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澜的动作一顿。
“你说什么?”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叶听雨,希望向她再确认一遍。
“男女有别。”叶听雨又重复了一遍:“太亲密了,不合适,而且我以后,会有伴侣,会有爱人,你也一样,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跟别的异性保持距离,是对伴侣最起码的尊重。”
“伴侣?”这个词让盛微澜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不解的问:“叶小雨,你什么意思?”
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叶听雨移开视线没继续看他,一边夹起一片生菜将碟子里已经被萧沐云切好的五花肉,没有理盛微澜。
刚吃完,萧沐云又将原先叶听雨要的嫩牛肉用夹子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
她抬起头,和萧沐云四目相对。
“谢谢。”她笑道。
萧沐云也笑着回:“不客气。”
明明是礼貌的,偏偏萧沐云的眼神炽烈,像是带着勾子一般,让两个人之间少了份疏离,多了些旁若无人的亲近。
盛微澜呼吸重了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手中的筷子微微变了形。
有些不适,这份不适让他失去了胃口。
“我去拿喝的。”他站起身,拉开了椅子。
“你要什么?”他转头问叶听雨。
“不要,谢谢。”她仍是疏离又礼貌。
盛微澜嘴唇动了动,径直转身走了。
等他回来时,就看到了叶听雨刚刚接过萧沐云手中的杯子,蓝色的鸡尾酒上有一片薄荷和柠檬,吸管是粉白条纹。
和萧沐云手上的,恰好相反。
相同的鸡尾酒,萧沐云的吸管是蓝色。
盛微澜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暮的细节会被这样放大,他不明白,他看着叶听雨接过后扬起头对萧沐云说了句什么,萧沐云俯下身,将手中的酒杯与她的轻轻相碰,各自抿了一口。
他开始觉得左手中的可乐有些烫手。
回到座位,他拧松了可乐的瓶盖。装做若无其事的放在叶听雨旁边,然而一直到结束,叶听雨都没有动这瓶可乐一口。
吃完烤肉,夜幕降临,成诗提议:“我们带便携投影仪了,我们大家来看电影吧。”
所有人一致同意,最终选了一步爱情冒险电影。
俗套的故事,主人公是一对正在经历离婚的夫妻,日常吵架,丈夫觉得自己不受理解,妻子埋怨丈夫的忙碌和忽视,生活琐碎又磨人,双方在各种压力下疲惫不堪。
很快,全家被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危险,在这个过程中丈夫看到了妻子的温柔细心,妻子感受到了丈夫的强大与责任心,在危险面前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妻子感动不已,两人感情在这个过程中急速升温。
情到浓时,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影晦的,朦胧的,引人畅想的限制级画面。
叶听雨眉头重重一跳,迅速移开了目光。
然后与盛微澜有些慌张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叶听雨看着他无措的眼神,感觉有些渴拿过一旁的饮料喝了一口。
“你……怎么看?”盛微澜犹豫着小声开口,压低的男低音是直观的性感。
叶听雨看出来他是为了缓解尴尬找的话题,垂下了目光,故作镇静道:“破镜重圆。”
电影的结局却有些出忽意料。
在危机结束后,男主人公朝女主人公示爱告白,女主人公却选择了拒绝。
“我喜欢你,但是我说的那些问题仍旧存在,我不想再经历,也不想花费我宝贵的个人时间去等你回家期待你理,我们不适合继续做伴侣,还是做回朋友吧,我们也只适合做朋友。”
两人最终还是离了婚,故事的最后,女主角漂亮又迷人,精心打扮过的她远远比电影之前出现的任何一幕都要光彩夺目,她自信又大方,对着离婚证亲吻了下,从容的朝男主角挥了挥手,将手上的戒掉扔给了他,戴上墨镜驾驶着车离去,车里放着不羁的摇滚乐。
男主角拿着那一枚戒指,看着车尾缓缓消失在视野。
伴侣,朋友,先后两个词,在刚刚从叶听雨口中出现后,又出现了一次。
盛微澜看着正在播放片尾曲的投影屏,神色晦暗。
有些人,只适合做朋友吗?
他不明白。
电影看完,几人开始计划着休息,明天早上醒来看日出。
四个帐篷,两对情侣各一个,萧沐云和盛微澜一个,叶听雨一人一个。
划分好之后,便开始收拾,准备休息。
“兄弟,谢谢你啊。”帐篷内,萧沐云感激的说道:“多亏了你的帮助,我和听雨进展神速,她已经答应我下周陪我过生日,唉对了,你说我趁生日跟她表白怎么样?我该送点什么表白礼好呢?听雨喜欢什么啊,你们那么熟,你应该知道,给兄弟参谋参谋呗。”
“她喜欢……”
“嗯?”
