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劳动最光荣06
◎“它们在你们的头顶。”◎
500元能在这个游戏里做什么？
在手机找了半天, 还真让几人找到了一个叫做“线上小卖部”的内置小程序。
“小卖部？”张婉乔扶了下镜框，“这跟商城有什么区别？”
唐曼点开了员工商城，上次被价格劝退后, 她便再没点进来看过。现在仔细一看，这才发现, 这个商城里的东西, 都并非普通之物。
她的目光上下浏览着。
一次性防护罩（10）：害怕未知的危险？别担心，这个防护罩可以阻绝所有人为的非人为的危险, 当然, 10积分, 你总不能要求它能长期使用吧？
亲和力特调（15）：有没有对你说过, 你笑起来很好看？干了这杯亲和力特调, 车见了你都得爆胎！不过只有10分钟的有效期, 千万别忘记时间。
请假条（10）：如果你急着出去割痔疮，请假条，你值得拥有！
技能升级蛋糕（20）：作为有上进心的员工，活到老学到老是很有必要的。ps：本蛋糕只有50%的成功率，升级失败概不退换。
唐曼了然了：“用积分兑换的都是道具, 所以小卖部里对应的应该就是正常物品了。”
她尝试着下单了一份38元的“自热火锅”。
结算的页面, 需要填写收货地址。
“会不会就跟外卖一样？”胡可可说, “那我们填地下室可以吗？”
不管可不可以, 先填了再说。
唐曼笼统地写了个地下室的防护罩, 又将收货人的名字改成了“安琪拉”。
几乎是在下单成功的瞬间，一阵脚步声响起。
“谁叫安琪拉啊。”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你的外卖。”
郭婧睁大了眼：“这么快？”
防护罩外, 一双脚停在那里：“东西给你放这儿了。”
说罢, 那双脚便浮空飘走了。
唐曼审视了一下外边的情况, 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伸手出去摸到了塑料包装袋。她打算用力拿进来，东西却一动不动。？
顺着力道的来源，她正好和先前那道影子的目光对上。
后者贪婪地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口水滴落在地面，发出嘀嗒的声音。
看来这个影子应该还没被困多久，不然也不会对人类的食物产生贪恋。
唐曼手上一用力，影子也同样加大了拉扯的力度。一来二去，包装袋哗啦响着，似乎快要被撕裂。
她见准时机，用另一只手从包装袋里拿出了自热火锅，然后松开了抓住包装袋的那只手。
扑通一声，影子因为惯性的原因，一屁股坐在地上。
“唉。”唐曼遗憾地笑着，“给了你机会的，可惜你不争气。”
说着，她便回到了防护罩里。
几人都是一整天没吃饭了，用饥肠辘辘来形容也不为过。张婉乔检查了一下包装：“没问题，可以吃。”
唐曼重新在小卖部下单买了些食物，头也不抬地说：“如果游戏真的想让我们死，完全没必要选择在食物上动手脚。”
十分钟后，几人看着面前丰盛的一餐，只觉得口舌生津。
“吃好饱好，才有力气工作。”唐曼拧开矿泉水的盖子，“我们这叫劳逸结合。”
角落里的眼球缓缓飘过来，挂在防护罩的上方。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她们现在眼里只有吃的。
张婉乔打开自热火锅的盖子，热气升腾。她又将自热米饭的盖子揭开，蒸汽穿过防护罩直直上升，糊了眼球一眼。
眼球：……
自从进入这个游戏后，几人就没再吃过一顿饱饭。此时美食在前，大家都吃得有些停不下来。
张婉乔捂住自己的胃：“好像吃得有点太多了。”
她因为减肥的缘故有胃病，暴饮暴食很容易胃疼。此时她觉得胃一抽一抽的，五官挤在一起，看起来难受极了。
胡可可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继续往嘴里塞着吃的，郭婧同样如此，眼里似乎只剩下吃的。
唐曼顿住了正在夹菜的手，当她停下时，才感觉胃几乎被撑到极限。
她后背惊出一身冷汗。“都先停下！”唐曼大喝一声，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澈。
胡可可仿佛听不见一般，腮帮子高高鼓起，手却还是没停。
“可可！”唐曼抬手夺走了她的筷子，顺带用没有使用过的那一头敲在郭婧的腿上，“别吃了！”
她们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胡可可手上一空，耳边又响起室友的低喊，眼神从迷茫到清醒，花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她脸色一变，哇的一声就要吐出来。
郭婧的状态同样不怎么妙，虽然没有直接呕吐，但从她的表情也能看出，吃下去的东西已经差不多堵到嗓子眼了。
如果不是张婉乔的意外胃疼，或许她们几人都会被直接撑死在这里。
唐曼目光不善的四处张望着，但又因为胃太难受不敢动作幅度过大，只能缓慢的挪动着脑袋。
“是食物有问题吗？”胡可可已经吐过了，好在她们点的东西多，袋子也比较多。
“不是。”唐曼也有些反胃，“食物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环境。”
张婉乔因为胃疼提前停了下来，反而成了状态最好的一个：“但我们不是在防护罩里？”
而且郭婧的瓜应该保熟才对啊？之前已经说过了所有污秽都不能伤害404的人，她们都没有设防。
“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吃饭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对吧。”唐曼解释着，“而吃多吃少，是我们自己的决定。”
张婉乔恍然大悟。
在胡可可的影响下，郭婧也吐完回来了。脸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曼轻轻揉着肚子，周遭静悄悄的，除了影子还在时不时的挠一下防护罩，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对！
影子！
唐曼将面前那些几乎没动过的菜递了出去，还没等影子扑过来，她又收回来。
影子：？
虽然没有脸，但唐曼能感觉到它的疑惑。她清了清嗓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东西可以给你，但是相应的，你得给点报酬吧。”
在饭菜的香气引诱下，影子扭捏着开口了：“我……知道的不多。”
那声音听上去温温柔柔的，倒是跟它的样子相差甚远。
“我……很多天、没吃饭了。”影子说，“它们说，只要趴在、进来的人背……后，就能出去。”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唐曼递给她一份自热米饭：“它们是谁？”
影子狼吞虎咽地吃着，过了好一阵子才回答：“我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它们就在了。”
吃过东西，它连说话都变得流畅起来。唐曼见它的碗已经快空了，又递了一份出去：“你还记得它们在什么地方吗？”
“不记得了。”影子嘴上说着，手却没闲着，下意识就要接过来。
“不记得？”唐曼手缩回来，“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扑了个空的影子沉默了两秒，不死心的想要从唐曼手中抢，但它动作快，一直有所防备的唐曼动作更快。它只能悻悻收回手：“那我再想想……”
唐曼从水果捞里叉了一块西瓜递给它：“好好想，想起来了都是你的。”
努力消食的胡可可趴在郭婧肩上：“曼姐这样子好像资本家哦。”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郭婧点头。
“啧，你们怎么回事啊。”唐曼回头说，“这叫策略性战术。”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
影子在冥思苦想后，有些怯怯的说：“我害怕。”
“害怕什么？”唐曼一愣，眺望着远方，“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吧。”
影子忽然指了指天花板，声音极小的说。
“有的，它们就在你们的头顶。”
唐曼抬头看去，密密麻麻的眼球，挤满了整个天花板。
作者有话说：
唐曼：我密集恐惧症犯了。
胡可可（继续吐）
郭婧（一边拍着可可的背一边吐）
张婉乔：我眼镜呢？我怎么又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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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劳动最光荣07
◎“被追后，他们竟然这么做！”◎
唐曼本就不是很舒服的胃此时更是翻涌着, 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球嘻嘻笑着，和办公室门口那个大眼球不同，这些眼球是会移动的。
尤其是在看见唐曼的目光时, 更是像烧开了的水一般发出尖叫声。
明明已经回到了正常的温度，唐曼还是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理智告诉她, 要冷静下来。
“这些眼球应该暂时进不来。”唐曼扫了一眼外边近乎癫狂的影子, 收回了视线，“你们再给我讲一下你们进来之后遇到的情况。”
张婉乔逻辑清晰的将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
蠕动的软泥、没有信号的空间、以及看不见的唐曼。
“还记得任务吗？”唐曼把重新开机的手机拿出来, 调出了待办事项, “帮助同事完成工作, 这里或许就是它们的办公地点？”
“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胡可可说。
唐曼指了下天花板：“这不都在这里吗？”
如果她的设想正确, 那么当她彻底离开防护罩时, 应该就看见这些眼球的真实身份了。
“郭婧, 撤了防护罩吧。”她说，“我会把手机握在手上，看见手中有亮光的黑影，那就是我。”
郭婧还有些担忧。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刻。”唐曼把自己在入口大门处看见的规则说了一遍，“现在已经快到时间了。”
她不敢保证, 实习生如果在17:59还未能离开这里, 会发生什么事情。
毕竟待办事项的第三条, 是注意时间。
郭婧抿着唇, 还是撤了防护罩。流失的力量回到她体内, 连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
当然，唐曼的视线里，只剩下了三个怪物。
地上的残羹剩饭失去了保护, 影子呼啸着就要扑过去。唐曼没有阻止它, 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天花板。
原本挂满眼球的地方, 现在出现了一张张脸。她没有去数具体的数量，但也大概能猜到，之前有多少眼球，现在就有多少张脸。
男女老少都有，无一例外的，都没有生机。
它们表情僵滞，眼珠子转动着，想要冲下来争抢，却又有些忌惮这个女人手中的锁呐。
唐曼抬手握住吊坠，带着身后的室友在黑暗中寻找着出路。
破碎的桌椅，恶意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影子大吃大喝去了，低温的情况倒是没有再出现。
几人小心翼翼地走着。
天花板上的脸终于动了。
其中一张女性的脸飞扑过来，在空中滑行的短短几秒中，逐渐变换成了唐曼的样子。
唐曼像是打棒球一般，砰的一声用锁呐锤飞了它。
咚——
重物撞击在墙上的声音响起，空洞的回音渗透着几丝违和。
倒像是……
背后是空的！
唐曼猛地看去，那张脸现在还顶着自己的模样，被紧紧地贴在墙上，呲牙咧嘴地盯着她。
会是这里吗？
她习惯性回头想要跟室友说话，又想起她们听不见，只能比划了手势，然后朝着那扇门走去。
“麻烦让让啊，你有点碍事。”唐曼语气平静，然后抬手找到了脸的边缘，用力把它撕了下来。
平坦光洁的墙看起来没有异样，她指关节屈起，轻轻敲了敲。
清脆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迫不及待的告诉外人这堵墙是空心的。
镜子今天出来得比较着急没有带上，唐曼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手测。
墙面的温度有些凉，她一寸一寸的摸过去，因为范围过大，在移动的时候还不小心踩到了地上贴着的脸。
被碾过的脸顶着鞋印，怒目而视。
下一秒，唐曼离开的脚重新踩了上来，仿佛才发现它一般，低下头：“不好意思哦，太黑了我不是故意的。”
脸：到底谁在不要脸？
唐曼将整扇门都排查过一遍后，却还是没能发现异样。
站在身后的张婉乔看着她站在门前摸着无形的空气，还有些纳闷：“曼曼在干嘛？”
