫坐在床边,将他往怀中搂了搂后才道:“你在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步听晚细声细语的将今天去算命的事情告诉司砚,不过还是隐去了他是异世来魂这一说,虽说司砚对他很好,但是这个是他最大的秘密,步听晚害怕司砚知道后的反应,只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
听到步听晚说的天宗,司砚心中一动,心中了然,她道:“所以晚晚是想要拜那天师为师么?”
步听晚有些犹豫,“我不太清楚。”
说着他将头抵在司砚的肩膀上,把玩着她腰间的玉佩慢吞吞的说道:“我想学,但是我怕我学不好,我天资不行,画符是我唯一能拿手的了,万一到时候我学不会丢了师父的脸怎么办?王爷,我有些害怕。”
司砚宽慰道:“天宗我倒是还有一些了解,天宗隐世很久都不曾出世,从宗主到门下的弟子都很洒脱,也无别的宗门那么多的规矩,若是你去,确实很适合,至于天资这种,不过是一些虚的东西,只要你勤奋,就算比不上天资聪慧但也不会很差,而且你不是画符很厉害么,可以多学学,日后要是遇到鬼啊什么的,别人用法器,你就用符砸死那鬼,听起来是不是很威风?”
步听晚听了这话不由得想到了被捆成粽子的梁天师,那日过后也不知梁天师的下落了,不过这种损人利己的坏天师下场一定不会好。
看着小王夫的眉头松开后,司砚继续道:“若是你实在担心,可以跟着去学习两天。”
“我没有拜师,那天师会教导我么?”
司砚沉声道:“会。”
不知为何,不过是司砚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能让他那摇摇欲坠的信心又回来了,步听晚苦恼了一个下午的事情终于是拨开云雾了,小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那我明日再出去碰碰运气,那位天师不告诉我他的下落只说有缘会见。
听了这话司砚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那老东西一向如此装神弄鬼,不过在看到小王夫脸上的笑容后司砚没忍住又想逗逗他,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晚晚日后就要成为厉害的天师了,走去哪儿都能被奉为座上宾,到时候晚晚见识世面广了,只怕就要将我这个妻主给休了,毕竟小天师想要休妻就算是皇上也不会不同意的。”
说着,女人还垂眸露出了一幅落寞的样子。
步听晚哪儿听得这个啊,他伸手就抱住了司砚的腰,努力将自己往她怀里塞塞,“才不会呢!”
桌上的饕餮无语的看了眼那两个腻腻歪歪的,起身跳下桌子顺着打开的窗户一跃而出,饕餮大爷饿了,得去寻饭了,才不是因为被这两个给腻歪到了!
司砚并没有理会离去的饕餮,转而继续道:“真的么?晚晚不会离开我?”
司砚的头微微垂下来,温热的气息洒在步听晚的脸侧,鼻息都是司砚身上的冷箱,步听晚只觉得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栗,莫名的有些口干舌燥,他忍不住的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嘴唇,隐约中他好像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可又无从说起,只是觉得自己很怪。
在现代的时候,步听晚整日都是要么画符,要么就是宅在家里,仅有的出去就是和师兄姐他们出去抓鬼,根本没有谈过恋爱,在这方便,步听晚算得上是一张白纸,所以也压根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到底算什么,只感觉自己心慌慌的,又忍不住的想要和司砚贴贴。
今天发生的事情按道理来说并不着急,明天说也是一样的,但步听晚几乎一个白天都没有看到过司砚了,就想见见她,所以这才一直等着。
看着小王夫的反应,司砚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看来她的小王夫对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就是有些看不清,得慢慢来,不然吓到人了。
司砚将步听晚抱起来放在床上,又将被褥扯过来给他盖上,“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突然从那个怀抱中离开,步听晚还有些依依不舍的,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司砚的衣服,手还没伸出去呢就听到了司砚的话,他只能点了点头,带着那点点依依不舍乖乖的躺在了床上,软软的说道:“那王爷也先去休息叭。”
“嗯。”
司砚含笑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等听到关门声后,步听晚默默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一把扯住杯子将自己的头盖上,只留下几缕黑发在外面。
啊!!!!
他刚刚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人家都放开他了,他居然还想去扯住人家的衣袖,半点都不矜持!
也不知道司砚有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不想见人了!!!!!
司砚离开后并未回去,而是站在院中,虚空划了一下,司砚往前走了一步就消失在了院中,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一处深巷小院了,院中一棵飘香的桂花树下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糕点,翎冉和顾星眠正坐在那儿喝着小酒吃着糕点,旁边还有一个位置上摆放着空酒杯,显然是已经知道有人要来了,而这个人就是她。
顾星眠嘴里还叼着一块糕点,在看到司砚来了以后,含糊不清的说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的慢啊,冥王大人现在是不是不行了。”
随意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带着对司砚的嫌弃。
司砚:……
翎冉好笑的伸手捏了捏顾星眠的手,顾星眠哼哼唧唧的撇过头去继续吃着自己的糕点,翎冉道:“冥王请坐吧。”
司砚冲着翎冉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后才道:“你不是不出世了么,为何还要收晚晚为徒?”
顾星眠:“因为那是晚晚。”
司砚眉头微微皱起,顾星眠看到她这样,还是没忍住,有些大声的说道:“有些人真是失去记忆就什么都忘了!不过看在你还将晚晚找到留在身边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哼,还和以前一样,我不过是迟了一段时间,不然我早就将晚晚带走了,还轮得到你?”
听了这话,小院子里的温度直接跌至冰点,司砚沉着脸看着顾星眠,冷声道:“我只是失去了记忆,不是死了,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晚晚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晚晚是我的王夫,谁都不能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顾星眠撇了撇嘴,“护犊子的性子真是半点都没有变,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要是再让晚晚受到伤害,你看我会不会将他带走。”
听到这话,司砚那逼人的气势瞬间散去,她看着顾星眠,“此言何意,为何你会说再?难道我失去记忆和晚晚有关?”
顾星眠还想说什么,翎冉含笑塞了一块糕点堵住了顾星眠的嘴,随后又看向司砚,“这件事情还是冥王自己去寻找吧,这次眠眠来主要是想要收晚晚当徒弟,还有就是另外一件事情。”
司砚眯了眯眼,到底还是给了翎冉一个面子没有再追问下去,“你说。”
翎冉:“你最近可是去了什么地方?我感觉你身上的修为好像恢复了一些,你伸出手来我再帮你看看。”
同样的话司砚在鬼主那儿也听到过,她将手伸出来放在桌上,翎冉伸手,修长的手指打在司砚的手腕上,一道艳红色的灵力顺着指尖没入了司砚的手里,顺着她的经脉一路来到她的灵台处,原本灰白的灵台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果然,王爷不如再仔细回忆回忆?”
司砚实在是有些想不起来了,不过倒是有件事儿她记起来了,抬手虚空一抓,小饕餮就这么一脸蒙蔽的出现在司砚的手上,嘴里还还叼着一个大鸡腿,四只爪爪腾空刨了刨,转头就对上了司砚。
小饕餮:?
司砚嫌弃的将饕餮丢在桌上,“这东西不知道被谁亦或是什么东西打伤弄出了虚空境,后来在燕山被晚晚捡到了,他以为是一只灵猫就将它带回去养着了。”
饕餮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抬头就和翎冉对视上了,三两口将鸡腿吃完后就快快乐乐的冲向翎冉,“凤凰!!!!!没想到我还能遇到你!!!!还有眠眠!!啊!!我真是太不容易了!!!!”
小饕餮疯狂的在翎冉的身上蹭了蹭,又想跑到顾星眠的怀中结果被翎冉一把拧起来放在了桌上,倒是顾星眠伸手去摸了摸小饕餮的脑袋,手心有点尖尖的触感,顾星眠有些惊讶,“你居然被人打回了幼崽时期,你当真是半点都没感觉么?”
饕餮一脸委屈的看着顾星眠。他要是能有他就自己去报仇了!还用得着天天待在摄政王府还要被司砚嫌弃么!
顾星眠就像是明白了饕餮的心思一般,没忍住笑了起来,怜爱的在小饕餮脑门上摸了摸,“真是好惨一饕餮啊~”
第三十三章
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都知道了, 眼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司砚就准备离开,结果刚准备捞着和顾星眠玩儿得高兴的饕餮,顾星眠余光一撇看到了她袖口里面的东西,“好啊, 司砚, 你居然还藏人?!”
翎冉:???
饕餮:???
什么情况!
司砚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顾星眠又道:“真是好大一条锦鲤哦!”
司砚顿时无语, 她抖了抖衣袖将忘记在里面的东依抖了出来, 东依脸色惨白的站在那儿, 来此血脉不可抗拒的神兽的压迫, 还有来自摄政王和那个看似是人类的郎君的压迫让东依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尤其是当摄政王那双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看过来时,有那么一刻, 东依感觉自己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司砚嫌弃的看着东依, 冷声道:“他身上和晚晚的父亲牵扯了因果。”
“嗯?”
顾星眠眯着眼睛疑惑的看了眼司砚,最后将目光落在已经被吓得摇摇欲坠的东依身上,
殪崋
“哟, 还真是, 啧,明明是一只有佛缘的锦鲤,最后竟然落成了这样, 当真是有点可惜了。”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摇了摇头,东依看着那双黑亮的眼眸, 一手揪着衣服看着顾星眠, “这位天师大人, 小妖想斗胆一问,王爷为何说我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认错, 可我能从韩曜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感觉,那就是我救命恩人的气息才对。”
顾星眠看着他歪头说道:“确实是你救命恩人的气息,不过你就从未感觉到这个气息有点奇怪么?你就从未去想过么?”
说着,他抬手掐诀,一道灵力打入东依的眉心里,“我今儿心情还不错,就帮你再回忆回忆。”
东依闭上眼睛,这道记忆是它稍微有些灵识后的记忆,那个时候它还是被养在寺庙里面的一条锦鲤,每日都有香客前来上香,它吃着香客的投喂,听着寺庙里面每日每夜的诵经,慢慢的竟然有了一些灵识,有了灵识的它要比池子里面的其它锦鲤更漂亮,尾巴如薄纱一般透亮,鱼鳞红得透亮,不少香客看到后都会夸赞它是锦鲤池里面最漂亮的锦鲤,度过漫长的岁月后,有一夜它原本在锦鲤池的荷叶底下睡觉的,可没想到再一次睁眼就已经被人偷走了,听说是有一家达官显贵看重了它,去寺庙交涉过,寺庙不卖,这才动了来寺庙偷东西的念头,不过那伙人实在是倒霉,天刚亮呢,准备进城就碰到了准备出城去上香的……
苏文煜!
东依不死心的继续往后看去,苏文煜也是寺庙的常客自然也认识,看到锦鲤后就立马让人停下马车,后面的东依就已经不愿去看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和苏文煜之间的因果线落成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他竟然是在帮着别人伤害自己救命恩人的孩子!
东依再次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赤红,他周身的妖力开始逆流,原本纯正的妖力渐渐地被血红色染上,顾星眠顿时道:“不好,这小妖受了太大的刺激了,等一下就要入魔了,凤凰,去帮帮他!”