“不知道。”盛微澜闷闷的说。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下意识的不想说。
“好吧。”萧沐云拿出手机:“那我去试探一下。”
盛微澜余光看到萧沐云聊天软件弹出来的头像,就是叶听雨。
“你们已经加上好友了?”拒他所知,叶听雨很少加人,通讯列表简单得可以。
“是啊。”萧沐云点点头:“听雨的头像是只猫唉,我的换成狗怎么样?”
“……你是舔狗吗?”盛微澜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怒气。
哪曾想萧沐云撑着下巴,嘿嘿的笑了一声。
“我可以是啊。”他一脸无所谓,同时熟练的将头像换成了一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哈士奇:“如果听雨喜欢的话。”
“……你很喜欢她?为什么?”好友的作态盛微澜从未见过,他强压下自己的不适,表达了他的困惑。
“你不懂,我对她一见钟情。”萧沐云一脸向往:“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心跳加速,她每对我笑一次我就感觉我死了又活过来一样,今天她对我笑了七次。”
七次……
盛微澜想,可一次也没对他笑过。
“说起来,感谢兄弟啊,不然我还找不到借口接近听雨呢,等我俩成了请你吃饭!”
萧沐云的语气里含着必得,似乎这段辛苦的单恋即将划上句点。
盛微澜却觉得,那股不适更加严重了,胸口似乎盘旋着一股郁气,让他感觉十分难受。
但是,为什么?
看着换了头像的萧沐云和叶听雨的对话框不段刷新新的对话,一副聊得火热的样子,盛微澜也摸出了手机,给叶听雨发了一句话。
“叶小雨,你睡了吗?”
没有回复。
但是和萧沐云的对话框仍旧在刷新。
盛微澜抿起唇,名为“不高兴”的情绪在此刻一揽无疑。
“听雨答应我明天起来去山上看日出,我先睡了。”
一直到萧沐云兴冲冲的钻进了睡袋,盛微澜的手机屏幕才亮起。
是叶听雨隔了半个小时回复的:“睡了。”
半个小时,她没有回他的这半个小时里,是在和萧沐云聊着他不知道,也没有参与的话题。
他气愤的关上了手机,睡袋里面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盛微澜的心里有一种恐慌,明明他跟叶听雨才是最好,他们互相了解彼此,知晓对方的一切喜好,他们是朋友,也是亲人。
他觉得他们是第一要好的伙伴。
但是现在,有个人的出现,轻而易举的扭转了他所认为的第一,叶听雨也跟他说这不合适。
那怎么样才是合适?
他几乎一夜未眠,等到天光乍破,隔壁的帐篷传来了细细的脚步声,看着正在熟睡的萧沐云,盛微澜想到昨晚萧沐云睡前的话,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影影绰绰间,一个人影正在伸懒腰,长发在空中划过肆意的弧度。
一个背影就让他认出来,那是叶听雨。
他看着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将羽绒服穿上,就走向了上山的路。
她是去赴约了吗?
盛微澜跟了上去。
清晨的鸟鸣声此起彼伏,声声清脆入耳,掩盖了脚步踩着柔软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盛微澜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走向了山顶。
天更亮了一些,她的轮廓更加清晰,他看着她坐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回过了头。
等等?回过了头?
大概两秒钟后,盛微澜从叶听雨的目光中,终于认知到了叶听雨一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事实。
“盛微澜。”她的声音被风送了过来,清亮又柔软:“你也来看日出吗?”
他走了过去,坐在了她旁边。
“嗯,醒了,睡不着,就来看看。”
“这样啊……”她侧过身,肩膀几乎与他挨到一起。
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的距离,是经过了无数遍的,早就习以为常的场景,盛微澜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为什么呢?他被叶听雨的言论影响了吗?
“萧沐云呢?”他听见叶听雨问。
“你在等他?”他问。
“是啊。”叶听雨点头:“我们约好的。”
“你喜欢他吗?”他又问。
叶听雨看了他一眼,摇头:“现在还不喜欢。”
也就是说,以后可说不定了。
“我觉得他很不错——微澜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叶听雨问。
喜欢的女孩子……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话题,也从来没觉得这种情绪会跟自己有关系。
“……没有。”盛微澜回答。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叶听雨突然说道:“但是他只想和我做朋友。”
盛微澜突然感觉到心脏跳得飞快。
太阳已经探出了头,晨曦带来温热的阳光洒在身上。
叶听雨突然靠近,在盛微澜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可是我不想跟你做朋友,盛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