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启离知道拨打电话或者接收消息时，手机是有提示音的。
场馆是很吵没错，但他也不认为自己听觉退化到，安景打这么多通电话，他都毫无所觉。
事实证明，不是他的问题。
安景检查了下晏启离手机：“你开的是免打扰模式。”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好像从这个沉稳冷峻的人身上，看到了一丝理直气壮。
晏启离：“免打扰？”
那是什么？
他对手机的众多功能还不够熟悉。
安景指给他看：“就是这个，这个是开着，手机就没有声音。”
晏启离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了这玩意儿。
难怪他毫无所觉。
“可能是误触。”
安景把晏启离手机调回正常模式后还给他。
晏启离揣回兜里。
***
嘉宾签售已经开始，有安保和嘉宾助理维持现场秩序，粉丝们井然有序地排队。
百里作为本次活动的重量级嘉宾，他那边的长龙格外长。
多到社恐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扭头，去找乌鱼子太太的签售队伍。
乌鱼子太太的队伍不长，二三十个人，一眼就能望到头。
看清乌鱼子长相后，安景有些意外。
从乌鱼子的画风和微博风格来看，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女孩子。
就像水煮蛋。
外面白，里面黄。
没想到乌鱼子是个男生。
还是个看着很清俊温润的男生。
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安景问晏启离：
“你真的不再逛逛？”
晏启离没兴趣：“没什么好逛的。”
二次元文化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有些人的装扮和行为，放在他的世界，是要当妖魔鬼怪沉塘火烧的。
活阎罗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
但大受震撼。
晏启离兴致寥寥，安景欲言又止。
他私心是不想让晏启离跟自己一起的。
乌鱼子是个杂食党，平时都在搞同人，原创作品比较少，可bg和bl都有。
万一这次售卖的刚好是bl相关……
他一个男人，不但准备写耽美生子文，还排队买这种东西。
要是晏启离误会了怎么办？
乌鱼子准备的海报周边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但想想对方在外的污名……
不排除是什么高速车图。
安景瞄了晏启离一眼，心里心虚又尴尬。
晏启离察觉到了安景突如其来的别扭，好整以暇：
“你在心虚什么？”
“哪有？”安景下意识反驳：“我心虚什么。”
晏启离似笑非笑的瞧他。
顶着晏启离的视线，后面的话安景没法说了。
说多了就真成他心虚了。
安景不看晏启离，丢下一句自己去排队，让他自便。
活阎罗总不会这么闲，自己排队还跟上来吧？
某人背影都透着心虚，晏启离眉一挑，忽然又有了兴致。
那些妖魔鬼怪没什么意思。
勉强逗逗小怂鬼也行。
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对什么这么积极。
为了节省排队时间，都是在一旁买了周边再去排队签名。
安景走到乌鱼子的摊位，守摊的小助理问：“宝你要买哪种？”
特定环境下，面对同好大家都自然熟。
小助理都喊粉丝‘宝’‘宝宝’。
不分男女，一视同仁
小助理喊得自然，晏启离却是脚步一顿。
宝？
喊这么亲热？
习以为常的安景没在意称呼问题，他光顾着紧张，在脑内演练要怎么跟小助理对话了。
目光匆匆扫过摊位，安景没细看周边到底都什么，飞快开口：“你好，我要全套。”
买全套的大客户，小助理爽快点头：“好的。”
安景买得多，小助理给他大礼包里面塞了好几个无料吧唧。
安景小声道谢后离开，没注意到身后跟上来的晏启离。
低头整理摊位的小助理，看见投射在桌面的阴影，抬头：
“b——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坐着的小助理抬头，再仰头。
在看到高大挺拔的男人后，下意识咽下了嘴里的那一声‘宝’。
小助理甚至还稍微坐端正了一点。
在对方的注视下，莫名紧张。
晏启离目光扫过整个摊位，最后落在超大幅海报上。
不就算活阎罗不了解二次元的文化，也能一眼看出海报上是两个男人。
布满荆棘玫瑰的花丛中，王座之上，白发红瞳的男人坐在黑发蓝眸男人的腿上。
和只想快点买完走人的安景不同，晏启离不慌不忙。
就算有花丛做遮挡，他也能看出黑发男人放在白发男人身上的手，位置很不妥当。
仔细一看。
还不止手的位置不妥当。
从两人的神态姿势，不难猜出海报上这两人的关系。
伤风败俗。
不得体。
晏启离眉心微拧。
胆小鬼喜欢的……就是这个？
小助理看着男人的表情变化，战战兢兢：“你好……？”
这人表情看着这么凶，真的是乌鱼子老师的粉丝吗？
想到安景刚才买了那么多，晏启离眼神微妙，最后道：
“买一套。”
说完后，晏启离余光扫见那沓不得体的海报，实在看不下又改口：
“这个不要。”
……
安景排在乌鱼子队伍的末尾，前面大约还有三十名粉丝。
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对有说有笑的情侣，男生是陪他女朋友来的。
因为安景听见男生对女生说，让女生待会儿陪自己去排百里的签售。
男生看着女朋友抱着的海报，表情嫌弃又别扭：
“也不知道你们女生为什么喜欢这个，不觉得奇怪吗？”
女生不客气翻白眼：“你个直男懂什么？”
直男永远不会不懂磕cp的快乐!
