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都市小说 > 温水潮汐 > 第67章
    孟宁猜到温泽念会在她家楼下等。

    因为温泽念今天到市区办事,给她发了条微信,她回复说“有事在外面”,温泽念问什么事,她没再回。

    温泽念问:“到哪里聊?”

    孟宁问:“你吃晚饭了么?这附近有家肠粉还挺好吃的。”

    “我不吃。”温泽念说:“我想吃你做的菜。”

    “这都几点了?现在买菜回家做饭,都好晚了。”

    “没事,我不太饿。”

    孟宁低低吐槽一句:“真难伺候。”

    温泽念勾了勾唇:“你这就叫伺候了?”

    “我方方面面都伺候了啊。”

    温泽念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另只没夹烟的手在孟宁腰上很轻的扶了下,旋又离开:“我没伺候你吗?嗯,孟小姐?”

    孟宁反而拉起她的手。

    她愣了下,孟宁挽过她手臂:“走吧,你陪我去买菜。”

    这是孟宁第一次挽着温泽念走。

    女人的体温柔柔贴着手臂,像应和天边柔雾般的晚霞。

    孟宁提醒:“你得把烟掐了。”

    “嗯?”

    “晚上的小白菜本来就够蔫巴了,你拿支烟进去再一熏,菜摊大妈脸色不好看。”

    温泽念眼尾瞟她:“一支烟有这么大效力?”

    孟宁咧了咧嘴:“主要你穿这么一身吧,还抽烟,气质太大佬了,我不好跟人还价。”

    温泽念跟着挑挑唇,孟宁挽着她往垃圾桶边走。

    在她掐烟之前说:“别浪费,给我抽一口。”

    温泽念唇角的弧度更甚了些:“在这等着我是吧?”

    孟宁吃过一段时间情绪调理的药物后,酒喝得不多,烟也克制。

    温泽念说:“那你讲点儿好听的话。”

    孟宁想了想,凑近她耳边,低低的唤:“温总。”

    温泽念倏然想起那个夜晚,她跨坐在孟宁腿上起伏,孟宁也是用这样甚至有一些些乖巧恭谨的语气叫她:“温总。”

    手上却行的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之事。

    孟宁复又与温泽念拉开距离时,看到温总在夕阳下,微微绯了些耳尖。

    语调却平稳着:“就一口。”

    “嗯嗯。”孟宁乖起来的时候,看着真的很乖。

    温泽念跟垃圾桶隔着些距离站定,把指间的烟送到孟宁唇边。

    孟宁垂眸看。

    温泽念抽的那款女士烟通体纯白,大地色系的口红印在烟嘴,连唇纹的形状都清晰,便显得格外撩拨。

    孟宁微微启唇,轻轻含上去。

    薄荷的凉意侵入肺腔,随之席卷而来的是烟草强烈的辛辣感。孟宁最近烟抽的少,一时竟有些想咳。

    抽烟的感觉像溺水,又呛又辣的感觉直逼肺腔。

    爱人的感觉,也像溺水。

    温泽念在她耳旁

    柔声道:“哎,好了吧。”

    她故作恋恋不舍,温泽念笑着从她唇边移走了烟,自己走到垃圾桶边去掐灭丢掉。

    走回孟宁身边时,孟宁很自然的又挽上她手臂。

    两人一起走进菜市场,这个点剩的肉菜已经不多了。孟宁细声抱怨温泽念为什么一定要回家做饭,温泽念说:“我喜欢。”

    喜欢你。所以也喜欢你做的菜。

    孟宁就不说话了。

    温泽念从小没什么逛菜市场的经历。

    从小住过两个叔叔家,后来又住祖父母家。其实真正苛待的家庭并不会打发孩子去买菜,两个婶婶盯得紧,总觉得只要有钱从她手上过,她总能私自抠出几分几毛。

    去了英国,更不会了。那是一个各取所需的过程,他们需要一个优秀的孩子,而她需要……

    活下去。

    老实说,这种老式菜市场的味道并不算好闻,尤其又经过一天发酵。可走在里面的人,自有种闲散优容的情态,大概经过了一天的忙碌,接下来便可回到放松的小家,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夕阳沉一点,天色暗几分。

