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前夕
封琛！怎么会是他！
先前看不起封琛的队员瞪大了眼睛, 头上的血流进眼睛里他都没有眨眼，直到被人扶起他还反应不过来，嘴里喃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目光却半点也没办法从封琛身上移开。
直到被人扶进后排的车，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拽住扶他的特殊安全部队员：“白哥, 封琛这么厉害吗？”
特殊安全部队员——白哥没有回答，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关上车门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方才他眼睁睁地看着前方开道的车辆像是中了邪一样加快车速并在转角处失去踪迹。
他试图联系前车，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 这时忽然风起雾来，顷刻间浓浓白雾将他们全部包围,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这雾起的太快也太怪了，加上前车消失，白哥已经明白他们是被人盯上了。
坐以待毙不是他们的本性，不管是为了保护严从梁和封琛，还是为了自己能活命，白哥跟后撤交代完毕, 掏出灵能手枪决定下车查看一下, 却被封琛阻止。
白哥现在还能想起封琛当时的眼神，那不是一个普通人遇见危险时该有的紧张慌乱、六神无主的眼神, 而是包含着沉稳、强大、坚定、让人安心的眼神。
仿佛无坚不摧。
白哥不知道封琛明明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不合时宜地想封琛不怕也好, 要是一直尖叫也挺影响他们发挥的。
眨了眨眼, 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放下，他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让另一个队员好好保护两人，就想再一次下车查看，又被人叫住。
这次叫住他的不是封琛，而是自家部长。然后，他就看着自家部长十分恭敬地对封琛说：
“先生，他们动手了，您看要怎么解决？”
白哥有着愣怔，严部是什么意思，要找人解决现在的问题，也应该是找他们啊，找封琛有什么用？
封琛只是个明星，加入特殊安全部也有段时间了，真有本事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他只听过封琛因为皮相好被姚至看上，姚至为此还暴揍了对封琛出言不逊的丁宇。
如今——
白哥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要修改一下了，封琛坐他的车，看似是需要他们保护，其实是人家保护他们。
对于自己冒出来这个想法，白哥觉得很可笑，可他又无法解释严部对封琛的尊敬。
就在他愣怔间，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是封琛：“我去解决，看来我不能跟你去见那位了，帮我带句话给他。”
封琛虽然用的是“帮”这个词，但在白哥耳朵里，这跟命令没什么区别了。
“先生请说。”严从梁语气依然温和，丝毫没有一个年轻人对他的颐指气使的不满，“我必然带到。”
封琛嘴唇翕动了几下，白哥没有听见他到底说什么，封琛就在白哥懵懵的眼神里推门下车，只留下一句跟上，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高手！
一股凉意从背脊直窜入大脑神经，白哥倒吸一口凉气，倏地转头看向严从梁。
“严部，封琛他……”
严从梁抬手向下压了压，那是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今天我们命不该绝，开车吧。”
白哥不敢再说什么，驾驶员也连忙发动车子。
奇怪的是，之前恨不得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白雾，此时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开始四处逸散。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前车，以及前车车顶上不人不鬼的东西。眼看着车顶即将被打破，白哥最终没忍住掏出枪从窗户探头对着怪物射击。
就在这时，前车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摁住直接来了一个360度旋转，刺耳的摩擦声、爆胎声响起，白哥的子弹也应声落空。
白哥还要再次射击，一道冷光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毁天灭地朝着前车狠狠劈去。
“危险！”白哥大喊，可一下秒他就被半空中忽然出现的封琛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封琛头发、风衣无风自动，手持一把巨大的古朴厚重、华丽与威严并存的弓立于半空之中。
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堪称闲散地轻轻一拉漆黑的弓弦，一道如银河汇聚成的箭矢便如流星一般轰然炸开。
火光冲天中，漫天星辰仿似被这一箭射落，流星夹杂着毁天灭地的能量疾驰坠落。
美，实在是太美了，美到让人完全忽略了在这美丽之下，是无数生命的坠落。
不过即使白哥能不忽略，也只会拍手叫好，因为他们的命都保住了。
看着封琛缓缓落下，回头望向车里，白哥心头一紧，忽然明白了封琛想要说什么，解下安全带下车朝着倒地的队员跑去。
跑动过程中他也一直再观察封琛，他见封琛一步一步越过受伤倒地的队员，朝着现场还唯一活着的几只怪物走去。
他想要做什么？
白哥扶着队员，心思却被封琛的一举一动牵扯。等他将队员送到车上休息，极速飞奔回来之后却发现封琛不见了，连带不见的还有那几个活着的怪物。
人呢？白哥忽然有些暴躁。