郭婧掌心朝前，比划了个动作：“擦玻璃？”
脑补完画面的胡可可扑哧一声笑出来。
唐曼根本听不见她们说话，只知道身后一直有细碎的声音。
她还在找着入口，张婉乔却拍了拍她的背。虽然不知道是谁，她还是转过身去，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怪物”。
然后。
唐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室友们无视了面前的白墙，径直穿了过去。
其中一个甚至还回头来拉了一把自己，将她成功的带到了墙的另一边。
唐曼：？你们这样就显得我很呆
墙里墙外几乎是两个世界。
如果说外面是危机四伏的黑暗地下室，那么这里面就是宽敞的办公室。
虽然也不怎么亮就是了。
唐曼看见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室友，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里，应该是独立出来的第三个空间。也是真正的，这些人办公的地方。
此时那些人都坐在小小的格子间中，面无表情、指尖带风，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对门口突然出现的四个人熟视无睹，连视线都没有分过来一丝半毫。
“曼曼，你手怎么了？”张婉乔低呼出声，指着唐曼胳膊上的水疱。
胡可可和郭婧也凑了过来。
不提还好，这样一提，唐曼才感觉自己手臂有些红肿发痒。她轻描淡写的掩去了水疱：“没什么，应该是之前被冻伤了。”
因为不想让室友担心，她很快转移了话题：“你们看，那墙上贴着的是什么。”
那墙上规则纸的材质和之前在地下室入口处看见的相差无几，只是内容大相径庭。
几人顺着唐曼的目光看了过去。
1.本办公室（地下特别分处）仅面向各位优秀人才开放。
2.上班时间为00:00-23:59，17:01-17:59为休息时间。
3.请保证每天的工作任务都能按时按质完成，如未完成，后果自负。
4.只吃饭不工作的员工跟猪有什么区别？
5.请确认你的身份为：公司员工。
6.如果你是误入办公室的外来人员，请在休息时间离开，大门会为你敞开。
7.如果你是临时工……
后面的文字内容被重重的划去，完全不能分辨出那上面原有的文字内容。
唐曼看着面前的规章制度，尚未分析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刺耳的铃声响起。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身后传来桌椅板凳摩擦地面的声响。
胡可可茫然地回过头，又惊悚地看向唐曼：“那些人冲过来了！”
张婉乔还在研究着规则。
“看过丧尸片吗？”唐曼拽了一下她，“快跑啊！”
乌泱泱的人群涌动着，有男有女，有些不小心挤摔了的，被身后的人无情碾过去。
虽然每个人的长相都不同，但此时他们的狂热却都如出一辙。
唐曼后退了几步，迅速判断逃跑路线：“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大家小心。”
办公室的空间很大，除去公用办公区域，周围还分布着许多独立的办公间，但都房门紧闭，无法从外面打开。
“这叫劳动节？这叫运动节吧？”胡可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腿脚一软就要跪下去。
而404的其他人则因为惯性的缘故，往前跑了几步才停下来。
唐曼立刻回头就要去拉胡可可。
如果真的对上这些人，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尚未跑到胡可可的身旁，身后的人已经蜂拥而至。
然后——
无视了趴在地上的人，径直朝着唐曼抓来。距离最近的那个，甚至已经快要抓住唐曼冒着水疱的那只手臂。
电光火石间，唐曼忽然明白了。
低温除了是想要“处理”临时工外，同样也是在为“如果临时工没有被处理”留后路。这手臂上的水疱，其实就是标记！
所以这些人，根本是想要取代自己！
被围拥住的唐曼一时间动弹不得，她咬了咬牙，还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锁呐。
一开始不拿出来，只是觉得对方人太多，能不直接对上就不动手。
张婉乔和郭婧快步挤了进来，就连胡可可也强行站到了她旁边。
郭婧小声说：“我还行，能造瓜。”
一时间，几人被包围在最中央，所有人都带着垂涎的目光看过来。
战争一触即发。
其中看着年龄稍大的人朝前走了一步。
404瞬间往后退了两步，唐曼握着锁呐横在胸前，把室友都护在身后半步的距离。
气氛忽然凝住了。
“新来的。”领头的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沓厚厚的A4纸，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下班之前这些工作要全部完成。”
404：？
作者有话说：
404：工作就工作，你们追我们这么紧干嘛！
23 ☪ 劳动最光荣08
◎“404的特别演出”◎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唐曼接过了那一沓纸。
扫过一眼后，她的表情已经从平静转换成了无语。
虽然这些工作并不难，大多都是整理文档、统计数据, 归整表格之类的简单事情，但当她从第一页的“1”, 看到最后一页的“5555”时, 很难不麻木。
尤其是最后一项：为了赞美劳动，你需要准备一出表演。
下班之前做完五千多件事情, 还要筹备演出。她是人, 不是八爪鱼。
唐曼正想说“这不可能做得完”, 那女人轻描淡写地说：“如果做不完也没关系, 每做完一项让我打勾就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游戏不会安排必死的困局, 唐曼对上她的目光, 眼神同样冷静：“好啊。”
女人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一阵才阴恻恻的点头，即使光线昏暗。唐曼也能看见她眼底隐藏的欣喜。
众人齐齐散去，有几个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唐曼无视了他们炙热而贪婪的目光。
“曼姐，”胡可可揉着自己有些疼痛的膝盖, “我们今天真的能把这么多事情做完吗？”
当然不能。
郭婧贴心地帮胡可可拍掉身上的灰尘：“做不完, 摆烂吧。”
“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张婉乔气鼓鼓的, “更气的是我们还必须得把这些完成。”
唐曼眉梢微挑：“谁说的我们必须要完成工作了？”
众人一愣, 一起看向她。
“咳咳, ”唐曼解释道，“既然完成工作的标准是需要那个女人签字，那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行最后一步呢？”
她红唇轻启：“找到她, 让她签字, 不就行了？”
***
当人群散去后, 女人便不知所踪。
几人在办公室里穿梭着，手臂上的水疱还在隐隐发痒，唐曼眉头紧蹙，仔细辨别着那张脸。
但很显然，那个女人并不在这群人的行列中。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
唐曼看向那些紧闭着的独立办公室——
只能是在这些房间里。
她握住离自己最近的其中一扇门的把手，拧不动。
“窗户是开着的！”胡可可指着高墙上半开的窗户，“我让小布进去看看吧。”
窗户的位置有点高，如果是想爬上去，明显是不太现实的。
只见胡可可往后退了几步，奋力一扔。
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划过半空，小布自己也摆出了冲刺的姿势——
然后它的脑袋磕在了窗沿上，又噗叽一声掉下来。还好郭婧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小布，不然指定得摔个狗啃泥。
小布气哼哼想要抬起软乎乎的胳膊捂住脑袋，但又因为手臂太短压根碰
依誮
不到脑门，只好费力的抱住双臂。
装作自己很生气的样子。
唐曼面无表情：“棉花撞到墙上也会疼的吗？”
小布：“要不你来试试？”
唐曼尴尬地笑了一声，随后从郭婧怀里接过了小布，让它坐在了自己的唢呐上。
“这样不就行了。”她高举着双手，缓缓将小布拖着送到了窗边。
小布手脚并用，艰难地爬了上去。还没坐稳，又惊恐地跳回了唢呐。
唐曼：？
“怎么了？”胡可可问。
“里边好多键盘在跳舞，我害怕！”小布小声说。
唐曼：“……倒是忘了你是胆小的影子二重身了。”
说着，她制止了小布想要跳下来的动作，换了个窗口：“你再看看这个房间里的情况？”
小布颤抖的身子愈发抖得厉害：“这里边是一群鼠标在织网！”
键盘、鼠标……那下一个会不会是电脑屏幕？
唐曼猜测着，把小布送到了第三个房间。
“有个女人！”小布说，“还有很多……电脑，那个女人在上面……”
它话没有说完，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尖叫一声跳了下来，正好落在郭婧的呆毛上，一脚把呆毛踩塌下去了。
郭婧嫌弃地把小布递给了胡可可。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唐曼总觉得这个副本的其中一条线已经冒了个头，但到底能否拽出来，她不知道。
“就是有个女人，”小布的五官虽然不能动，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它的惊慌，“那个人在电脑里找东西吃。”
“什么东西？”唐曼拧着眉，“吃东西？”
“吃人。”
胡可可抱住小布的手不由得收紧：“你说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小布说，“我看见那个女人从电脑屏幕里找出来很多……残肢断臂。”
电脑屏幕？
隐约之中，唐曼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抓住了冒出来的线头。
胡可可闭上眼试图寻找小布刚才看见的画面，过了半晌，她脸色苍白的抬起头：“那个女人，的确是在吃……”
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她现在的技能掌握得并不熟练，小布看见的她只能看见个大概。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觉得胃里翻涌着恶心，马上就要从喉咙溢出来。
“很多血。”她说，“那个女人……在笑，而且……”
断断续续的画面传进脑海中，胡可可骤然睁开眼：“而且她已经发现我们了！”
唐曼尚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门把手往下压，那是里边的人在开门。
几人对视一眼，唐曼把唢呐横在胸前。
女人拉开门，面容不善，嘴角还未干带着血渍：“工作完成了？找我有事？”
她的眼神里是对食物的炙热，贪婪的神情像是要把人吞噬。
唐曼大脑转得很快：“我们想给你表演个节目。”
404：？
五分钟后，胡可可抱着小布，拧巴着身子，站在最中间。
郭婧面带微笑站在一旁，充当着主持人的角色。
至于张婉乔，唐曼附在她耳边：“你算一下演出费收多少合适。”
“接下来请欣赏——”郭婧的普通话很好，字正腔圆的，“冰殇·泪梦同学带来的：洋娃娃与小熊跳舞。”
三分钟前。
唐曼分别揽住了郭婧和胡可可的肩膀，四个人的脑袋挤在一起，完全无视了站在门口的女人。
“可可你听我说，你们进来是通过电脑屏幕进来的，所以我怀疑这个房间里的屏幕是关键。”她声音并不算小，“我们现在需要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进屋，记得最后一项工作吗，劳动节的演出就很合适。”
胡可可小脸皱着：“所以为什么表演的人是我。”
“因为我只会吹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唐曼说，“不然还有一首大出殡，你要试试？”
胡可可脑袋摇得飞起：“那还是别了……”
张婉乔捧着算盘：“既然是献礼，为什么还要收演出费？”
“不然找不到其他理由让你进去。”唐曼瞥了一眼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女人，“要不你也上去一起演出？”
“不了不了，我觉得算账挺好的。”张婉乔是属于那种，看起来好像是能歌善舞的女神，实则是五音不全外加肢体不协调。
以前上音乐鉴赏的选修课时，郭婧还调侃过她：张婉乔同学和她刚刚装上的四肢。
办公室里。
唐曼深呼吸着，对着胡可可点了点头，然后吹响了那耳熟能详的曲调。
怎么说呢，唢呐吹儿歌，本身看起来就很奇怪。
她只吹了几个音调，就感觉到唢呐本身，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郭靖报完幕后就退了下来，悄悄退到了张婉乔旁边：“有没有觉得这画面很诡异。”