    孟宁的手探过来,一颗颗解了温泽念西装的扣子。

    温泽念以为她要干嘛,结果她什么都没干,那只白皙的手又缩回去了。

    只是这样敞开西装,走得更放松些。

    温泽念勾勾唇角,伸手去摸索自己衬衫领口。

    “不行。”孟宁在她手背轻拍了下:“衬衫不能解。”

    又问她:“这么晚了,做两个菜行不行?”

    “不行。”温泽念说:“要做三个。”

    “你!”孟宁拧了下鼻子。

    温泽念笑了:“好吧。”她妥协:“那就做两个。”

    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那都是过分静好的一幕。孟宁挽着她在快打烊的菜市场里慢慢走,有相熟的摊主招呼:“小妹,买不买鸡蛋?打折了。”准备提前收摊的摊主扫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孟宁问她:“你想吃鸡肉还是牛肉?”

    老式菜市场半封闭,顶上锡铁皮架出一个半弧,两指粗的钢筋纵横排列的很规则,随着她们一路走,视角不停切换,橘红的夕阳一会儿露出来,一会儿藏下去。

    温泽念张了张嘴。

    发现自己定了定神,才能说:“牛肉吧。”

    明明氛围静谧如斯,她心里的感觉却似那晚和孟宁欢爱。

    不是说她有多么深的渴念。而是在一种巨大喜悦的冲击下,心脏泛起的是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因为太过美好,你心里几乎本能的笃信这种感觉是转瞬即逝的。

    孟宁让她gc带给她这样的感觉。而和孟宁一起在菜市场里慢慢走,也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孟宁不疾不徐的买完了菜,又挽着她走出菜市场。

    上楼时两人不能挽着了,楼道太窄,只能一前一后。

    回家孟宁一边换拖鞋一边跟她说:“太晚了,你

    打下手吧,不然九点多才能吃上饭。”

    她慷慨应允:“可以。”

    孟宁看她一眼。

    “怎么?”

    “你不是应该说:你有没有计算过我时薪多少?怎么能在这里给你洗菜打下手呢?”孟宁说着乐了:“玛丽苏里都这么写的。”

    “你看过?”

    “看过啊。”孟宁点头:“祁晓推荐给我的。”

    “不管我时薪多少,与你一起也浪费不少了,不差洗这一次菜。”

    “你说嘛,不说这经典名台词,让行政经理帮我洗菜简直都少了点感觉。”

    温泽念想了想:“我没算过我的时薪,把我去年的年薪告诉你好不好?”她凑到孟宁耳边,压低声报了个数字。

    孟宁愣了愣:“万?”

    温泽念纠正了她的计数单位:“百万。”

    “靠。”孟宁咬牙切齿的骂了句脏话。

    温泽念在她耳垂上拎了下。

    “干嘛?”孟宁反对:“你也经常骂脏话,说英语以为我听不懂啊?你骂得可比我脏多了。”

    温泽念摇摇手指:“你顶着这么张脸,不适合。”

    孟宁见温泽念戴过玉,温泽念那双手也像玉,洗菜时浸在水里,看着又透又润。

    有人打下手,孟宁炒起菜来就快了很多,把菜端上桌时,宋宵正好下班回来,历经长期加班折磨后满脸写着万念俱灰。

    “赶得巧。”孟宁叫她:“快去洗手来吃饭。”

    温泽念端着两碗米饭从厨房出来,衬衫袖口挽至手肘,冲宋宵点了点头。

    宋宵怔了下:“不了不了。”

    温泽念主动开口:“一起吃吧,我再去盛碗饭。”