这就像你马上就要高|潮，却被人硬生生地掐住一样难受。
好在，白哥不是那种会被情绪左右头脑的人，他收拾好心绪，指挥没有受伤的队员收拾残局，顺便打电话叫增援。
一切做好后，他回到车里，沉默地发动车子往前走，他知道后面的路应该风平浪静了。
严从梁闭着眼睛靠在真皮座椅上缓缓开口：“小白，不能以貌取人，这是封琛给你上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白哥见部长开口，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所想：“严部，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封琛对吗？”
严从梁没有说话，白哥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家部长，半晌他再问：“这些事情的核心在封琛，所以姚至才那么紧张，对吗？封琛带走那几个怪物，他是想将计就计？”
“那他……会有危险吗？”
这次严从梁没有沉默，他道：“小白，今天的事情不要让姚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封琛的本事不是我们可以窥探的，忘了今天的事情吧。”
白哥被严从梁这句话弄得有点愣，随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瞪大眼睛喃喃道：“我单身果然是有原因的，原来追人是要装可怜、会撒娇，还得扮柔弱啊。”
这句话戳中了其余几个的心，凝重的气氛霎时变得轻松起来。毕竟没有什么比遇见致命危险，最后却化险为夷只受了皮|肉伤还能让他们放松的了。
笑过，白哥认真开车，内心深处满是对封琛去向的猜测。他虔诚祈祷有了封琛，那些上了前线的战友们可以平安归来。
带着几个怪物急速飞行的封琛忽然回头，一团带着祈愿信仰之力的金色光团急速朝他飞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钻入他的眉心落入神魂之中。
霎时间一股暖意从眉心朝全身涌动，在人间大范围动用力量而被天道法则收紧的“锁链”悄然松动，仿佛他轻轻用力便能挣脱。
“这是？”封琛心神一动，朝着天边看去，一丝雪白的发丝飘过，封琛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谢了。”封琛低声轻念，“我的——弟弟。”
天边云朵之后，白发男子盘腿坐在云上，一口咬掉小半个苹果，嘟囔道：“你再睡了，我就真的太寂寞了。”
叹了一口气，白发男子三两下解决掉手里的苹果，消失在层层云朵之间。
*
陈家村，红独山脉外。
姚至、何封在帐篷里看着详细版地图。他们驻扎的地方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十分隐蔽。
为了防止得意会的探子发现，他们在用五行阵盘借着山势白了一个五行迷踪阵，让人轻易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布置好监视点后，何封抻了抻懒腰，看着不断摸着自己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姚至呵呵一笑：“你们才分开几个小时，你就这么想他啊，要不要这么夸张。”
姚至被叫的回过了神，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总是不安稳。
“封琛一直联系不上，我有些担心。”
何封走到姚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了，那位身边肯定是最安全的，那在古时候就是真龙天子的化身，受上苍庇佑的。大山里信号不好，你的消息可能都没发出去。”
姚至点了点头，只是目光落在黑屏的手机上，却还是无法安下心来。
另一边，哈珠带着刘晓王霸等人直接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以科学调研组的名义驻扎在了陈家村。
小雨是认识哈珠的，但哈珠具体做什么她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对那些对哈珠他们身份感兴趣的人说。
她有预感，这个村子延续了千年的罪恶，就要终结了。
再次见到哈珠，小雨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她拉过自己放寒假的女儿笑着对哈珠说：“这是我女儿乔乔。”
小雨也姓陈，她那个死在槐树精手里的丈夫也姓陈，但她的女儿姓乔。
是因为乔乔是木南乔的女儿，也是因为小雨觉得陈家村的陈肮脏、罪恶，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味道，她不愿自己的女儿沾染上这个姓氏。
乔乔长得很漂亮，和木南乔很像，也很礼貌，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哈珠，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姐姐好，我叫乔乔，我听妈妈说，你们认识封琛？”
哈珠微笑地拿出一串由各种颜色鲜艳的珠子串成的手链递给乔乔：“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乔乔露出惊喜的目光，有些羞涩地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在小雨的首肯下，接过手链带着手上说了一句多谢哈珠姐姐，便迫不及待地回房间和自己的小姐妹分享去了。
小雨慈爱地看着乔乔的背影，等乔乔关上门，她才看向哈珠道：“我之前的说的东西，我拿回来了，你跟我来。”
第132章 人皮县志
哈珠他们让小雨找的不是别的东西, 而是陈家村所在向阳县的县志。
这个县志可不是县志办或者县图书馆里能查到的那种县志，而是专属于陈家村的县志。
陈家村在没被发现是拐卖妇女儿童大村之前，十分富足, 面子上的功夫做的也足，在县里的名声可谓是很好, 风光无限。
为了记录风光事迹，陈家村有一本自己的县志，而这县志分阴阳两本。
