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对称:一棵都不剩了。
有生人靠近，树下驻扎的进化种们，也跟着骚乱起来。
阿书快速滑下树干，过去安抚大家。
“人型蜂来了，不要自乱阵脚。”
进化种们看着天空中盘旋的蜂群，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体型较大的进化种们，不约而同的把体型小的进化种护在身下，生怕蜂群不讲武德，俯冲下来抓人。
只是这蜂群在正上方悬停了很久，像是在观察什么。
双方僵持了很久。
忽然，一道女声从天上传来：“各位是从自由基地来的吗？”
“陆队？”阿书诧异的挑了挑眉，接着喊道：“是我，阿书！”
先前肃穆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被驱散开了。
她当即招呼大家往后退，给人型蜂群让出落地点。
振翅声越来越大，黑黄交错的人型蜂一一落地，不一会儿两拨人正式汇合。
陆尔雅从翠背上下来，示意人型蜂们先等一等，径自朝着阿书她们走去。
发现那群人型蜂竟然没有拘束陆尔雅，甚至隐隐有以她为尊的意思。
阿书意识到她们幻想的陆队在这儿受尽委屈的画面，也许根本没有发生。
那她为什么不回家？也没有第一时间来见大家呢？
想到这阵大家的担忧都是徒劳的，阿书既欣慰又有些不高兴。
此时抱拳冷哼道：“你在这儿过的还挺不错的嘛，那你不早说，我们就不用千里迢迢赶过来了。”
陆尔雅一听就知道这家伙狗脾气又上来了。
她没跟她一般见识，而是问道：“她们说来了两个人，新雪呢？”
被一众进化种藏在包围圈里的卢琳弱弱的举起一只手增强存在感：“新城主没来，是我……”
陆尔雅还记得她，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也是进化种。
紧接着她就想清楚为什么阿书一见面就呛她了。
新雪不在身边时，这家伙就是个随时会着的炮仗！
她能屈能伸，当机立断道：“对不起阿书，我之前忙着其他事，不知道你们来了，不然我肯定第一时间来见你们。”
“这还差不多。”阿书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会儿气消了，她抬抬下巴指向陆尔雅身后站的端端正正的人型蜂们，“她们为什么听你的话？”
“我最近才发现女王蜂是我失踪的女朋友，所以她们都算是我的…我的女儿。”说到最后，陆尔雅没忍住笑了起来。
阿书啧啧称奇的仔细打量陆尔雅。
长时间不见天日的穴居生活，让她的皮肤愈加白了，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好像随时会晕过去的苍白。
但陆尔雅的精神状态跟之前完全不同，居然格外的好，整个人透着一股欣欣向荣的生气，这是阿书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
她对陆尔雅的感情不太了解，不过能让她变得更好，那一定是值得高兴的事：“恭喜。”
阿书这种平淡的态度，正是陆尔雅此时需要的。
跟封蔷重逢是好事，但如果之前的队友们知道封蔷现在成了女王蜂，肯定会非常震惊、接受不了。
但阿书看样子对一切接受良好，觉得习以为常，这给了陆尔雅面临未来的很多勇气。
她开口问道：“基地里怎么样？”
阿书：“一如往常，雪又跟两个基地达成了友好协议，护卫队的大家回去状态很差，都在带薪休假。”
接着她们交换了一下最新消息，得知变异树是老城主弄出来的鬼东西，陆尔雅的火气又涌上来了。
她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他挖出来挫骨扬灰。
她沉着脸开口道：“我们之前也发现了几处奇怪的地方，地图拿过来，我标记一下！”
这阵子阿书她们在清除变异树时，也拆除了几个符咒匣房间。
双方人马把数据整合在纸上，陆尔雅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规律。
“南方森林整体地形很对称，图上发现符咒匣的地点好像也是中心对称的……”她抬起头，看向卢琳：“你还记得自己是在哪儿遇到地震的吗？”
发现对称的规律后，她们对于仔细搜刮哪里心里就有底了，这样能节省不少工作量。
卢琳抓了抓头发，这个问题她之前也思考过：“我看不懂地图，光记得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树洞，是枯树，周围还有很多黄色的、一串一串的花，那种花不太常见。”
森林里的枯树跟树洞可不要太多，但寻找植物可是人型蜂群的强项。
陆尔雅当即回头，朝在一旁作壁上观、极力压低存在感的工蜂们招招手，“大家过来一下，帮忙认认植物！”
陪她一起出来的十只侍女蜂和工蜂们当即围了过来，以翠出面，用语言跟卢琳交涉植物具体性状。
叫来一只蜂，就等于叫来了整个蜂群。
大家集思广益，这边确认植物长什么样，那边直接就开始在森林里地毯式搜寻起来，陆尔雅也沉入蜂群意识，开始用自己的异能寻找。
十来分钟后，陆尔雅抬起头。
人型蜂群说的话太少了，阿书得不到确切消息，焦急的问道：“找到具体在哪儿了吗？”
陆尔雅神采飞扬道：“工蜂到地方了，正在原地挖掘，寻找符咒匣。”
^
这个符咒匣房间跟之前发现的都不太一样，整体规模跟大小都像是升级过几次似的，溢散出的能量驳杂暴戾。
要不是卢琳还是短角鹿时，意外闯入，吸收了里面积攒的能量、破坏了整体结构。
陆尔雅毫不怀疑它会催化出无数失控进化种。
又要大干一场了，阿书捏了捏眉心：“看来之前我们发现的符咒匣都是幌子，这种才是那老东西真正要弄的。”
陆尔雅点了点头：“也许他破碎的灵魂此时就藏在某个符咒匣里。”
她提笔在地图上标记出按照对称图形，预测出的、可能会有符咒匣的位置。
陆尔雅看向阿书，勾起唇角：“人型蜂群负责这部分，剩下的你们来可以吗？”
“可以。”
于是，砍树的砍树，挖土的挖土，整个南方森林大兴土木，势必要把老城主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
变异树最先觉察到这一点，它们拼了命的反击。
但阿书带领的队伍战斗力太强。
队里有各种不同种族的进化种，无论是遇见偷袭还是硬碰硬，都能提前预知、轻松化解。
而人型蜂群这边，陆尔雅先放下孩子们的教学工作，把注意力放回到指挥上。
与薇互相配合指挥，工蜂就是她们手下无往不利的兵刃。
变异树此前虽然跟人型蜂群打的五五开，但私下还在扩张领地，努力感染新的树木，但现在它们只剩下了自身难保一条路。
南方森林不再是变异树的温床，它们藏匿起来的细弱根系，一根根被挖出来烧毁。
为非作歹的树藤，也被砍断、被撕碎了。
在如火如荼的持续工作中，陆尔雅她们甚至隐隐期待着能够与老城主的灵魂再次相逢，在心里早就想好了要如何跟他算账。
谁知三个月过去，随着最后一棵变异树轰然倒地，最后一个占地面积最广、被树根错综盘踞的符咒匣房间被清除，她们还是没有找到像是蕴藏着老城主灵魂、能够沟通交流的东西。
人型蜂群已经开始跟进化种们一起庆祝了。
阿书不信邪的用长刀在火灰里戳来戳去，忽然她感觉到手下好像有什么手感不太一样的东西。
刀尖挑起一看，原来在树心有一个未成形的死胎，现在已经僵硬了，死的不能再死。
她心情终于变好一些。
她们还以为老城主能弄出什么风浪呢，没想到他生前沉迷权势，对后手经营的并不认真。
兴许是觉得自己有大乌龟傍身，永远都不会死吧。
费尽心机铺垫，但却什么都没准备好，结果现在死了一年，还在胚胎阶段。
整个变异树群，最终发扬光大成那副让人型蜂群措手不及的模样，竟然全靠树木本身对于生的渴望。
这个寄生在树干里的死胎连大脑都没发育好，更别提控制全局了。
简直是悲哀又可恶，白白让她们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阿书先是愤怒跟不可置信，接着就是久久的嘲讽。
她朝着一旁拥有火异能的进化种勾了勾手，“帮忙对着这儿烧，全部烧干净，什么都不剩。”
同时向打扫战场的人型蜂喊道：“变异树的问题彻底解决了，你们记得给陆队说一声。”
陆尔雅那边第一时间得到好消息，也高兴的不得了。
见她这么激动，小工蜂们也跟着乐起来，绕着她转圈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薇怅然的坐在那里，表情既欣喜又迷茫，低声呢喃道：“没想到那些变异树真的能解决，这下一棵都不剩了……”
之前变异树来势汹汹，害死了她那么多孩子，把南方森林里能跑得动的进化种都赶走了。
她不忍也不能离开这片家园，所以在苦苦支撑。
本以为最终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谁知才过去半年，遮在头上的阴霾就全部驱散了。
人型蜂群一下子重回南方森林霸主的地位了。
陆尔雅想起之前某次跟阿书见面时提及的事，蹭过来握了握薇的手，“你想不想搬家，或者扩展一下蜂群呀？”
薇被她唤回注意，笑了笑：“没有考虑过，之前我都怕人型蜂群不复存在了，根本想不到这些事……”
陆尔雅把下巴搁在她颈窝，暧.昧的蹭了蹭：“那现在想一想嘛，阿书跟新雪只占领了自由基地地上部分。
她说如果我们回去，蜂巢想怎么建就怎么建！”
“你想回去吗？”薇扭头看向爱人。
重瞳明灭不定，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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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i mua: haroharo, 26/06/2024 23:28
第92章 未知:她也不知道的梦境。
“你想回去吗？”
在与薇相认，知道她就是封蔷之前，对于这个问题陆尔雅只有一个答案。
她的朋友、她的队员、她的家，甚至她家人的坟墓现在全都迁移到了自由基地，她自然没有理由不回去。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在陆尔雅心中，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薇和孩子们更重要的了。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能比。
于是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态度很谨慎，以防伤害到薇的感情。
陆尔雅把薇的手拉过来放在心口，“如果我想回去，你愿意一起来吗？”
在薇还未回答时，她就连忙补充道：“如果蜂巢实在不能搬家，那我们不回去也行，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她的小心翼翼和珍重，全都被薇看在眼里。
后者忖思片刻，唇角微微勾起，“没说不去，我们可以试试。”
“真的吗？”陆尔雅听到这话，整个人的心情都好像被照亮了一样。
一想到分巢要做那么多准备，她也跟着开始担忧起来。
“啊！感觉好多事要做呢！分巢是不是要准备新的蜂后，还要生很多新蛹吧……一下子增加那么多人口，我们的食物资源够用吗？
生太多宝宝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我不想你不舒服！
天呐，咱们的崽崽光知道粘妈妈，九只蜂宝宝就让我身心俱疲了。要是生出来几百只、上千只，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用睡觉了……”
陆尔雅越想越觉得恐惧，她揉了把头发，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薇，咱们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不管再困难，她都不会放弃就是了。
薇见她这副努力规划未来、并且未来有自己和孩子们的认真神情，心口不由泛起阵阵暖意。
她把陆尔雅抱到怀里：“说起这个，你上次跟翠出去，她跟你说她的进化方向了吗？”
陆尔雅诧异摇头：“时间太急了，没聊几句。我记得她好像长大了一点，比之前个子高了不少，人也胖了。”
“没错。我们才弄清楚，原来她的进化方向是雌蜂。”见陆尔雅露出诧异的表情，好像在问‘工蜂难道不都是雌性吗？’。
薇眼睛弯起笑意，“是那种有孕育能力的雌蜂！而且她还能生出雄蜂跟自己配对！”
“真的！那太好了！”陆尔雅惊喜不已。
这样一来，就算薇离巢，人型蜂群还能继续开枝散叶。
最关键的地方已经解决了！
陆尔雅压抑住喜悦的情绪，想到另一个很重要的点。
有些迟疑道：“那、那翠会进化成女王蜂，跟你分庭抗礼吗？”
自然界的蜂分巢时，一定会选出新的女王。
陆尔雅不想看到人型蜂群分崩离析的画面。
薇笑了笑：“不会，翠是好孩子，发现自己进化的方向是雌蜂后第一时间来找我，向我表示了忠诚。”
聊完大事后，她的心情松懈下来，拥住陆尔雅，垂眸情意绵绵的望着爱人。
谈话间，她的手向下摸索：“孩子们分蜂房住了，今天可以那个吗……”
当彼此的身心都契合到极点时，爱人的任何要求，好像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陆尔雅把脸贴在薇心口，拱了拱腰方便她动作，无奈的笑道：“嗯……你好像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
薇过了一个难忘又美好的夜晚，像八爪鱼一样缠着陆尔雅陷入了黑沉的梦境。
在无数个连续剧一样的梦境中，她早就对自己是封蔷这件事接受良好。
这回，她来到了一个透着陌生、又透着熟悉的环境中。
陌生是因为这是封蔷第一次来的地方，熟悉则是源于薇自己的记忆。
薇努力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这里似乎是南方森林！
跟现在被变异树还有进化种们互相搏命时，挖的乱七八糟的南方森林完全不同，这里应该是几年前的光景。
她能感觉到这里的树木还没有进化出可以夺人性命的藤蔓和根系，森林里的原住民们也没有逃离家园，继续在这儿生活着。
向封蔷她们这支队伍投来戒备又好奇的目光。
整支小队努力深入森林，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明明是大白天，却需要燃起灯火了。