“要不是没手机，”张婉乔评论着，“我都想录下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郭婧再次退了半步，以免挡到胡可可的“舞步”，“我还以为曼姐不会吹唢呐。”
张婉乔捂着嘴，眉眼弯弯：“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不好意思说，我只会用唢呐吹儿歌。”
胡可可虽然短暂的学习过跳舞，但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舞步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只能拉着小布不停转圈，还要假装自己很开心的模样。
虽然那笑容，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
女人一直冷漠地看着面前的闹剧，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的理由实在太过天衣无缝，她早就把这群人赶出去了。
唐曼很快就吹到了第二段，她瞥了一眼女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女人的表情从厌恶、到冷眼旁观，再到现在，她的身子竟然还跟着律动。
唐曼手指按着音孔，一边把控着音调，一边思考着如何让女人乖乖在所有工作事项后签字。
一曲完毕。
女人似乎意犹未尽，期盼的眼神看过来，仿佛在说：继续啊。
唐曼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使了个眼色给郭婧，主持人立马尽职尽责地重新回到“舞台”中央：“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还请观众耐心等待。”
在避开视线的第一时间，唐曼就拿出了手机。
刚才她就感觉到唢呐发生了变化，甚至像是它有了生命，能够自己演奏一般。
唐曼迫不及待地点开了员工档案。
果然，在技能那一栏，原本愤怒的喇叭花描述发生了变化。
愤怒的喇叭花：你的演奏令人如痴如醉，当音律响起时，总能让人随着你的节奏摆动，甚至还会情不自禁陷入你的演奏中。
唐曼眼睛亮起来。
她没有等郭婧报幕，直接吹起了另外一首她拿手的曲子。
——大出殡。
作者有话说：
唐曼：欢迎收看来自404的特别演出
女人（面无表情鼓掌）
张婉乔：喂给钱！
24 ☪ 劳动最光荣09
◎“诚邀您加入丧殡礼仪队”◎
说起来, 这首曲子跟唐曼来说算是“不解之缘”。
为了赚钱，家里也会承接一些白事。而在某次丧殡礼仪队正巧缺人，她便被拉去, 说是让她暂时担当一下唢呐手。
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就从“暂任”, 变成了常客。
以至于这首曲子, 莫名其妙就成了她唯一会的、且非常拿手的一首曲子。
悲怆的声音从唢呐中溢出，令人潸然泪下。胡可可捧着小布,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才好。还是郭婧眼疾手快, 立马牵着她小跑到女人的面前。
“你死得好惨啊！”
女人先是一愣, 本想发火。但唢呐的声音穿透力太强, 仿佛有魔力一般, 竟是让她想到了某些画面, 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
唐曼眼里带着清浅的笑，吹奏的声音并未停，反倒是演戏的两人越发起劲。唐曼甚至怀疑，如果现场的材料齐全，她们俩应该能直接给女人当场编织几个花圈出来。
还能顺便问一句喜欢白的还是喜欢黄的。
“真是闻者伤心, 见者流泪啊！”胡可可挤出了两滴泪, 看起来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唐曼冲着张婉乔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马心领神会。虽然不太乐意, 但还是忍着恶心从女人桌上精挑细选, 拿了一张没有沾染上血迹的白纸出来。
她低着头，迅速整理了一份看起来挺像一回事的“演出合同”，又将提前准备好的工作事项压在合同底下, 这才抱着算盘缓缓走到女人面前。
“你好, 演出费用麻烦结一下。”张婉乔在唐曼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给女人, 顺便把合同放在她面前。
唐曼趁机看了一眼那上面的价格。
五个零，她也真敢写。
然而女人早已经沉浸在伤心之中，哭得眼珠子都快落下来了。面对张婉乔微笑但不失礼貌的脸，丝毫没意识到价格的不公道，直接唰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这里、这里，以及这个部分，”张婉乔压住纸张的上半部分，只露出了签字的空白部分，“麻烦都签一下字哦。”
女人握着笔的手有点犹豫。
唐曼见状立马拉高了唢呐的音量，郭婧和胡可可收到讯息，也跟着提高了自己“哭丧”的声音。
女人本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珠子终于掉了下来，她颤抖着手，将眼球按了回去，同时在张婉乔的劝诱下在后面的空白部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叮咚——
几人的手机同时发出了振动声，胡可可见状迅速拿出手机打开小红点。
第一项任务后面被打上了半对勾。
郭婧呆毛已经重新竖了起来，她无措地看向唐曼：“这……完成就是完成，怎么还带半勾的啊！”
唐曼已经试探性的降低了音量，安静观察着女人的反应。
失去了唢呐的控制，女人的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当她完全清醒过来后，眼中的悲戚已经转变成了阴狠。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唐曼放下了唢呐：“工作我们已经完成了。”
“怎么可能！”刚刚才装上去的眼球有些松动，女人狠狠按了下眼眶，“你们怎么可能完成！”
“阿sir你签的字嘛。”唐曼举起工作细则，把上面的签字展示给女人看，“身为领导，总要说话算话嘛。”
“所以，现在你该告诉我们怎么离开了。”
游戏的规则就是这样。
当玩家完成任务后，NPC将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女人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冷笑一声，大方把身后所有电脑都展示在她们面前：“行啊，敢算计我，出口就在电脑里。”
她顿了顿，眼神不由自主地瞟了下四周，想象中的惩罚并没有降临，她说话大声起来：“路我告诉你们了，现在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罢，她便走到一旁，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唐曼的目光落在那些电脑屏幕上。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女人的影响，原本平静无波的屏幕，现在都跟电影里的画面一般。屏幕里扭动着的残肢断臂拼命扭动着，其中一台甚至还有两支胳膊扭打在一起，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仿佛在迎合女人的话。
唐曼目光扫过所有的电脑，一共十台显示器。
她又瞥了一眼状若无事的女人，决定验证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测。
“你这算不算违反规则。”
听见唐曼的质问，女人却是云淡风轻：“我都告诉你了，出去的路就在这些电脑里。”
“安琪拉同学，”她勾起唇角，“办法我说了，也没有阻拦你出去，这怎么能叫违规呢。”
“是吗。”唐曼拎起了唢呐，“那你知道什么叫做红白喜事吗？”
女人脸色一变，但仍旧倔强的没有说话。
“《百鸟朝凤》听过吧？”唐曼威胁着，“既然这白事你试过了，要不再试一试红事？”
“反正我也不介意，当你婚礼的证婚人。”
没想到，女人反而露出一个扭捏的笑容：“没想到单身了这么多年，死了还能结次婚。先说好，我要一米九的腹肌帅哥。当然啦，也不是一定得一米九，一米八也行……”
唐曼：？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胡可可小声嘟囔着：“就你这样能找到男朋友就奇怪了。”
“你说什么？”女人狠厉的目光射向她。
“没什么。”胡可可连忙摇头。
唐曼倒是没想到女人会这么说，虽说《百鸟朝凤》她确实也不会，但气势还是要做足的。
她下巴微抬，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一些：“那不好意思，我突然不想吹这个了，或许了解一下《哭丧歌》。”
“现场下葬了解一下？收费不贵，包你满意。”
女人当然是咬死了不愿意开口，甚至在唐曼作势打算随便乱吹一通的时候，她直接遁了出去。
顿时，房间里只剩下了群魔乱舞的残肢，以及面面相觑的404。
“我们……”胡可可咽了下口水，“要挨着挨着去试吗？”
唐曼将希翼的目光放在了小布身上。
小布疯狂摇头，立马手脚并用往胡可可怀里钻。
胡可可：“……见笑了见笑了。”
唐曼叹了口气：“行吧，那就挨个挨个的试吧。”
她将吊坠取下来握在手心，试探着将手臂伸进去。
还在打架的两只手臂顿住了，其中一只勾了勾手指头，然后嗖的一声钻了进去。
想象中的阻力并没有传出来，唐曼抿着唇，朝着下一台屏幕走去。
404的其他人没有她这样的本事，排查起来比较笨拙。郭婧从角落里的盆栽扒了几片叶子下来，揉巴揉巴丢了进去。
咀嚼的声音传来，然后呸的一下，那叶子带着黏糊糊的液体被吐出来。
张婉乔撇着嘴，厌恶的一个侧身，叶子正好打在小布脸上。
“我脏了！”小布尖叫着，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辙，“我脏了！！”
胡可可不好意思的拎起它抖了抖，然后捂住了它的嘴：“……这次真的见笑了。”
“看来也不是这个。”郭婧摸着下巴，如法炮制地对着旁边一台扔了两片叶子进去。
这次叶子没有被吐出来。
“会不会是这里啊！”郭婧大喊着。
唐曼迅速收起了手转过身来，身后的腿仿佛抓住了时机，猛地就是一个横踢。
砰——
唐曼头也没回的收起了唢呐，顺带嫌弃的甩了两下。
很帅。
屏幕里的腿很痛。
她径直走到郭婧身旁，握着吊坠的手没入屏幕，几人在心底倒数着。
十……
九……
二……
一……
除了一双躲得远远的、试图将自己藏进角落缝隙的手以外，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就是这里了。
唐曼垂下眼眸，耳旁的碎发扫过她的脸颊，看上去平添了几分温柔：“你好，可以麻烦让一下吗？”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她收回手，将旁边的屏幕搬过来，与这台面对面的摆放着，“这样可以吧。”
语毕，那双手跟见到了救星一样，沿着屏幕边缘奋力一爬，完成了转移。
“走吧，”唐曼看了一眼已经不再有危险的显示器，“我们一起。”
郭婧因为身体缘故，被严格要求不许再使用能力。于是打头阵的人变成了张婉乔，胡可可和郭婧走中间，唐曼殿后。
熟悉的眩晕感包裹着几人，张婉乔露出惊喜的笑：“我们选对了！”
欣喜尚未持续太久，她便回到了办公室里，脚下地毯柔软的触感第一次让她觉得如此亲切。
“曼曼，我们……”张婉乔的笑容僵住了，她拉开还没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的胡可可，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沉重地问，“曼曼呢？”
胡可可回头，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不见了。
地下室里。
唐曼再次被噗的一声吐出来，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发型，而后面无表情地在屏幕前站定：“你是不是要挑食。”
她抽出唢呐：“好想揍你哦真的是。”
显示器还在装死。
唐曼深呼吸着，怒气值已经拉满了，刚想要给显示器来个爆栗子，就听见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请问是唐曼吗？”
“你好，我们是‘社畜生存游戏’的丧殡礼仪队，现在想要邀请你加入我们，担任唢呐手。”
作者有话说：
唐曼：？好想揍你哦真的是
25 ☪ 劳动最光荣10
◎“一旦售出概不退还”◎
丧殡礼仪队？
唐曼没有说话。
残肢虽然已经躲进了显示器, 但血腥的味道依然存在，那种奇怪的气息冲进鼻腔，莫名其妙变得浓烈起来, 令人心烦意乱。