阳本负责记录捐款、资助等等好人好事；阴本记录的东西可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阴本上记录了他们所有拐卖妇女儿童的时间、地址、人数、怎样和买家交易、交易获得的报酬，以及供给所谓的神的供品来源于何处。
陈家村供奉邪神这是在嫁衣案他们就知道了, 当时收尾时哈珠带着小胡何封亲自去过那个所谓的邪神庙。
古时候，陈家村拐来的人都被养在邪神庙里。建国后, 国家严厉打击人口拐卖，村长怕查到他们就不敢再把人养到邪神庙，只是派人定期打扫修缮。
所以，哈珠他们到达邪神庙时，邪神庙没有一点破败之感，反而呈现一种诡异的香火鼎盛之相。
看着敞开的大门，几人对视一眼, 心里的弦崩的紧紧的, 小心朝着邪神庙近发，可等他们真的进入庙里却发现这个庙连神像都没有。
摆神像的地方空空如也, 供案倒是有，上面的供果已经腐烂干瘪，应该是挺久没人更换了。
解除危险警报后, 几人随处看了一下, 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里面灰尘遍布, 和外面的整洁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他们觉得应该是陈家村村长的死让这帮人不太感接近这座邪神庙了，但毕竟供奉这么多年，邪神的影响力对老一辈人已经根深蒂固，所以还会来打扫一下外围。
这件事她们回来后跟小雨求证了，也确实是这样。
自从村长家满门皆灭后，很多人觉得邪神不再庇佑他们了，所以村长才糟了报应。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怕断了供奉邪神更加生气，便抽人上山打扫，却不敢靠近神庙。
只有每月的月圆之日，才有村里老人去送些供品。
当然，这些供品已经不是之前那些了，只是一些普通水果馒头之类的了。
当时哈珠问过小雨，那之前他们都供奉什么，小雨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具体供奉什么只有历任村长知道，也只有村长能带着特殊祭品在月圆之夜进入邪神庙供奉邪神。
村长一家死的突然，新任村长是上面调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哈珠他们只能作罢，将这个疑点写进结案报告里。
就在前几天，小雨忽然联系他们，说她知道哪里记载村长到底怎样供奉邪神的了。
小雨告诉他们——她会想办法把东西偷出来，然后再联系他们。
哈珠当时就告诉小雨不要自己行动，把东西在哪里告诉她们，她们自己会去取，小雨则告诉她们那个地方只有土生土长陈家村的人才能进去。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哈珠再打过去就没人接了。
好在陆熬那会儿就在陈家村监视了，告诉了哈珠人没事，哈珠才放心下来。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天，物是人非。哈珠担心的小雨一直好好的，反倒是监视小雨的陆熬、寇英才不见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哈珠摒除杂念跟着小雨进了房间，看见小雨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卷卷轴样式的东西过来。
小雨：“就是这个东西了，我是在之前拍电视剧的大院里发现的。”
封琛他们之前拍摄电影的时候租了一个大院，是上一任村长的家。村长家被灭门后，房子就被村子用来做堆放粮食用，后来租给了剧组拍摄用。
剧组走了，搬出去的粮食又要搬回去，少不了雇人帮忙，小雨就是在这时候发现了这卷卷轴的。
“我字认的不多，只能看出是跟祭品有关系，你看看这对你们有用吗？”小雨有些局促。
“我先看看。”哈珠接过卷轴，触手便眉心紧蹙，这个触感……不是纸张，也不是什么兽皮。
哈珠定了定心神，仔细看了看卷轴，又细细摩挲了两下，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卷轴颜色白皙，保存非常完整，触手细腻滑顺，还泛着淡淡柔和的光泽——是块人皮，还是块皮肤细腻白皙的妙龄少女的皮肤。
哈珠倒吸一口冷气，她也算见多识广，邪物器具看的也不算少。但真的上手去摸，再想到这人皮卷轴背后的故事，她就脊背发凉。
稳了稳心神，哈珠小心地打开卷轴，仔细看上面描写的东西。
许久后，哈珠收起卷轴看向小雨：“谢谢，帮了大忙了。过两天会有人协助你们撤出陈家村，你不要跟他们走，我会让人来接你和乔乔。”
说完哈珠就想走，被小雨拉住衣袖，哈珠回头眼神询问怎么了。
小雨先是看了看乔乔那屋，然后将哈珠往里面拉一拉，将门细细掩上。
做完这一切，小雨鼓足勇气：“哈珠，乔乔是不是有危险？”
哈珠一怔，不明白小雨是怎么知道的，但她马上反应过来安慰道：“乔乔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危险。”
小雨眼神坚定：“哈珠，你还没有孩子，不懂身为人母的第六感。”
“其实从我抚养乔乔那天，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没有让乔乔姓陈。陈家村的“陈”是肮脏、罪恶的姓氏，任谁沾上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以为乔乔只要不姓陈就不会被厄运找上，只要我努力保护她，她就不会被伤害。但我太天真了。”小雨微微合了合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全然是一种让哈珠心惊的恨意。
“那些人怎么会放过乔乔，那些留着陈家村罪恶、肮脏血液的人怎么会让你乔乔永远的干净下去！”
哈珠有了不好的预感，嗓子发紧：“乔乔怎么了？”
“乔乔没事，”小雨咬牙道，“还好我发现的了，他们居然绑了乔乔，要把乔乔……”
小雨说不下去了，但哈珠明白了，那帮人想要像对闻以晴、对木南乔一样对乔乔。
“他们发现了乔乔的身份？”哈珠问，“都是谁，你……将他们杀了？”
小雨自从清醒后，不知道是不是被老槐树迷惑久了，还是跟老槐树精神相连过，竟然有了些许迷惑他人的本事。
这本事对于心志坚定有防备之人没什么用，但出其不意还是很好用的。