听到昆虫振翅的声音响起时，薇不知为何开始头痛。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大批混乱的画面不断涌入脑海，灌得她大脑生疼。
再睁眼时，眼前重叠上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影像。
一个是封蔷看到的，另一个则是很多只蜂飞来飞去。
她感觉自己被硬生生的撕裂成了两个，一个是封蔷，另一个……似乎是进化前的人型蜂群的女王。
不对，那时整个蜂群还没有进化出人型，所以只是普通的进化蜂群。
薇不由激动起来，精神变得无比紧张。
这应该就是她记忆丢失的部分！连陆尔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事！
蜂群那边感觉有几百只蜂在乱飞，那时应该是那群进化失败的蜂开始大肆传染的时刻。
被感染的蜂外表毫无异常，但性格会从勤勉变成好吃懒做，不干活不说，饿了就啃蜂巢，甚至还有偷吃蜂蛹的，引起其他蜂的不满跟厌恶。
它们此时分成两拨，都在用蜂舞表达自己的情绪，薇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该看哪儿。
所以她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到封蔷这边，想从人类的角度看看到底蜂巢发生了什么事。
做梦时，不重要的情节会变的很快，薇看到封蔷简直在二倍速部署探索森林的计划。
她跟队友们说话时只张口不出声，薇什么也听不见。
队伍在森林里待了好几天，而蜂群那边的战火也一天比一天激烈。
薇隐约记得当时自己采取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政策。
她标记了数千只正常蜂，命令它们去绞杀那些像牛皮糖一样赶不走的蛀虫。
结果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有的蜂也被感染了，反过头来对着并肩作战的队友大打出手、亮出蜂针。
和那时一样，看着这些事情发生的薇，简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亲越来越少，面对无法抵抗的‘瘟疫’，族群被感染者越来越多。
无奈之下，她看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女王蜂’也出洞了。
女王蜂做出了一个自损八百的决定，准备带着十不余一弃巢而走。
当时她们还未进化出人形，工作能力远不及现在，重建家园能不能成功，谁也不知道。
为了不让那些失格的蜂跟来，把新的家园她们采取一拨一拨偷偷出动的方式转移阵地。
但变故，还是发生了。
和女王蜂一起转移的那一支队伍，被吸进了符咒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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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i mua: haroharo, 26/06/2024 23:31
第93章 项链:保存理智的唯一解药。
和卢琳一样，她们一进入符咒匣，大股大股无主的能量就争先恐后的灌进了女王蜂合工蜂们身体中。
大家都吓坏了，发了疯似的与那股力量对抗。
在半空中狂乱的舞蹈着，翅膀很快就扇的破破烂烂的，拼命保护着女王蜂，想要从这里逃离。
但在老城主的计划中，这个房间准备应对的是他濒死状态或者一缕游魂。
他担心自己到了那个境地没有激活符咒的能力。
所以直接设置了有生物靠近，就直接激活符咒的运转程序。
必须将之前符咒积攒的能量，一股脑全部灌注才能结束。
但那巨额的能量对只有拳头大的蜂群来说，简直像是滔天巨浪往一指粗的溪流里涌一样。
溪流一下子就被填满了，堤岸被冲溃、血肉被击垮，工蜂们的肉.体跟灵魂都无法承受这种重量，死伤不断。
那个时候工蜂们进化出的智慧，根本不够理解这种变故。
她们只知道拼尽全力围成保护圈，把女王蜂牢牢的护在中心。
在死亡之后，她们同样义无反顾的献出了自己的能量源。
像是琥珀一样的蜜色结晶，挤挤挨挨的堆成一座小山，把体魄同样不够强健的女王蜂保护在下面。
有了那层防护，女王蜂终于有了坚持下去的底气。
开始试着接受那些能量，身体一步一步的长大进化着。
梦里的故事发展到这儿，薇满以为自己能猜到后头了。
谁知等了很久，都不见女王蜂进化出人形。
她只是一边吸收符咒匣里的能量，一边消化工蜂们留下的能量源。
体型越长越大，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结蛹蜕皮的过程，身后的孕育蜂尾也越来越胖大，有这样沉重的累赘缀在身上，她的翅膀早就飞不起来了。
不知为何，薇竟然从女王蜂的昆虫脸上看出了几分绝望和叹惋，明明她连表情肌都没有……
等到符咒匣里的能量消耗殆尽，女王蜂却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恍若洞窟的地方了。
她实在没办法，于是只好又生了一批工蜂出来，让她们飞出去跟尚有一息、没有被感染的工蜂见面。
因为是紧急催生出来的，这批工蜂本身寿命就只有几天，一落地就破蛹而出。
不需要额外精心照顾。
紧接着薇梦境中的视角转移。
她看到了一些破碎的、没有逻辑的东西。
有时是两拨蜂群在打架，她们杀红了眼，路过的进化种都不幸沾上了蜂毒和鳞粉。
有时是蜂群漫无目的的四散飞行，像是在奔赴一场没有尽头、没有方向的绝路。
有时是工蜂濒死时听到的，铺天盖地昆虫振翅的声音，就像是千万只先辈从另一个世界来迎接她们回家。
之前的画面已经够让薇头痛的了。
一想到这些散发着情绪和悲怆的工蜂们，所经历的事情是已经发生过的历史，此时的自己就算想要帮忙都无能为力。
更是让她难受的在睡梦里落下滴滴泪水，恨不得快点从梦中醒来。
忽然，她在工蜂的视角看到了封蔷。
她跟队友们散开了，正在聚精会神的收集特殊植物的种子。
薇听到封蔷忽然停下动作，抬眸直直的看向这边。
她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自己在梦中被盯上了。
谁知封蔷只是惊诧了一瞬，就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小昆虫的情绪怎么会这么难过呢，我差点都被你们影响了要哭了哎。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啦，小蜜蜂。”
薇不知道封蔷跟工蜂是怎么沟通的，不过她确切的看到她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当机立断的收起了手里的工具。
“南方森林里竟然有那么奇怪的东西，能让生物进化可太恐怖了。
那该不会是城主真正的任务目标吧……
那我们接的任务恐怕只是幌子，潜藏的危机可太多了，不行我得去告诉队员们！”
紧接着她就快步跑向了远方，薇实在是太好奇发生了什么。
然而她试着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控制梦境的走向，如愿把注意力转移到封蔷身上。
她的意识依旧停留在这只没几日好活的工蜂上。
接下来又是一段破碎的画面，她看到部分新生的工蜂也被失格蜂感染了。
她们从朋友变成了敌人，甚至还想把失格蜂引到女王蜂身边去。
薇的意识具体附着在哪只蜂上完全是随机的。
她甚至附着到了被感染了一半，尚有一丝理智的工蜂身上。
她看到这只工蜂，浑浑噩噩的跟着大批大批的失格蜂一起行动，不光在驱逐感染工蜂，甚至还对闯入南方森林的人类出手了。
蜂群密密麻麻的追着年轻的陆尔雅和她的队员们跑时，薇的余光看到封蔷跪在地上，握着一只工蜂的能量源垂头说话。
下一秒，她的意识回到了女王蜂身上。
她听到陆尔雅的声音从自己耳边响起，紧接着她说出了薇不久前，从陆尔雅口中听到的差不多的话。
她像是哭了很久一样，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瓮声瓮气的鼻音：“我有共感异能，可以帮你控制那些失格蜂，让她们停止一切活动，直到饿死。但是你要放我的队员们离开，不能伤害到她们一根毫毛！”
薇答应了她的请求。
^
共感异能在这个进化种占据生物链顶端的世界，简直是绝对的大杀器。
如果用的好，甚至可以控制成千上万只进化种一起攻城。
但这个异能最大的缺陷，是会被自己共感的生物影响，从而失去理智。
在封蔷的计算中，短期共感所有失格蜂虽然很有挑战性，但却是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
她一直以自己的异能为傲，并且喜欢像鸡妈妈一样保护着队员们。
靠异能控制进化种们不要靠近这支队伍。
看到陆尔雅和队友们被蜂群骚扰却没有还手之力时，她心里难过极了，当即就想控制蜂群离开。
然而读出从工蜂那里得到的信息后，她就做好跟女王蜂谈判的准备了。
既然本身就要干活，那她还不如收点好处呢。
对于希望基地来说，南方森林一直是一柄难啃的硬骨头，如果能够得到这里地头蛇的好感，那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但这支蜂群实在庞大，虽然感觉自己能够控制，但毕竟此前她从未这么高强度的使用过异能。
而且就算共感成功了，之后恐怕都要昏睡脱力很久。
情况紧急之下，她决定先不告诉陆尔雅和队员们自己要去冒险的计划。
让她们知道了一要担心、二要阻挠，费神的很。
封蔷本身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疯狂跟偏执，自己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改变。
想做就去做了。
蜂群们收到女王蜂的指令。
当封蔷救下被失控蜂群袭击的陆尔雅后，就立刻过来为她引路。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骤然看到一辆巴士车大的女王蜂，封蔷还是吓了个半死。
昆虫本身就带有一种冷硬的、尖锐的非人感，就算一只芝麻粒儿大小的蚂蚁，盯着看久了很多人背后都会起一层白毛汗。
更别提她现在等比例放大，口器、触角、复眼都非常有存在感，身上短短的绒毛都变得跟鬃毛一样又粗又密了。
封蔷忍着惊惧，努力跟她谈判。
好在女王蜂在被符咒匣困住，强制进化时，生出了许多智慧。
女王蜂对当她的队友进入自己的领地时，如果看她们不爽也不能动杀心有所不满。
但她也知道，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失格蜂，让整个蜂群重回往日宁静。
虽然女王蜂并不能确定，自己现在进化成了这样，一切还能不能回到原来……
封蔷没想那么多，感知到女王蜂的态度很真诚后，她就开始使用异能了。
刚开始还一切顺利，因为只有女王蜂自己进化过，之前的所有子嗣依旧只有拳头大小，封蔷一下子共感几百只也不会感到吃力。
但是慢慢地，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片森林竟然如此之大，好像每个角落、每片树叶下都藏着一只失格蜂。
耗死它们的生命力，至少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而共感异能只要大范围使用一次后，她恐怕会昏睡过去，耗费很多时间才能恢复。
完全没办法进行第二趟清扫。
如果有漏网之鱼，它再在暗处开始传染正常工蜂，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将整片森林的所有失格蜂都找到，共感并控制它们。
开弓没有回头箭。
于是封蔷依旧咬牙坚持着，努力试着一口气将所有失格蜂都控制成一动不动的禁锢状态内。
将自己的异能开发到极致的感觉太可怕了。
封蔷一度觉得自己要失控，要解离。
失去大脑、失去肉身，变成一只、两只、成千上万只蜂。
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打开项链，望着上面陆尔雅的笑颜，希望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友能带给自己力量。
这条项链与陆尔雅的耳钉是一起买的。
准确来说，是花高价定制炸.弹耳钉后，老板心情好给她送的赠品。
材质很一般，做工勉强凑合，也没有任何特殊功能。
只能挂在脖子上当个装饰，根本不值几个钱。
但因为她最爱的女友的照片在里面，这条项链就成了封蔷最最宝贵的东西。
在这种共感异能使用过度，就快要暴动、发狂的关键时期。
这真的成了让她能保存理智的唯一解药。
女王蜂一直陪在封蔷身边，共感链接依旧保持着，所以她完全能够感知封蔷的痛苦。
金琥珀色的复眼眼光流转，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又看看她手心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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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葱剥到最后一层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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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i mua: haroharo, 26/06/2024 23:33
第94章 融合:沉睡在薇的重瞳之中。
封蔷的异能，丝丝缕缕的融入到了整片森林中。
像一张巨大的、看不见的透明蛛网，将南方森林笼罩的密密实实。
她一边紧紧攥着陆尔雅的照片，一边搜寻着每一个隐匿起来的失格蜂。