门外的声音倒是很礼貌，哪怕门虚掩着, 在唐曼没有答应前, 他们并没有试图闯进来的意思。
“薪酬待遇的话你随便开。”
唐曼只觉得太阳穴剧烈跳动着，心里的气憋着使不出来。
外面还在絮絮叨叨。
“虽然我们只是个兼职, 但是绝对能让你在工作之余找到人生新的乐趣……”
唐曼深呼吸着：“建议你现在就离开, 否则我不保证现在就让你尝试一下什么叫人生新乐趣。”
似乎被她的狠劲吓到, 门外的动静瞬间销声匿迹。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唐曼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嘘声的残肢断臂, 心里的浮躁不知道从何处升起。
未曾察觉的情况下, 她的眼睛攀附上了细密的血丝，就像是蜘蛛结网一般。空气的灼热使得手臂上的水疱重新隐隐发痒，令人抓心挠肺。
唐曼推开了门。
穿过走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热情的目光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寝室。
大家都很友善。
“安琪拉, 开完会啦。”那个女人胸前别着的胸牌上刻着“秦主管”三个字, “快过来, 正好等你吃饭呢。”
唐曼抿着唇站在原地, 记忆里有什么东西变得模糊起来。
“今天特意点了你爱吃的。”秦主管说, “快过来呀。”
唐曼往前踏了一步。
其他人的声音有些嘈杂，但无非也都是在叫她的名字：“安琪拉，来吃饭！”
办公室里的味道愈发浓烈起来, 但却……奇妙的香。
其中一个女孩扎着羊角辫儿, 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微笑着对她挥手，脸颊上的酒窝很深：“唐曼，你还不走吗？”
唐曼歪着脑袋，软绵绵地眨着眼：“谁？”
“你呀。”羊角辫儿女孩走过来，白色长裙上的胸牌写着“木木”二字，“再不离开，就走不掉了哦。”
说着，她一把抓住了唐曼的手臂，冰冷的手掌按在水疱上，那种令人浑身难受的痒意莫名消散了。
紧接着，她一用力，水疱应声而破。
唐曼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再回过神来时，眼前的女孩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以及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走廊尽头。
手机传来震动的触感，她机械地低下头，打开了页面。
“您已使用道具：木木的感谢信。”
唐曼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凹凸不平的触感，疼痒却已经消失无踪。
想起那个穿着洁白长裙的女孩，她轻笑一声，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只是缓慢地推开地下室的门，朝着光亮走去。
另外一边。
张婉乔就差没把显示器翻过来了，但无论怎么努力，始终不见唐曼的踪迹。
“曼曼……”
“喊得这么凄惨干嘛。”唐曼臂弯里夹着唢呐，双手抄进口袋，看起来云淡又风轻，“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她信步走到几人身旁：“我吹唢呐的感染力这么强吗？”
与她默契值最高的张婉乔愣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她在讲什么，没好气的一拳锤出去，又轻轻落在唐曼肩膀上：“信不信我真的当场给你表演个哭丧啊。”
唐曼挑眉：“别，这我可承受不起啊。”
调侃之后，几人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待办事项上。看见那个鲜红的半对标记，唐曼没多犹豫，直接打开了自己的OA。
从地下室爬上来的短短路程里，她想了许多，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工作任务其实就跟玩游戏一样，也分为主线和支线。如果说“完成女人安排的五千多项工作”是主线，那么OA上花钱买代办的，就是支线。
不做支线当然不会对游戏的推进产生阻碍，但一定会对结算有影响。
唐曼敲字：“安琪拉已经嗝屁了，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对面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回复，在唐曼消息发出去的第一时间就传来了“输入中”的字样。
她耐心等待着。
“安琪拉真的死了吗？”
唐曼淡定打字：“是的，安琪拉已经死了。”
然后口头上跟室友补充了一句：“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钮钴禄·安琪拉*。”
胡可可眯起眼睛笑起来：“那你名字后边是不是高低得加一个‘已黑化’？”
“这不得打个括号？”张婉乔熟练补刀，“然后再写句个性签名，比如什么‘虽然我的心很痛，但我还是在努力微笑’。”
郭婧都快笑倒在胡可可身上了：“抬头90度仰望天空？”
唐曼面无表情：“90度是在拿脖子抻面吗？”
对方的头像叮的一下亮起来，彩色的女性化头像让人下意识的认为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原本挂着“休假中”的状态，也变成了她自己的名字，只不过是两个字母。
——PZ。
“谢谢你，已经完成了。”对方打字，“没有其他任务了。”
唐曼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说打折，这人却还是转的500。
没等她回答，张婉乔已经抢先替她回答了：“既然只有一件任务的话，那得加钱。”
唐曼听从的将这一句话如实发了过去。
“加！”PZ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极好，回答得干脆利落，“再转你500，没问题吧。”
之前的500在地下室被花得差不多了，现在有了新的收入，唐曼自然是开心的：“成交。”
敲完这两个字后，她又觉得不太合适，随后加了一句“合作愉快哦亲~”
“别忘了让她给好评！”张婉乔提醒道。
唐曼差点就把这茬给忘了，趁着对方情绪不错，打字道：“亲，记得五星好评哦~”
对面发来一个ok的表情。
“叮咚，本周时间已过半，是谁还没能完成工作呢？”
熟悉的播报声音响起。
“哎呀，有几位员工获得的评价……嘻嘻。”
唐曼坐在座位上没有动，播报话说到一半便自己掐断了，欲言又止的态度，很难让人不在意。
“我们第二项任务完成了！”胡可可盯着手机说道，但几人还没来得及庆祝，就听见她疑惑的声音响起，“等等……为什么这个勾消失了？”
唐曼看过去，鲜红的色彩正在缓缓褪色，最后变成透明，消失不见。
滴滴——
是PZ发来的消息。
“你们这店铺能售后吗？”她的头像忽地黯淡无光起来，“我怎么状态改不了？”
唐曼斟酌了下用词，想起之前那个实习证明贩子的话，抿起嘴唇，慢条斯理地回复：“亲，一旦售出概不退还哦。”
“我要给你们差评！”
“哎呀，都是小本生意嘛，”唐曼回，“要不你仔细说说遇到的问题？我们才好给你解决嘛。”
PZ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全盘托出：“安琪拉是不是没有死？不然我为什么无法重新上岗？”
短短的两句话，唐曼却分析出了前因后果。
所以这个PZ，也是想要取代她身份的人。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好欺负啊？”唐曼没由来的突然问了一句。
张婉乔没回答，倒是胡可可一副“您要不听听您在说什么”的表情：“如果你好欺负，那我应该就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那种了。”
唐曼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404：……
她继续打字：“建议亲从自己身上找一下原因呢。”
PZ很久没有再回复消息。
倒是门口传来机械的声音。
“404，有人找。”
几人对视一眼，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们？
带着疑惑，她们还是一起走到了门口。充当着监控的眼球看见唐曼下意识的半眯着眼睛，并没有阻拦她们。
唐曼看向鬼鬼祟祟的左脑袋和右脑袋：“怎么，找到新的线索了？”
“嘿嘿，你们懂的。”左脑袋笑着，伸出了属于它的那只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嘞。”
带来的食物早就没了，几人翻遍了口袋，就连小布都没放过，依旧空空如也。
右脑袋撇着嘴：“不是吧，你们这么穷嘞？”
“谁说我们穷了。”唐曼拿出手机立马在小卖部下单，“东西在路上了，说得好我们还有。”
胡可可小声附在郭婧耳边：“不得不说，乔乔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张婉乔骄傲地抬起了头。
“毕竟是精打细算的富婆嘛。”唐曼淡定说道。
左脑袋拉长了脖子，虽然名字那一栏被唐曼挡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能看见她确实把收货地址改成了办公室。
“没问题嘞！” 它的表情换成了谄媚，“我们打听到了79是个男人嘞。”
“这个说过了，下一个。”
“而且是个被开除的男人嘞。”
右脑袋附和道：“对的嘞，听说79之前被一个玩家搞了，现在正在到处找那个玩家嘞。”
唐曼皱着眉：“79该不会还有个儿子吧？”
“这个我们没打听到嘞，因为79被关在地下室，都没办法出来嘞。”左脑袋说，“我们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嘞。”
再一次被提起的地下室，让唐曼不由得警惕起来。
“79是不是叫……阿金。”
一直安静听着的郭婧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79、PZ、阿金
给猜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宝贝送红包~
钮钴禄这个梗来自甄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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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冰糖不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 ☪ 劳动最光荣11
◎“检测到玩家进入，正在启动防御程序”◎
“金的原子序数不就是79吗？”郭婧脑袋转得很快, 虽然身为文科生的其他室友完全听不懂，“所以79，该不会就是阿金吧？！”
“可……我们在OA上做交易的那个人, 不是个女孩吗？”胡可可有些迷茫。
作为“9键大师”，在郭婧的抛砖引玉下, 张婉乔也在两个看似没有联系的名字中找到了细微的关联。
“你们有没有发现, ”她说，“如果用九键打字, PZ……”
张婉乔眉头紧锁：“PZ……”
“该不会是骗子的谐音吧。”胡可可随口一提。
404目光齐齐射过来。
唐曼：“你真相了。”
如果这个PZ就是阿金, 79也是阿金的话, 那他不是骗子是什么？
在小卖部买的东西很快就送了过来。
唐曼再次追问了几个问题, 但都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 只好嫌弃的分了一小部分食物出去。
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地下室,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左脑袋明显犹豫了，右脑袋眼巴巴看着她手上的食物，并未说话。
唐曼见状拎起一袋薯片：“说。”
“嘿嘿，其实我们了解也不多嘞。”右脑袋伸手就要接过来。见唐曼手迅速收回去，又讪讪地说, “但是我们知道, 那里关着的都是不爱工作的员工嘞。”
“不爱工作？”唐曼若有所思, “意思是考核不合格被开除的？”
“这倒也不是。”右脑袋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不止是考核不合格, 有些留公司察看的人也在里边的。”
唐曼把薯片扔给了它。
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可以得出阿金应当是在开除后，就被关在地下室。并一直在试图通过OA来找人替自己报仇, 或者说是夺取唐曼的员工身份。这是支线任务。
主线任务, 则是任务一。目前任务一的完成状态是完成一半, 暂时无法得知是否跟阿金的支线相关。