小雨摇了摇头，咬牙指了指桌子：“他们在地窖里，我、我想杀了他们，可我不能。”
哈珠伸手抱了抱小雨，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你做的很好，他们死有余辜，但不应该由你动手，交给我吧。”
哈珠没有问小雨为什么没有报警，她知道小雨应该是想把人留给她们，也是因为这些人交给警方也没用。
小雨在陈家村势单力薄，这些男人的家人只会说自家男人没犯错，甚至作伪证。没有证据，警方根本没办法抓人。
安慰好小雨，哈珠打了电话叫人将地窖里的男人带走，当然他们没有惊动乔乔，乔乔被绑之后吓到了，小雨趁机清楚了乔乔这方面的记忆。
等把人装上车后，哈珠让小雨随时联系她，又以借住名义放了两个女队员在小雨家保护，才上车朝着他们驻扎地而去。
车上，哈珠就将今天的事情汇报给了敖域。
敖域想了想，让哈珠在哪里等着，随即给姚至打电话让姚至去将东西和人都提回来，他也会马上回去。
姚至得到消息，很快就将人和人皮卷轴带回了红独山外的驻扎地。
一进帐篷，敖域已经在了，只是这个形象有点惨兮兮的。花猫一样的脸，破布条一样的衣服，仔细看脚上的鞋还破了个洞。
“你这？”姚至不懂，这是什么新的行为艺术吗？
“别提了，被个小怪坑了。先不说这个。“敖域低头看着地上的三个男人，“就是他们绑架了乔乔？”
“嗯。”姚至将人皮卷轴递给敖域，“回来的路上我问了，嘴很严，什么都不肯说。”
“呵呵呵，不肯说，好办。”敖域坏笑道，“你就是警察当太长时间、太守规矩了。警察不能严刑逼供，但我们特殊安全部能啊。”
他说着手肘支在长腿上，手撑着下巴低头看开始警觉起来的男人，笑容越发邪恶：“你们老板没告诉你们，如果被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吗？”
“你、你别想吓唬我们，屈打成招我随时可以翻供的。”一个男人开口。
“呦呵，还挺懂法啊。”掀开帘子进来的何封气笑了，“这么懂还绑人家小姑娘，还想强|暴人家，这会儿怎么不懂了？”
确实，不管是警方还是特殊安全部都不能严刑逼供，但作为非人类比人类多的特殊安全部，不打人就让人招的招数太多了。
没证据时候不能有，有证据可就可以事急从权了。
敖域搓了搓手：“我这几天跟褚师临学了一招，估计能让你们好好说话。”
敖域说着就要上手，被一个温和的女声叫住：“敖部长，能让我来吗？”
敖域回头，就见木南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帐篷里。她眼含冰渣，一步一步走向三个男人。
原本还算淡定的男人们看见木南乔当即瞪大眼睛，吓得嗬嗬嗬的倒抽气，显然是认识木南乔的。
敖域见状，急忙让开位置，拿着卷轴招呼姚至和何封往外走，将地方留给木南乔发挥。
临出门时，敖域侧脸看木南乔：“别弄死了，你那边不好交代。”
木南乔微微点头致谢，敖域这才出了帐篷。
等周围静悄悄了，哈珠低头看面色煞白的三个男人，冷冷一笑：“没想到还能见面吧。”
“你，你真的是木南乔，你没死！！”
“我死了啊。”木南乔声音很轻，“陈宝，你不是知道吗，我是你和你哥亲手埋葬的，埋葬前你们干了设什么我都记得。”
木南乔忽然笑了，随即头上冒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身上的衣服也换成死去那天穿的嫁衣。
她轻轻飘起，在陈宝惊恐地目光里脖子越歪越斜，直到跟掰断了一样才停下来。
“陈宝，陈宝，陈宝，我死的好惨啊。我死了都不得安静，你和你哥侮辱我的尸体，还想动我的女儿，你要拉你们下地狱。”
陈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个帐篷里，何封听着尖叫声小声问姚至和敖域：“人交给木南乔没事吧，不会给吓死了吧。”
“没事，”敖域满不在乎地说，“这三人身上的孽债厚的下十八层地狱都行了，吓死了刚好。他们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小雨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抓到。”
何封点了点头，随后疑惑道：“按咱们得猜测，乔乔十分重要，要抓她为什么不派高手来呢？派三个饭桶来，他就不怕出问题？”
“会不会是因为陆熬监视陈家村的原因？”姚至缓缓道，“陆熬是大妖，如果强不过他进入陈家村反倒容易被发现，强过他的也可能因为生面孔被发现，而本村的人才有可能让陆熬忽略。”
何封：“灯下黑啊，这招玩的溜啊。好在运气站在我们这边，被小雨发现了，可是——”
“可是什么？”敖域问。
姚至接话：“可是他们如果忌惮陆熬，就代表他们早知道我们派人守着陈家村了，那他们应该是早都料到我们会有此次行动了。”
姚至话一出，其余两人也反应了过来，三人面面相觑，心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糟了！他们被调虎离山了。
第133章 半个神魂
敖域腾地一下站起来, 面色难看：“我们中计了。我说进山之后怎么找不到他们的老巢，还被猴精戏耍，原来他们早有准备。”
姚至面色更加难看：“这山估计早就空了, 他们的巢穴应该不止一个，我们被涮了。”
忽然, 姚至像是想到什么，就想往外冲，被何封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姚至语气焦急：“我们这边没收获，他们必定改换了目标, 现在特殊安全部倾巢而出，封琛有危险！”
敖域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联系严从梁,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看向姚至，皱着眉似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姚至却像是从他的反应了看出了什么，颤抖地开口：“他们行动了？封琛……出事了？他被抓走了？”
敖域一噎，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封琛确实被抓走了，但却不是常规的被抓走。
想了想, 敖域道：“姚至, 你别急，严部说封琛是故意跟着走的。估计是封琛发现了什么, 才会这么做，他一定会留下线索。”