翎冉有些无奈,手指波动了两下,东依瞬间失去力气跪在了地上,他埋着头看着颤抖的双手,内心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愧疚感,他看着顾星眠,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最终东依做了一个决定,他快速在自己身体上点了两下,一颗纯正的妖丹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东依伸手将那妖丹握在手中,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
因为失去了妖丹,他的脸上很快就长出了鱼鳞,脸色惨白的走到司砚的面前,等走过去后,东依的脸上已经被鱼鳞布满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妖丹双手奉上,“冥王大人,我知我不配再去见小主人了,我跟着韩曜时并未真的出手害死过人,这妖丹有助王夫修行,还请王爷收下。”
东依本就是一个道行很浅的小妖,失去了妖丹的他能说这么多话已经是极限了,等说完后,东依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带着他的愧疚和没有办法弥补所犯之错变成了一条没有半点灵力的锦鲤,因为缺水还在地上蹦跶了两下,鱼嘴一张一合的。
而那妖丹最终还是被司砚握在手中,眼神淡漠的看了眼那条鱼,一旁的顾星眠摇了摇头,捡起锦鲤丢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早点确认了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不过这鱼也是一条糊涂鱼,在那韩曜身边这么久竟然是半点血气都没沾染,罢了罢了,我就将你带回天宗日后怎么就看你的造化了。”
司砚并未说什么,毕竟在她手上死了的小妖厉鬼不计其数,能分给他一个眼神也不过是因为他和步听晚还有苏文煜有了牵扯,将妖丹收了起来后,她道:“明日晚晚会上街。”
丢下这句话后,司砚就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院子里。
顾星眠冲着司砚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还没收起表情呢,刚刚走了的人又回来了,顾星眠一下跳到翎冉的身后大声道:“你不是已经走了么!”
“忘记将这个带走了。”
司砚一把提起还在努力吃着东西的饕餮再一次消失了,这次顾星眠还很谨慎的等了一会儿后才气鼓鼓的坐在了翎冉的身边,“真对得起她的身份,神出鬼没的,我看也有晚晚能牵动她的情绪了,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真是块冰碴子。”
翎冉伸手将还在数落司砚的顾星眠抱起来大步走向房间,顾星眠惊呼一声忙伸手搂住翎冉的脖子,“你干什么呀!”
翎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垂眸看着怀中的郎君,“我还未和你算你偷偷离开的账,不如今晚就试一下上次你在话本上看到的姿势如何?”
暧昧的气氛剥丝抽茧般顺着翎冉的话扩散开来,翎冉的眼神就这么专注的看着怀中郎君的面容,一步步的落在那露出来的一小节精致的锁骨上,顾星眠伸手轻轻地在翎冉的肩膀上挠了一下,两人已经是老妻老夫了,可看着翎冉的眼神,顾星眠的小脸还是忍不住红了,“你这只色凤凰!”
“只要眠眠喜欢就行。”
正屋的房门被打开后立马就被关上,天上高挂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一抹乌云遮掩,水里的锦鲤藏在荷叶下无聊的吐着泡泡。
这边,司砚回到王府后就将手中的妖丹交给了林总管,林总管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司砚隐了气息来到步听晚的房中,看着床上的小郎君睡得正香,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步听晚的脸颊,不管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步听晚是她的,就永远都得是她的。
过了许久,司砚才起身离开了。
次日。
步听晚早早的就醒了,他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翻身将不知什么时候跳到床上的小煤球捞过来,抱在怀中吸了两口,结果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是什么的香味,反正不是他平日里吃过的,步听晚顿时轻轻扯住小煤球的耳朵,“你背着我去吃好吃的了!”
“嗷~”
不是我自己去的,我是被迫的!
步听晚也不知道这小煤球能回话,又凑过去闻了闻,好香的感觉,一定会很好吃吧,可惜不知道小煤球去哪儿偷吃的,真是太过分了!
这股香味一直惦记到步听晚梳洗完准备用早膳了,小舟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提着食盒进来,一边将早膳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一边道:“郎君,你知道么,今儿一早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就去了步家。”
原本还有些兴致不高的步听晚立马来了点儿兴致,他歪头看着小舟好奇的问道:“去抄家?”
小舟摇了摇头,“倒也没有,不过好像和步大小姐有关。”
要不是他今天有事儿,步听晚都想要去步家看热闹了,步家现在霉气当头,他可不认为步家会在这个时候升官发财,不过不重要,等王爷回来后就知道了。
一边喝着咸鲜的皮蛋瘦肉粥,步听晚再次想到了早上闻到的那股香味,王爷这么厉害,一定能知道叭?
简简单单的吃了几口早餐后,步听晚就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出去了,不过这次不是去逛街,就没有带依白和幼安,只带了小舟,步听晚来到昨日看到那老天师的地方,虽然老天师不在,但老天师的徒弟在,步听晚眼睛一亮,提着衣摆就跑了过去,“呀,你是老天师的徒弟,我听听到老天师叫你小羽,我叫步听晚,你呢你叫什么?你是老天师叫来等我的么?还是说我在这儿等等老天师等一下就过来?”
他原本只是想来碰碰运气,但没想到真的有人在这儿等着。
黎羽听到这位摄政王夫一口一个老天师再想到自家师父真正的样子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更是目光怜爱的看了眼这位即将要成为自己小师弟的郎君,希望他能习惯。
黎羽沉稳的点了点头,“你可以叫我黎羽,师父今日有事情不能出来,就让我来此等候王夫,王夫且随我来吧。”
看着黎羽身后的深巷,小舟有些担忧,“王夫,你真的要去么?”
步听晚不在意的说道:“这有什么不能去的,小舟你要是害怕你就回去等我?”
小舟摇了摇头,在心中默默的给自己打了气后道:“我去!”
步听晚笑眯眯的说道:“不怕,还有我呢!”
两人就这么跟在黎羽的身后穿过了深巷,不知在里面走了多久,才看到藏匿在深巷当中的一处院子,院子外面种了一棵很大的树,看着应该是梨树,大门的屋檐下面还挂着两个漂亮的灯笼,黎羽将门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穿过前院往前走去,视野逐渐开阔起来,远处亭台楼阁如在画中,明明已经入秋了,却见春色似景,绿柳如含,四周景色倒映入水,沿着花荫小径一路往前走去,就看到一座亭子里坐着一位身着青衣广袖的郎君,郎君未带发冠,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身后的地上,也不知何和对面背对着的那人说着什么话,一双桃花眼气得瞪圆了,不过很快就露出了笑容。
步听晚还以为是老天师的好友在这人下棋,结果只见黎羽走了上去,冲着那长得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的郎君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徒弟礼,“师父,摄政王夫已经来了。”
步听晚目瞪口呆的看了眼黎羽又将目光落在那郎君的身上,脱口而出:“师,师父?!!!”
第三十四章
明明刚刚还在亭子里的郎君眨眼间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郎君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的看着步听晚,“徒弟这么主动啊!我都还没有给你礼物呢师父就叫上了!”
啊?
步听晚神色木然的看着眼前明显自来熟的郎君,最后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黎羽身上, 冲着他疯狂的眨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黎羽看着自家师父有些五年的说道:“这就是你昨天看到的老天师, 师父他只是做了一些伪装,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还有就是, 希望未来的小师弟保重……
剩下的半句话黎羽并未说, 毕竟这要是说出来了, 按照师父那性子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人呢, 从小被顾星眠折腾着长大的黎羽已经深知这个道理了,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就算不对, 也是对的, 只要是师父说出来的就是有道理的。
这边顾星眠已经从袖中两件东西递给步听晚,“这是天宗的小牌子, 天宗虽说避世, 不过拿着这块牌子不管去哪儿的宗门都会给你行个方便, 这个是天宗秘术,有符篆还有阵法,很适合你, 你可以先看一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来问我。”
步听晚就这样被塞了两件东西, 他忙将那本看起来就很古老的书还有玉佩抱住, 眨了眨眼睛看着顾星眠, “可我还没有拜师诶?”
顾星眠摆了摆手很随性的说道:“咱们宗门不讲究那些繁琐的拜师礼,只要你心甘情愿的拜我当师父, 改个口就行了,我最近都会在京城,你若是愿意也可以住在这儿,这边我布了聚灵阵,灵力要比外面的更加充裕,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带着的那个地缚灵都很有帮助。”
对于顾星眠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地缚灵的事情,步听晚并不觉得意外,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两件东西装进自己的小包包后,又将装着苏文煜的地缚灵拿出来,“师父,这地缚灵真的能修炼成灵么?”
顾星眠点了点头,“确实是能的,只是你手中的这只地缚灵的因果还未了解,魂体也比较弱,先不急着修炼,等养好魂体再说。”
“谢谢师父!”
虽说这样的话白无常也告诉过他,但是不知为何从顾星眠嘴里说出来后,步听晚就更加相信了,他轻轻的摸了摸玉佩,修炼这种事情不着急,步家他也不着急解决,他要让那步夏云一点一点的将当年欠苏文煜的都还回去,不然解决得太轻松了,哪里能补偿得了苏文煜变成地缚灵这十多年所受的罪呢?
顾星眠看着步听晚这样子,真是越看越喜欢,若不是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早就能见到步听晚了,一想到某些东西,顾星眠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步听晚想到昨日顾星眠说的话,有些犹犹豫豫的看着自己这个新认的师父,还未开口呢,就看到顾星眠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张口道:“你是想问我昨天说的那个机缘是吧?”
小郎君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他才第一天拜师呢就想问关于司砚的那个机缘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师父会不会不高兴……呀?
脸颊猝不及防的被捏了一下,步听晚抬眼就对上了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小脸瞬间就红了,“师,师父?”
看着这么乖的小徒弟,顾星眠再一次觉得是那老东西捡了大便宜了,要不是有些话他不能直接说,不然就是泄露天机,他也不至于还要借着小晚晚的嘴来给那老东西传递信息,顾星眠道:“我们先过去吧。”
“好。”
等返回亭子后,顾星眠就兴冲冲的给步听晚介绍,“这是我家那口子,叫翎冉,你就叫她师娘就行。”
步听晚这才看清楚了刚刚背对着他的人,女人凤眸狭长,薄唇含笑,身子慵懒的依靠在扶手椅上,却偏偏气势逼人,身上的气质不亚于司砚,步听晚不过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乖乖叫了一声:“师娘。”
翎冉有些无奈的看了眼顾星眠,再得到小郎君那理直气壮的眼神后,翎冉拿出一只火红的翎羽递给步听晚,“这羽毛你收着,若是遇到危险必能保你平安,若是你能将其炼化,也可成为一件趁手的法器。”
那翎羽很漂亮,通体鲜艳的红色,羽毛上的纹理非常细腻,还散发着金色的流光,步听晚小心翼翼的接过羽毛,“好漂亮啊!谢谢师娘!”
*
皇宫,刚从议政殿出来的司砚就看到了一个一袭玄衣的女人站在台阶下面,女人手中还拿着一柄拂尘,看到司砚后微微行礼:“摄政王。”
司砚淡淡的应了一声,一步步的从台阶上走下来,“国师这次出关可有感应到什么关乎江山社稷的事情了么?”