男生确实不懂，直言道：“也就只有你们女生会喜欢。”
整天沉迷于各种纸片人和cp。
磕cp能磕得在床上扭成一条无法形容的一团。
“哪有？”女生反驳：“也有男生喜欢的好吧？”
男生：“整个队伍除了陪你来的我，还有谁？”
女生下巴一抬：“喏，你身后不就是？”
“？”男生回头，看向安景。
因为离得近，所以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安景：“……”
救了个命。
男生沉默两秒，最后转头，压低声音对女朋友道：
“我保证，他绝对不是直男！”
好大一口锅扣下来，安景：…………谁说的！
又在造谣！
爱好是自由的！
拒绝刻板印象！
他虽然写耽美磕男男cp，但是笔直！
喜欢纸片人又有什么错？！
纸性恋又惹谁了呢？
安景心里的小人，反驳的弹幕划过一条又一条。
而现实中的社恐，低着头，假装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就是这么怂。
…
煎熬的排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安景。
“感谢支持。“乌鱼子弯眼冲他笑笑，一边熟练签名一边问：
“需要to签吗？”
安景心里想着当然要，表现出来的却是局促摇头。
从快轮到他开始，他脑子就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他太紧张了。
乌鱼子笑笑：“那我随意发挥？”
安景胡乱点头：“可、可以、”
于是，乌鱼子又在签了名的海报下，认认真真写下一个‘祝你天天开心’。
很简单的一句话，
安景看着看着，好像真的就开心了一些。
抱着新鲜出炉的签名。
安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签售队伍的。
乌鱼子很温柔，声音也好听，只看外表都看不出微博上那些神车，是出自他手。
安景忍不住回头，排他后面的粉丝，正兴高采烈的和乌鱼子合照。
安景眼中难掩羡慕。
你太没出息了吧。
没敢要to签就算了，合照也没有拍。
安景心里再遗憾，也做不出折返回去，问乌鱼子能不能拍照的事。
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另一边，乌鱼子继续小声和助理聊刚才的话题。
乌鱼子：“昨天晚上百里老师来问我要签名的时候，我好想问问他能不能搞到宴年老师的签名。”
助理揶揄：“宴年老师没有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乌鱼子：“当然，你也不看我是冲着谁来的。”
像他这种黄图画手，每一次露面都有被熟人认出的风险ok？
要不是听说宴年老师也可能也会参加活动，他才不会来。
助理：“刚才百里老师不是发微博说，宴年老师也来现场了吗？就是不知道是谁。”
乌鱼子叹气：“百里老师都见不到，你觉得我能见到？”
“我有这么幸运？”
乌鱼子：“别的就不说了，只求我有生之年，能抢到他亲笔签名书。”
助理：“……也是。”
刚才至少有几百人在找宴年。
结果连影子都没看见。
助理：“老板你看开点，宴年和百里认识，你昨晚和百里说话了，四舍五入，你昨晚就是和偶像说话了。”
“昨晚应该是你离你偶像最近的一次。”
***
安景不知道乌鱼子在念叨他，他只是感觉鼻子有些痒，抬手揉了揉。
他对乌鱼子的亲笔签名拍了好几张照片，正犹豫要不要去排好友的队，耳边响起晏启离的声音：
“就这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