终于，封蔷触摸到了身体与异能的极限，她感觉浑身被分割的四分五裂，大脑涨的快要爆炸。
无法再坚持了。
封蔷很不甘心，但终究无法对抗身体的极限。
她咳出一口粘稠的鲜血，低低的哀叹道：“我撑不住，要死了……等我死后，你……你就吸收掉我的能量源……”
接着她抬起沉重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就在这里面。如果能继承我的共感异能，记得继续控制那些失格蜂……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
薇一下子就懵了。
进化出智慧后，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类，而且真的能帮她解决族群存亡问题。
在她心里是很珍贵的、很特别的存在。
薇的口器开合，头一次说出没有族群安危放在第一的话：“你的异能还能撤回吗？我不想让你死。失格蜂我再想办法……”
然而封蔷已经从工蜂那里，零零碎碎的得到了很多隐情，知道女王蜂面对失格蜂时，根本没有应对之策。
就像是垂死的大象一样，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虫豸啃噬自己的血肉，却毫无办法。
然而她却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么一群生物从世界上消失死亡。
她想笑，却只咳出了一滩猩红的血。
封蔷缩着身子痉挛了一阵，才恢复正常呼吸：“咳…你、你要是有办法就不会拖到现在这一步了……”
见女王蜂久久不回答，封蔷再次开口道：“记得你答应我的，送我的队员离开。”
她垂头吻了吻手心陆尔雅盈盈一笑的照片，见血迹染在上面了，又着急忙慌的用衣角去擦。
半天擦不干净，还越抹越脏。
封蔷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下意识想要跟陆尔雅撒娇，却想起她根本不在自己身边。
她重新收好照片，转头对庞巨的女王蜂道：“……尤其是她，请你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受伤、不要让她难过。”
接下来，薇就注视着这个女人，看到了她死去的全过程。
同时她也通过共感的链接，感受着、承担着封蔷被撕碎的疼痛。
直到这个女人用最后残存的生命力，将所有失格蜂搜寻出来牵制住。
从一开始共感，薇就没有停下给封蔷输送能量的尝试，甚至还给她喂了些极品蜂王浆。
但这都无济于事，异能过量损耗的是肉体与精神本源的能量。
外物灌输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所流逝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封蔷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她将项链放在心口，望着天空微微的喘.息道：“我对不起小雅……这么早就要留她一个人了……真的真的对不起……”
薇正想问她小雅是谁。
谁知封蔷紧接着就失了最后的生气。
她沉墨色的眼眸不再有神采，身子也跟着瘫了下来。
纵然知道这一幕很快就会发生，但薇还是有些惊诧，她感觉自己像是忽然被浸到了酸涩变质的蜂蜜中一样，难受的不得了。
来不及为封蔷哀悼，感知到残存的共感链接越来越淡了。
薇急忙开始顺着链接输送能量，按照封蔷说的取下了她的头颅，吸收完了她的能量源。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她的动作极力轻柔，极力保护好了封蔷漂亮的面庞。
兴许是她觉得现在她们算是朋友了。
薇不想让朋友的遗体变得很丑很难看。
吸收完能量源后，薇果然正如她们预测的那样觉醒了共感的异能，她甚至感觉自己还觉醒了附身工蜂的能力，不过现在根本没空去实验。
她木然的用新得到的异能控制住所有失格蜂，直到它们一只接一只的死去。
在整个蜂群解除威胁的那一刹那，薇在蜂群意识中，听到了所有残存工蜂狂喜的声音。
然而她的心情却空落落的。
好像失去了很大的一块儿，好像死的不仅仅是封蔷，还有属于自己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失格蜂全部死亡后，蜂群的危机就解除了。
薇当机立断安排工蜂们去重建家园。
才隔了没几天，她莫名感觉身体里又涌出了一道鼓噪的、喷薄的能量，她居然又要进化了。
直觉告诉薇，这应当是最后一次身体出现变化。
在重回退回到蜂蛹状态前，她命令所有工蜂停下手头的任务，撤回到符咒匣洞窟中守着，保护好自己。
正式合上眼前，她把被封存在蜂蜡里几乎还完好如初的封蔷的头颅抱在了怀中。
一方面担心自己照顾不到她的遗体，另外也想试试能不能和她一起细胞重组。
这次进化持续了足足一个月余。
薇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以人的身份过完了一生，很幸福也很温暖。
待她苏醒时，一切就大变样了。
拳头大的工蜂全部进化出了人形，只是进化程度略有不同。
有的脸上有三对复眼，有的长出了四条胳膊和可以抓握的手掌，共同点是她们婀娜高挑的身材和近两米高的个头。
至此人型蜂群正式在南方森林亮相，开始了她们的霸主生涯。
不过那些对薇来说都不是最惊喜的。
她发现自己跟封蔷好像真的融合了。
从未离开过南方森林的大脑里，开始时不时的冒出一些涉及到她知识盲区的事物。
比如基地周边被封蔷偷偷饲养着的可爱进化种们，以后没人罩着恐怕要饿肚子了。
比如家里窗台上的小花没人浇水可能会枯死，如果腐烂了，希望不要变臭影响到其他住户。
比如自己长时间不在基地，路城主肯定要选新的继承人。
按照以前来往过的经验，以后说不定会是那个私下很反差的路彩掌权。
她好像什么都记得。
接下来的几年，封蔷与薇不断融合，彼此之间好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人。
记忆共享、经历共享、权力共享，人与蜂彻彻底底的融为一体。
整支蜂群在她的带领下，欣欣向荣、浴火重生，一步步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
期间封蔷一直觉得自己好像遗失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或物，但蜂群需要她，她实在没办法离巢去寻找那个心爱之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想要的东西一直得不到的痛苦让封蔷十分难以适从。
于是她选择不去看、不去想，故意让自己的意识逐渐隐匿下来，带着那段融合的记忆，沉睡在了薇的重瞳之中。
而薇守住她们心口共同的那份悸动与渴.求，沉默安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将步入南方森林的每一个人都与想见的那个人对比。
她对爱情的忠贞延续了下来，不将就也不强求。
就算因为进化，无法生出雄蜂，整个族群将要毁灭也未曾改变。
直到五年之后，陆尔雅带领护卫队的众人，再次踏入南方森林。
可惜那时她忙于族群灭绝危机和变异树侵略事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想见的爱人。
相遇之时稍稍拖延了一些日子。
听到陆尔雅的呼唤声，薇从最后的梦境中醒来。
只见陆尔雅靠近她，“你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吗？是不是……是不是那段消失的记忆回来了？”
薇擦了擦湿润的眼眸，附身吻了上去：“是，我都记起来了。我就是封蔷，我爱你，永远爱你。”
————————
宝们明天见！陆队和薇还有一章完结。
下一对是【对老婆一见钟情的邪神X祭品新娘】，要开始恢复日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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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i mua: haroharo, 26/06/2024 23:35
第95章 女王蜂完结篇:喜欢这样的时光。
现在翠成功进化出了繁衍能力，薇和陆尔雅就不用担心位于南方森林的人形蜂群大本营，在她们离开后无法延续下去的问题了。
恰好在做出发准备的日子里，薇也记起了那些被封蔷硬压下去的回忆。
这下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薇跟陆尔雅这次选择了足足三百名工蜂同行。
除了进化程度较高的、平日里就负责照看女王蜂的侍女蜂外。
还带了守卫蜂、育婴蜂以及各种进化程度各不相同、负责事物各不相同的工蜂。
正式出发前，薇有些踌躇道：“我们终究是异族，就这样浩浩汤汤的去往人类基地没问题吗？”
早在五年前封蔷就与她达到了彻底融合，但新的记忆会置换旧的记忆。
身为女王蜂，她要负责整个蜂群的运行，要管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属于人类的回忆就被逐渐遗忘，被新的记忆填充了空隙。
除了陆尔雅这个绝对不可能忘却的爱人外。
以前在希望基地生活的种种回忆都成了镜中月、水中花。
看不真切、也记不清细节。
薇隐约只记得之前人们都把进化种视为洪水猛兽，所以她的共感异能才会那么吃香。
现在她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去，一定会收到不少异样的目光。
没等陆尔雅回答，阿书就哼了一声凑过来：“当然没问题，你看我这支队伍哪个是人。”
她这是实话，这次自由基地派出来接陆尔雅的整个队伍都由进化种组成，其中大部分个体看上去都和原始动物没有什么两样，有时连沟通都成问题。
有且仅有阿书跟卢琳是人，但她们俩的个性十分鲜明。
一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谁都不放在眼里。
另一个则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除非点名问话，否则就悄悄藏在大型进化种身后，存在感低到爆棚。
要不是薇在蜂群意识中，听到了之前负责照顾卢琳的那个工蜂，在跟好友感慨居然又能和她见面。
她都记不起来那人之前曾经和陆尔雅一起，被工蜂抓回来过。
仔细想想，可能工蜂们的行事做风，相对于这两位来说要更‘正常’一些。
稍加思索，她低头蹭了蹭陆尔雅，“雅，我们最好从现在开始教工蜂们开口说话。”
融入一个族群最好的方式就是和她们进行沟通，只要互相了解的足够深刻，那很多偏见都将不复存在。
翠在进化之前，身体条件是最最普通的一只工蜂，连她都能学会说话，那证明至少在硬件条件上是没问题的。
^
从南方森林到自由基地，一路上蜂群与进化种队伍同吃同住。
从刚开始的无所适从、状况频发，逐渐变成心有灵犀，这边给个眼神和动作，另一边就知道该干什么。
不过绝大多数进化种都无法口吐人言，这次精通人话的大巨鼠小白又没跟过来。
所以工蜂学习语言的进度只朝前走了一点点。
眼看着就快回到自由基地了，陆尔雅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
她之前光顾着开心跟兴奋，还没想过回去后该怎么建设新的蜂巢，该怎么跟众人解释封蔷变成了薇。
尽管陆尔雅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恋人，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想法。
但她忘记薇继承了封蔷的共感异能，只要薇想知道，那陆尔雅在她面前就是赤.裸的、可以被一眼看穿的。
在营地休息时，工蜂们像往常一样飞来飞去到处寻找珍贵的材料收集起来，为之后新建家园做准备。
九只小工蜂最近也很热衷于从大自然开盲盒的感觉，跟着大部队去玩了。
常驻在人形蜂群营地里的，就只剩下了女王蜂和她的爱人。
薇很快就意识到陆尔雅今天好像特别安静，整个人自成一派，营造出出一股淡淡的疏离感，将自己与整个现实世界区分开来。
薇看过翠的记忆，知道之前她与陆尔雅没有相见时，就只有翠陪在身边。
那时这个女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这幅模样，把注意力扔进一汪深不见底的泉。
像是在思考规划什么，又像是在逃避眼前不想接受的现实。
这世上不管陆尔雅想要什么，薇都会想办法给她弄来，就算是其他基地城主的命也一样。
但当她不肯说出自己的需求，强撑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时。
薇就彻底无能为力了。
她喜欢将一切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非常讨厌这种无能为力。
此刻她就握住了陆尔雅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雅？你不想回基地吗？”
没等陆尔雅回答，她就转头看向另一边，也就是进化种队伍的扎营点。
“你不必担心阿书霸道，不肯让咱们离开，有我在，她绝对不会伤害到你，也阻拦不了我。”
她的声音依旧如甘美的蜂蜜水一般温甜，但看向阿书的眼神十分不友善。
重瞳交错辗转，墨黑色与琥珀色互相交叠，当真做起了开战的准备。
薇忽然开始散发戾气，让陆尔雅有些摸不着头脑。
下意识摸摸她的头，装笑道：“哎，不关她的事，她以前是我的队员，平日里还叫我一声队长呢。”
平时她打哈哈薇很吃这套，但此时她依旧瞪着眼睛看向阿书，一副等不及想跟她较量较量的模样。
“阿书犯什么天条了，你非要……”陆尔雅张口想要吐槽，忽然想起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是她光顾着自己的情绪，疏忽了薇的感受……
对陆尔雅来说，这次回自由基地虽然也有压力，但那至少是她熟悉的地盘，只要克服一些困难，立刻就能融入其中，并过的如鱼得水。