“对啊，”何封拉住姚至, 安抚道, “你和封琛最熟悉，快想想他会给你留什么线索。”
“我想想, 我想想。”姚至心乱的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这时，敖域的手机响了起来，敖域看了姚至一眼，跟何封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严从梁打来的，封琛临走前让严从梁给那位带个话。话的内容很简单——别动特殊安全部。
简简单单七个字，却让听到这句话的包藏祸心的人冷汗都下来了。
那位倒是没什么反应，还问等事情结束能不能请封琛这尊真神做特殊安全部的顾问，以后封琛所有的开销都由国家负责。
也不用封琛做什么，就在国家有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拜拜他，求个签，求求好运气。
敖域一听，挠了挠脸，小心翼翼地问：“严部，你给我来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怎么可能！我是想告诉你，尽情施为，没人再敢用各种理由阻挡你们，封琛这句话就是为你们担下一切了。”
严从梁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是敖域没在他面前，在他面前他非要给敖域一个暴栗不可。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别跟别人说。这是神的仁慈，我们不能因为神仁慈就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还是要靠自己，知道吗？”
“严部，我明白。”敖域怎么不知道这些，他可太清楚这句话的重量，也太清楚封琛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神爱世人，让封琛做出选择支持他们，所以他们世人也要爱神，让神不会心寒。
回了严从梁一句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后，敖域喃喃道：“这人情可欠大发了，希望不会对封琛有什么影响吧，否则我可就罪过了。”
深吸一口气，敖域决定回帐篷里看姚至找到线索了吗，就将另一个帐篷里木南乔走了出来。
她脸上的冰霜还未褪去，加之做了一段时间的阴差，身上的气势暴增，看着挺渗人的。
敖域却是不在乎地走上前问她怎么样了。
木南乔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帐篷：“被我吓晕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他们说抓乔乔是为了上京。”
“上京？”敖域皱眉，心底闪过一丝念头。
就在这时，何封忽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敖域，姚至找到线索了。”
敖域让木南乔一起来，进入帐篷就见姚至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小的巫蛊娃娃，巫蛊娃娃旁边是装着娃娃的小布袋子，小布袋子上面放了一张纸条……
姚至语速极快：“临走前，封琛叮嘱我要带好这个巫蛊娃娃。他肯定是早都猜到对方用了调虎离山计，想用自己做饵钓大鱼出来呢。”
“混蛋！等他回来，非拆了他不可。”姚至狠狠拍在桌子上，上好的精钢桌子立马报废在了姚至的掌下。
“不要生这么大气啊，封琛也是为了早点找到幕后黑手。”何封咧了咧嘴，小心地上前将废墟里完好的巫蛊娃娃和纸条捡了起来。
“先看看，先看看封琛说啥。”何封说着打开纸条和敖域一起看。
只看一眼，他们都觉得自己方才维护封琛的话说的有点过早。
不怪姚至生气，是封琛实在有点欠揍。他们怎么早没发现封琛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下，竟然是这样混不吝的人呢。
纸条上详细写了得意会可能会调虎离山的事情。
还写了，如果对方真的调虎离山，目标肯定是他。
告诉姚至不要担心，巫蛊娃娃的存在让邪神短时间无法降临，他会是安全的。
一般写到这里，大家都会写如果自己被抓了，要怎么找到自己，或者他对自己被抓到哪里的猜想，可封琛却不这样做。
他在纸条上写——他在姚至身上留下了如果他被抓怎样找到他的方法，让姚至自己探索一下。姚至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到并解救他，他等着姚至这个英雄去解救他这个美人。
落款还画了两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其中一个长着熊猫耳朵的小人公主抱另一个笑眯眯的小人。
笑眯眯的小人抬头亲在长着熊猫耳朵小人的脸上，头上还顶着个大大的文字泡——我就知道至至最厉害了！！
封琛：“……”
何封：“……”
木南乔：“……那个，封琛留在姚至身上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姚至捏了捏拳头，拉开衣服拉链，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乳黄色的毛衣。
“何封，你看看我这件衣服上有什么？”
何封一怔，将纸条扔给敖域，上前仔细端详起来。
敖域和木南乔也好奇，三人围着姚至团团转，让刚进门的相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相柳凑了上来。
敖域有些惊喜：“相柳前辈，你不是去查看地脉了吗？”
相柳挑了挑眉：“查看完了啊，我就回来了，话说你们在干什么？”
敖域简单将事情讲了一下，相柳的脸色就变得很古怪，像是想笑，又像是有些不甘心。
他深吸一口气，甩出一张地图给敖域：“看吧，看吧，看了估计你们就明白了。”说完，他气呼呼地走出了帐篷。
敖域被弄得一头雾水，姚至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忙拿过地图，在另一张桌子上展开。
随着地图的展开，何封、敖域发出恍然大悟的啊声。
原来华夏完整的龙脉图就和姚至这件乳黄色毛衣上用特殊针织手法织出来的花纹有的重合，而有的又不重合。