唐曼托着下巴：“我们应该还需要去一趟地下室。”
“我赞成。”张婉乔虽然没有唐曼那样夸张的脑速，但也绝不含糊，“我觉得这个副本的关键也在阿金身上。”
“对了。”提到“也”字，唐曼想起之前在地下室遇见的人，“我出来的时候有遇到木木。”
“并且我们在上次副本结算时获得的道具，那封木木的感谢信，已经被我使用了。”
唐曼简单将自己出来前的经历说了一遍：“所以乔乔说得有道理。”
胡可可和郭婧没有意见。
反正留在这里也是工作，还不如出去晃悠一圈寻找破局的办法。
甚至胡可可已经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那台充当传送门的显示器前。
“等下可可，”唐曼说，“这次我们换条路进去。”
***
当几人站在熟悉的门前时，唐曼捏紧了拳头，掌心全是汗。
她神情严肃，跟室友们说着在她看来很有必要的事情：“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况发生，这次我们还是以手机的光亮为信号。”
唐曼抿着唇：“还有就是，如果发现我的手机不亮了，或者我不动了，不要靠近。”
上次的低温情况历历在目，她无法肯定当自己倒下后，一定不会被影子占据身体。
张婉乔沉默了。
胡可可和郭婧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担忧。
“曼曼，”张婉乔说，“要不你……别进去了。”
唐曼轻轻摇头：“我必须进去。”
她们之间，只有自己是临时工。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但是……”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唐曼目光望向那扇门，上边的规则纸不知所踪，只剩下上面刻着的浅浅划痕。
——快跑。
简单的两个字笔画扭曲，不难看出刻下这两个字的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她伸手拉开了门。
没有寒气侵扰，也没有奇怪的黑影，只有一股轻柔的推力，阻碍着她的动作。
张婉乔率先走了进去。
紧接着是胡可可和郭婧，唐曼站在门口，试图跟上她们的脚步。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无形的推力始终在抗拒着她。
张婉乔回头疑惑地看向她。
“完了，”唐曼面无表情，“我该不会是被拉入黑名单了吧。”
“那正好。”这样的情况正合张婉乔的意思，“你就不用进来了，我们可以分为两队，一队就在门口等，剩下的人就跟我进去。”
她说的是自己进去。
“不行。”唐曼直截了当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在外面不会有危险，你们人越多越好。”
见张婉乔还要说什么，她再次打断，同时语气也放缓和了些：“实在不行，可可把小布放我这里吧，这样你们就该放心了吧。”
“不要犹豫，”唐曼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这周就快要结束了。
“好吧。”张婉乔叹了口气，“那你先回办公室吧。”
虽然办公室里基本都是非人，但至少危险比这里来得小。
那里约等于休息室。
唐曼点头，慵懒地挥了挥手：“去吧皮卡乔，皮卡可，皮卡婧。”
看起来敷衍至极，似乎她真的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进去。
张婉乔这才放下心来，胡可可把小布留给唐曼后，也跟在郭婧的身后走进了黑暗中。
几人的身影被缓慢吞噬，唐曼再次尝试着伸手去碰了一下空气墙，推力仍然存在，她进不去。
“你们这游戏里的道具都挑食是吧。”她垂下眼眸，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俗话说，狡兔三窟。
对于用来关押所有不爱工作员工的地下室，这里真的只会存在一个门吗？
整个地下室的构造是一个方形回廊，狭窄的走廊、逼仄的空间，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心跳加快——那是氧气不足的象征。
唐曼把手放在墙上，一路摸着墙行走，将整个回廊走了一遍。
直到再次回到门口，也没有另外的入口出现。
她抚摸着胸口的吊坠，温度似乎比之前高了一些，但周围的景象却并无变化。
那么发生变化的到底是什么呢。
唐曼重新把手放在了墙上，企饿裙八吧三凌七其武三六制作上传黏腻潮湿的触感令人本能的想要逃避。她重新绕着回廊走了一圈。
吊坠的温度更高了。
唐曼眉心皱在一起，靠着墙仔细回想着刚刚这两圈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无论她怎么绞尽脑汁，都没能发现异样。
这里实在是滴水不漏，甚至连转角处靠着的扫帚摆放姿势都一模一样。
唐曼站直了身体，准备再走最后一圈，如果还没发现异常，她便另作打算。
后背刚刚离开墙的瞬间，一股拉扯的力量传来。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扯她的衣服一般。
唐曼条件反射的立马拿出了唢呐回头。
除了墙上的油漆被蹭掉了一大块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松了口气，看来是这里油漆还没干，自己又恰好靠上去，粘连的感觉让她误以为是有人在拉自己。
唐曼看向唢呐，打算把它换到左手，然后右手碰着墙再走一遍。但这个动作刚做到一半，她就顿住了。
她的目光停在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指上。
如果墙面的油漆没有干，那么自己手上为什么没有？
唐曼想到这个游戏最喜欢搞的时空把戏，抬眸望向一旁的门。
“快跑”两个字不见了！
她僵硬着抬手碰了下墙，湿润的油漆瞬间攀附上她的指尖，墙上留下一枚小小的指纹。
这里不是自己最开始来的空间。
所以吊坠才会发烫。
唐曼恍然大悟，她尝试着推开了门，试探的将手伸进去。
阻力空空如也。
只有地下室自带的风带着腐朽的气息不断往外涌。
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唐曼抿着唇，踏入其中。
黑暗只不过是其中小半截路程，当她打起百分之两百的警惕走完黑暗后，一束光亮在面前亮起。
那是之前看见过的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灯火通明，却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电脑屏幕都亮着，打开的文档、没剪辑完的视频，看起来跟普通的打工人座位没什么区别。
唐曼一边念叨着“不是有意侵犯他人隐私”，一边按顺序走到了这些电脑面前仔细观察。
第一台电脑打开的软件是表格，鼠标的光标还在一闪一闪着，像是眼睛在眨动。
唐曼只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表格的标题是——
《关于两女一男的剧本可行性分析》
她粗略的扫了一眼，虽然没有名字，但她大概猜到了这上面的内容就是木木、阿金、小水的故事。
之前自己怎么说的来着？
这种狗血剧情应该胡可可都不爱看了。
唐曼又看向旁边的电脑。
《两女一男剧本》
她挑起眉，所以自己现在是来到了这个游戏的后台？
唐曼还想继续看下去，但当她刚看清楚下一个文档的标题时，一阵刺痛从脑袋里传来。
晕眩的感觉瞬间涌上来，她不得不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桌椅。
但这一伸手，却扑了个空。
恍惚中，她听见了一个稍显冰冷的缥缈声音在耳边响起。
“错误！错误！”
“错误！错误！”
“检测到玩家进入，正在启动防御程序。”
“正在启动——”
作者有话说：
唐曼：这种狗血剧情胡可可都不爱看，对吧可可。
胡可可（大哭）：呜呜呜好可怜！
27 ☪ 劳动最光荣12
◎“关门打狗”◎
声音骤然顿住。
像是电脑报错一般, 尖锐的提示音不断重复着。唐曼只觉得自己失去了重心，结实的地面宛若空气，她的身体从中穿过。
下沉, 不断的下沉。
唐曼能感到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正在被瓦解，就像凭空出现了橡皮擦, 将那些记下来的画面擦除。
恍惚中, 她听见一声叹息。
很耳熟，但仍旧想不起来。
半晌后。
“安琪拉。”男人的声音在耳旁出现, 靠双耳定位, 唐曼能感觉到那人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
她睁开了眼。
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曼按了按太阳穴, 灼热的吊坠温度刺痛了肌肤, 她不得不把吊坠取下来。
阿金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你还是被我找到了。”
唐曼看了一眼他的现状, 透明的玻璃房，牢固的铁网将他的脸分割成无数的碎片。当然，他只剩下了一颗脑袋。
她脑袋微偏，嘴角上挑，似是讥讽又似是嘲弄：“你瞅瞅现在这个情况, 是你找到我了吗？”
“不, 是我找到你了。”唐曼抱着双臂, 看起来一派云淡风轻, “好久不见啊, 地沟里的老鼠。”
阿金并不生气：“你以为你进来还能出去吗？”
他伸开双臂，做了一个欢迎的动作：“欢迎来到地狱，安琪拉。”
“你以前是不是开洗衣房的啊。”唐曼突然问。
阿金得意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眼神却变得疑惑起来, 他不知道唐曼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唐曼面色淡然地说：“不然怎么这么能给自己加戏。”
阿金：……
“你别高兴太久。”他猛地飞过来, 重重的卡在铁网上，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女孩，眼珠子都凸出来半截，“等一会儿，你也会进来的。”
“看见我旁边的空房间了吗。”阿金指过去，“那是我特意为你留的。”
唐曼嫌恶地扫过他扭曲的五官，之前被烧焦的头发似乎没办法再生长了，发梢凝结成一团，貌似还有蛆虫在蠕动：“你是这里的管理层？只剩下个脑袋的管理层？被关起来的管理层？”
她往后退了两步，左右打量下，发现这里除了阿金以外，其他房间都是空出来的。懒得再跟阿金多扯有的没的，直接切入了正题。
“PZ，是你吧。”唐曼双手背在身后，掌心握住唢呐，吊坠则缠绕在她的手腕，“你为什么还能登陆OA系统。”
阿金当然不会乖乖听话，冷哼了一声：“你求我啊，或者主动把你的名额让给我，我就告诉你。”
“我知道你正在找人追杀我。”唐曼故意隐瞒了一部分真相，“他们确实成功了，反正我已经嗝屁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阿金想说的话噎在喉咙，在唐曼的视角里，能看见他脖颈下滴答滴答掉落的液体：“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的表情看上去猖獗又狂妄，就像是得志的小人，令人作呕。
“不想说就别说了，”唐曼随口编造了个谎言，“反正我知道得越少，过得就越比你好。”
“开始是觉得心有不甘，现在我想开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我还想靠这一点去竞争一下管理层呢。”
“不可能！”阿金怒吼，“你不可能当管理层的！你是临时工！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游戏！”
唐曼背后的手僵硬了几秒，面上却是不显：“那肯定是你记错了，我听到的规则可不是这样。”
“他们肯定是在骗你。”阿金近乎歇斯底里，发泄过后对上唐曼冷静的眼神，又半眯起眼，“你该不会是想套我话吧？”
唐曼面无表情：“你以为你是街边套圈的吗，谁见了都得来套一下。”
“反正我也不想听，”她转身佯装要走，“你先待着吧，我去找管理层的人报到了。”
阿金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相信了唐曼的话，决定全盘托出：“你以为管理层这么好当的吗？”
唐曼没有回头。
他继续说：“如果是，那么他们就不会拼命诱惑临时工进来，然后剥夺身份离开这里了。”
已知，临时工的身份可以被替代。由此可以推断出，实习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又已知，阿金想要顶替她。
所以……
唐曼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不是管理层，又谈何取代我的身份。”
“因为我是特殊的。”阿金笑着，那是得意的表情，“我的血脉还在外面呢，我从来没有跟外界完全失去联系，又怎么不能取代你呢？”