但对于薇和整个人型蜂群来说，那都可以算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世界了。
跟她们的顾虑和忧愁相比，自己那些情绪完全只是小儿科。
更别提在南方森林时，薇是地头蛇、是霸主，拥有上千名如臂指使的子民，无所披靡。
但自从背井离乡后，她就从神坛上跌落了下来，甚至很多事情都要听从另一个她并不是很信服的家伙的命令。
路上经历了很多很多需要薇重新学习的事情，人类世界的很多常识问题她甚至都不知道。
这一切都消磨着薇的强大和自信，让她变得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所以她才对会阿书抱有警惕和敌意。
饶是被未知压的快要碎掉了，爱人的这些负面情绪依旧在她面前隐藏的很好。
陆尔雅知道她是为自己考虑，此时的苦果全都源于她想回自由基地这件事。
想通这一点后，她心中更觉亏欠。
当即长臂一伸，勾在了爱人的脖子上。
忽如其来的亲密，冲溃了薇的一些愤怒，她顺势搂住爱人的腰，低头望着陆尔雅，目光有些好奇、还有些期待。
陆尔雅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角，接着笑道：“薇，我们再来制定一个约定吧。”
谁知薇后退一步，将两人的怀抱分开，十分警惕道：“什么约定？你先说。”
一看她这样，陆尔雅就想起她们还未相认时，自己为了保护好自己，提出的那些饱含算计和逃跑的约定了。
那些是她的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看来，却给薇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她又开始怕自己想要离开了。
陆尔雅心口微热，立刻攥起薇的手，不让她胡思乱想。
“我是说，我想跟你提前约好。如果我们在自由基地里生活的不快乐、不顺心。
那就不要考虑其他的，直接离开，回到南方森林去。可以吗？”
薇愣了愣，随即心里爆发出巨大的欣喜。
这是从相逢后，陆尔雅提出的第一个纯粹的、为了让她高兴而产生的约定。
陆尔雅身为在基地里土生土长的人类，离开几个月重新融入进去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但她离开基地太久了，久到已经遗忘了属于集体的那一部分回忆。
陆尔雅全然是在为她考虑，担心自己受委屈了却不说。
所以提前做了这个约定。
陆尔雅选择了自己！
薇唇边静谧的笑容越来越深，吻了吻陆尔雅的额头：“我们约好了，如果不顺心我们就回家。”
^
三个月后。
在城主府用过晚饭，九只小工蜂偏要留在那里跟小蛇宝、小龟龟一起玩。
所以陆尔雅就留了工蜂照顾她们。
她忽然想起家里的花卉又因为养的太茂盛，被工蜂搬到农场种着，得补充一些了。
于是就跟薇手牵手走在自由基地的大路上，准备出发去购物。
因为薇高耸的身高、特殊的重瞳以及非人的身形，她们一路上十分引人注目，接受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陆尔雅可以确定，那些目光都是饱含善意的，顶多带了些不合时宜的好奇。
起初她们计划的是来到自由基地，就赶紧在周围找片安全的、鲜花盛开的土地。
接着仿照在南方森林构建的地下蜂巢一样，安营扎寨，跟新雪她们不远不近的比邻而居。
需要帮助时拧成一股绳，平时就各忙各的，过各自的生活。
谁知，她家的女儿们跟新雪家的女儿们一见如故，一下就成了好朋友。
从妈妈的小尾巴，变成了小蛇宝新苍竹和小龟龟新归叶的跟屁虫。
白天只要一醒来，她们就吵着闹着要去找好朋友，稍微迟上几步就要大闹天宫。
孩子们的吃饭、学习还有玩耍都黏在一起，除了晚上睡觉肯乖乖回家外，别的时候都要跟小伙伴一起玩。
陆尔雅跟新雪聊过天，发现这两拨小孩能合得来有一个很重要的点。
小孩子爱粘着大孩子是天性！
而她们都认为对方比自己大！
九只小工蜂虽然刚出生几个月，是实打实的宝宝。
但她们这一族长得特别快，看上去全都七八岁了，从外表看来完全就是姐姐。
而新苍竹和新归叶虽然人看着小一点儿，但总归比她们多活了一年多。
见识和阅历都比小工蜂们要高。
随便说一些小工蜂不知道的信息，就把她们哄得一愣一愣的，光知道欢呼鼓掌。
总之，孩子们的注意力被吸走了。
这对陆尔雅和薇来说，这既是坏事也是好事。
坏在不能随时跟孩子们待在一起，经常就会想她们，很担心她们的安危情况。
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进入蜂群意识好好看看孩子。
好在重新获得了属于成年人的自由。
在她们的计划中要做的事情非常非常多，但现在才三个月，一切就步入正轨了。
因为孩子们闹着要住在城主府附近，新雪就直接把上一任老城主精心准备的、曾经困住小龟龟的洞窟清理出来，赠给人形蜂群。
有了现成的框架，她们不到两个月就建起了人形蜂巢分巢。
自由基地跟人型蜂群的巢穴从物理意义上变得密不可分，再加上工蜂们陆续进入各支队伍，整个基地早就对她们习以为常。
而且陆尔雅觉得好处是远远大于坏处的。之前孩子总在身边围着，她们俩想干什么都不太好意思。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不用顾忌未成年人，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不，都有闲时间牵手出来逛街了，她非常喜欢这样的时光。
忽然，陆尔雅感觉薇走着走着站定了脚步。
她回过头，见她的目光直直的望着一个方向。
那边是城门口，总是忙忙碌碌的、看样子刚有一批人风尘仆仆的从别处赶到了自由基地，正在检查身份。
那边离这儿快超过一两百米，陆尔雅视力没那么好，感觉没有什么特别新鲜的就想走。
但薇拉了拉她的衣袖，皱着眉道：“那边的人好像在找我们，叫了你的名字、还有封蔷这个的名字。”
听起来是奔着自己来的。
陆尔雅眼眸闪了闪，跟着露出凝重的表情。
她对薇的话语深信不疑。
不仅是因为对爱人的无条件信任，更是因为不少工蜂都进入护城队工作了。
而薇可以从任何一只工蜂那里看到实时发生的事情。
要是以前，她一定会蛰伏在暗处，等弄清楚那些人的来意再出面。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一想到发生因为自己疏忽，让薇陷入危险，她就坐不住了。
她冷哼两声，牵起薇的手朝那边走去：“有朋自远方来，我们去会会那些‘新客人’。”
待越走越近，看清来人样貌后，陆尔雅倏地愣住。
那些人……
竟然是曾经之前封蔷担任队长时的队员，也就是看着她们一起长大的姨姨叔叔们！
他们本身年纪就不小了，从薇出事后，就陆陆续续决定退隐二线，轻易不再出山。
陆尔雅依稀记得确认薇去世后，自己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在她重新组建新的第一分队时，长辈们也帮忙推荐了很多人，伸出援手做了很多事。
但邀请他们入队的信件却被一一拒绝了。
其中就有人吸着鼻子说过：“老封把孩子交给我们看顾，蔷薇那么厉害那么年轻，却早早的死在了南方森林……
我们这把老骨头连这么点儿小事都没做好，怎么又好意思重回岗位呢？”
封蔷的死，也是长辈们心中沉重的伤痕。
这边的事情又多又琐碎，陆尔雅一直想等这边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就第一时间回希望基地去告诉大家封蔷复活的好消息。
想来应该是老王跟原姨憋不住这个好消息，提前告诉了大家。
她顿时兴奋起来，加快步伐朝前跑。
见薇一脸疑惑但脚下却诚实的紧跟着自己，一步都没有落下。
她忍不住迎着阳光笑道：“薇，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姨姨跟叔叔们吗？他们来了！”
————————
陆队跟薇的故事就结束在这里啦。
总之就是南方森林、自由基地两开花！
敲重点【今晚】开始连载【对老婆一见钟情的邪神X祭品新娘】的故事！
曙光基地城主女儿李姿，按照跟神明的约定，在十八岁生日那天预备接受献祭。
谁知见过基地供奉的神明后，献祭仪式改成了盛大的婚礼。
李姿年纪轻轻就结婚了，但是只能在梦中吻到妻子。
那些梦境，粘稠、湿润，疯狂到了极致。
她从未想过，梦镜也是真实，自己怀上了神明的孩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饼 20瓶；寻归 10瓶；原上草、符华、爱莉、59300605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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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祭品:是神降最好的载体。
曙光基地城主府，一众头戴花环、身着白袍的少女刚从礼拜堂出来。
这里是被神明庇佑的城市，所以每日礼拜是必修课。
但今日的大家明显比以往要吵闹一些，连信女不得在公众场合喧哗、奔跑这个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圣堂执事刚刚通知她们，昼梦神有了苏醒的迹象。
从全球进化伊始，曙光基地的一切就是昼梦神赐予的，丰沃的耕地、安全的住所、平稳的秩序……
其他基地的人拼死拼活用命挣来的幸福生活，都是曙光基地每一个人唾手可得的。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
在二十年前，昼梦神的力量开始日益减弱，不得不陷入沉眠，但她的力量依旧守护着大家。
现在算起来，神明已经沉睡了十八年。
保护大家的神终于要苏醒了，怎么让她们不开心、不激动、不慕儒呢？
尤其是能够进入城主府的信女年龄大都在十八岁以下，她们从出生对昼梦神就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心中神圣的滤镜更厚一些。
不过在叽叽喳喳、兴奋的和小鸟一样的女孩中，有一个垂着头、灰心丧气贴着墙边走的女孩。
别人的快乐跟期待，全都跟李姿无关。
对于昼梦神苏醒这件事，她心里甚至充满了恐惧和抵触。
早在一个月前，她的城主母亲李金煜就跟她说过昼梦神有了苏醒迹象的事。
当时她也跟这群少女一样满心欢喜。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天大的噩耗，母亲告诉她昼梦神苏醒需要耗费许多能量重组肉.身。
所以必须从纯洁的信女中选择一位当做祭品。
而李姿身为城主之女，从小养尊处优长大，被母亲好好的保护着。
皮肉精细、样貌姣好，一双杏眸莹润温柔，仿佛一朵水光潋滟湖面上随风摇曳的清荷。
正好李姿也快十八岁了，是神降最好的载体。
妈妈跟她说这些事时，身着曳地长裙、把半张脸都藏在兜帽下的圣堂执事也都陪在一旁，她的意思也是这样。
李姿从小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她们也都认为这个荣耀的献祭之位交给李姿是最好的。
当时李姿不知道祭品是什么意思，一想到可以见到仰慕已久的神明，稀里糊涂的就应了下来。
圣堂执事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四下无人后，李姿就看到她妈妈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的抱住她哭。
她从未见过当城主的母亲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当时就吓坏了，脑子里嗡嗡的。
后来才知道，献祭的意思竟然是让神明吞噬掉她的灵魂，以她的身躯做基底，重建神的身躯。
简单来说，就是一命换一命，并且这个交换还不一定会成功。
李姿只觉醒了最普通的控制水元素异能，而且实在没什么天赋。
费尽全身力气凝结出的水球，也只有巴掌大一点儿。
毫无攻击性不说，可能唯一的作用就是没水喝时能润润嗓子。
所以她一直对外出冒险不感兴趣。
早都没出息的做好了要在基地的教堂里呆一辈子，赖着妈妈混吃等死。
以后等年纪大了，看看能不能混个圣堂执事、圣修女的位置当当。
但现在她一眼望不到头的未来竟然要被斩断了，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自从得到要成为祭品的消息，这一个月李姿都过得浑浑噩噩的。
年纪轻轻的死亡就要来临。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朋友姚心月一直以来都是昼梦神的狂信徒，她是所有女孩里最激动的，一走出读经室就跟大家聊了起来。
这会儿情绪稍稍降下来，姚心月才注意到李姿今天不太合群。
她动动脑筋想了想，后知后觉的发现李姿保持这个状态已经快一个月了。
姚心月当即跟其他人告别，拜托邻居告诉家人她晚点回去。
接着跑到李姿身边，垂眸望着她道：“李姿你没事吧？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我没事……”李姿白着脸摇了摇头。
她的问题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刚已成年就要死了。
但是献祭是关乎整个基地的大事。
为了不被外界影响，圣堂执事特别交待过，让她不能提前透露。
“反正下午没事，我再陪你待会儿吧。”
姚心月是个热心肠的，总习惯于对人释放善意。
她自顾自的捏起李姿的手指看了看，皱起眉道：“再过三天你就过十八岁生日了，怎么连生日美甲都没做？
明后天周日，店里人可能很多哎。”
姚心月说的不是纯粹用来装饰的美甲，而是用末日独有的植物提取出来的活性物质，在指甲上描画阵法的战甲。
这些战甲图案也是之前昼梦神苏醒时赐予的。
有的能提高防御力、让进化种无法近身，有的则附加了火元素、木元素、冰元素，做过美甲再去外出战斗，可以打出额外元素伤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图案具体的意义只有战甲师知道，轻易不会给人画。
李姿对这个生日早就绝望了，她恨不得时间暂停，自己永远不要走到十八岁生日那一天。