    三人一同在桌边坐下。温泽念心想:命运改换的路口,真的都披着“寻常”的外衣。

    比如孟宁从她家搬出来,她开车送孟宁,祁晓坐在后排,嘴里不知所谓哼着首“小狗乖乖”的儿歌。

    比如这次,在接下来的谈话发生以前,她与孟宁同宋宵坐在这里吃晚饭,孟宁吃过烧烤不太饿,筷子握在手里,有一粒没一粒的挑着米,一边撑着头听宋宵吐槽她上司。

    真的,太日常了。

    日常到人只要稍微放松警惕,就会恍然以为,日子就要这样过下去了。

    然而不是。

    吃完饭宋宵帮着洗了碗,很快就遁回了自己房间。

    孟宁问温泽念:“你想下楼散个步么?我有点撑。”

    温泽念压了压下巴:“可以。”

    两人一起下楼,温泽念没再穿西装外套了,衬衫材质偏软,被夜风吹出她身形姣好的轮廓。

    温泽念说:“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孟宁跟在她身边,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绞缠在一起。

    温泽念说完这句就没下文了,直到她开口问:“去巴黎么?”

    “或许是,或许不是。”

    又一阵静

    默。()

    温泽念再度开口:孟宁,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好起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社交,不会随时随地回我微信,我不能打着你情绪生病的旗号,让你生活在我的控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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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我在想。”她说:“你到底是不能好起来,还是为了我不想好起来。”

    孟宁太敏感了。

    孟宁敏锐的觉察了她内心惊人的控制欲。孟宁起先本就是以赎罪的心态待在她身边,那么会不会孟宁潜意识里,察觉她并不那么渴盼自己好起来,那么孟宁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她,孟宁永远只能依附于她。

    温泽念自我剖析:“这样的占有欲并不健康。所以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去自我调整。”

    孟宁摇摇头:“不是。”

    温泽念扭头望向她。

    那时两人走到一棵巨大的榕树之下。老城区环境不佳,楼宇老旧,电缆交错,没有窗明几净的氛围,路边摊流出脏污的水。

    唯独这些植物,是新城区所不能比拟的。相较于山野植物吸纳了大自然的精气,它们在这里生根、拔节,吸纳的是一代代人纵横交错的故事。

    它们听得懂。所以人一说话,树冠的碎叶哗啦啦的摇。

    孟宁便是在这样一棵榕树下站定,望着温泽念说:“不是。”

    她探出一只手,轻抚上温泽念的侧脸。

    指腹贴着面颊,来回摩挲。她喃喃道:“你以为我没有么?”

    其实孟宁鲜少露出这样的眼神,她平时伪装的外衣披得太好。或安静,或随和,或昂扬。而只有在两人欢爱时,那种骨血里本能的冲动撞破了一切伪装,她会对温泽念露出那样的眼神。

    并不狂热,甚至是一种冷静。

    她冷静的审视着在自己腿上起伏的温泽念,又或者说,她在冷静的审视着自己。

    她是用一种无比清醒的姿态,在那一刻毫无保留的,直面自己对温泽念的占有欲。

    所以她方才的那句话没说全。完整的句子应当是——

    “那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你以为我没有么?”

    灼热炙烫的火有什么稀奇。要那般冷静燃烧的火,才令人沉迷。

    其实温泽念踩着高跟鞋比孟宁高出半个头,又或者她的衬衫西裤总比孟宁的t恤运动裤看起来成熟那么些。可她俩站在古老城市的榕树下藏在一片暗影中,孟宁抚着她侧脸,她微微偏头,在孟宁的掌心轻蹭了蹭。

    控制与被控制。统御与臣服。本就是事物的一体两面,转换不过瞬息之间,谁又能说得清。

    在温泽念心里的庆幸还未来得及涌现前,孟宁轻轻抽回了手。

    那股温热的液体在心头凝固,温泽念不作声,望着孟宁。

    “不是你的问题。”孟宁说:“是我的问题。我太快乐了。”

    “什么?”