唐曼想到他OA上的“休假中”状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总经理。
“是吗，那你出来啊。”她坦然自若说，“你连出来都做不到，可别说大话了。”
“……”
这话似乎戳到了阿金的痛处，他呲着牙扑过来，又因为惯性狠狠撞在了玻璃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部金色的手机掉落到地上。
只一眼，唐曼便能认出，那一定不会是阿金自己的手机。
手机壳上还贴着女孩儿的大头贴，斜对着她的屏幕里，赫然是熟悉的“PZ”
的头像。
原来如此。
“你这偷东西的本领倒是见涨啊，”唐曼说，“之前在小水柜子里不见你这么厉害。”
阿金眼疾手快幻化出一道黑影捡起了手机，甚至还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从他对这个手机如此宝贝的程度来看，这手机应该就是关键道具了。
唐曼推测，阿金在被开除后，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抢走了这个属于别人的手机，同时也相当于夺取了别人的OA系统。这让他虽然被关在地下室，却仍旧可以和外界联系。
但想要获得真正的合法合规身份，他必须再找一个临时工。
而这个临时工，恰好是她自己。
所以，获得同事的好评，这个同事，没准儿代指的是被抢了手机的那个人。
唐曼已经开始思考，既然如此，自己应该如何把手机夺过来了。
唢呐被她第一时间否决，她唯二会的两首曲子，都不太适合用在这个场景。而小布是个胆子小的，跟着她进入了这个不太妙的空间后便陷入了沉寂。
直接进去抢也不太现实，有什么能够不伤一兵一卒就能解决的办法呢？
唐曼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无视了对面射来的瞬间变得炙热的目光，她打开了自己的背包。
木木的感谢信在使用后变成了灰色，目前能使用的只有小水的头发，和员工辞退声明。
唐曼清了清嗓子，点开了辞退声明。
“本公司员工阿金，私生活混乱，且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该员工人品、心性实在难以苟同，固先对其做出开除处理，并移交相关部门，同时，本公司也会协助相关部门进行调查。”
念完这封声明，唐曼用余光瞥了一眼。
阿金先是沉默，而后又癫狂的大笑：“一切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被辞退呢！”
“你从哪儿找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这都能骗到我，也太低级了吧。”
唐曼抿着唇，反手将盖着公章的那一页展示出来：“众所周知，刻萝卜章是违法的。”
言下之意，这公章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阿金的笑消失了。
却转移到了唐曼的脸上。
她叹了口气：“你说如果我去给总经理说一声，会怎么样？”
阿金脑袋抖成了筛子，幻化出来的黑影似乎到了溃散的边缘。唐曼趁热打铁：“会更惨吗？比如说直接被处决？听上去是挺惨的，但我很开心。”
“你不行……你不能……”阿金自言自语着，“你不可能这样做的。”
“哦？为什么不能呢？说来听听？”
“你见不到他们的。”阿金后退了两步，“见到他们的人都死了。”
唐曼看着他颓然坐下，心中焦急更甚。
这他靠近铁网的时候自己都没办法拿到手机，现在他坐下了，岂不是更拿不到手机了？
手机上的“员工辞退声明”已经暗了下去，亮着的小水头发图标一晃一晃，仿佛在邀请她。
所以这个可以用吗？
唐曼摁下了确定使用的图标。
风平浪静。
所以是假货吗？
唐曼低头想要确认，却感觉手腕缠绕上湿漉漉的触感。她垂眸看去，原本白皙的手腕飞速生长着柔韧纤细的黑发，甚至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吊坠。
还挺智能。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扑上来，阿金想到了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再次往角落里挪了挪。
唐曼好奇地动了动手腕，虽然有点恶心，但因为那发丝看起来比较干净，和阿金头上的鸡窝头，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学着电影里的画面，手腕朝上，中指弹出。
发丝如同蛛网一般从铁丝中穿过，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唐曼的目标——那部金色的手机。
唐曼惊叹着：“这游戏给版权费了吗？”
阿金满心都在想着如何保护自己，压根没听到她的话。
唐曼又弹射了一缕发丝出去。
在掌握了这项道具的使用方式后，她的动作便不再顾虑，而是径直朝着目标奔去。
“这招叫什么，”她说，“关门打狗？探囊取物？”
柔韧的发丝将阿金绑起来，多余的部分则将手机勾起来，顺利地送到了铁网外。
冰凉而沉重的触感令人安心。
唐曼粲然一笑：“谢谢阿金老铁送来的道具。”
现在是时候去和404其他人汇合了。
作者有话说：
笑容守恒定律：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脸上。
28 ☪ 劳动最光荣13
◎“未来的她正在提醒着自己”◎
得到道具之后, 唐曼便不再理会蜷缩在角落里的阿金。
这里的整体环境幽暗又潮湿，就像是小说里的阴冷牢房一般，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唐曼握紧了锁呐, 顺着狭窄逼仄的走廊寻找着离开的办法。
虽然听上去很奇怪，但她好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进入这个空间的。
连进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都抓不住记忆的碎片。
就像是被人凭空删除了一般。
墙上的壁灯闪烁着微弱的光, 不知道是第几次再度路过阿金所在的房间，唐曼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房间内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原本被缠绕上几缕发丝的铁丝, 现在都干净得跟新的一样。
在气温极低的情况下, 唐曼惊出了一身冷汗。
阿金……会去哪里？
看着面前的道路, 唐曼第一次感到了犹豫。
进……还是退？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场景, 平静无风, 明明是看上去很平和的景象，却不知为何令人心生恐惧。就像是有蛰伏的猛兽藏匿在黑暗中，等待着最佳时机，只想给她致命一击。
唐曼再三犹豫，用指甲在身旁的白墙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再度向前走去。
重复的场景, 重复的线路。当她重新回到房间外时, 还没来得及检查划痕, 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
那声音不近不远, 仿佛就在耳旁。唐曼眉眼一凛，飒然转头，视线以内, 却又什么都没有。
但这绝非是错觉。
因为那脚步声, 愈发的近了！
唐曼捏紧了唢呐, 金属的冰凉逐渐被掌心的温热取代，吊坠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它没有感应到危险。
凌冽的疾风撩拨着发丝，她下意识的要往旁边躲闪，正好与一道声音撞了个正着。
那声音说：“阿金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吧。”
唐曼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那声音，分明就是她自己的！
她左右打量着，却没能找到另一个自己的身影。只听见那声音自言自语着，连思考时的停顿方式都一模一样。
“每次路过这里的场景都会改变……”声音说，“所以这里也跟上面一样吗？”
“不行，我得快离开这里。”
紧接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出现了。阿金的表情很是猖狂，虽然脸上还带着被发丝划破的血痕，但那张狂的笑容很难不让人觉得反胃。
唐曼不敢多做停留，立马往前跑。
“安琪拉，你还在跑什么呢？”阿金说，“我说过，今天你是无法离开的。”
唐曼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她刚要回头，余光就瞥见身旁的身影在缓慢的显现。
那果然！是她自己！
只是跟现在比起来，“唐曼”脸上带着不小的伤口，眼睛通红，也不知道是疲惫的血丝，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不仅如此，她随身带着的小布也不知所踪，就连唢呐看上去都格外的陈旧。
就好像是，在这里被困了许久一般。
“唐曼”冷笑一声，似乎完全看不见身旁的另一个人，目光落在阿金身上：“你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你说出不去就一定出不去？”
“是吗？那你说说要怎么才能离开。”
“你是街边卖套环的吧，这么会下套？”“唐曼”说，“虽然你的计划看起来很成功，但很显然，你输了。”
“那些人，其实也没这么难对付。”
那些人？哪些人？
唐曼有点懵，尚未来得及听到更多信息，一旁的两人已经上演了一出追赶的戏码。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她的存在是那两人并不知道的。
不得已，唐曼只能跟着两人一起移动。
穿过走廊，越过门口，踏过门槛的一瞬间，熟悉但又不熟悉的空间陡然出现。
追赶的两人瞬间消失。
而另一个“唐曼”站在门口，费力的用已经坏成碎片的唢呐在门上刻下了几笔。
唐曼知道，那和刚才的“唐曼”绝非同一个，眼前站着的这个浑身血迹，看起来凶多吉少。
只见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刻下字，然后轰然倒地。
唐曼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她明白了。
这不正是这个游戏最喜欢搞的时空把戏吗。
或许是自己在听过阿金的话后，真的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了所谓的管理层，但换来的不是副本结束，而是生命结束。
也可能“唐曼”在寻找出路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空间的不对劲，所以她才会想办法在门上刻下那句话。
她是在提醒现在的自己吗？
因为不曾经历过，虽然那人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唐曼还是无法感同身受。除了心理障碍带来的难受以外，她仍旧能进行完整的分析。
就目前的已知条件看来，她不能去找管理层，因为她打不过，所以最关键的是先找到出去的路。
所以这一扇门，现在能推开吗？
唐曼没有贸然过去。
如果现在是未来的时空，那么她出去会看见什么？
她有些为难。
潮湿的环境散发着阴冷植物的味道，空气里混合着的馥郁气息让人觉得莫名沉醉。
唐曼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血腥的味道涌上来，大脑终于变得清醒。
那股香气看似让人放松，却分明就是毒药。仿佛大自然中某些生物的狩猎方式，用特殊的手段勾引猎物进入陷阱。等待时机成熟，再径直捕获。
唐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不再去管那扇门，转头开始了下一轮的探索。
按照她的推测，在每一次进入新的起点时，应该都会进入不同的时空。所以她才会看见不知道来自多久以后的自己。
唐曼用手抚摸着墙体，就像是上个副本在楼道中寻找出口那样，她想看看，在不同的时空中，能否收获更多的信息。
阴冷的环境中，有阵阵寒风抚摸着她的脸。唐曼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已经出现了僵硬的迹象，她不得已加快了脚步。
加上先前的几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是第九圈了。
为了确定自身所处的时间没有变化，只有空间出现了异样，唐曼特意拿出手机看了时间。
又因为心态上有些紧张，她拿出来的是PZ的手机。
原本灰暗的屏幕此时闪烁着未读消息的红点，时间则显示为：17:29。
唐曼猛的想起之前在门口看见的那张规则纸。