此时只能扯起嘴角僵硬的笑了笑，“最近读的经有点多，我都忘记我生日快到了。”
姚心月闻言有些心疼，当即开口道：“你一会儿没事吧，咱们去做美甲。”
李姿想了想，闲着也是闲着。
反正再过几天身体会死亡，不会继续成长，那死前做个美甲应该是最划算的。
既然死是注定的结局，那她至少可以选择让指尖漂亮一点。
她嗯了一声，当即答应下来。
姚心月家就是开战甲店的，她自然直接把李姿往家里带。
尘世间的一切都会影响对神的忠诚，所以要想保持纯洁，必须隔绝一切污染源头。
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听姚心月分享着亲友们的故事。
李姿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还经常走出城主府玩儿。
但十岁以后母亲就管的比较严了，要么不许出门，要么出门必须有人陪着、提前报备。
她上次独自出门还是三年前。
快到城主府门口时，李姿这才想起这次出门是突然起意，门卫不一定让她出去。
但姚心月一直拉着她朝前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到门口了。
人们都说曙光基地的神明停留在城主府中，所以都争先恐后的往周围住，时不时就有狂信徒想溜进来接近神明。
所以城主府门口是有士兵驻守的。
今天驻守的士兵年纪比李姿稍长几岁，他是圣堂执事的小儿子，也是李姿的老熟人。
见她走过来一副想出门的样子，他立刻回头翻起了记录表。
这都是固定流程，李姿是个乖宝宝，这些年来从未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出门，省心的很。
可是士兵此刻皱进眉头，把记录表一连翻了几趟，好像都没找到李姿的名讳。
李姿抽起嘴角冷笑两声，正想开口跟他说上几句，看看能不能过往的交情交换这次偷溜出去。
就见一位年纪稍长一些的长官走过来，凑近士兵耳畔说了几句，士兵双眼微张、又瞥了李姿一眼，接着开始不断点头。
三两下收起记录册，朝李姿摆了摆头，示意她可以直接出门了。
李姿当即愣在原地，想不明白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坚持数年的规矩就能打破。
难道是告知士兵自己就要成为祭品，没几日好活了，所以多一些仁慈，想干什么干什么吗？
李姿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刺.激的萌生出一种受.辱的感觉。
但无欲无求混日子的老好人做久了，现在她心有邪火，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发。
然而姚心月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见能放行，她高兴的欢呼一声，当即拉着李姿窜了出去，生怕走慢一步。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却弄的李姿心口乱乱的。
她们一路直奔姚心月家，到地方时李姿朝好友的母亲问了声好。
姚心月的性格继承了她妈妈，阿姨说起话来比姚心月还要热情的多。
“哎，是小姿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我老听月月说你，现在都长这么大啦。你哪一年来着，我记得你比月月大吧。”
被关心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李姿莞尔道：“嗯，马上过十八岁生日。”
谁知这句话刚出口，姚心月妈妈手里整理战甲油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喃喃的念道：“十八了啊，真快……”
姚心月放好东西，取出厚厚的本册塞到李姿手里：“别光顾着闲聊了，李姿你来挑挑战甲图样，选有没有你喜欢的。
不过记得看属性，尽量找个有点用的，像是战斗加成就完全没用，你又不出门打架。随便选，今天我请你！”
说完这些，她又嘿嘿一笑，回头朝她妈挤眉弄眼，“妈妈，今天不收钱了行不行？材料费我给你补。”
“啊，这次做战甲就当是姨姨送的生日礼物吧……”姚心月妈妈从怔愣的状态苏醒，哂笑道：“材料费我也包了，月月，你来帮我整理桌面。”
城主女儿十八岁这件事，让这位妇人想起了一些关于神明不好的传闻。
但她想现在神明已经沉睡多年，一些流程应该也可以简化了吧。
姚心月不明所以，走过去一边帮忙一边跟她妈闲聊。
忽然她想起什么，高兴的抱住妈妈的胳膊激动的摇晃，“妈，你猜老师今天告诉我们什么事了！天大的好事！”
没等她妈开口，她就继续道：“昼梦神要苏醒了！你绝对想不到吧！！”
然而姚心月妈妈却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开心。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走过来抽走了李姿手里的本册，语气尽量温和的问道：“小姿，你知道了吗？那个传闻。”
她没问知道了什么，但李姿一下就猜出来了。
她嗯了一声，“提前一个月知道的，传闻是真的。”
姚心月妈妈眼中迅速就染上了一层哀伤，她顺了顺自己的呼吸，直接拉起李姿就往做美甲的地方走。
“那这些都不必看了，我知道该给你做什么，那个。”
纤细的狼毫在她手中变化，这支笔蘸轮番取了很多颜色，但落笔依旧丁是丁、卯是卯。
丝毫没有变的斑驳，画出来的图样也十分精致清晰。
这些都是别处战甲师苦练多年都做不到的。
所以姚心月妈妈才是整个曙光基地最好的战甲师。
几个小时后，李姿看着甲面上的图案，不由有些好奇。
底色是裸色，通体图案由绿白两色构成。
打眼一看就就像是重峦叠嶂的云与峰，每个甲面上的花纹都不太一样。
城主府里的异能美甲师最擅长报菜名，不管什么花样，到她们嘴里都能夸出花来。
但姚心月妈妈明显没有这个习惯，李姿好奇的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这有什么功能吗？”
姚心月妈妈借口让姚心月出去买点水果回来大家一起吃，实则是把她支走。
待店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她才沉重的开口道：“沉重保护，力量由内至外、由高至下释放，我暂时用它锁住了你的灵魂。
这样一来，到正式献祭时你就不会第一时间死掉了。”
李姿吞了吞口水，心下稍稍安定一些，“姨姨，你还知道别的关于献祭的事吗？”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有人因此消失过，而那人是我的朋友。
我记得她消失了快一个月，我去问的时候，她们说她的灵魂消散了。所以后来我找到了这个战甲图案，希望能有用吧。”
李姿没忍住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曙光基地人民对于神明的信仰是日益增加的。
所以年长者信奉的教条和礼数，跟她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女孩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量级。
但姚心月母亲做的事、说的话，都不像是她这个年龄段能说出来的。
李姿把这一点牢牢记在了心上。
正巧姚心月买东西回来，李姿就起了离开的念头，她朝着两人笑笑：“我的成人礼，你们一定要记得来哦，说不定那时候昼梦神也会苏醒呢。”
告别二人后，她想了想没有直接回城主府。
李姿不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逃避献祭。
进入进化时代几十年来，整个基地都蒙受着昼梦神的垂怜跟偏爱。
神明让大家在末日时期还能好好活着，保持过去时代的辉煌。
身为城主的女儿，用她一个人的性命来交换其实是很划算的。
她只是难过自己年纪轻轻就要死了，并不是拒绝献祭。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一个人在街上溜达时，时间就过的很慢很慢了。
李姿一路上经过了许多售卖物品的摊位，也看到了许多跪在家门口念经的小孩，以及陪着孩子一起念经的家长。
这样的画面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到。
她猜测在圣堂执事告诉信女们昼梦神即将苏醒时，城里的各个教堂也同步宣告了这件事。
这几天就是所有人的狂欢与庆祝。
看着种种众生相，李姿的心情竟然变得平和许多，也不再害怕了。
她决定在心里将城里所有人的变化当做祝福。
当做城主女儿即将成人的生日祝福。
她一路顺着绕成河畔漫无目的的走，等到天色渐晚时，感到肚子饿了，掏了掏兜发现兜里没带钱，这才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往回走。
快到城主府时，她看到那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很多人来来往往。
等靠近了，李姿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城主女儿回来了！”
紧接着训练有素的军队就冲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而圣堂执事也假惺惺的凑过来，摸摸她这儿拍拍她那儿。
好像真的关心她似的：“李姿你去哪儿了？出去怎么不说一声，搞的我们好担心你！”
李姿推开她的手，冷哼着抽起嘴角，“是担心我跑吗？我不会跑的，我答应你们会成为祭品。”
她们找人的动静闹得很大，周围很多民众都在围观。
见她开口说一些不能告人的事。
圣堂执事立刻反应迅速的捂住她的嘴巴，拉着她就往城主府里跑，拉扯奔逃的样子狼狈的要命，把什么教条和礼数全都抛在了脑后。
等到周围没有外人了，圣堂执事才颦着眉站定，黑沉着脸道：“你没告诉其他人，过几天你要为神明献祭吧？”
李姿神色如常的摇了摇头，“没有，我做了个美甲，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河边溜了一圈，很多人都看到我了，不信你可以去问。”
她确实没有亲口说过，但被人家猜出来可不能算数。
“那就好。”圣堂执事的情绪缓和下来，很友善的摸了摸她的头，又一如往常露出那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乖孩子，能成为神的载体是你的荣幸。”
李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撂下执事独自往厨房走：“我饿了，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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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对CP终于开始啦！
第97章 监视:视线聚焦于她。
李姿的母亲是个合格的城主，同时也很爱她的女儿。
但是她在协调两者的关系时，总是会舍小家为大家，主动让女儿让步，而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这就导致李姿虽然是城主之女，从小到大都享受着人们的善意。
但本身性格很敏感，还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这次意外出行，让她觉察到了周围人态度的变化。
所有人都怕她逃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把她当成了某种珍稀资源。
还有一部分人对她这个将死之人产生了恻隐之心。
如果是平时，李姿闭上眼睛就当没看见。
对自己有恶意就有恶意吧，不当面捅破，她就可以当瞎子。
但现在她什么事都能看开，反正迟早要死，倒不如死的有价值一些。
比如，现任圣堂执事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说起话来满口都是昼梦神，但实际上是个守财奴，这些年零零散散的不知道搜刮了多少资源。
一想起小时候去她家玩，推开门看到的金银珠宝、末世前的字画古籍，还有堆成山似的进化种能量源，李姿就觉得好笑。
她有时甚至觉得那么多民众天天求神拜佛，向昼梦神祈求觉醒异能、想要变强。
还不如直接掀起反叛，将圣堂执事拉下水，把她家的东西给大家分一分来的方便。
李姿她妈好像是知道这件事的。
可惜跟其他基地不同，曙光基地的城主只是一个幌子、一颗棋子，真正掌权的人是曙光教。
而她妈李金煜是由现任圣堂执事选出来的城主，拥有的权限其实并不是很高。
而且为了保住位置，平日对她也是毕恭毕敬。
既然死亡是必须的，那帮妈妈除掉一个强力对手，说不定也不算白来这一趟。
李姿吃晚饭慢腾腾的往卧室走，走到半路忽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皱了皱眉，仔细观察。
见那人身材窈窕像是女孩，身量不是很高，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才敢继续朝前走。
谁知一个错眼，那人就不见了。
李姿感觉也没听到脚步声，实在是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不过转念想想，自己刚才出去时，圣堂执事那边都快急疯了。
现在明里暗里不知道安排了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她们是绝对不会在献祭仪式之前让自己出事的，说不定刚刚在门口鬼鬼祟祟的那个人就是她们派来的眼线。
不过是笨手笨脚了点儿，尾巴都没藏好，竟然让自己看到了。
想清楚其中关节，李姿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施施然朝着屋内走去，摆出一点儿都不设防模样。
进屋环顾四周，好像没什么变化。