国师微微一笑,“四海升平,国泰民安。”
司砚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国师,随后道:“进来京城鬼市暗中售卖一种丹药叫什么龙灵丹,国师若是感兴趣也可去查一查,本王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国师并未露出什么表情,依旧是带着笑容,“恭送王爷。”
司砚快步离开皇宫,不一会儿国师身边的弟子就寻了过来,国师沉声道:“让那些人最近都安分点。”
“是。”
司砚刚上马车呢,一道红光就从外面冲了进来,应清秋就这么坐在马车内,突然动了动鼻子闻了闻,然后嫌弃的用扇子闪了闪:“你这身上怎么一股子味儿啊,刚刚见到国师了?”
司砚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袖后道:“接下来会安分一些了,倒是你,这次又吃了闭门羹?”
应清秋嘿嘿笑了一下,贱兮兮的说道:“怎么可能,我家鬼主这么可爱,这次还让我进鬼主府了呢!”
对于应清秋和鬼主这百年来的纠缠,司砚着实有些不理解,她道:“你们就不能将话说清楚?这么纠缠下去岂不是浪费时间?”
应清秋苦笑了一声:“我也想,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性子,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情就轻易不会动摇,哎,罢了,都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习惯现在这样了,只要他偶尔能和我吵几句就行了。”
司砚瞥了她一眼,“狐族那边的呢?”
“什么?”
应清秋一下没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司砚。
司砚:……
“狐狸能有你这样蠢的已经不多了。”
应清秋想要反驳,可那双凤眸凉悠悠的看过来后,应清秋顿时歇菜,默默地在心中嘀咕了两句后就道:“对了,我回来的路上好像发现燕山那边有些不对劲。”
司砚微微皱眉,“怎么说?”
应清秋仔细回想了一下后道:“燕山那边就像是镇着什么东西一般,而且我还看到好多阴魂无意识的飘了进了燕山,按理来说这么多阴魂飘进去,燕山已经阴气肆意才对,可我探查了一下,发现那些阴魂飘进去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一般,而且就连我差点都被吸进去了,要不是我妖术不错,今日你怕是都见不到我了。”
司砚冷笑了一声,不过对于应清秋的话,司砚还是放在了心上,上次她去燕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当时她以为是那两只东西在作祟,后来林烛也去燕山看过,可都没有问题,如今看来只怕不是燕山里面出了问题,是整个燕山都有问题才是。
回到王府后,司砚将白无常招了出来,“最近京城这边可有什么异样?”
白无常仔细回想了一下后道:“回王爷,根据那些阴差们报上来的,说是京城这边有些已死之魂勾不到,每次去后那些人的阴魂就已经消失了,不过情况比较少。”
司砚点了点头对白无常道:“先去查验一番,若是有什么事情在与本王说。”
“是,王爷。”
白无常走后,司砚起身站在窗边,远远看着燕山的方向,只可惜一片晴朗并未看出有任何端倪,看来燕山依旧要再去一趟了。
“晚晚回来了么?”
司砚出去看到林烛从外面路过顺口问了一句。
林烛摇了摇头,“王夫早上出去后就没回来过,王爷可是要去找王夫?”
司砚想了一下,“去备马车吧。”
林烛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好的,王爷我这就去准备。”
*
步听晚看着自己的新师父耍赖赢了一把棋,而新师娘和新晋大师兄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步听晚觉得自己见识少了,得多见识见识。
“晚晚,我们走,等他们俩在这儿下。”
咦?
步听晚就这么被顾星眠拉走了,来到一处屋子里,顾星眠笑眯眯的看着步听晚,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这才道:“晚晚我看你身上带着符篆给我看看呢?”
“好的呀。”
步听晚在昨晚就准备好了,拿出自己比较拿手的聚灵符、招魂符,还有驱邪符依次放在桌上,顾星眠凑过来看了一下,上面还能感觉到流动的灵力,顾星眠看着步听晚就像是看到了宝藏一般,“我的乖乖,你以后都可以用符砸死那些贵了,我给你的那本秘术里面还有很多符,你可以多看看,放心师父不会检查你的课业的。”
步听晚听到顾星眠的话,没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说道:“师父和我家妻主说了同样的话,说我可以用符去砸死那些鬼。”
“那说明她很有眼光,对了晚晚,我跟你说的那个机遇并不在京城,而是在距离京城一千里的阳县,至于其它的我就不能多说了,不然到时候小气鬼天道又要叽叽歪歪了。”
刚说完,外面的天就轰隆隆了一声,翎冉无奈的看了眼黎羽,“你师父怕是又在骂天道了。”
从刚开始的紧张变得到后来的麻木,后来已经见怪不怪了,“师娘,师父这样真的好么?”
翎冉:“他喜欢就行,反正也不可能真劈到他的。”
行……叭!
屋内,顾星眠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将那警告的雷声放在眼里,继续说道:“不用担心啦,我会跟着你们一起去的,应该会有一场比较刺激的旅途。”
嗯?
若是黎羽在这儿必然会告诉他,顾星眠这人体质有些奇奇怪怪,去哪儿都能遇到鬼,俗称招鬼体质,不过后来步听晚在遇到各种厉鬼后也就明白今日顾星眠这句话的意思了。
顾星眠后来又吻了一下步听晚,步听晚说要回去问问司砚,顾星眠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而是又教了步听晚几道秘书上没有的符,等从院子离开后,天色都灰蒙蒙的了,他和小舟刚出门呢就看到了停在院子口的那辆熟悉的马车。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车帘,步听晚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小舟怀里后就提着衣摆跑了下去,“王爷,你来接我呀!”
小郎君脸上带着笑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弯弯的,直接扑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司砚怀中,“王爷怎么知晓我在这里?”
司砚抱住步听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担忧你的安全在你身边安排了暗卫,晚晚若是介意我就将那些暗卫都撤了。”
“哇!”
原来小说里面的暗卫都是真的啊。
步听晚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王爷是担心我的安全又不是监视我,没事儿啦!“
司砚凤眸含笑,“饿了么?”
小郎君点了点头,“饿啦,王爷我们今天就在外面吃好不好?我今天遇到了好多事情我们等一下边吃我边告诉你。”
“好。”
第三十五章
司砚带着步听晚去的是一家藏在深巷里面的小店, 那里面只有两个老人在那儿忙活,看到司砚进来后十分的热情,丝毫没有因为外面关于司砚的那些谣言而感到害怕,两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 “王爷好久都没过来了, 是最近很忙么?”
司砚温和的说道:“最近新娶了王夫,有些忙就没有过来, 饭菜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行, 麻烦你们再做一些糕点。”
老妇人和老人的目落在了站在司砚身后探出身子好奇的看着他们的郎君, 笑着连连点头,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准备,王爷和王夫先去坐着吧, 后院最近我们收拾出来还养了一些鱼, 若是王夫无聊可以四处逛逛。”
“好。”
看着两位老人离开后,步听晚跟着司砚一路来到后院, 后院就是一个很幽静的小院子, 种了几棵果树, 还挖了一个小池子,旁边是一个亭子,应该就是用膳的地方了, 步听晚扯了扯司砚的衣袖有些好奇的问道:“王爷,那两位是谁啊?”
司砚:“那是我以前第一位副将的母亲和父亲, 有次替我挡了一箭留在了战场上, 我回来后就将那两位接到了京城养着, 大多都是我手下的那些人过来吃饭,我时不时地过来看看, 他们做饭味道还不错就带你过来尝尝。”
司砚说完后就看到小王夫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怎么了?”
步听晚伸手抱住司砚,在她的怀中拱了拱,黏糊糊的说道:“王爷,你真好~”
司砚好笑的伸手去捏了捏他那肉嘟嘟的脸颊,不得不说现在的步听晚和刚开始她见到的步听晚若说是两个人怕是都有人相信,刚开始的小郎君面黄肌瘦,头发半点光泽都没有,现如今的小郎君面色红润,脸颊上还有肉,头发柔顺切有光泽,司砚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小郎君的腰臀上,嗯还是很有肉的,看来她还是很有养郎君的天份的。
她似笑非笑的说道:“难道我以前就不好了?”
“怎么会!”步听晚着急的说道:“王爷以前也很好呀!”
尤其是对他,特别好!
步听晚感觉自己的心又开始疯狂的跳动了,脸颊和耳朵尖尖就连脖子上都迅速的染上了一层粉色,滚烫滚烫的。
完了完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红扑扑的小郎君有些慌张的从司砚的怀中退出来,不经意间和司砚对视上,他迅速的就将自己的视线错开,他总感觉司砚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什么猛兽看到猎物一般,下一刻他就要被吞噬掉似的。
“晚晚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热了?脸颊红扑扑的。”
偏生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不肯放过可怜兮兮的小郎君,一边说着还动手去抓住步听晚的手腕,将刚刚逃离的小郎君又拉回来了一点。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阵阵的花香,头顶的桂花被吹落了一些,落在小郎君的头上还有肩膀上,司砚抬手将那些淡黄色的小花捡来丢在一旁,宽大的袖口轻轻地拭过小郎君的脸颊。
步听晚忍不住的伸手去挠了挠。
痒酥酥的,仿佛痒到了心里一般……
不过这种奇怪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多久,听到走廊那边有动静后,司砚就放开了他。
两位老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司砚和她的小王夫站在池边,两人依偎着也不知在说什么,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后露出了一抹笑容。
现在的新小妻夫哦~
当初失去唯一的女儿两位老人伤心欲绝差点就跟着一起去了,后来王爷将他们都接来了京城,吃穿不愁的,时不时地还有军营里的那些当年女儿的的同僚们过来,她们两口子这才缓了过来,开始了新的生活,这边虽然只有她们再住,可却也热闹,周围也都是女儿同僚的家人们,大家都能聊到一起去,日子渐渐地也都有了盼头。
以前看着王爷都是自己来的,如今还带着新王夫过来,看着王夫脸上带着笑意,显然也是很恩爱的,两位老人心中也安心了许多。
“王夫是一次尝我们两口子做的,先看看合不合口味。”
“好的~”
步听晚乖乖的点了点头。
桌上摆放着的菜并不是那种精美的,可看着却让人食欲大增,步听晚今天足足吃了两碗饭,又在司砚的投喂下吃了好些菜,最后以一碗圆子汤收尾,他捂着圆滚滚的小肚子,靠在司砚的肩膀上,吃着消食的山楂丸子,时不时地还打了一个饱嗝。
“王爷,真的好好吃啊!”
司砚笑道:“若是喜欢,下次再带你来,对了晚晚不是想要和我说事情么?”
对哦!
刚刚就顾着去吃了,也没想到这件事情。
小郎君细声细语的将在自己新师父的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都给司砚说了,最后犹犹豫豫的说道:“王爷,师父想让我去他那儿住几天,我想着先回来问一下你,还没有答应下来。”
司砚道:“晚晚若是想要去就去吧,这几天我也会离开京城一趟,等我回来再来接你。”
“王爷要去哪儿?”