如果说规则纸背后的刻痕是未来的自己留下的，那么规则纸又是谁留下的？
这里除了自己和阿金，存在的第三个人是谁？未曾露面的管理层？还是其他不可名状的生物？
唐曼觉得现在有无数个问题裹挟着自己，但每一个却都无法找到相应的头绪。
她双手抚在墙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紧绷着的神经觅到一丝抚慰。
手腕上传来疼痒的感受，唐曼低头看去，是小水的发丝在轻挠着自己的肌肤。
“你是有话想要对我说吗？”唐曼轻笑，似是自嘲，又似乎在调侃。
不知道发丝是否能听懂她的话，但它在空中飘荡了一圈，落在PZ的手机上。
屏幕早已经熄灭了，看起来款式比较老旧的手机外壳上是不同程度的磨损，单看最新的划痕，估计时间也挺久了。
唐曼福至心灵，跟着发丝的引导解锁了手机。
没有密码，屏幕应声亮起，与玩家的手机画面不同，PZ的手机上只有一个OA系统。但相应的，她的OA里可以联系到的人比玩家看见的部分更多。
聊天记录里，停留在最上面的是唐曼的聊天记录，跟在下边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可爱的头像。
“小一……”唐曼低喃出声。
这又是一个新的名字。
她点进去，两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上周一，以小一的焦急询问为结束。
小一：我的请假批下来了，你呢？
PZ：暂时还没，这次你主管怎么批这么快？
PZ：不说了，他过来了。
小一：你人呢？
小一：你不会**了吧？
小一：潘竹？你人呢？
后面PZ，或者说是潘竹，再也没有回复。
按照这个时间推测，从那个时候起，潘竹的手机应该就已经被阿金夺过去了。
唐曼沉思着，小一发的消息里似乎有两个字被系统监管成了违禁词不予显示。那么这两个字到底传递着怎样的信息？潘竹口中的“他”，会是阿金吗？
很明显不是。
短短的时间里，阿金肯定无法对潘竹造成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这个“他”一定另有所指。唐曼想到之前阿金提过的管理层，难道会是那些人？
正想着，信息的提示音响起，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几分空洞。
原本沉寂着的聊天框陡然鲜活起来。
是小一发的消息。
“你上线了？他没为难你吧？”
唐曼斟酌着用词，缓缓打字道：“嗯，但是现在情况有点麻烦，你遇见他了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厉风裹挟着危险朝着她的背疾射而来。
顾不上看对方的回复，唐曼拿着手机就打算撤退。
但显然，她的反应再快，也没有对方的来势汹涌。
“看见你了哦，不好好工作一直摸鱼的员工。”
作者有话说：
未来的唐曼：唯一的改变方式就是给以前的我留下印记。
现在的唐曼：规则纸？假的吧。
赶榜开始了，今天应该还有4章掉落（不出意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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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君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兮 6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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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劳动最光荣14
◎“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鬼魅一般的声音有些刺耳, 拖长的尾音懒散至极，似乎一切都在这“人”的把控之中。
在强大的气场面前，唐曼甚至没有回头的勇气。
“你要急着去哪儿呢？”那声音问。
唐曼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径直往前走。
在她看来，只要能离开当下这个时空, 或许当前的困局就不攻自破。
另一边。
胡可可在感应不到小布的气息后, 不免感到慌乱。她看向另外两人，脸上的担忧重到快要溢出来：“我失去和曼姐的联系了。”
虽然她无法直接跟唐曼联系, 但有小布在, 她好歹也能知道部分唐曼的情况。
可现在……
张婉乔拧着眉, 长发被她高高束起, 看起来利落又飒气：“完全感应不到了吗？”
“是的。”
郭婧在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休息后, 身体基本已经恢复到了健康时的状态。她沉下心神, 使用了自己的技能。
“愿我的室友能穿透迷雾看清事情的本质。”以她目前的能力，她无法再做到更多。
地下室里的桌椅板凳看起来杂乱不堪，微弱的光线根本不足以指引她们前进。但在此时，原本只是普通大学生的她们，却都不约而同的鼓起勇气, 继续在这黑暗中行走。
唐曼现在的情况不好过。
在她踏入下一圈的入口时, 却发现周遭的光景并未变化。
但在某个微妙的时机里, 她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变得清晰起来。昏暗的房间终于展现了它的真面目：变成透明的墙体背后是原本空荡的房间, 现在那里坐着几个人, 手上握着看不太清内容的A4纸张，正在窃窃私语。
那架势，就好像唐曼是被关在牢笼里的动物, 外边的人购买了门票进行观赏。这种被围观的感觉令唐曼觉得火大。
她甚至本能的想要去锤那房间的外墙。
那几人在看清自己的动作时, 原本交谈着的动作顿住了, 齐齐看过来。
下一秒，其中一个人从包里拿出来了个奇怪的装置，只见那人在装置上按了下，透明的墙体瞬间闭合。
一切无影无踪。
“坏员工的结局应该是被抓起来关进地下室。”身后的声音似乎并未发现这里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如果不工作只会吃饭，那就一直吃到撑死吧。”
唐曼心知不能回头，但却在这关键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她僵硬着动作回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她眼中的疑惑，那声音咦了一声：“你看不见我？”
原本是厚重的老人音，现在却变成了孩童一般稚嫩的声音。
唐曼眼珠子转了转，费力的看向地面。
一个几乎只有拇指那么大的小人站在地上，看起来倒是跟童话故事里的小人一样，但那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大嘴看起来可并不如童话里那么可爱。
唐曼抿了抿唇：“你是谁。”
“你能看见我？”小人分裂在头顶的两只眼睛眨了眨，又手忙脚乱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哎呀，帽子怎么掉啦。”
他抬手将歪得摇摇欲坠的帽子扶正，像是魔术戏法一样，他的身体逐渐膨胀。四肢以不可名状的模样迅速延长，脑袋仿佛是橡皮泥一样被揉成了诡异的形状。
然而那张最初布满整张脸的嘴却毫无变化，看起来怪异得紧。
唐曼：你们都是橡皮捏做的是吧。
“嘻嘻，该跟我走了哦。”小人……不，大人现在说，“看在你是临时工的份上，只要你听话，没准儿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当最大的危机来临时，唐曼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沉声问道：“痛快是怎么个痛快。”
“嘻嘻，当然是不会把你送去当猪一样喂啦。”大人比划了一下脖子，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放心吧，抽你灵魂的时候，我就给你准备一针麻醉剂吧。”
抽灵魂这个词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词。
既然留下来也是死，那么尝试逃跑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唐曼将吊坠固定好，又检查了唢呐的状态，深呼吸着：“可惜我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
说罢，她立马掉头朝前跑去。
再活命面前，唐曼再也顾不上门外到底是什么时空，在她看来，跑出去才是至关重要的。
心脏剧烈跳动着，追逐的刺激感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来。
风声在耳边急速划过，唐曼仔细辨别着身后的声音，猛地握住了门把手。
拧不动！
无论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被锁死的门本身就没有从里面能打开的道理。
唐曼额头的汗已经快要滴进眼睛里了。
“您好，请问是唐曼吗？”
“你好，我们是‘社畜生存游戏’的丧殡礼仪队，现在想要邀请你加入我们，担任唢呐手。”
虽然是已经听过一遍的话语，却在这个时候成为了天籁之音。唐曼没多想，直接回答：“好，我加入你们！”
她在赌，赌NPC之间不能互相伤害。
果然，身后已经逼近她的怪物在极限距离处停了下来。
巨大的脑袋和唐曼小小的头中间只差了几厘米，两人大眼对小眼，唐曼这才看见这怪物并非是没有嘴，只是被藏在了皮肤的褶皱里。
那张嘴上，站着一个小人，跟之前那个小人一模一样。
唐曼了然，这句看似硕大的身躯，多半也还是这个小人在操控。
“你竟然加入了丧殡礼仪队？”小人说。
唐曼知道自己赌对了，有了底气，说话自然也硬气起来。
“那你报警啊。”她说，“有本事来抓我。”
小人无法再伤害她。
但说来也奇怪，门外的人在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后，便跟消失了一般，拧不开的门依然无法打开。
小人被气得鼻孔朝天，恨不得将她抓起来毒打一顿。但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无法靠近唐曼。
他仔细观察了下唐曼的视线，发现她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突然就悟了：“你还是能看见我？”
唐曼没回答，但目光的锁定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怎么可能！”小人慌乱起来，“你怎么可能会看见我？！”
如果无法让猎物看见自己的幻象，那么他就无法真正对玩家造成伤害。
正当两人对峙的时候，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曼姐应该在里面吧？”这是胡可可的声音。
郭婧的声音紧随其后：“不管了，反正她是这样说的。”
“喂，你倒是醒一醒啊，别以为装死就可以逃过一劫，信不信我揍你啊！”张婉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听起来倒是有了几分唐曼的影子。
另一个唐曼没听过的声音弱弱响起：“我没有装死……是你勒住我脖子了，我不能说话……”
“哦……哦。”张婉乔看似不好意思的道歉，实则手上的力气也只是松懈了一部分，“那你还不开门！”
“我开不了，这门只有临时工能打开……”
“我真的揍你啊！”张婉乔怒气直冲天灵盖，沙包大的拳头就差没落到女人的脸上了。
“你有这力气打我，不如拿来锤门。”
张婉乔沉默了两秒，手一松，女人跌坐在地上。
“说得有道理。”她往后退了两步，凝起拳头，“那我先来试一下你这个技能怎么样。”
唐曼闻言，心中一动，对着面前的小人挑衅一笑：“小不点，来打我啊。”
小人果真中了计，沉着脸就要冲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唐曼利落地往旁边一滚。在她倒地的瞬间，一个烧红了的拳头破门而入，径直朝着小人的脸挥去。
呲——
灼烧的声响与刺鼻的味道同时出现，唐曼心有余悸地看着张婉乔的拳头，拍了拍胸口。刚要说话，又看见身后一起进来的其他室友，以及地上坐着装死的女人。
胡可可身后跟着三个身着西装，还戴着墨镜的壮硕男人，而郭婧则是怀里直接抱着几把木仓，泛着冰冷的寒意。
唐曼眨了眨眼：“不是吧，你们充钱啦？”
凭什么她在这边跟怪物苦苦周旋，室友们全都鸟枪换大炮了！
郭婧嘿嘿一笑，顺手丢了一把加特林过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过现在你也有了。”
唐曼已经做好了被重量击垮的准备，下一瞬加特林被张婉乔空中拦截住。她像是献宝一样拿了一个手镯出来：“你先把这个戴上，这可是好东西。”