不对，她的经文好像被人动过。
李姿皱了皱眉，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在信奉曙光教，所以她桌上的经文很多，平日里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跟课本堆在一起。
但今日书桌好像被人整理过，经文跟课本很有条理的被分成了两摞。
李姿抽了抽嘴角，觉得有些无语。
她没忍住吐槽道：“怎么还偷偷给人做家务，这眼线上岗前就没有培训过吗？我要是回来的迟了，是不是还要给我换洗床单，洒扫地面？”
不过说归说，李姿也懒得把东西弄乱，复原成之前的模样。
今天在外面逛的有些累，她收拾了一下就早早睡着了。
当夜色彻底降临时，一抹颀长的影子从黑暗中走出。她在书桌前稍作停留，下意识就把李姿翻了两下没有放归原位的经文按顺序放好了。
但站在桌前思索半晌后，好像又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于是又把经文拿了下来，小心的整理成李姿翻阅之后的模样，连一毫米都没有差错。
这个人影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
一会儿在李姿找完内衣、打开就没想起来要关上的衣柜前停留，一会儿伸出手去摸家具背后的灰尘，一会儿又盯着李姿乱扔的脏衣服看。
好像心里很烦躁似的，想帮她收拾整理，又不敢动手。
其实李姿今天睡得这么早，是想着一会儿要装睡。
看看那个笨蛋眼线会不会主动露出马脚，好让她抓个正着。
没想到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都没有来得及做睡前祷告。
虽然以她现在摆烂的性子，这个祷告要么不做，要么会做的非常敷衍吧。
因为这一宿睡得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李姿完全没有发现，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人影，几乎整宿整宿都在不满的盯着她看。
在日头升起之前，整片大地都染上了一层蒙蒙的亮光，待在李姿卧室里的那道人影，趁着亮光还没有撒进来，先一步走入了黑暗之中。
准备隐去身形时，她不经意间转过头。
发现睡着的李姿好像被这阳光刺到了眼睛，从躺平的睡姿变成了缩成一团儿，用胳膊捂着脑袋。
看女孩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开心，人影被这只脏乱差的小猪，弄的干着急一宿的愠怒终于消散了些。
她喜欢干净整洁、干净整洁能带来健康。
所以才设立了那么多教条，来规劝民众们，引导她们过上好的生活。
但思索片刻后，人影还是走到窗前，试图拉起窗帘。
然而她的身体现在根本不够凝实。
在昏暗处还能维持人形，刚一走到亮光处，皮肉就自动溶解成了一团雾气，飘散在空中，根本攥不住东西。
怔愣间，李姿像是醒了。
人影犹豫了一下，后退一步隐入了影子中。
“昨晚好像睡的特别好，果然人是要多运动运动，如果早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李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感觉四肢百骸都因为这一觉而变得松快了起来。
见屋里好像没有什么变动，自己偷偷洒在门口的花土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她稍稍松了口气。
那些人监视她就监视她吧。
但是如果连睡觉都要盯着，那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别等到献祭日，现在就让她死了算了。
距离献祭日还有一周的时间。
怎么扳倒圣堂执事她还没想好，那第一步就从没事找事开始。
于是吃早饭时，李姿就当机立断的开始作妖了。
她们日常的流程是洗漱、吃早餐、然后开始陈述昨晚的梦境、做晨间祷告，接着开始日常读经学习。
吃饭时用的是几张长桌。
之前她都跟一起礼拜的女孩们一起吃饭，但一个月前宣布了要献祭的消息后，她就被安排跟圣堂执事、圣修女，还有她妈妈等人一起吃饭了。
才吃了一口，李姿就吐了出来，皱着眉把碗筷推开。
她抬眼望向与自己同桌的圣堂执事，先发制人道：“今天这个肉怎么不太新鲜？汤也太咸了。”
厨师团队由圣堂执事亲自任命，这些年搜刮的油水林林总总加起来恐怕能养活半个城的灾民。
圣堂执事拿到的回扣肯定也不少。
那女人皱了皱眉，夹起食物又咬了一口，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自己没有吃出来今天的食物味道不对。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其他长桌的注意，见女孩们都好奇的探头朝这边看。
李金煜忍不住打圆场道：“我尝着还可以，你不喜欢就吃别的。”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今天这饭食材不新鲜！我能将就着吃，但是你们好好想清楚昼梦神能不能将就。”
李姿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抬手用食指上下扫了扫自己：“别忘了这具身体是要献给神的，你们想好要不要给昼梦神吃坏掉的食物吧。”
她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周围几张长桌都听个一二。
城主之女即将献祭的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忽然公之于众，这下算是炸开锅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从四处传出，充满了好奇和兴奋。
“请神苏醒居然还要献祭吗？献祭什么？童男童女，三牲六畜？”
“李姿这话是什么意思，神会附身到她身上吗？好羡慕，那是真真正正的神赐！”
“哎？什么意思？神会变成人吗？天呐，想想就好震撼！”
甚至还会有人怒目望着她。
“凭什么让李姿献祭，她是城主之女就能万事优先吗？她既不是最虔诚的，也不是第一顺位修女，我不同意！”
“是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公开投票？什么事都是一言堂，别的我们都忍了，但这可是关乎到昼梦神苏醒的大事啊！”
“我不是自愿想要献祭的……”李姿把这些话都听到了耳朵里，本以为心情会变得很难过很难过。
却惊奇的发现自己此时特别平和。
女孩们嗓门特别大，叽叽喳喳的像极了清晨的莺鹊，这下饭都吃不成了。
圣堂执事她们不得不开始主持秩序，假惺惺道：“大家不要着急，昼梦神苏醒的突然，让李姿献祭是我们暂行的办法。
没想到大家对献祭这么热情。
那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都别着急，我们回头商议一下怎么投票选举，今天先吃饭可以吗？”
部分性格比较乖的女生安静了下来。
但勇于为自己争取利益的还在不断发言，骚乱怎么都压不下去，就连圣堂执事以身份要挟她们噤声都无济于事。
那边都快吵成一锅粥了，李姿嘴角的笑意却根本停不下来。
她头一次放飞自我搞事，没想到竟然这样爽。
李金煜身为城主，既要安抚女孩们的情绪，又要站在女孩们的角度向圣堂执事提问，还得不得罪人，记得说话都开始嘴瓢了。
她余光瞥到女儿身上，却惊奇的发现她在乖乖吃饭。
好像刚才说这个不新鲜那个太咸的娇气包是别人一样。
大抵是肚子饿了吧，她没有想太多，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闹剧上。
那边理论个不停，李姿一个人坐在长桌上慢腾腾的吃完饭，美滋滋的挑走了不少好菜。
见一时半会儿弄不完，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谁知刚走几步，就又感觉有人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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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i mua: haroharo, 29/08/2024 15:21
第98章 袭击:真正充满了怜悯。
被注视的感觉太强烈了，灼烧的李姿脊背热腾腾的。
李姿一边腹诽估计是昨天那个藏不好马脚的眼线又出来干活了吧。
一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跟那些人的争吵完全与她无关似的，继续慢吞吞的朝前走。
平淡的日常好像终于有水花了。
刺.激的她心头激荡，忍不住想要把事搞的更大。
一路上她努力忍住想要回头的念头，想试试能不能把人揪出来。
如果真的能揪出来就好玩了。
她忍不住想要看看圣堂执事吃瘪的表情。
这一路上，李姿一会儿抬头看向停留在屋檐上的鸟，一会儿又蹲下来捡起几片完好的树叶，好像忙的不得了，尽显少女不谙世事的天性。
藏在她影子里跟着走出屋外的人影，望着这一切，产生了许多好奇跟不解的情绪。
她不理解。
她听过无数信徒私密的祷告，也见过许多失意者痛哭的表情，对人类的情感了如指掌。
自然知道这个女孩此刻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友人的背叛，师长的压榨，亲人的漠然……
重重情绪互相交织，给她戴上了奔向死亡和谩骂的枷锁。
按照常理来说，她此时的情绪套用在大多人身上，应该都是非常难过、非常哀伤，恨不得躲在阴暗的角落舔舐伤口的那种。
性子若是稍微烈一点，那就是强撑着在人群中心，带着愤怒和绝望为自己正名。
内心抵抗力再强大的人，在众叛亲离时，都会难过到绝顶。
然而等这些事发生在李姿身上，却把她硬生生衬的像是一个局外人。
好像世间所有的恶评都不会让她放在心上，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为什么？
李姿根本看不到有一团影雾藏在自己的影子里。
她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纯粹是为了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借着余光去抓监视自己的人。
她的所有闲适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本人处于一个高敏感状态，努力关注着周围的变化。
只是这次跟踪她形迹的人隐匿的好像很不错，眼看着过桥就要回卧室了，还没有被她抓住。
无奈之下，李姿就歇了想抓人的心思，决定直接回家。
谁知刚走到桥中间，就被一个蒙着脸的白袍少女冲出来挡住了去路。
她像是疯了一般，一边嘶吼、一边踉踉跄跄的用刚才从餐厅偷拿的餐刀一下又一下的对着李姿乱戳。
李姿从小到大第一次见这个阵仗。
她被吓得浑身汗毛直竖，弄不清楚状况，只好拔腿朝着安全的地方奔去。
待跑出一段距离了，根据那人行动的姿势和习惯，李姿终于把人认了出来。
她一边逃跑，一边大喊道：“万芳菲？你疯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其实喊出这段话的时候，她已经隐约知道答案了。
万芳菲是第一顺位修女，也就是正式修女需要补位时的第一选择，公认最有资格成为圣堂执事的新一代。
为了更接近神，平日里这个女孩对她本人的管束，已经到了一个十分苛刻的程度。
除去圣堂布置的经文外、她私下还会给自己加课不说。
拜神时也最虔诚、头顶时常会磕肿，平日里温柔待人、不急不躁表里如一……
可以说神要求的整洁、谦卑、亲爱世人，她全都能做得到。
跟圣堂执事的虚伪不同，她确确实实敬爱着昼梦神，一切以她为尊。
万芳菲身上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和稳重，平日里一众预备修女们也以她为首。
这样好的一个人，此时却情绪崩溃了。
抛弃了礼义廉耻、抛弃了所有的信念与坚持，疯了似的要杀掉被内选成祭品的李姿。
为什么会这么疯狂？
李姿有些理解，但她发现如果换做是自己，绝对不会那样做。
但她跟万芳菲平时关系还挺好的。虽然不像姚心月关系那样亲密。
但是面对她循规蹈矩的时候，李姿确实还会萌生一种面对师长的莫名敬重感。
人总会钦佩自己没有的特征。
因为这些比较好的印象，此刻她虽然被刺杀了，但还是既不想让万芳菲在失控中用餐刀伤到自己，又不想在躲藏间被刺中。
只好憋着气，动作灵活的左右闪避。
一边躲一边庆幸这边是她住的地方，她妈为了不把李姿培养成大小姐的性子，根本没有给她配备佣人。
这里就她一个人住。
除了每日固定的巡逻队，平时根本没什么人经过。
要不然她们两个的狼狈，就会被其他人收进眼底了。
李姿不想那样。
面对眼前这个疯狂的女孩，李姿爆发出巨大的潜能，左右躲闪加绕后。
力求在不伤到自己的同时，也不要伤到万芳菲。
她废了好半天劲儿，终于看准机会抓住了万芳菲的手腕。
趁着她没反应过来，一把躲过餐刀，远远的丢到了远处的草坪上。
见万芳菲杀红了眼，就要过去捡餐刀，李姿暗骂一声，反身把她扑倒地上压住，让她无法动弹。
她骑在万芳菲腰上，两只手分别按住她的手腕。
见她挣扎着想要杀死自己，李姿的坏脾气也被激发了出来。
她冲着万芳菲喊道：“你想献祭那就换你来啊，我一点儿都不想当祭品！”
万芳菲刚才就坐在隔壁长桌上，她离李姿很近，确实听到了她不想献祭的嘀咕声。
但在她看来，那是一种享受了优待后的炫耀发言。
根本没把李姿说的当回事，看向她，眼中依旧全是愤怒。
她一边挣扎一边绝望的喊道：“凭什么所有神恩都是你的！我不服，我不允许！”
“你当这是什么好东西吗？她们说的献祭是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李姿冷笑了一会儿，垂下头脸色变得很难看。
“到时候我的身体、我的骨骼、我的血肉，都会成为神明降临的媒介。我的灵魂不知道会去哪里，可能就真的消失了，这殊荣你想要吗？”