去掉重合的部分，剩下不重合的部分刚好形成一个字——堰。
堰——落堰山。
封琛被带去了落堰山。
封琛是最最关键之人，他被带去落堰山代表落堰山很可能藏着得意会最重要的秘密，怪不得那些人想要抓乔乔上京，感情是这帮人全都转移到落堰山里了。
得到地址，姚至咬牙切齿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就是都瞒着我们是吧。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敖域也觉得封琛做的有些不地道，告诉他们不是会更安全吗，为什么连他们都要瞒着，还是木南乔点心了他们。
木南乔：“封琛是不是觉得你们身边都不安全，怕泄露消息？”
“这……”敖域迟疑了。
按理说，特殊安全部是有钉子，但经过刘健发那件事情已经都尽数拔起了。
而且他们就是怕还有藏得深的钉子，所以部署计划的时候，来参与的都是信得过的人，应该不会被泄露了啊。
难道，对方渗透的已经这么厉害，连他信任的人里都有钉子了？
“倒不一定是人的问题。”姚至冷静下来，压低声音道，“窃听器，摄像机。”
特殊安全部再神秘也是国家部门，所在的也是国家拨给的大楼里。
大楼每年都要检修电路、检修设备，有的地方老旧了还要翻新，做这些事情的都是后勤部从外面的雇佣过来的人。
如果这之间有得意会的人，在翻新或者例行检修里放个什么窃听器或者摄像头都是很方便的。
特殊安全部几乎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对于灵力、妖力等力量的波动十分敏锐，但对于电子设备可没什么灵力波动，自然就不容易被发现。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对电子设备十分了解的人不借助设备，也无法精准发现窃听器或者是摄像头。
特别是那些自带电源不联网只存储的电子设备，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而有这两样东西在，就算特殊安全部固若金汤，对方照样能精准地获知我们一切信息。
这就是时代发展后，科技的力量。
“我特么的，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敖域脸色比鬼还难看，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给我把后勤部部长宗姜和全体保洁都抓起来。”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没明白敖域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还要抓人，问了两句。敖域也没解释，直接让抓人。
挂了电话后，敖域脸色也没好转：“我就不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次结束，我非要全把所有人都送去上科学技术安全课。”
“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去落堰山。”姚至一秒都等不了了，封琛不只是他的爱人还是这一系列时间的核心，封琛一定不能出事。
敖域也知道这个道理。事到如今了，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封琛身份有异。
知道还敢动封琛是因为背后的靠山是邪神，这东西可能比封琛诞生都早，到底有什么能为谁也不知道。
现在灵气问题，封琛修为没恢复也因天道限制根本没办法完全施展，要是真出事了，他们整个世界都得跟着陪葬。
事不宜迟，既然封琛已经给了他们明示，他们就直接赶往落堰山。
至于这红独山和陈家村，对方不是想调虎离山吗？那他们就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留下一部分人大肆搜山，顺便将陈家村翻个底朝天。
还有，敖域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人皮卷轴上——小雨可是帮了他们大忙呢。
若不是小雨，他们也不知道这个邪神明明是个男人身体，却喜欢用女人皮相，他们就准备一副“女人”的皮送给这个邪神吧。
想到这里，敖域开始部署，让姚至和哈珠以及相柳带人率先前往落堰山，他和褚师临他们随后就到。
刘晓王霸留下善后，陆开带着小芙策应，三分一大部队留在这边，抓捕漏网之鱼，整下的大部队全都无声无息地前往落堰山。
*
落堰山，祭鼎之下的空间。
封琛安静地躺在一张床上，若不是胸口起伏，都要让人以为他死了。
王果一巴掌打在不人不妖样子的怪物脸上：“我不是说过吗，要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他怎么昏迷了！”
怪物战战兢兢地说对方火力太猛，他们损失了多人才把封琛抢到手。
“不怪他们，封琛是个普通人，但他身边的人可不普通，”一旁抱臂站着的温明朗温和地笑了笑，“就算我们用计能人全都调走，剩下的全都去保护封琛，他们也很难突破。”
确实，他们为了调虎离山，有能耐的都去了陈家村那边，只等着人钓牢了再过来。仅凭剩下的这些歪瓜裂枣能把人带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本来他们是不想这么冒险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忽然联系不上主人。会长又陷入不死不活还不肯更换身体的状态，着实让王果头都大了。
主人联系不上，会长混混沌沌，那些平时被主人和会长压制的鬼刹族就不太听候命令，甚至暴动起来，他花了好大的心力才压了下来。
这期间，葛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三天两头对着他们施压。不仅扣押了大批他们急需的材料，就连他们最需要的极致魂魄都不给提供了。
再这么下去，阵法就要停滞了。
是了，其余富豪提供的只是极致情绪，他们供奉上去的女孩儿还能活命，但被葛家看上的不论男女可都要殒命了。
戴娇妍这样的棋子他们手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戴娇妍幸运，她的孩子救了她，否则最后的下场也是狡兔死，走狗烹。