面对反差如此大的室友，唐曼反而犹豫起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东西，而是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π的最后一位……”
“还要再重复一遍吗？”张婉乔努了努嘴，将以前唐曼说的那一番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顺带补充了一句，“虽然一言难尽，但是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给你说。”
她挥了挥手里的手镯：“而且我们还找到了一封邀请函，如果你真的嗝屁了，我们可以把你邀请进来。”
唐曼审视的目光扫过几人的手腕，都戴着同款的手镯。她不再扭捏，飞速将手镯套上了手腕。
虽然这手镯看着极大，但在接触到肌肤后仿佛活过来一般迅速缩小，直到紧贴着手腕，但却并无束缚的感觉。
张婉乔这才放心地把加特林交给了她。
想象中无法承受的重量并没有传来，就像是玩具枪一样。唐曼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构造也的确跟玩具有些相似。
她利用短暂的时间自行摸索了一番使用方式，同时另外几人也跟她讲解了一番。
唐曼很快便上手了。
她看向躲在角落想要逃跑的小人，粲然一笑。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她端起加特林，“现在呢？”
“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作者有话说：
唐曼（嘿嘿嘿）：我来追你咯~
*这句话来源于网络，忘了在哪儿看到过这个梗了。
30 ☪ 劳动最光荣15
◎“结束了”◎
小人想跑, 但顶着这硕大的身躯，颇有些无处可逃的意思。
唐曼一步一步逼近。
像极了反派人物。
小人：到底谁才是猎物啊！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丢弃掉自己的帽子, 头也不回地朝着后方逃开。
“别跑啊。”唐曼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我还没玩儿够呢。”
话音落下, 小人跑得更快了, 咻的一下消失在了转角处。
唐曼挑了挑眉，无奈地放下了加特林, 这才回头看向室友。
“说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 也不失为一段神奇的经历。张婉乔几人在地下室里走着, 本来已经处于迷路的状态, 却在郭婧那句误打误撞的“看破迷雾”下, 被她们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房间。
“在那房间里我们发现了这个女人。”张婉乔指了指正尽力想要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女人，“然后还有很多这样乱七八糟的道具。”
“说是道具，其实就是一堆玩具。”胡可可眯着眼睛笑，“不过变大的药水倒是被我们找到好多，于是在尝试后, 我们就拥有了这一堆东西。”
“玩具？”唐曼歪着头, 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郭婧走上来从她手里接过了加特林：“是的呀, 这些其实归根到底就是放大版的玩具, 看起来足够唬人, 但其实没啥用。”
说着，她对着远处摇动了曲柄。
“噗噗噗——”塑料子弹跟吐西瓜籽一样被吐出来，最后一颗甚至因为做工不好, 还被卡住了。
唐曼：……
她又看向张婉乔：“那你的拳头……”
“这个啊, 一次性道具。”张婉乔的手早就恢复到了正常模样, “看不出来吧，其实还挺好用的。”
唐曼近乎语塞：“……是，呵呵，没看出来。”
在都是玩具的情况下，她的室友竟然就这么放任自己上去挑衅敌人！
“有你们是我的福气。”唐曼发自内心的感叹着，“所以可可身后的保镖也是假的？”
胡可可一把扯开其中一个保镖的裤腿，露出里边的机械开关：“是的哦。”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唐曼这才将目光放在女人身上：“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叫小一。”
犹如耳边炸开一记响雷，唐曼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你就是小一？那潘竹呢？”
听到熟悉的名字，小一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
“她的手机在我这里。”唐曼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如果你不说，她应该就真的死了。”
小一不信邪的仔细看了好几眼：“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得到它的，”唐曼收起手机，“总之你要知道，现在想要救你的好姐妹，就是告诉我们如何出去。”
阿金还活着，这件事一定要去跟总经理battle一番。
但前提是，她们得活着出去。
说这话时，唐曼一直注视着小一的表情，见她听见“好姐妹”这个形容词时没有反驳，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小一跪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才仰起头：“那你可以跟我说一下潘竹在哪里吗？”
“先回答我的问题。”
小一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你们倒退着走，走九圈就能出去了。”
原来如此！
之前在办公室里，电脑时间的“59”会重复跳动9次，自己能走到这里也是转了九圈。
而自己在九圈之后，就无法再进入下一个空间。
唐曼立马蹲下和小一对视：“那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我不要！”小一挣扎着。
唐曼懒得跟她多扯，直接拿出了唢呐。
“那不介意我们给你整个出殡仪式吧？”
小一：……如果我说介意有用吗？
整个地下不算大，但要倒退着走，就有些考验人了。尤其是手脚不协调的张婉乔，走得更是扭扭捏捏，生怕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绊倒。
最后还是唐曼伸手拖住她，尽可能让她放开胆子走。
一圈……三圈……九圈。
最后一圈走完，阿金趴在角落里，像是守家的恶狼，随时都想要扑上来。
唐曼拿出了玩具加特林：“小心我揍你哦！”
阿金又灰溜溜地退了回去，连眼睛都阖上，假装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
唐曼心满意足地笑了：“潘竹在哪里。”
她用的是陈述句。
没等阿金否认，她已经补充了一句：“如果敢不说，我现在就揍你哦。”
阿金眼皮子偷偷掀开了一条缝隙，碍于对方的强大，还是小声回答了这个问题：“在地下室1012。”
“看来这个副本快要结束了。”唐曼收起了玩具，“好好玩，希望下一次不会再见到你。”
“我也是。”阿金小声嘟囔着。
近在咫尺的门，唐曼背对着抚上了门把手。姿势有些拧巴，但并不妨碍门被正常打开。
“现在可以转过头来了吧。”她出声问道。
“嗯。”小一点头，“现在出去就是正常的空间了。”
唐曼转身看向门外，漆黑一片，丝毫不像是出去的路。
她锐利的目光射向小一：“如果说谎，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我没说谎！”小一苦着脸，“我只想快点去找到潘竹。”
姐妹情深，令人动容。
唐曼威逼利诱后，小一始终都是同一个答案。她抿了抿唇：“那你走前边。”
几人很快便隐入黑暗之中，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她们终于能看清这里的构造。
无数个密密麻麻的房间陈列四周，门上的门牌号用的黑红的配色，看起来阴森至极。
唐曼循着规律找到了1012。
“潘竹，开门。”她说，“社区送温暖。”
里边没有任何动静，张婉乔嘶了一声：“该不会已经噶了吧。”
“那可不行，”胡可可满脸认真，“就算真的噶了也得活过来给好评啊！”
小一忍住恶寒，默默在口袋里拿出了一把亮晶晶的钥匙：“我来开门吧。”
虽然唐曼很想问一句“你不早说”，但还是极其有礼貌的退到了一旁，将开门的位置空了出来。同时将唢呐横在面前，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咔哒一声。
门锁开了。
刺眼的灯光从门缝钻出来，让几人适应了好一阵。唐曼忍住不适，眼疾手快地将就要自动关上的门拦住了。
屋内躺着一个女人，她的手脚都被束缚着，连嘴上都被缠绕了一圈胶布。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唐曼面无表情，“你们这都是在什么电视剧里学的，真的不合适，太过了，还没有个人特色。”
正在给潘竹解开绳子的小一脊背一僵，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随着最后的牵制被解开，唐曼没等潘竹活动活动筋骨，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她：“亲，是我们救了你，记得五星好评哦。”
潘竹：……
“快！”胡可可紧张地握着手机，“马上就到周五的下班时间了！”
潘竹偏偏慢吞吞地揉着手腕，全然不顾站在一旁干着急的众人。
唐曼微笑着用她的手机找到自己的头像，利落的在对话框里写下了：“谢谢404，救我狗命，好评！”
然后不顾潘竹的不配合，强行摁着她的手指点击了发送。
发送成功，时间17:59。
潘竹：“你们这样是无法通关的！”这样是违背规则的！
她还想仔细解释一下什么是规则，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惊呼。
“看！”郭婧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任务变化，“完成了！”
无论是半对半错的任务，还是先前已完成但又消失的任务，现在都被打上了鲜红的对勾。
“怎么可能？！”潘竹脸上满是疑惑，“规则不是这样的……”
“管他什么规则不规则，”本支援由蔻k群八八三零妻七五散六制作上传唐曼闭上眼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非常感谢你照顾我们生意，好好休息，不打扰了。”
话音落下，柔和的白光将她们托起，副本通关成功的声音如约而至。
“恭喜你们已经通关本次副本，奖励将会在稍后进行发放。”
“因为本次副本难度过高，已对各位做出补偿。”
再后面的话，唐曼没能听清，只是熟悉的沉重感袭来，她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了昏睡。
周末。
没有刺耳的闹铃声，也没有诡异的播报声，几人难得睡了个好觉。
唐曼睁开眸子，眼底还带着困倦。
其他人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苏醒过来，只是大家都极有默契的没有说话，沉默地望着天花板。
谁都不愿意去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就像是以前大家还在寝室里一样，周末的清晨，大家都不愿意动弹。
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谁偷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室友的状态。
唐曼同样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开始检查手机上的小红点。
“工作当然是重要的，不干活就没有饭吃。劳动最光荣，所有人都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但请记住，撒谎不是完成工作的必要条件，和同事之间合作拼搏，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恭喜你们在本次副本中获得B级评价，获得物品：百变帽子、丧殡礼仪队聘请书、游戏邀请函。”
唐曼继续看员工档案。
姓名：唐曼
部门：市场部
岗位：策划
身份：临时工
掌握技能：
愤怒的喇叭花：你的演奏令人如痴如醉，当音律响起时，总能让人随着你的节奏摆动，甚至还会情不自禁陷入你的演奏中。
当前共计绩效：16分，距离岗位晋升还有84分。
绩效说明：你可以使用积分在商城里购买物品，也可以积累起来用于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