一听到司砚要离开,步听晚的心里就空荡荡的,他拽住司砚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
司砚温声说道:“我去燕山一趟,明日将你送去你师父那儿我再走,不用担心,不危险,就是去差一些事情。”
“好,好吧。”
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一直到回了王府步听晚都一直抓着司砚的衣袖。
看着小王夫这样,司砚也舍不得离开,就这么带着小王夫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烛看到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将院子这边的侍人和暗卫都给遣散了,她凑到司砚的身边小小声的问道:“王爷,可要备下热水?”
司砚瞪了她一眼,“你若是闲得无聊可以先过去。”
啧!
林烛也知晓自己是误会了,默默地离开了。
整个主院就只剩下了司砚和步听晚两人。
热水早已备好,司砚伸手将步听晚的小包取下来,“先去洗漱吧,时辰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哦。”
步听晚点了点头,就这么任由司砚牵着他进了追更加企鹅君羊,似二而而物9一四其屋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司砚的院子,主要是因为司砚每次都是到他的小院子来陪着他,那儿又种了许多花,很多小摆件都是后来按照他的喜好来的,步听晚很喜欢,也就没有想过要来司砚的院子看看。
结果这一进来才发现司砚的房间似乎很简单,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摆件,红色的朝服挂在架子上,没有半点折痕,一张床还有就是办公的书案,书案后面倒是放了东西,是一把长剑,旁边还有一把挂起来的弓和一柄长枪,长枪上还散发着冷冽的寒光。
步听晚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转身去了屏风后面的小房间里开始沐浴。
里面细微的流水声,司砚坐在桌案前准备处理公务,可听着里面的声音,想到自己的小王夫就和自己共处一间屋子如今也不过一扇屏风的距离,司砚就已经没有了想要处理事情的心思,随手将文书丢在一边,眼神幽暗的看着那扇屏风。
只要她想,她可以看清楚小郎君在里面的一举一动,甚至还能在不被小郎君发现的情况下触碰他,可是司砚并没有这样做,她有的是耐心,她要等小郎君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就在司砚快要将冷掉的茶水都喝完后,沐浴后香喷喷的小王夫提着袖子从屏风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头长发湿漉漉的垂了下来,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水,司砚看着他这样无奈的冲着他招了招手,等小王夫哒哒哒的跑到自己的身边后,司砚将他搂住坐在自己的怀里,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帕子帮他细细的擦拭着头发,打趣道:“之前还听说晚晚沐浴后需要用凝脂膏仔仔细细的擦拭一遍,今日没有是在怕我不告而别么?”
被戳穿了心思的步听晚撇了撇嘴,不愧是书中能活到最后的反派,这心思就算是他拍马都赶不上的,他跟着司砚的动作摇头晃脑的说道:“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的。”
闻言,步听晚顶着司砚的手转身过来看着她,“真的么?王爷真的不会丢下我对吧?”
怀中的小王夫认真的看着自己,司砚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你是我的王夫,我都在担心你会不会丢下我呢,我又如何会丢下你呢?毕竟我家晚晚这么可爱,丢了你只怕这大央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了。”
忐忑的小郎君顿时被哄得开开心心的,黏黏糊糊的说道:“才没有第二个呢,我步听晚就是独一无二的!”
司砚含笑道:“是,独一无二。”
步听晚的出现给她自从有了意识开始就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一抹阳光,她的小王夫不管是在哪儿只需要高兴就好,其它的事情就由来解决。
若说之前步听晚的出现让她下意识的将人好好养在身边,那顾星眠的话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她和晚晚以前还有一段缘分,就在她失去的那些记忆里,看来找寻记忆要加快了,她很想要迫切的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让她和步听晚分开。
屋内变得安静,步听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将这一切归咎于他对司砚的占有欲后就开始没心没肺的在司砚的桌案上四处翻翻,最后拿了一张纸来在上面画符,如今被司砚知道他是天师的身份后,步听晚就没有再藏着掖着了。
很快,一张聚灵符就画完了,虽然没有用黄纸也没用朱砂,可那张聚灵符却依旧有灵力流转,司砚看到了微微有些惊讶,最后露出欣然的笑容,她的小王夫果真不是一般的小天师,是最厉害的小天师。
头发擦拭干净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怀中的郎君都有些犯困得直揉眼睛,司砚将人抱起来走到床边,刚把人放上去呢,步听晚就很自觉的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床铺里满是司砚身上的冷香味,步听晚侧躺在床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司砚,看着她躺在床上后他又将自己滚到司砚的怀中,拽着司砚的衣袖,他有些害羞的炸了眨眼睛,小小声的说道:“王爷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特别不矜持?”
“为何?”
司砚抱着郎君的纤腰垂眸看着他,微微有些疑惑。
步听晚自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你看啊,若是别的郎君第一次和自己的妻主同床共枕必然会很害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可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仅知道,甚至还会主动到你怀中任由你抱着,这难道很矜持么?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旁人都会笑话我不知羞吧?”
也不知怀中郎君一天天哪儿来的这么多七七八八的想法,司砚沉声道:“不会的,你是我的夫郎,是摄政王夫,不会也不敢有人嘲笑你的,你只需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行,不用去顾及旁人的感受,毕竟就算是有天塌下来都还有我护着你呢。”
“王爷真好~”
“好啦,快睡吧,不然明日可就你自己去你师父那儿了。”
“那不行!王爷必须要送我。”
“这么霸道?”
“那肯定的!”
恃宠而骄的小郎君霸道的说着,然后在司砚的怀中闭上了眼睛,不过一会儿,呼吸就变得绵长,司砚垂眸看着他,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随意的挥动了一下,烛火就熄灭了,房间里也暗了下来。
独自坐在庭院中喝着小酒的林烛遗憾的摇了摇头,“也不知咱们的小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第三十六章
步听晚一夜好眠, 次日早早的就醒了,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就是司砚墨色的寝衣,衣领微微张开,露出那藏在衣领下面的风景, 隐约中还能看到类似纹身的东西, 红黑色的,看着很是神秘, 不等步听晚看清楚呢, 搂在他腰上的手动了动。
小郎君抬头就看到了司砚那戏谑的眼神, 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干巴巴的说道:“王,王爷早呀。”
司砚将怀中香香软软的小郎君又搂紧了一些,低头在他的肩窝上蹭了蹭, 沉声道:“晚晚, 我没在京城的这几天你就好好跟在你师父身边,不要单独出去, 明白么?”
知晓司砚这是在担心自己,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啦,我一定会乖乖等王爷回来接我的。”
“好。”
司砚闷声笑了一下,摸了摸小郎君柔顺的长发后才松开了人, 翻身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转身看着躺在被窝里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司砚呼吸晨晨, 凤眸里墨色翻涌, 她凑过去俯下身,看着小郎君忍不住的眨眼睛, 那纤长卷翘的睫毛宛如两只飞舞的蝴蝶一般,她伸手轻轻地拂过他的眼角,划过脸颊,手指在那耳垂上摩挲了两下,极为克制的在他的眉心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温热的触感让步听晚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心里丢了一颗石头,原本平静的地方泛起了道道涟漪,一股酥麻之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导致在现代一直都是一只孤寡的小郎君整个一上午都是晕乎乎的,更是不敢看司砚一眼,就连上车后都是将自己缩在角落,小小一只。
司砚:……
她在心中默默叹气,终究还是着急了一些。
坐在外面的小舟和林烛自然也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小舟以为是两人吵架了,想要询问林总管让她想想法子,可又碍于摄政王也在马车里,倒是一旁的林烛却露出一个在小舟看来分外扭曲的笑容。
难道林总管也不对劲了?
小郎君就这么别别扭扭的坐在那儿,眼看着越来越快到师父那儿了,司砚又要走了,小眼神频频的飘向司砚,而视线最终都落在了司砚的薄唇上。
步听晚:!!!!
他猛地拽住腰间的玉佩,力气大到差点没将玉佩给拽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停下来,显然是已经到了,就在步听晚准备冲下马车等下去后再给司砚再见的,结果刚起身呢,腰上就多出一只手,他都还来不及挣扎呢,就扑进了熟悉的冷香的怀中。
司砚就这么看着郎君,凤眸微垂,声音有些低落的说道:“晚晚是在生气么?”
“啊?”
步听晚下意识的说道:“怎么会?”
他,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
司砚却并未高兴起来,依旧失落的看着怀中的郎君,“还是说晚晚嫌弃我,不然为何晚晚从早上我亲了你以后你就不理我了,若当真是这样,日后我不会了。”
闻言,步听晚总觉得自己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还没过脑子呢,话就脱口而出,“我不是不喜欢,我就是有些害羞。”
等说完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的小郎君猛地捂住嘴巴,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四下看着,愣是不敢看司砚一眼,却不知道自己那通红的耳垂早就出卖他了。
司砚忍着心中的笑意,依旧端着一副失落的样子,就这么幽怨的看着步听晚,“真的么,我不相信,我马上要离开京城了,等我回来,你会不会就不跟我走了。”
“怎么可能。”
单纯的小郎君不过在对方刚放下一个饵后就咬钩了,不知为何司砚这话听着十分的刺耳,他忙松开捂住嘴的手伸手抱住司砚,“王爷说好了的,你要来接我的,你来我就跟你回去,你说话要算数。”
“可是晚晚因为我亲了,唔……”
司砚话还没有说完呢,就被着急的小郎君凑过来堵住,唇瓣上的柔软让司砚一直以来的克制差点没失控。
步听晚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清楚的看到了司砚眼底的变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司砚就要将自己吞噬了一般,浑身忍不住的颤栗,血液沸腾,心脏狂跳,有那么一瞬间步听晚好像抓住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想躲,可送上门的猎物,司砚为何会放手呢,她用力搂住步听晚,加深了这个吻,她吮咬着郎君的唇瓣,勾着他的舌尖,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一吻过后,小郎君浑身软绵无力,面红耳赤的靠在她的怀中,唇齿微张,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司砚伸手捧着小郎君的脸颊,凑了过去,在他那两片红润的唇瓣上又浅啄了一下,哑声道:“晚晚,等我回来就搬我那儿去住好不好?你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都可以让林烛换了。”
步听晚感觉自己浑身滚烫滚烫的,有些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低着头不敢看司砚,他小小声的说道:“等我考虑考虑。”
司砚自知刚刚是吓到了小郎君,但是从他声音中并没有感觉出小郎君对自己的厌恶和抵触,原本紧张的心松懈了许多,她克制道:“好,我等你。”
“嗯嗯。”
小郎君胡乱的点了点头,默默的从司砚身上起来,这次没有阻碍后,他立马跑了出去,在下马车的时候还有些慌张差点崴脚,幸好小舟扶了他一把,等离开那个奇怪的氛围后,步听晚才感觉自己的理智回来了,因为要分开的依依不舍又重新涌上来,他咬了咬唇看着马车,眼看着就要离开了,小郎君这才道:“王爷,我等你回来哦,注意安全。”
凤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她掀开帘子看着小郎君点了点头,“好,等我过两天回来接你。”
马车缓缓离开,一直驶过巷子拐角了都看不到,一只手猛地在步听晚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吓得步听晚差点没原地蹦起来,最后生生的被那只手给按住了,他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师父顾星眠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落在他的嘴唇上时,步听晚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耳朵尖尖红彤彤的说道:“师父怎么出来了?”
顾星眠调侃道:“我怕我再不出来我这新收的小徒弟就要跟着他的妻主跑了~”
“师父!”