这一件件事情砸了过来，砸的王果等人头晕脑胀，还是温明朗提议先把封琛弄到手，取了封琛的神魂作为阵眼，催动阵法让主人临凡。
然后炼制封琛的身体，一切准备就绪待主人降临，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王果等人纠结了一阵，最终决定富贵险中求，对封琛下手。
他们通过安装在特殊安全部里的针孔摄像机知道了他们出发时间，卡着点去劫封琛。
人倒是劫回来了，看起来也没受伤，就是昏迷不醒，神魂好像少了一半，这才让王果大发雷霆。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半个神魂到底能不能替代所有极致魂让阵法正常运转起来，让“主人”顺利临凡。
“先把他丢的半个神魂找回来。”温明朗看着即使睡着也十分优雅的封琛，冷哼一声道，“我最讨厌他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什么背景都没有，却还觉得自己是皇帝。”
王果倒是对封琛没什么意见，他跟温明朗不合，温明朗不舒服，他就舒服了。
晃了晃肩颈，王果嗤笑：“你有能耐你去找吧，我要去见葛年了。”
说完，王果溜溜达达的走了。
他可是一点都不担心温明朗对封琛做什么，毕竟封琛可是温明朗最崇拜的主人选定的身体，温明朗可是半点不敢伤害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王果所想，温明朗在王果走后，站在封琛床边看了很久，几次欲要出手掐死封琛，最后都停了手。
“先放过你，等把你的魂魄放入阵法中，你自然会享受到这世间极痛苦之感，呵呵呵……”温明朗低低笑了起来。
然而，就当他笑够了准备出去，目光再次看向封琛时，却瞬间瞪大了眼睛：“你——”
原本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失了半个神魂不可能醒来封琛，正神色清明的看着他，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温明朗被这样的笑吓得陡然打了一个哆嗦：“你，你，来——”
人字还没说出口，温明朗发现自己讲不出话了，不仅不能说话，连身体都动不了了。
“嘘。”封琛手指抵在唇上，姿态十分惬意懒散地看着温明朗，“乖一点，乖一点告诉我你们那阵法在哪里，还有——”
封琛轻巧起身站在温明朗身前，他比温明朗高了大半个头，面无表情自上而下看着温明朗样子，像极了看不起温明朗。
这是温明朗最讨厌的眼神。
封琛却不管他讨不讨厌，就那么轻飘飘地看着他，唇齿微动，明明是动听的嗓音却让温明朗背脊霎时冒出冷汗。
“还有，”封琛道，“你们会长到底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想清楚了告诉我。你可以开口说话，但不要妄想声音会传出这间屋子。”
温明朗咬紧牙关，不知道吓的还是恨的，好半晌才嗫嚅着开口：“我们阵法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早晚你也逃不过一死，我们会长你不是见过吗？”
封琛眼神微沉：“徐文轩？”
温明朗一怔，似乎没想到封琛会知道。
“怎么，没想到我会知道？飞头蛮在你们看来是十分了不得的降头术，在我看来只是雕虫小技。”
“你少胡说八道。”温明朗似乎找回了一些胆量，“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我们抓到。”
封琛抬眼看他，没做什么口舌之争，转而道：“徐文轩最近憔悴了不少，是不是失去雄性冥种后，频繁换头让他陷入无知无觉中了。”
虽是问句，但封琛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温明朗瞪大眼睛，被封琛连连惊吓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封琛是怎么知道的。
第134章 初次交锋
“世人皆知鬼邪冥种是蛊, 是极恶毒之物，但却不知，鬼邪冥种是诞生在一对有着极致爱意的男女神之间, 最初的鬼邪冥种是用来救人的。”
封琛此时像个儒雅的教书先生一样，用他独特动听的声音娓娓道来：“这对男女之神有一子, 这一子身体虚弱不得天年。为父母的，望想与天挣命，鬼邪冥种也应运而生。”
“只可惜，这东西毕竟诞生在极致的欲望之中, 它确可保命，被它保下命的人也会因它带来的欲望, 最终欲|火焚身。”
“你说，你们那个会长，要多久会被欲|火焚身，死在他最新移植的鬼邪冥种之下？你说，你信仰的……主人是不是知道这些呢？”
说到这里，封琛抬眸，漆黑的眼眸中是温明朗看不懂的自如。
温明朗不懂, 明明封琛已经成为阶下囚, 为何还能这样八风不动。
凭他知道的这些事情，还是能轻易制住自己的手段？
要知道在得意会里, 自己虽然地位高，修为也算高，但毕竟只是个普通人, 得意会里修为比自己高的比比皆是。封琛不会以为制住他, 就能在得意会里横着走了吧。
还有封琛对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卖弄学问，还是为了骗他？可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策反自己吧？
还有, 封琛说的主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冥种是主人赐予的恩赐，徐文轩那家伙自己用于续命就算死了也不是主人的问题啊。
如果不是主人，徐文轩早都化成一捧泥土了，为主人奉献才是他应该做的。封琛这是想通过这件虚无缥缈，都没证实的事情让他怀疑主人吗？
“说服自己了？觉得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了，觉得我是想离间你和你主人的感情了？”忽然，封琛的声音从温明朗斜后方传来。
温明朗一惊，封琛不是在床上吗？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了？如果封琛对自己有歹意，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霎时间，名为惧怕的情绪终于唤醒温明朗迟钝的大脑，由神经传遍四肢百骸，温明朗心脏都要骤停了。