万芳菲这回听懂了她的意思，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别想着要害我了行不行？”李姿保持着钳制别人的动作，感觉有些累，于是开口跟万芳菲打商量。
后者被她描述的死亡吓破了胆。
又被自己所信仰的神竟然是要害人性命的坏种而悲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李姿瞥了她一眼，发现这女孩现在情绪非常低落。
不过对自己的嫉妒跟恨意倒是消失了，一时半会儿应该想不起来要杀她。
于是轻叹口气，翻身坐起。
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问道：“圣堂执事不是同意重新投票选人了吗？这次不内定了，应该会很公平，你不去琢磨拉票的事，来找我干什么？”
“我听到了……”万芳菲好像浑身的力量都被人抽走了一样，连起身都不愿意。
就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像具死掉的尸体。
李姿被她勾起兴趣，等了半晌却不见她回答，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听到了什么？说呀。”
万芳菲抬手擦了擦控制不住的眼泪，坐起身望着李姿。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帮执事送东西的时候，听到里面在聊天，她们说这次投票只是个幌子……
能献祭的只有你。
无论过程是什么，最后的票数一定会选出你去献祭……”
所以这个一直以来都很听话乖巧的女孩，在发现自己永远无法靠近她信仰的神明时，彻底失去了理智。
听到这话，李姿倒是沉默了良久。
她以为自己得到消息后的一个月时间，已经能够平平淡淡的接受这场终将赴死的结局了。
但发现只有自己能够献祭后。
心口的怒意跟震惊，还是层层叠叠的蔓延了出来。
这让李姿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仿佛都是假的。
前面平安顺遂的十多年生活，只是别人特意营造出来的温室。
所有滋养她成长的阳光雨露，其实都是为了让神明降世而捏造的。
李姿忍不住攥紧拳头，喃喃道：“昼梦神……你到底是什么？既然我的身体是为你准备的，那这些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降临过我的梦？”
听到这话，万芳菲惊呆了。
她都顾不上怀疑人生，忍不住凑过来问道：“你说什么？你在基地里住了这么多年，难道从来没有做过神谕梦吗？
我记得祈祷的时候圣堂执事有时会问起你的梦境，你说的都很好啊。”
曙光基地的人之所以全身心的信奉昼梦神。
全然是因为她们真的能够感觉到神与她们同在。
当她们对日常生活有疑虑时，只要念诵相应的经文，以美食美酒为祭。
用不了一周时间，就会在梦境中听到神谕。
小到过生日去哪家店庆祝、给孩子取名，大到是否要离开基地去传教、是否要与恋人结婚生子。
只要足够虔诚，那么在梦境中就都能得到相应的预兆答案。
起初建立基地时，无法听到神谕的人就因为感知迟钝、无法得到神的指引等原因，被层层优化了。
有的是实在无法向一个虚无缥缈、无法解释的东西献出信仰，于是主动搬离了整体氛围很奇怪的曙光基地。
有的是硬撑着在没有得到指引的情况下，接各种需要离开基地的工作，不幸殒命。
在一层层筛选后，现今生活在基地里的，几乎都是拥有做梦能力的人。
尤其是她们这些还没成年的预备修女，足够纯洁，感知又足够敏感，就格外被昼梦神宠爱。
万芳菲就是这样。
从她记事起，梦中的神明就是指引她的明灯。
尤其是在她的双胞胎姐姐离世后，她曾经向神明祈祷，希望能再见她一面。
而姐姐当晚真的回到她梦中之后。
她这回看向李姿的表情，真正充满了怜悯。
在这段时的间思考中，万芳菲发现自己对李姿即将献祭失去性命其实没有什么感觉。
甚至隐隐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
如果神明选中了自己，那她会心甘情愿献祭。
当然现在既然她已经选中了别人，那自己能够多活几十年也很不错。
李姿重重的叹了口气：“……其实我是不做梦的人，那些都是我编的。”
这些年来，她被圣堂执事选中阐述梦境的次数没有千次也有百次。
李姿却一直没有被发现梦境是假的。
有时就说自己昨夜没有祈祷，直接蒙混过关。
有时又会按照别人说的，编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当做答案。
有时则靠春秋笔法，将之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当成是梦境的指引。
潜藏在她影子里的那团雾气，听到这话，忽然就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次复苏后没有接受祭品就恢复意识了。
她的领地里，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无法被控制，没有欲.望，拥有真正自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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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神明:以人类贪婪的欲.望为食。
神明诞生于末日进化时代，本身就是一团混沌的能量体。
她以人类贪婪的欲.望为食。
又会去达成人类的愿望，从而得到信仰和爱戴。
曙光基地的人，经过几十年的引导，早被教化成按照神的想法生活的模式。
所幸她们的神不喜好杀生，对人类这种智慧生物的好感很高，所以愿意赐下恩典，引导她们生活。
她窃听着人们的想法，深化着人们的欲望。
号称是全知全能也不为过。
万芳菲付出一切、把神明当做唯一的救赎她知道。
城主整日辛苦的工作，想要把曙光基地做大做强她知道。
圣堂执事表面忠诚可信、背地里做出无数令人不齿的事她也知道。
但她从来都没有萌生出去干涉或者管束的想法。
她只要欲望，也只会深化、激发她们的欲望。
顶多是在那些人带来祭品向自己祈求时，根据从她眼中看到的这个人的未来，给出确切的答案来解除她们的燃眉之急。
没想到这就成了神迹。
本身基地里的每个人类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存在。
弱小、无知又贪婪，和路边的蛇虫走兽没有什么两样。
但相对来说，知道自己吃饭睡觉，还能彼此沟通、学习、进步的人类，是比野外那些进化种要好饲养，能激发出更多欲.望情绪食粮的。
只是在周围进化种的高压下，人类在温室养的时间久了，自然也没了斗志。
全都养成了什么都听神明意见的习惯。
昼梦神也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立下神谕，说曙光基地人口太多，需要减少一半。
这里马上就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战争，和刺目的别离和驱逐。
这些人依赖她、信任她，就算为此付出生命也不在乎。
昼梦神本以为自己会永远站在牧羊人的角度，去放牧属于她的羔羊们。
谁知竟然有一只羔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学会了如何打开栅栏门，倏地一下蹿了出去，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但那只羊却很聪明，知道周围都是群狼环伺的险境，所以没有直接逃跑。
而是选择回到羊圈里，修复好栅栏，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夹着尾巴埋头去当被豢养的羔羊。
见过自由的羔羊，又怎么能甘愿平庸呢？
不得不说，李姿得知自己要死了、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确实吸引到了昼梦神的注意。
然而前者全然不知藏在自己影子里的人影，霎时间竟然思考了那么多。
李姿叫了万芳菲好几声，她都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只是痴痴的坐在那里，双手握成拳头，像是在极力忍耐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
李姿最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可怜的模样。
她走过去捡起餐刀，用纸巾小心的包好放在口袋。
接着瞥了万芳菲一眼：“你回去休息吧，别太难过了，要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昼梦神喜好洁净、没有受到污染的事物。
所以城主府里给大家提供的餐具，都是亮晶晶的银器。
这都是工匠主动贡献给神明的，所以无论是刀叉还是碗筷，全都是精心做出的手工制品，全世界独一无二。
甚至每套餐具上，都篆刻了不同的花纹。
丢了哪只餐刀，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万芳菲现在这么失魂落魄，整个人信仰崩塌，就跟丢了魂儿一样。
要是再给她交待把餐刀放回原位的任务。
很可能人走在半路上就忘记了，到时候再戳伤自己可不好。
还是自己去跑这一趟吧。
李姿再次走在路上，这回倒是没心情去拈花惹草，假装不谙世事了。
刚才她把万芳菲压着揍的画面，都被藏在暗处的眼线看的清清楚楚。
要是那个笨蛋眼线觉醒了异能、听力足够好，那她放的那些狠话说不定也能听见。
那就跟她装出来的清纯少女人设有些相悖。
跟万芳菲分别后，被注视的感觉依旧存在着，甚至越来越灼热、越来越让人无所适从。
如果此时不是白天，李姿深刻的怀疑跟踪自己的人，十有八九会冲上来对她图谋不轨。
所以她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脏突突的跳。
手揣在兜里，一直握着那柄餐刀，以备不时之需。
忽然，李姿有些低血糖，她像是头晕似的脚下开始踉跄。
紧闭眼睛、手着捂太阳穴，三两下就摔到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这让一直关注着她的昼梦神着实吃了一惊。
她下意识就想把李姿扶起来，可惜两人之间始终像隔着一层空气。
昏睡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神力操纵已经不太熟练了。
更是总会忘记自己无法与人类接触，也无法在明亮的阳光下生活，一碰到李姿，身体就会化为雾气。
于是昼梦神思索片刻，索性不再压抑自己的能力。
当场食用了一些之前积攒的人类欲望，暂时维持住一个虚幻的身影，将李姿笼罩了起来。
李姿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拥住了，贴的很紧也很近。
那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双脚离开地面，被一股澄净的气息温热的包围着，眼睛无法睁开，但额头的地方感觉热热的，像是晒到了太阳。
阳光炙热又刺目，晒得她脸颊发红发烫。
李姿被这样的一幕惊呆了，她像是知道自己在做梦一样。
疯狂挣扎着想要醒来，但却被魇住了。
好在对于曙光神的信徒来说，对抗梦境是必修课。
虽然并不信封昼梦神，李姿还是当即念起了经文，求助于昼梦神，自愿与神明交换的经文。
刚才李姿晕倒时，昼梦神完全可以任由她躺在地上，但还是选择了施以援手。
刚开始抱住这个女孩的时候，她想起李姿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的，心里还有点嫌弃。
但很快就发现她身上香香软软的、跟小猪的形象完全不同，抱着也很舒服。
这种与之前的体验感完全不同的零距离接触，让昼梦神感到非常有趣。
而且她惊奇的发现这个女孩的念力竟然特别强，在她的念诵下，自己竟然能草草的凝结出身形，不必消耗积攒的能量了。
正欲试验一下她的念力到底能对自己维持身形有多少助益，却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有人来了。
昼梦神立刻把李姿放下。
像一团摸不着的雾气，缓缓隐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李姿也从僵硬的、无法挣脱的状态苏醒了过来。
她并不知道刚才抱起自己的，就是大家心心念念的昼梦神。
她只当是个害羞社恐，不肯跟人见面的胆小鬼眼线，给自己施了麻药之类的东西，让她浑身无力。
见李姿若有所思的在路边坐着，她的好友姚心月当即跑过来，一把将她拉起，担心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姿肯定不会把刚才发生了什么全盘托出。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没事干，晒了会儿太阳。”
紧接着她抬头朝跟过来的大部队看了看，“你们这是去干什么？找我吗？”
“是去你那里取东西，之前执事给你的那个颈环、两个手环、两个脚环的饰品套装在哪儿放着你记得吗？
我们需要用那个东西，来重新跟神明建立联系。”姚心月回答道。
原来女孩们闹得太厉害了，一听昼梦神不日就将醒来，非得让圣堂执事立刻重新举办选举仪式。
生怕一迟就轮不到自己了。
而万芳菲也正好是趁着这个时间，听到圣堂执事要假装举办换人仪式，实则会想办法继续让李姿献祭。
所以才开始发疯的。
李姿脑子里乱糟糟的，见友人还在期待自己的回答。
于是回忆道：“她之前光让我收好，说是暂时还用不上，所以应该在桌子上扔着吧。”
姚心月得到确切的答案高兴不已：“好好好，我们一会儿仔细找找，还没用就好。”
“你们真的觉得献祭是好事吗？明明听起来就很不妙……”见她跟其他女孩都很高兴，李姿忍不住腹诽了两句。
接着她抬看向姚心月，试探着打出友谊牌：“月月，你能不能别掺和这些事了？就让我去献祭吧，我都做好准备了……”