“诶!”
顾星眠向来都是这般不着调的,没心没肺的逗了会儿自家小徒弟,这才拉着人往里走,“今儿我一早起来就听到了喜鹊的叫声便知是有好事儿,你的房间和你师兄在一个院子里,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问他,被看他是个小古板,但可喜欢你了,你房间就是你师兄让人给收拾的,快去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就让人换了,不必感到拘束。”
顾星眠这自来熟的样子,步听晚就算是想感到拘束也没法子,只是微微还有些不自在而已。
正在喂池子里那些锦鲤的黎羽听到后还有些不好意思,最后从袖中拿出一盒锦盒,“这是龙池朱砂,你画符的时候用这个会比普通朱砂更好一些的。”
“谢谢师兄~”
小郎君双手接过朱砂甜甜的叫了一声,叫得黎羽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头,小师弟真的好乖啊。
顾星眠乐得看他们两个相处得很愉快,轻轻地将步听晚推向黎羽,“为师昨夜修行实在有些累了,你跟着你师兄去逛逛吧,记得看看书就行了。”
“好哦。”
“师弟走吧,我带你去逛逛。”
看着那师兄弟走远了以后,刚刚还挺直了腰板的顾星眠顿时有些龇牙咧嘴的,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他直接就靠了上去,骂骂咧咧的说道:“你这个罪魁祸首,你可知我今天差点在晚晚面前丢脸了!”
翎冉笑了笑将自己小夫郎勾住往另一边走去,“眠眠不是说修行么,我觉得你还可以继续修炼一下,我亲自帮你。”
“大可不必!”
“我觉得你需要的。”
翎冉不由分说的将企图逃跑的顾星眠一把抱起来直接抗在了肩膀上,往前一走两人顿时消失在了院子里。
*
皇宫,一道身影出现在摘星楼顶,她来到正盘腿坐在那儿的国师身侧低声道:“国师,今日一早摄政王离开了京城,我们不敢跟太紧,但是看那方向摄政王好像是去了燕山。”
闭着眼睛的国师睁开眼睛,眼底红光闪过,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她拨弄着手中的玉串,“又是燕山,你们上次去燕山那边可看出什么问题了么?”
来人摇了摇头,“并无,我们甚至还在那儿守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异样。”
国师嘴角扯起一抹冷意,眼里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苍白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中的玉串沉声道:“不用去管她,继续派人去寻本座要的东西。”
“是。”
来人消失在摘星楼后,国师缓缓起身走到外面,双手扶在围栏上将京城的景色全都纳入眼底,眼底带着兴奋,“当年你我两败俱伤,怕是没想到我会藏在这人界吧,还待在皇宫里面,等我有一天将人间真龙炼了,你的一切都将会是本座的。”
另一边,司砚已经来到了燕山脚下,林烛看着眼前的死山,“王爷,上次我将燕山都看过了,并无什么奇怪的事情,燕山这边的山神半点痕迹都没有就像是被人抹杀了一般,这样当真能查出什么东西?”
“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司砚一脚踏入虚空,林烛紧随其后跟了进去,等再次出现后已经在燕山的上空了,司砚俯视着脚下的燕山,单单的白雾将其笼罩在里面,可确实让司砚发现了一星半点的东西,司砚眸光一沉,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林烛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她和司砚一前一后来到这处地方,她看着底下翻涌的阴气,脸色一变,“王爷,这不是……”
司砚目光沉了沉,她看着下面熟悉的阴气,直觉告诉她下面有她想要的东西,她道:“你在上面看着,本王下去看看。”
“可是……”
林烛的话还没说完呢,身边的人就已经不见了,司砚直接跳进了那个看不见底的深渊里面,林烛忙在周围补下阵法,着急的看着深渊,因为司砚,原本翻涌的阴气逐渐平静下下来。
第三十七章
深渊地下有个洞口, 里面有种熟悉的气息让司砚不由自主的跟了进去,结果就看到了滚滚熔岩,而熔岩的中间有个石台,上面蜷缩着一个看不清楚的小东西, 小东西的上面悬浮着一个白色的光球, 正在源源不断的给小东西输送灵力。
司砚刚想过去,岩浆里面就伸出了一只手, 企图抓住司砚, 司砚侧身一转, 一道灵力打了出去, 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那只手捏住,微微一用力,那手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打散了, 只是下一秒密密麻麻的手从滚烫的浓浆中探了出来, 挣扎着想要从里面出来,紧接着岩浆下面浮现出来, 还伴随着浓郁的阴气, 司砚单手结印一个精致小巧的印章漂浮在她的手上, 随着她灵力的催动,印章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一股更为强大的阴气将整个山洞都包裹在里面, 印章所到之处,那些想要挣脱出来的阴魂全都被镇压了, 不过眨眼那些阴魂全都散去。
司砚这才来到石台上, 也看清楚了那蜷缩在石台上小小的东西是一只通体淡绿色却长了一对鹿角的小兽, 她探手在那小兽的眉心处点了一下,却从其中感受到了来自燕山的生灵之气, 看来这就是消失不见的山神,可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她打量着漂浮在小山神上空的那白色的灵珠,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触碰,下一刻,白色的灵珠就消失了,司砚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灵力在迅速流动。
无数本应该很熟悉但却又陌生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司砚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梦似的,梦里她在翎冉的凤凰宫里,一只雪白的猫儿肆意的在凤凰宫里跑着,那只猫儿好像和她很熟悉似的,丝毫不怕生的跳到了她面前的玉桌上蹲坐在那儿,仰着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翎冉:“猫儿当真是喜欢你得很,每次你一走它有好些天都吃不下饭。”
“司砚”轻笑了一声,伸手将猫儿抱起来放在怀中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柔顺的毛,“难怪顾星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不对,恨不得将我赶出去。”
翎冉也是一脸无奈,“你又不是不知,他将这猫儿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重要,跟养了个儿子似的,如今这小儿子一心喜欢你,他看你能顺眼么?”
翎冉后面还说了什么不等司砚看清楚呢,周围的环境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依旧是司砚和那只灵猫,可这次却是在地府,她坐在桌案前小憩,小灵猫就在她的桌案上到处捣乱时不时地还跳到她的脑袋上,喵喵喵的叫着,“司砚”将调皮的小灵猫从脑袋上抱下来,喂了它一点灵力,自顾自的说道:“我将你从凤凰宫带回来,若是顾星眠知道了怕是要杀到我这儿来了,到时候你说我要不要将你给他呢?”
“喵~”
猫儿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一般,还凑到“司砚”的怀中蹭了蹭。
而后面的记忆已经没有了,清醒过来的司砚身形晃动了两下,她单手支撑着石台,一只手捂着跳动不已的心脏,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了一样,疼痛难忍。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司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那股复杂的思绪,伸手将小山神抱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
“嘶……”
原本正在睡觉的步听晚猛地从床上起来,有些茫然的坐在床上,他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在地府?
可是后面是什么他又忘记了,步听晚抿了抿嘴,想要回忆一下刚刚那个奇怪的梦,可他的头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步听晚捂着脑袋,没忍住痛呼出了声。
外室的小舟听到动静后忙走了进来,就看到自家郎君捂着头痛苦不已的坐在床上,他顿时有些慌了,忙跑出院子想要叫人,结果就发现了过来的顾星眠。
顾星眠快速绕过小舟进了房间,小舟原本是要跟着进去的,翎冉伸手拦了一下,“你就在外面吧,里面有他师父,会没事儿的。”
“好的。”
小舟点了点头,但是却止不住的有些心慌,他眼眶红红的,搅着手看着那被关起来的房门。
屋内,顾星眠进去后看到步听晚捂着脑袋痛苦的样子,他顿时有些生气,抬手一道将步听晚打晕了,眼看着人倒在床上后,他这才坐在床边,伸手握住步听晚的手,一道灵力顺着他的手没入了步听晚的手腕,看着郎君惨白惨白的小脸有了血色后,顾星眠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两个可真是折腾人得很,你也是,小小郎君怎么这么能折腾。”
“也就是你了,不然那司砚我是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就眼瘸喜欢上她了,不过好在她对你也好,哎……”
顾星眠宠溺的摸了摸步听晚的脸颊,拿出一颗金色的小珠子准备给步听晚带上,结果拿起他的左手就看到了滑落到小臂的血红色的玉镯子,顾星眠顿时有些无语,“人都还想不起来呢,东西倒是先给了,罢了罢了。”
“都怪这贼老天,一天天的愣是要搞点事情出来。”
“轰隆隆——!”
天空顿时响起一阵闷雷,顾星眠的怒火一下就升了起来,他蹭的一下来到窗边看着挂着繁星的天空,伸手指着天道:“你还好意思打雷?”
“要不是你搞了这么多的事情出来,这两人怕是孩子都能抱上了,还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天天的啥也不干,竟是干一些坏事儿!”
就在顾星眠还想要冲出去的时候一只手连忙将人搂住,翎冉安抚着怀中气坏了的郎君,“眠眠,你又不是不知当年天道被人蒙蔽了,现如今已经在努力修复了,不然你真的以为他俩还能再相见么?”
顾星眠不服气的瞪了眼翎冉,气鼓鼓的说道:“你到底是哪边的!难道床上的晚晚不是你的崽?!”
翎冉:……
她张了张嘴很想给自己辩驳一下,她是一只凤凰诶,顾星眠是人,怎么会生出……
看着自家郎君那杀气腾腾的脸,再多的话都被生生的咽了回去,被迫认下了这么个崽儿,“嗯,你这边的。”
“哼哼。”
顾星眠收回威胁的目光,冲着天翻了个白眼后就拽着翎冉走了,“这司砚都走了四五六七八天了,应该也快回来了,走吧走吧,睡觉去吧。”
翌日,步听晚一大早就醒了,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拱了两下,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个梦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想要回忆那个梦,他就会头痛呢?
步听晚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就像被人突然塞了一团大大的毛线球球,半点都理不清头绪,最后索性不想了,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爪子开始不由自主的去挠挂在床幔上的穗子流苏,司砚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第九天了,她还不回来么?
*
被小郎君念叨的司砚本是打算回来的了,可就在她刚刚离开深渊准备和林烛回去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在林烛慌张的表情中,司砚眼前陷入黑暗然后就倒了下去。
“王爷!”
林烛忙伸手将人拉住,又将司砚怀中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也没清醒的小东西塞到自己的怀中,左思右想的,林烛还是将司砚带回了地府。
酆都山。
那些挂在外面的一盏盏魂灯感应到了司砚的归来,全都亮了起来,隐约中勾勒出绵延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脉,而山脉的最中间是一栋威严且森冷的宫殿,山脚便是容纳了地府无数阴魂怨气的九幽河,而河的最下面镇压的就是完全洗不去罪恶的厉鬼。
林烛扶着司砚回到酆都殿后,正在忙碌的牛头和豹尾察觉到了司砚的气息忙出来迎接,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两人顿时慌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尤其是牛头,急得差点现出了牛脑袋,豹尾在它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什么怎么回事儿,还不快将大人扶进去。”
“哦哦,好的!”