    “我太快乐了。”孟宁的眼神先是飘了下,又往她眼底望:“这样是不对的。”

    ()

    转过头,往榕树边的僻静处走去。

    温泽念尾随着她,才发现那暗处是一套老旧生锈的街边健身器材,这里环境不佳,又没路灯,大概鲜少有人用,锈痕随年月侵蚀,更明显了些。

    孟宁在一张仰卧起坐的椅子坐下,温泽念走过去站到她面前:“你在说什么?孟宁。”

    只有很远处一盏路灯斜斜的照过来,南方到底是南方,这样的季节已逐渐有了蝉鸣。

    孟宁两边手肘支在自己的膝头,两手十指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好似愣了一会儿神,才仰起面孔,眼眶微微有一点红。

    温泽念不知孟宁把自己逼到怎样的地步,才甘愿在她面前哭,下意识就想上前搂住孟宁。

    孟宁展开一只手臂掌心竖起,一个抗拒的姿态。

    温泽念站在原处。

    孟宁就那样抬着手,始终没放下去,直到眼眶的红褪去一些了,才放下手,牵出个自嘲的笑:“对不起啊。”

    温泽念都不知道孟宁那一声,是在跟她说对不起,还是在跟孟宁自己说对不起。

    对不起自己,努力装了这么久昂扬,一遇到事,还是哭了。

    温泽念柔柔的唤一声:“孟宁。”

    她的音律落在孟宁头顶,轻轻的抚。

    孟宁埋下头去:“我妈不快乐了一辈子,然后她死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快乐?”

    这句话还是不完整。完整的句子是——

    “我妈因为我的心机留在了我身边,她不快乐了一辈子,然后她死了,我怎么可以这么快乐?”

    温泽念想上前,但孟宁的身体语言书写的是抗拒。温泽念站在原地咬了咬唇:“你听我说。”

    “或许你小时候是这样想的。但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你知道成年人的想法,其实是很复杂的。成年人并没有比较聪明一点,也没有比较勇敢一点,成年人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我们当时都还小,不知道时央阿姨和岑阿姨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无论如何,时央阿姨最后的决定是她自己做出的,是她自己选择留下来。孟宁,当时你是一个孩子,时央阿姨是一个成年人,她才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孟宁抬眸:“你是说,我是无辜的吗?”

    “你不无辜,你有你自己的心机。”温泽念说:“但你无法为时央阿姨的选择负责,无法为时央阿姨的人生负责。孟宁,很抱歉我要这么说,但有些时候你太自大了点,关于时央阿姨的整个人生,你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

    孟宁怔怔的。

    “可是。”孟宁哑着嗓子说:“她死了。”

    孟宁不说“她去世了”,孟宁说“她死了”,用一把呛过海水以后始终没再好起来的微哑嗓子,好像在逼自己用一种无比惨烈的方式直面这件事。

    温泽念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孟宁现下坐在菜市场边的陈旧健身器材上,一盏遥远的路灯斜斜映亮她小半张脸。但温泽念无比具象的看到了另一重景象,那是一场葬

    礼,二十出头的女孩一个人孤孑的站着,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夕阳也这样斜斜的打进来,可照不亮她的脸,细瘦的影子拖得老长。

    她很瘦,独自一个人熬了很久了,微低着头,没有哭,只是显出一种巨大的迷茫,脊边的蝴蝶骨微微凸起,像再不能振翅的蝶。

    温泽念心想,但凡那时有人抱抱她的话,她还会把自己的人生走到这地步么?