她阻止不了所有人都想冲上去送死，但管一下自己的朋友还是可以的。
圣堂执事认为只有自己能完成献祭的任务，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换人会发生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但万一是很不好的事情呢？李姿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受到这种威胁。
她也不想看到大家白忙活一趟。
姚心月听到这话愣了愣，她低头看着李姿抓住自己的胳膊的手。
想起李姿手指尖上漂亮的图案，还是自己带她去找妈妈免费做的。
这是她送给李姿的生日甲。
自己都那么为她着想了，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更接近神明呢？
还是在信仰跟追求神恩面前，所有的友谊都只是泡影？
像是迎接神降这种好处，李姿是想全部独占吗？
姚心月越想，思维就越失控。
强烈的欲.望跟狂热的渴.求互相交织，最后她后退一步，甩开李姿的手，低着头站回要闹事的少女们中。
李姿还想再拦她几次，谁知姚心月觉察出了她的意图。
直接退到了人群最中心的位置，让她再也够不着了。
开始不沟通、不往来，完全把她当做空气跟陌生人。
被朋友这样对待，李姿十分受伤。
不过摸到口袋的餐刀，她想起还有这件事没办，趁着这股骚乱，正好是把餐刀送归的好时间。
李姿也敏感的意识到姚心月低着头不肯看她，像是逃避也像是厌恶，她们的友谊好像到此为止了。
她的心情一下就变得很差，自己一个人去餐厅把餐刀归好位。
做好这件事后，李姿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现在女孩们恐怕把她的卧室围的水泄不通，根本不是回家的好时机。
她明明在自己家，却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李姿兜兜转转，在城主府里四处闲逛。
她发现更换献祭者虽然是个幌子，最后圣堂执事还是会设计让自己去赴死。
但确实弄的大张旗鼓，搞的真挺像回事的。
哪里都有人，哪里都很忙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最后她兜兜转转，发现竟然只能在礼拜堂里待着，只有这里是安静的。
李姿习惯性的拿起经文，看了几行。
她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觉得有些无聊。
李姿抬头望向前方的女神像，冷笑道：“昼梦神，听得见吗？我真的很讨厌你。”
但人塑的神像注定无法回应她。
她只是无能狂怒了一下，怒完就有些困了。
反正这里没人，李姿也已叛教，对昼梦神毫无尊重之情。
她直接把书往长椅上一扔，躺在长椅上和衣睡了过去。
在她睡着后，神的影子逐渐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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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注视:她好像有点太漂亮了。
在供奉着自己香火的教堂中，如果信仰的人足够多。
神明就有了呼吸、有了肉.体，可以自由行动。
但昼梦神还是习惯于藏匿在暗处，保持着若隐若现的人影状态。
她此时注视着李姿。
在晦暗明灭的烛火中，望着女孩睡着的容颜。
惊觉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她长得好像有点太漂亮了。
李姿天生就不怎么长肉，脸颊小小的、下巴尖尖的，又长了一双含水的杏眼。
平日里虽然情绪都淡淡的，能忍就忍，很少生气。
但当她与别人视线交汇时，被注视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好像很认真、很多情，从而对她产生好感和保护欲。
昼梦神倒是觉得这个女孩长的跟她妈不怎么像，那难道是随了父亲吗？
她忍不住开始搜寻过往掌控曙光基地十八年的记忆，惊奇的发现，自己对于李姿的父亲是谁，竟然没有任何印象。
这是今天第二件让昼梦神感到惊讶的事了。
她知道李姿的母亲是现任城主，也知道李金煜是基地里的家生子，从小就被自己看着长大。
但对于她是如何恋爱生子的，竟然没有任何印象。
好像是消失了一年，紧接着就忽然蹦出来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李姿。
这是一个特殊的、在被信仰文化浸淫了十八年，却依旧没有被信徒传教、也不肯对神明付出信仰的女孩。
就像是一锅大米粥里唯一一颗红豆。
她本应把她挑出来扔到一边。
但又觉得她飘在粥里好可爱、好特别，于是盛饭时小心的用勺子把她舀进了碗里，却又舍不得吃。
昼梦神忍不住凑近女孩，想握住她的手，看看她的过去，最好能追溯到这条鲜活生命的起源。
谁知就算此时处于她的教堂、她的领地范围，她与女孩之间依旧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力量。
让她无法真正的触碰到她的身体。
是自己的力量不足吗？
这个念头在昼梦神脑海中转瞬即逝。
神明力量的强弱与信众的信仰程度以及信徒的数量有关。
曙光基地的所有人都在她的注视之下生活，除了李姿之外，男女老少在她面前都没有秘密。
而李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的有点漂亮的女孩。
甚至连觉醒的异能都那么弱，她根本不具有抵抗自己能量的力量。
那就是能量多到溢出，多到她无法承受了。
昼梦神缓缓舒了口气，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反正再过几天，那些人类就要用这个女孩献祭了，也不急于一时。
既然自己因为心软无法挑出碗里的那颗红豆，那就把这个任务交给别人。
她要保持自己的领域足够纯净，所有人类都是自己的信徒，这样才能得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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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神明随时随地都能够得到信仰的供奉。
曙光教堂不被允许关门。
无论昼夜都灯火通明，大家随时都能进来礼拜，向神明倾诉自己的烦恼，加深与神明的链接。
所以李姿就在这儿睡了个爽也没人驱赶……
时不时会有人进来，然后被横躺在长椅上的女孩吓上一跳。
但一想到这里是昼梦神的领域，睡着的人似乎能更容易在睡梦中得到神明的指引，人们好像就又能够理解了。
但换她们是不敢做出这种事的。
无论如何，在神龛前睡觉都不够恭敬。
信众们可不敢冒着被神明厌恶的风险，去祈求神明的垂怜。
还有不少人认出了那个女孩是谁。
虽然李姿不是冒进爱出头的性格，但城主很爱她的独女，时不时就会把她带在身边，刷了不少存在。
她明明在城主府里有自己的住所，走几分钟就到了，那为什么要睡在教堂呢？
不少人都抱着这个想法，去找到李金煜，让她想办法管一管孩子。
夜风吹进教堂还挺冷的，至少要盖点东西吧。
但李金煜思考了半晌，还是没去管她。
孩子已经没几日好活了，那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会给李姿所有的爱和所有的自由，避免和她产生冲突。
至于圣堂执事那边，信徒们根本没找到她。
她被愤怒的女孩们盯着干了一宿的活，到天蒙蒙亮才睡下。
李姿睡醒后本以为自己会浑身酸痛，谁知除了脖子有些僵硬之外，整体感觉还挺舒服的。
而且当她在教堂睡着的时候，投射在身上、根本无法摆脱的那道注视，忽然就消失了。
感觉她的精神都得到了放松。
李姿坐起来缓了缓，刚准备出门，就见有很多人朝着教堂走来。
定睛一看，还是昨天那些闹着要去她卧室取东西的女孩们。
所有人都是一副没睡够的样子，眼下青黑一片，精神萎靡不振，强撑的打着哈欠。
见她们这么狼狈，李姿竟然有些想笑。
她之前只见过生命垂危的老人，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硬撑着不想死去。
没见过谁明明活的好好地，却非要费劲心力奔赴死亡。
看清是她后，女孩们又炸了锅，重新精神奕奕的吵了起来。
“那是不是李姿，我看好像真的是，穿的是她昨天穿的衣服！身高体型也差不多。”
“李姿在哪儿！没想到她竟然躲在教堂，害得咱们找了一宿都没找到，简直太贼了吧！一想到这样的人却会成为神明的载体我就觉得想吐！”
自己这几天肯定要挨骂，李姿是提前料到了的。
令她比较意外的是，她还听到了夹杂在里面的。
属于姚心月的声音：“你们快少说两句吧，李姿不知道我们在找她，之前我问她五件首饰在哪儿，她也回答了。”
她还在为自己说话，这一点让李姿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姚心月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现在两人之中已经出现了隔阂，但她还是在乎她。
但是还是有刺耳的声音响起，不依不饶道：“可是有首饰有什么用？神明不肯回应，我们也不敢动那些东西……”
李姿瞥了那女孩一眼，认出她是圣堂执事的侄女林珠。
平日里经书也不好好读，考核也总是过不了，要不是有圣堂执事罩着，估计早就被踢出这支预备修女的队伍了。
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也懒得收起嘲弄的表情，目光很不友善的望着林珠。
后者马上就被引燃怒火，作势就要冲过来跟她理论二三。
但圣堂执事正好姗姗来迟。
她一到地方，大家就不说话了。
“都到了吧。”那女人先是环顾四周，接着抬眼瞥向李姿，“正好李姿也在。我们说好今天换献祭者，那就直接开始吧。”
见底下又开始骚乱，她清了清嗓子：“在开始投票前，我要先问一下你们昨天有没有做梦，昼梦神有没有什么指引？”
平日里早上礼拜也包括这个流程，所以大家都打起精神，想看看有没有人说话。
然而三五分钟过去，依旧没人举手。
预备修女的队伍时常会根据大家升阶或者退出变化，但大抵保持在三十人左右。
有时做梦的人多了，每人讲述五分钟，这个环节会持续足足一个小时。
十多年来，这个环节还是头一次这么寂静。
圣堂执事在位多年，自然知道她们所信仰的神明很热心肠，无论大小事，只要她感兴趣就会回应。
基地里的其他人类虔诚祈祷十次，就有一两次会听到神明的回应。
而预备修女得到回应的几率要再翻两倍，所有预备修女都不做梦的几率非常低。
仔细想想，似乎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她脸上的表情微动，因为内心的恐惧，身体也忍不住开始颤抖。
圣堂执事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次没有回应才是神明降临征兆。
她们信仰的神明，因为要闹着更换祭品这件事，生气了吗？
李姿挑了挑眉，没想到让这群人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神明，昨夜竟然谁的祈祷都没有回应。
不过仔细想想，这些女孩全都一副没睡好、蹉跎了一整夜的样子。
估计连深度睡眠都没有达到，更别提做梦了。
李姿忽然玩心大起，眯起杏眼，思考要不要举手。
但是举完手说什么呢？
她还得好好编一下。
台上的圣堂执事露出踌躇的神情，她在思考要不要暂停流程，现在直接开始准备供奉、问清昼梦神的意思。
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出。
“我做梦了！我得到了预兆！”
众人定睛一看，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各项都排名第一的预备修女万芳菲。
只是她此时的状态跟往日完全不同，身上穿着睡袍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醒。
女孩们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跟她关系好的急匆匆的跑过去把万芳菲拉到前面。
嘴里不停的问道：“菲菲，你去哪儿了？我们昨天忙了那么多事都没见到你！”
“是啊，昨天吃饭的时候你还在呢，饭后就不见了，是身体不熟吗？我还当你向执事请假了。”
万芳菲漠然的看过这一张张似乎跟自己关系很好、很亲昵的脸庞。
她收回手，走到了李姿身边，无声的支持着她。
其他人很不理解，李姿倒是有些警惕。
生怕这女孩脑子又不清不楚，从哪儿又掏出一柄餐刀在自己面前比划。
谁知万芳菲扬唇朝她笑了笑，笑容温柔友善。
接着她举起手，不卑不亢道：“我昨天在湖边吹风着凉了，所以今天早上就没来，刚才还在家里卧床休养，想着回头再补病假条。
但是没想到忽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被拉进了梦中。昼梦神亲口告诉我，做事要有始有终、不得三心二意、随意变更态度。
还重现了昨天李姿说自己是祭品的画面，所以我觉得除了李姿之外，神明恐怕不肯接受其他任何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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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合影留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人 30瓶；噬血型库狛 20瓶；幽幽幽离 2瓶；原上草、浮雲天上飛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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