三人合力将司砚扶了进去,将她安置在床上后,豹尾余光一撇就看到了林烛怀中鼓鼓囊囊的,“你揣着什么呢?”
林烛将怀中的小东西掏了出来,原本柔顺的毛毛已经在经历了刚才那翻后都炸毛了,林烛扒拉了两下将那小东西的脸露了出来,只可惜豹尾和牛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两人齐刷刷的摇了摇头,林烛道:“这是王爷一并带出来的。”
“大人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晕倒,可若是出事儿了九幽又没有异……”
“是大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啊——!”
九幽是牛头和马面轮流看守的,今日是马面在下面看守,可就在刚刚原本躁动的厉鬼们突然肉眼可见的安分了一些,就连九幽上面的结界都坚固了许多,马面自然是坐不住了,结果没想到刚进大殿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司砚。
“大,大,大人这是怎么了?”
三人齐刷刷的摇了摇头,林烛简短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下,重点说了说燕山,但是她又没跟着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说完后就对上了牛头马面还有豹尾那嫌弃的眼神,林烛顿时怒了:“当初让你们跟着王爷上去你们又不去,现在又嫌弃了?信不信老娘将你们三个都丢去九幽河里面洗洗!”
三人立马收回了眼神,毕竟林烛是烛龙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点子威压还是有的。
林烛冷哼了一声后道:“马面你这么慌张过来作甚?”
马面连忙说道:“就在刚刚,九幽里面那些躁动的厉鬼都安分了许多,而且我还感觉到九幽的封印也稳定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还是有变化的。”
“嘶……”
林烛的目光落在还昏迷不行的司砚身上,“难不成王爷昏迷还是件好事儿?”
牛头喃喃道:“可大人这样昏迷下去也不是法子啊。”
林烛看了眼马面,“你继续回去守着九幽吧,要是有什么事情再说,王爷的情况先看看,再做决定。”
“也行。”
*
眼看着已经在这处宅子里面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步听晚虽说依旧每天都在修炼,现如今又学会了好几样在现代没有学会的符纸,可是他却一直都是打不起精神来的。
顾星眠找到步听晚的时候就看到他盘腿坐在崖边,一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拿着五雷符往崖下丢去,手边还摆放着好一沓符纸,这是他专门让翎冉给步听晚开辟出来的一个幻境,好让他试一试自己画的符纸的威力,等他走过去一看到那下面比蜂窝煤还蜂窝煤,顾星眠嘴角抽了抽,“晚晚?”
“师父。”
步听晚侧目看着顾星眠,难得打起精神,“师父不是准备和师兄出去么,怎么过来了?”
顾星眠无奈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这都快成望妻石了,这小脸都瘦下去了,你说我怎么来了,你想不想和我还有你师兄一起出去?”
一说这个步听晚有些来劲儿了,毕竟他昨日听说这次师父和师兄出去其实是要去解决一处的厉鬼,步听晚立马点了点头,“要的。”
顾星眠笑眯眯的说道:“走吧,带你去看看,日后若是见到了也好有个应对,对了就带你这一沓五雷符吧。”
“嗯!”
第三十八章
饶水村距离京城也并不远, 不过半天的距离就到了,沿途步听晚就特别的高兴,顾星眠好笑的看着他跟个孩子似的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丝毫没有了在家里那蔫儿了吧唧的样子, 看来是孩子被憋狠了。
顾星眠这次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他发觉了这边不对劲, 想要过来查看一番。
当年天道险些崩坏,导致妖物厉鬼频繁出入人间, 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妖物伤人厉鬼吃人一事, 只是他们却没有精力去管, 为了应对天道崩塌, 无数的天师都折损在了上面,最终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阻止了这场崩塌,只是天道却陷入了虚弱, 而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都受了重伤, 甚至有些上古就存在的大妖还有神兽都陨落了,稍微好一些的都放去了虚空镜好生养护着, 这次下山顾星眠其实是知道步听晚已经来了, 也只是想要来顺路看看他, 只是没想到发生了意外,顾星眠决定还是在山下好生守着吧,顺带清理清理一些又冒出来的那些东西。
“咦?”
步听晚看着前面不远处大的山村, 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
顾星眠凑过来看顺着步听晚的目光看了一眼,步听晚道:“师父, 你有没有觉得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灵力是不是太过旺盛了一点?”
顾星眠笑了一下, 对于步听晚敏锐的感知他是一直都很清楚的,他笑了笑, 吗摸了摸步听晚的头发,“京城周边的很多村镇都布下了大阵,灵力相对于来说要充裕很多,而这种地方也是最容易滋生邪祟的。”
步听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毕竟很多原著小说里面也没有说,不过他很是好奇为何要补下这么多的大阵,难不成是要发生什么事情,还是说已经发生了?
“是师兄诶!”
马车穿过树林小路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一条小路边竖起来的一个很大的石头,上面刻着饶水村三个字,石头的旁边站着一男一女,女人看着应该差不多五十左右,两边鬓白,衣着朴素,还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而她身边站着的正是先来一步的黎羽,黎羽看到从马车里面探出一个小脑袋高高兴兴朝着他招手的小师弟,淡漠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眼看马车越来越近,黎羽往前走了两步,让步听晚扒着他的手跳下来,难得的打趣儿道:“不在家里祸害那幻境了?”
步听晚小脸都羞红了,“师兄!”
看着小郎君鲜活的样子,黎羽是打心里高兴,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袋子放在步听晚的手上,“这是我沿途买的花生糖,本想着给你带回去,吃起来甜甜的,你若喜欢等我们回去的路上再去镇上买。”
“谢谢师兄!”
步听晚喜欢吃甜甜的东西,黎羽并不是经常在宅子里面待着,就单单是步听晚在宅子里面住的这段时间都出去两三次了,但是每次都会给他带好多好吃的,步听晚现在可喜欢这个师兄了,而他也经常在黎羽出去的时候给他画上很多很多的符,两人的关系也在这一次一次的投喂下是越来越好了。
黎羽介绍道:“这位是饶水村的村长,何芬,何村长。”
何芬再一次的紧张的搓了搓手,并未因为今日来的也是两个郎君而露出半点轻视,而是恭恭敬敬的说道:“三位天师不必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顾星眠温和的笑了笑,“何村长不必拘束,还是先说说你们村上的情况吧。”
一提到村上的情况,何芬的脸就苦了下来,面色还有些痛苦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村已经死了不少的人了,之前也不知没有请过天师,但也仅仅只是在天师来的时候有效,可天师走了后没两天又开始死人了,尤其死的还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女人,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村的日子可真就没法过了,后来实在没办法这才将事情上报去镇上。”
“三位天师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不然我们真的没有法子过日子了。”
何芬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顾星眠看了眼何芬的面相,眉心处的灰色夹杂着血气,追更加企鹅君羊,似二而而物9一四其显然是死相,不过这死相不是何芬的,应当是她家中之人的,顾星眠道:“你家中可是还有孩子?”
“我只有一女。”说完后何芬整个脸色都变得苍白,身体开始晃动了一下,若不是被送他们来的车夫扶了一把,只怕何芬今日就要跌坐在地上了,她双目通红的看着顾星眠,“天,天师,难道我那女儿也……”
顾星眠道:“先去村上看看吧。”
“好,好的。”
回去的路上何芬的双腿还一直都在打哆嗦,但心中又担心自己唯一的孩子,一路慌慌张张的,车夫就这么拉着她,若不然这何芬怕是都要一头栽进水里。
不过好在路口离村子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只是村子里面几乎没有人在外面走动,全都将自家的门关上,只有一些女人站在院头看着。
何芬来不及说什么,急急忙忙的就带着顾星眠他们回到了自家,正巧碰到一个皮肤黑黝黝一看就是经常做农活的女人正扛着农具要出去,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何芬差不多的男人,男人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要不还是等等再去吧,你娘已经去接天师们了,到时候等天师们来了再说吧。”
女人就是何芬的女儿何元,何元道:“爹,您就在家里吧,我去将田里干一会儿就回来,不然到时候收成不好了,咱们家就真的没有可以过冬的了,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可……”
“去什么去,不许去!”
刚到自家院子外面呢就听到何元要出去,何芬顿时大声说道:“你这命还要不要了!”
“娘?”
步听晚也跟着顾星眠学过看面相,只是看得一般,如今也只能看出女人眉心处笼罩着血色,差点连她的样子都看不太清了。
他拽了拽黎羽的衣袖,“师兄,我好像看到了她眉心处的血色了。”
黎羽点了点头,“我之前出去的时候还没有看出来,应该是这会儿才有变化,师弟很聪明,这才多久就能看了。”
“那有办法解决么?”
黎羽:“若是我,只怕还不能,但师父要是出手的话就能。”
“为何?”
黎羽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师父有功德在身,只要不是很大的事情,天道还是会给师父面子的,并不会让师父沾染上因果。”
“好厉害!”
何芬祈求的看着顾星眠,“天师您看,我这女儿还有救么?”
顾星眠上前,伸手在她的两边肩膀上还有头顶拍了拍,看着她的三把火亮了很多后这才收回手,“问题不大,至少目前来说是不会死的,我还需要看看问题所在。”
何芬听到自家女儿的这条小命暂时保住后,一个大女人差点没哭了出来,连连点头,“我马上带您去看,马上带您去。”
何元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就在刚刚的时候突然觉得疲惫,她之所以要出去就是觉得自己可能是没有活动过,准备出去干干活,可眼前天师不过是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她就感觉浑身轻松,和之前来的天师都不一样,就连何元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期待。
她们村子的人都是很朴素的,大家一起生活,平日里也都是互相帮忙,若是可以,她也不愿看着村上熟悉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就在前两日,村子里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二蛋也失踪了,二蛋的爹娘哭得眼睛都瞎了,这两日她能做的也就是去她家帮帮忙,照顾照顾还很年幼的小弟弟。
从刚刚的对话,她也听出自己今日怕是性命难保,如今后知后觉的生出一阵后怕,若是她出事儿了,自家爹娘怕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何元冲着顾星眠行了一个礼,“多谢天师。”
顾星眠摆了摆手,冲着步听晚道:“晚晚,将你包包里面的五雷符和驱邪符那几张给她,对了你还有几张驱邪符?”
知道自己有用处后,步听晚立马道:“还有好多!”
顾星眠笑道:“剩下的驱邪符让村长挨家挨户去发一下,务必保证每人一张,随身带着,若是符纸变灰了就让他们来找你领取,只是要村长麻烦一些。”
何芬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一沓厚厚的符纸握在手中,特别的有安全感。
何芬忙给自己的家人一人一张驱邪的和五雷符,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符纸贴身揣着,这次的天师一看就是很厉害的天师,她们村子的问题一定能很快的解决。
何芬出去发符纸,顾星眠他们也不准备闲着,他对何元道:“你带我们去村子四处走走吧,你知道村子最先发生奇怪的事情是在哪儿么?”