    于是无论孟宁如何缩着肩、身体语言如何写满抗拒,温泽念跨上前一步,不容抵抗的把孟宁拥入了自己怀里。

    孟宁起先是想挣脱的。温泽念手臂加了些力道,也不说话,就那样抱着她。

    她静下来。

    扑棱棱振翅的小蛾撞击着路灯灯泡,那声响很遥远。

    孟宁吸了吸鼻子。

    缓缓抬手,用力的抱住了温泽念。

    温泽念还是没说话,在她背上一下下轻拍着。她终于跨越时空拥抱了她的女孩,在那场空无一人安静得令人害怕的葬礼上,她拥着孟宁,而孟宁环住她腰的姿态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温泽念感到温热的眼泪浸透了她的衬衫。

    其实身体最深处的眼泪不是滚烫的,而是温热的。它们不汹涌,静静徐徐,书写悲伤。

    孟宁的嗓子哽着:“我怎么可以这么喜欢你呢?”

    温泽念一下下抚着孟宁的背。

    “她留下了,她放弃了岑阿姨,她一辈子都没体会过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一辈子都没这么快乐过。为什么我可以这么快乐?”孟宁哭着问:“凭什么我可以这么快乐?”

    温泽念叫她的名字:“孟宁。”

    孟宁说:“我没有办法跟你在一起你明白么?我发自内心的很快乐,快乐到我都觉得我以前的不快乐是不是假装的。我或许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但你不行,跟你在一起,我太快乐了。”

    我拥有了那种我根本不配得到的、无上的快乐。

    温泽念:“孟宁,你现在脑子很乱,有些话,你不要现在说。”

    “不是。”孟宁摇头:“我想过,如果我是跟别人在一起,对方要去巴黎工作,我会很支持。但上次我评估没过,你说要给房子刷墙、你说要留下来的时候,我心里竟然觉得很庆幸。人不应该太喜欢一个人的,真的不应该。”

    那会让你丧失所有的底线,变得不像你自己。

    孟宁心想,她从前对时央就是这样。她的生活中只有时央,她太爱时央,所以想不择手段的把时央留下来。

    她现在对温泽念也是这样。她太喜欢温泽念,所以想不顾一切的把温泽念留下来。

    孟宁的嗓子一下下发哽:“我放你走好不好?”

    她把脸深深埋进温泽念怀里。

    她说出这句话了。至少有一瞬间,她战胜自己的贪恋,说出这句话了。

    温泽念一手揽着她,另一手钻进来捂住她的嘴:“孟宁,我说了,你现在脑子乱着,有些话,我们不要现在谈。”

    她轻捂了捂?[(),让孟宁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儿,孟宁从温泽念怀里离开,埋着头,哑着声音问:“那个,你这件衬衫多少钱啊?”

    被她的眼泪涂得一塌糊涂,也许,还有一点鼻涕。

    温泽念轻勾了勾唇角:“你真要赔么?”

    孟宁:“啊。”

    温泽念说:“我不记得这件是哪个牌子了,你看看。”

    她背对着孟宁蹲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孟宁怔了下,伸手去翻温泽念的衣领。

    什么嘛……为什么她大哭一场之后,在这里翻温泽念的衬衫衣领。

    她报出个牌子。

    温泽念“嗯”了声,站起来,重新转向她,轻揉了一下她的头:“这件衬衫应该是助理帮我买的,我不知道具体价格,但根据这个牌子的话。”

    她报出个数目。

    孟宁咬住后槽牙:“你坑我呢吧?”

    一件衬衫而已!说到底不就两片布加两只袖子么!这个价格还给件衬衫干嘛,直接明抢多好!

    温泽念说:“你不赔,也可以。”

    温泽念讲话向来很克制。

    那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你今晚所有的情绪,我兜着。

    孟宁站起来:“那什么,该回去了吧。”

    温泽念:“我得回岛上,明天一大早要开会。”

    “啊。”孟宁点头:“我送你。”

    “还是我送你吧。”温泽念理了理自己的衬衫:“我现在叫司机来接我,送我后把我的车开回去。等他过来的时间,正好送你上楼。”

    两人一起往旧楼走去。

    孟宁瞥着温泽念濡湿一块的衬衫。

    冲动是魔鬼啊。她就该挑一个温泽念穿没那么大牌衬衫的日子哭。

    可转念一想,温泽念有没那么大牌的衬衫么?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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