何元点了点头,“刚开始是靠近山上的,死了好久我们才知道的,很惨,半截身子都没有了,她又只有一个人,家中爹娘都死了,丧事都是我们村上帮忙办的,刚开始还以为是山上的野兽跑下来了,可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女人,我们这才发现问题的。”
“先带我们去那家看看吧。”
何元点了点头。
饶水村人口并不多,住得也比较分散,步听晚跟在黎羽身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村民的房子都是零零散散的分部着,尤其是越往里走,几乎都没有看到几家人了,还有一些荒废得都住不得人的宅院,若说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好几家人的屋檐下都挂着白色的灯笼,悲伤的气氛弥漫在屋子上,步听晚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些院子为何没有住人?”
何元看了以后叹了口气道:“这些都是家中死了人的,他们活着的要么就是搬到了前面去,要么就是离开了,都不敢住在这儿了,能到现在还住在这儿的都是祖祖辈辈都在饶水村的,根在这儿离不开。”
步听晚点了点头,毕竟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华国人对落叶归根都有很深的执着,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是这两眼就看出来了别的问题。
有阴气。
察觉到了以后,步听晚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师父和何元,最终选择拽住黎羽的衣袖,他冲着黎羽招了招手,等他弯腰后,步听晚凑到黎羽的耳边小小声的说道:“师兄,我发现了阴气,而且还弥留着血腥的味道,可又不像是鬼。”
不是鬼,只有可能是妖了。
黎羽自然要比步听晚看到的多一些,不仅有血腥味还有一股腥臭味,那是一些吃人的妖身上独有的味道,不管过去多久都会存在,这是妖故意留下来的记号,就是为了给别的妖说这是它的口粮,若是厉害的想要来争两只妖肯定会打一架,若是不厉害的闻到这股味道后自然而然的就会离开。
饶水村环水又充满灵力,那些妖肯定会动心思的,不仅是妖一些厉鬼也很感兴趣,只是现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妖。
第三十九章
“三位天师, 这边就是了。”
何元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靠近山的地方,这处房子已经垮塌不能住人了,哪怕是站在外面都能感觉到一股阴冷潮湿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靠近山, 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黎羽上前一推, 篱笆围栏的小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下一刻就倒了下去, 一股霉味散开, 顾星眠率先走了进去, 何元原本是要跟着进去的, 顾星眠摆了摆手,带着两个小徒弟就走了进去。
顾星眠打量了一圈后看着步听晚,“晚晚可感觉到了什么么?”
步听晚压低声音道:“有阴气, 死气还有血腥味, 而且我还感觉到一种很痛苦的感觉,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毫不怀疑他若是有毛毛必然会当场炸毛了, 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顾星眠好笑的摸了摸步听晚的脸颊, 从前也是这样, 哪怕现在是人了都改变不了。
何元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那三位天师出来了,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三位天师可发现了什么问题么?”
顾星眠道:“我们准备在这儿住一晚上, 不知可否方便?”
何元简直就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 “能的, 能的, 我家之前翻新过,若是三位天师不建议的话可以住到我家去。”
“不会。”
何元心中更加相信这次来的天师一定会解决好村子上的事情, 之前花了好多钱请来的天师都只是来村子里面逛了一圈,留下几道符纸要么就是做一场法事就匆匆离开了,虽说是解决了,但只是天师在的时候解决了,天师走了,村子里该死人还是死人,可这次的天师不一样,单单只是站在这儿就让她们看到了希望一般。
因为村子出事儿要请天师,又怕天师住得不习惯,何芬还专门找了人来家里将旁边的院子重新修缮了一下,只是后来天师来了又走的,这件房间愣是没有人住,何芬就想着等以后何元娶了郎君,就让小两口住在这边,她们老两口住在这边,免得新进门的女婿不自在。
顾星眠他们进去后,等何元离开,步听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师父,您能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在作祟么?”
“妖,至于是什么还需要看。”
“咦,为何?”
步听晚眨了眨眼睛,“师父不是会算命么?”
顾星眠没好气的在这小懒虫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我什么都算了,你来作甚?这个看,是要你来看的。”
步听晚撅了噘嘴,“好叭~”
黎羽在准备布置阵法,虽说是要等着晚上,但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步听晚跃跃欲试的想要跟着黎羽去,顾星眠嫌弃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跟着你师兄去学学也好,等回去后将这次你师兄布的阵原封不动的给我摆出来,不摆出来不让你吃肉。”
顾星眠严肃的时候也是特别严肃。
可怜的小郎君以为自己跟着来就是打打酱油的,结果没想到还有课后作业,委屈巴巴的看着顾星眠,结果发现自己师父态度坚硬后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跟着黎羽出去了。
黎羽准备的很充分,有阵旗还有布阵的八卦盘,和步听晚的符纸,黎羽也知道师父给步听晚布置的课业,看着可怜兮兮的小郎君,黎羽没忍住笑了一下,在布阵的时候仔仔细细的给步听晚解释着每一步,连着布了三个后,黎羽就开始让步听晚学着布置了。
步听晚也是十分聪明的,依葫芦画瓢的布置出来,灵力不够符篆来凑,反正这边灵气充足,特别够用!
等布置完了以后,步听晚脸上也不知哪儿来的泥,一张小脸脏兮兮的,还乐呵呵的跟在黎羽的身边,“师兄,你以前出去的时候有碰到过大妖怪么?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厉害啊?”
黎羽想了一下道,“大妖我没怎么遇到过,但是厉鬼倒是遇到了不少,你若是想听,等回去后我慢慢给你说。”
“好的呀!”
在他们布置阵法的时候依旧有不少村民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不过表情从刚开始的木然变得带着了一丝的期望,万一呢?
万一这次的天师真的有法子呢?
甚至在路过一户村民家外面的时候,原本紧闭的院门被打开,一个梳着小揪揪的小娃娃跑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两碗水,奶声奶气的说道:“两个天师哥哥喝口水吧!”
步听晚对萌娃永远拒绝不了,笑眯眯的端着水喝了一口,黎羽也接过去喝了一口,两人将碗还给小娃娃后,步听晚又从兜兜里拿出几张符纸递给他,“不用害怕,这个会保护你的。”
“谢谢天师哥哥!”
小娃娃被摸了摸小脸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哒哒哒的又跑回了院子,步听晚冲着院子里的两位老人温和的笑了一下,走了一会儿后碰到了已经发完符篆的何芬,何芬自然也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有些难受的说道:“那家也是命苦,唯一的女人前两天刚死了,这段时间就我女儿去帮忙,二老哭得眼睛都差点瞎了,若不是还有个小的,只怕也压迫跟着去了。”
步听晚的心也跟着沉了沉,一旁的黎羽道:“对了村长,你们村晚上不会有人出来吧?”
何芬叹了口气说到:“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还有,发生这种事情之前我们村上时不时地还要摆几次坝坝宴,女人们负责摆桌子叫人,郎君们就负责在家做饭,大的孩子带着小孩子满村到处跑,自从发生这种事情后,我们村就再也没有热闹过了,家家户户人心惶惶的,都在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那个死了的人,别说晚上了,只要天稍微黑一点点就没有人再出门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何芬的眼眶都有些泛红了,声音都带着哽咽,她们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若是这次再没有法子解决,只怕她们村子就要没有日后了。
步听晚虽然知道自家师父和师兄都超厉害,但依旧也没有保证,而是道:“村长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和我师兄将这边的阵法都布置了。”
何芬立马点头,半点不敢再耽搁两位天师,她道:“我回去准备好饭菜,两位天师弄完了就回来吃饭,我家那口子手艺也很不错的。”
“好嘞!”
步听晚顶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冲着何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等村长走了以后,步听晚继续跟着黎羽去下一个地方,手中还抱着三面阵旗,等走了好一会儿步听晚才道:“师兄我们真的能解决这次的问题么?”
黎羽:“能的。”
步听晚点了点头,“我也相信,毕竟师父和师兄都超~~厉害的!”
小郎君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故意拉长了一些,惹得黎羽没忍住伸手在他的脑门上轻轻地戳了一下,“小马屁精。”
等师兄弟将阵法彻底布置好了后天色都暗沉了,在回村长家中的路上时,就像是村长说的那般,别说没有人了,就连亮着蜡烛的都没有几乎人家。
他心中一动,转过身去看着绵延的大山,不知什么时候山上笼罩着灰蒙蒙的雾气,萦绕在山上,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诡异,而且步听晚还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皱着眉头闻了两下,却又没有任何奇怪的气味,眼看着那些雾气只是在山上,步听晚也没有说什么,将这种奇怪的现象记在心中就跟着黎羽回到了村长安排的小院子里。
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顾星眠正端坐在桌前喝茶,看到自家小徒弟那狼狈的小模样,没忍住笑了一下,单手托着脸戏谑的说道:“晚晚这到底是去跟着小羽儿学阵法去了还是自己玩儿泥巴去了吧?”
“啊?有么?”
爱美的小郎君顿时想要去找铜镜看看,可这屋子只是翻新又无人住进来,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自然就没有铜镜了,就在他准备跑出去的时候,一旁的黎羽一脸严肃的将乱过上的小蚂蚁拉住。
“师,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黎羽用手捂住,步听晚就看到自家师父站了起来一路走到窗边,沉默的氛围让步听晚感觉到了不对,刚刚还没有的腥臭味瞬间将整个小村子笼罩,步听晚贴着黎羽来到窗边挨着自家师父就看到外面已经布满灰色的雾气,看起来的十分的诡异。
一阵若有似无的婴孩啼哭的声音在村子里面响起,步听晚瞳孔猛的睁大。
这,这,这……
“晚晚可想到这是什么了?”
“是蛊雕?”
现代是没有这种东西,但是步听晚很喜欢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自然也看到过这种,蛊雕擅长用婴儿的哭声来迷惑自己的猎物,然后将猎物开膛破肚而食之,只是他没想到穿了个书竟然还能看到这种只能在小说或者杂书里面才能出现的东西。
他顺着顾星眠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在小村上空笼罩的灰色雾气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显然那就是蛊雕了,蛊雕在上空盘旋并没有落地,而是持续的发出那种婴儿的哭声,在这黑夜当中实在有些宁人毛骨悚然。
蛊雕在上空盘旋了好一会儿,然后消失了,就在步听晚以为今晚会无事发生的时候,顾星眠突然翻窗而出,黎羽面色一沉紧随其后,步听晚也不顾的许多跟着出去了,没跑多远就听到一声痛苦的哭嚎声,步听晚就看到白日给他们送水的那家的老人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扑倒在了地上,老人的手上满是伤口,哭声惊动了周围的村民,到底是一个村子的平日里关系极好,大家也都坐不住纷纷走了出来。
“二蛋娘,难不成?”
何芬也很快就赶来了,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大变,忙上前将近乎晕厥的老人扶着,老人伸手紧紧拽住何芬的手满脸痛苦的说道:“幺幺被抓走了,幺幺被抓走了!”
顾星眠又给何芬塞了几张符纸:“你们先将人带进屋里,我们上山去看看。”
何元立马站出来说道:“天师,我跟你们一起上山吧,没出这种事情之前我经常上山去打猎,山上的路我很熟。”
顾星眠点了点头,“也好。”
离开之前步听晚看了眼被何芬扶着的老人,在她的眉心处并没有看到新增的血色,那孩子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还是得尽快找到才行,不然若那孩子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只怕这一家人都没了。
第四十章
何元带着他们走的是一条看着还很平稳的路, 只是许久没有上山了,两边的杂草丛生,何元一边走一边拿着砍刀开路,她道:“我们平日上山还有祭祖什么的都会走这条路, 从这儿能直接去后山或者去山上面。”
顾星眠突然开口问道:“你们祭祖是在哪儿?”
何元:“在后山, 听说是我们们村的祖辈偶然路过一位天师,算了一卦说后山风水好, 后来就一直在那儿了。”
不用他们继续询问, 何元就将知道的全都说了, 眼看着前民出现了一条分叉口, 何元道:“这边就是上山的,后面的路有点难走,三位天师小心一些。”
“去后山。”
何元都打算继续开路了, 听到顾星眠的话后又顿了顿, “天师的意思是说幺幺在后山?”
说完后,不等顾星眠说什么, 她就已经急吼吼的拿着砍刀脚下一拐来到另外一条小路继续开道, 动作愈发利落。
越靠近后山, 那股腥臭味就愈发的浓烈,不仅是步听晚他们闻到了,就连何元也都感觉到了, 手上的动作更是加快了许多,一直来到靠近祖坟的一处小山包上, 就在何元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 黎羽突然伸手拽住了她, 比了比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
后山的温度明显要比村子里的冷很多,灰色的雾气也十分的浓, 头顶的月亮却清晰可见,可若仔细看会发现周围还有淡淡的阴气,看着十分的诡异。
步听晚微微起身看了眼下面,只觉得眼皮一阵跳动。
下面的坟地里面还飘荡着很多的丧幡,在雾气中晃动着,给本就诡异的地方增添了许多的恐惧,而隐藏在更深处是一片大的阴影,若是不仔细看必然会忽略,而它身边还站着几只身形较小但看着比老鹰还大的东西。
“那不会是蛊雕的幼崽吧?”
黎羽道:“若当真是这样,只怕还有……”
黎羽话还没有说完就拽着步听晚和何元猛地往后面倒去,一只尖锐泛着冷光的爪子近乎是贴着步听晚的脸上过去的,步听晚甚至还能闻到上面宁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腐烂的味道。
一只巨大的长得像雕头上长角的蛊雕从密林深处出来,一路飞上天空,在天上发出像是婴儿的哭声,尖锐刺耳。
何元已经吓得手脚没有了直觉,脸色更是青白青白的,若不是刚刚黎羽拽了她一把,只怕她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蛊雕在天上转了一圈后,尖叫着动作精准的从上空俯冲下来,直直冲向何元。
“啊!!!!!!”
何元近乎本能的尖叫起来,黎羽反手拔出身后的桃木剑,还将步听晚一并护在身后。
顾星眠半步未动,眼看着蛊雕就要扑过来了,两道灵力化为实质直接捅穿了蛊雕的那一对翅膀。
蛊雕发出一声高昂的惨叫声,挣扎着想要逃离,紧接着无数的灵力从顾星眠的周围升起来。
蛊雕那双圆瞳大睁,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恐惧,原本在顾星眠他们来的时候,蛊雕就能感觉到他们三个身上纯正的灵气,知道若是将他们吞噬,必然要比吃普通的人类修炼来得快,蛊雕能修炼成现在这么大必然也是不笨的,它今晚很谨慎的没有出手也是想要试探一下虚实,可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来了,本着都来到自己的地盘了如何都不会放过,可蛊雕却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痛苦的声音也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蛊雕,一时间整个后山都充斥着婴儿的哭声,整座山几乎都震动了起来,步听晚从包包里抓出一把五雷符想也不想的就朝着他的左手侧丢了出去。
五雷符不仅是对阴魂有效,对妖物自然也十分有效的,几道符下去,一只想要偷袭步听晚的小蛊雕被雷劈得根本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声,甚至连一根杂毛都没留下。
感受到小蛊雕的气息消失了,两只大蛊雕开始十分的暴躁,就连被顾星眠灵力锁着的蛊雕也是,开始疯狂的煽动翅膀。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就看到黑暗中亮起了无数的红色的小点。
一阵寒风吹过,月亮昏暗,斑驳的树影看着就像张牙舞爪的鬼怪,一个看着跟人一样高的东西从树后面探出来,浑身长着黑色的长毛,人面长臂,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紧接着身后还出现了更多的长得跟它一模一样的东西,一个个咧着嘴冲着他们发出渗人还刺耳的声音,声音当中还夹杂着蛊雕的叫声,原本安静的山上变得十分的热闹。
何元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声音了,耳朵都已经出血了,黎羽上前在她的脖子一侧点了两下,何元顿时就昏迷了过去。
“师兄,那是什么?”
“山魈。”
随着黎羽的话音落下就看到那数不清的山魈从树后面走出来,尖锐的牙齿赤红的眼睛,长过膝盖的手,下半身却只有一条腿。
“这山魈有些不对。”
顾星眠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步听晚仔细的看了一下,只是山魈这个东西确实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点盲区了,有些迟疑的问道:“师父,为何不对?”
顾星眠双手快速结印,一股强大的灵力蔓延至整个山上,一些弱的山魈还有蛊雕幼崽直接被绞杀,剩下的蛊雕和还活着的山魈变得躁动。
张着嘴发出尖锐的叫声,回荡在充满阴气显得阴森森的山上宁人毛骨悚然。
其中一只山魈抗拒不了这股灵力的诱惑流着口水冲了过来,顾星眠面不改色的捅了它对穿,在山魈都还没留下最后一声哀鸣的时候,徒手将山魈的脑袋拧了下来。
一瞬间数不清的山魈都冲了过来,其中还有蛊雕寻着机会想要偷袭。
步听晚自知自己武力值废物,他就给黎羽打辅助,一张张的五雷符就跟不要钱似的丢了出去,所到之处雷劈下来,必然会留下一坑,净化阴气。
虽说五雷符不能直接杀了山魈,但却能让山魈受伤,山魈一旦受伤行动就会变得迟缓,和黎羽配合着,击杀了许多。
顾星眠则是一个人应对山魈和蛊雕,最开始被他灵力困住的蛊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一只翅膀出来,眼看着另外一只蛊雕已经来到顾星眠的身后了,步听晚甚至想都没想直接从手中拿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符全部丢了出去,“师父,小心!”
却没注意自己的身后有几只淌着口水的山魈冲着步听晚扑了过来,而黎羽也被山魈缠着根本脱不开身,顾星眠本想去救的,但是在察觉到什么后,他转身一把掐住想要偷偷摸索过来的山魈的手臂,生生的给扯了下来,墨绿色的血迹半点没有沾染到顾星眠的身上,场面一度特别残暴。
等步听晚看到的时候那山魈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伸手想要从包包里面拿符纸,可包包里的符纸在刚刚就已经全部都丢出去了,眼看着那尖锐的爪牙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了,他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挡在脸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镯子红光一闪而过,右手摸到身上还有最后一张符纸,他闭着眼睛也不管是什么直接就贴了上去。
山魈的腥臭味并没有扑过来,不等步听晚看清楚随后他就被人抱住。
步听晚:!!!!!
司砚单手抱住怀中的小郎君,另一只手将背后贴着驱邪符扯了下来,驱邪符在手心上留下一道烧伤,手指动了动,那张符纸就已消失不见,她伸手将怀中微微颤抖的小郎君紧紧抱在怀中,“晚晚莫怕。”
“我才没有!”
小郎君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凑个司砚怀中闷闷传了出来,偏生还不让自己露怯,又加大了几分音量,“我就是符纸用完了,不然你看我不用符纸将那些什么山魈啊蛊雕的都给埋喽!”
司砚轻笑了一声,感觉到腰上的手动了动,她立马点头附和道:“是是是,晚晚只是没有符纸了。”
“嗯!”
刚刚还数不清的山魈在司砚出现后尽数被处理了,又在她的帮助下,顾星眠将那两只蛊雕头都给拧下来了。
“你倒是来得及时啊。”
“那是。”
白无常也从大雾中出来,身后还跟着一溜串的有些残缺的阴魂,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女人,而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跟着出来了,白无常有些无助的跑到顾星眠的跟前求救似的说道:“顾大人您看着,那孩子愣是跟了我一路,您快抱走吧,这孩子三魂六魄的都没稳,等一下跟久了怕是魂都要被我勾走了。”
跟在白无常后面的后面那跌跌撞撞的小身影正是被蛊雕抓走的幺幺,幺幺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破了一道伤口,衣服上也有很多血迹,顾星眠上前看了一下就要看到那幺幺一直跟在一个目光呆滞的女人身边,眼眶红红的伸手还想要去抓女人的衣服,委屈得很。
“姐姐……”
顾星眠看了眼那女人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幺幺,两人身上确实有血脉之亲,只可惜幺幺的姐姐被蛊雕吃了以后身子残破,灵魂也受了伤,三魂七魄已经丢了一魂三魄了。
幺幺见平日里对自己很好的姐姐一直都没有搭理他,他急得直接哭了出来,幺幺的哭声不像是蛊雕那般尖锐和奇怪,只会惹得人心中不舍,顾星眠上前弯腰将幺幺抱了起来,低声哄道:“幺幺乖,不哭。”
幺幺自然还记得这是今天见到过的天师,他伸出手抱住顾星眠,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天师哥哥,我姐姐是已经死了么?这是要走了么?”
顾星眠不想骗这孩子,他点了点头,“幺幺怎么知道呢?”
幺幺小声说道:“我一直都知道,爹爹和娘亲还说不告诉我,但是我都知道的,可是我舍不得姐姐,我可以将她留下来么?”
顾星眠摇了摇头,“不行的幺幺,你若是将姐姐留下来,会对姐姐不好的。”
一听到会对姐姐不好,幺幺立马哭着摇头又摆手的,“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留下姐姐了。”
“乖,你爹爹和娘亲很担心你,我们下山吧。”
“好。”
幺幺被顾星眠抱着,看着姐姐渐渐地走进了白雾里面,他冲着女人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姐姐再见。”
就在幺幺转过头去的时候去没有注意到原本目光呆滞的女人无意识的回了头看了眼幺幺离去的方向,青灰的嘴巴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星眠伸手在幺幺的眉心处点了一下,刚刚还在默默哭着的小娃娃眼睛一闭挂着眼泪珠珠就这么在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顾星眠伸手拍了拍幺幺的背,将孩子往怀中搂了搂,这才转身走了过去,就看到司砚还抱着步听晚,一脸嫌弃,“咦~这地儿你俩也是不嫌弃。”
虽说山魈被司砚的业火烧没了,但还有那俩大蛊雕呢,而且又是坟地的,还在这儿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有失体统啊!
可惜了他的晚晚,怎么就一心奔着司砚这个老鬼呢!
小郎君被说得耳朵红红,在司砚的怀中拱了拱,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顾星眠,看到他怀中的孩子后面露惊喜,“师父,这是幺幺?”
顾星眠点了点头,“幺幺没事儿,咱们先下山吧。”
步听晚立马点了点头,“嗯,咱们快下山吧,不然等一下幺幺的爹娘就该担心了,只是这何元……”
何元到底是一个高大的女人,如今又晕着他们实在是有些搬不动。
司砚搂着小郎君温声的说着:“林烛会把她弄下山的。”
“原来林总管也来了呀,那我们下山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