他看着不知何时关上的房门，嗓子发紧：“你——你到底是谁？”
封琛缓步走到旁边放置茶水的茶几旁，从容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才道：“我是封琛啊，你不认识我了？”
温明朗咽了咽口水：“你，你和我认识的封琛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封琛像是来了兴趣，坐在沙发上对着温明朗招了招手，温明朗便目露惊恐地身不由巳走到封琛面前的沙发坐下 。
这一手，彻底让温明朗心底还残存的侥幸压的丁点不剩，他僵硬地坐在封琛对面的沙发上，嘴角紧紧抿着一句话不说，哪还有之前从容不迫、温润如玉的样子。
封琛觉得好笑，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很有涵养地问温明朗：“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高高在上、冷漠自我、不近人情，明明什么背景都没有却活的自如？”
封琛每说一句，温明朗后背的汗就多了一分。等封琛说完后，他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
额头上的汗还滴落在眼睛里，疼得他下意识嘶了一声。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这声“嘶”变了调子，跟被掐住了咽喉的小白鼠一样，叫声短促的像放屁。
封琛：“……”
这还真让封琛有些措手不及，他见温明朗在得意会的地位不低，且看起来胆子也不小，怎么会被自己三言两语吓成这样？
是他高估了温明朗？
其实还真不怪封琛高估温明朗，实在是封琛身边之人就算知道封琛身份都没有像温明朗怕成这个样子。
封琛这段时间和身边人相处的十分舒服，身上的气势都收敛了不少。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就是气势收敛得这么平易近人了，还会把温明朗吓成这个样子，封琛忽然觉得自己太高看得意会了。
暗自摇了摇头，封琛收起温和假象，眼神锐利地看向温明朗：“走吧，带我去你们的阵法看一看，我也想见见老朋友了。”
温明朗这回不敢再废什么话，他很识时务，知道就算拒绝，封琛也有办法让他带路，还不如直接顺从。
而且他心底期盼主人知道他所受的委屈后，残忍地收拾封琛。
一想到现在这么得意的封琛被主人拆的七零八落，神魂不在，温明朗就觉得浑身舒畅。
温明朗的小心思，全被封琛看在眼里，他并不觉得自己威严不在，也不觉得自己被人看轻，因为他知道邪神蛊惑人心的本事到底有多强。
就算温明朗知道他是谁，知道他的本事，怕他怕的要死，只要碰到关于邪神信仰的事情，温明朗就会把一切抛在脑后。
所以封琛一直觉得人是一个很有趣的物种。
他们自私、胆小、虚伪、懒惰、贪欲旺盛、容易被自身欲望控制，却又能挣脱所有自身的劣根性，因为某种信仰变得无私、无畏、真诚、勤劳……
虽然这些美好的品质可能会用错地方，但人性的复杂总能给他带来新奇的体验。
不知怎么，封琛忽然想起姚至亮晶晶的眼睛。
姚至也有自己的信仰，他的信仰是公平公正，为冤屈者发声。为此他曾付出过生命，却还在另类活过来后，再次走上这条路。
他的至至真好。
收回飘散的思绪，封琛淡淡地看向温明朗：“走吧。”
话音落下，封琛率先走出房间，温明朗只能小心地跟在封琛身后。
刚一出门，两人迎面撞上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然而，令温明朗惊讶地是，这些人竟然无视了他和封琛的存在，自动避开两人走了还没任何异常的反应。
温明朗听着他们说王果和倭国那边联系了，倭国那边答应暂且提供一批极致之魂供阵法运转，条件是两天内将封琛的眼睛送到倭国。
温明朗看着封琛平静地听着这些要挖他眼睛的话，并在几人即将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只是手指轻轻勾动了一下，热烈讨论的几个人脚下一软，脸直接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温明朗：“……”他怎么没发现封琛居然这么睚眦必报呢。
封琛收拾完这帮“小鬼”，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明朗：“带路，继续看是想和他们一样？还是想和他们求救？”
温明朗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一句话都不敢说地低头带路。
这地方是得意会的分舵，但却比藏在深山里那座总坛更大。温明朗带着封琛左拐右拐走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才在一个名为图书馆的门前停下。
这一路上，他们遇见了很多人，包括从办公室出来的王果，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们，温明朗也彻底歇下了求救的心思。
轻轻推开图书馆的门，温明朗带着封琛走了进去，指了指最中间的那排书架：“阵法就在那个书架中，具体怎么进去，只有会长知道。”
像是怕封琛不信，温明朗语速极快：“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进去。以往我只带着魂魄过来，会长从不让我们看是怎么进去的。”
封琛睨了他一眼：“那你们要怎么把我的魂魄送进去？”
温明朗咽了咽口水：“你是特殊的。你的魂魄只要放进这个房间就自动会被吸收，这是会长告诉我们的。”
“是吗？”封琛倏地笑了，“那就麻烦你在外面等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话音落下，温明朗眼睁睁地看着封琛径直走向中间的书架，然后穿过巨大的书架消失不见。
另一边，姚至带着大批人马已经到了落堰山下。
对方可能早有防备，或者他们之中还有奸细，在他们还未抵达之时便频频受到干扰，等他们抵达落堰山下时，已经和对方激烈交火。
他们这只是先头部队，人数上劣于对方。若不是他们手中有各式先进的灵能武器，恐怕早就败下阵来。
可即便如此下来，他们也有很多队员受伤，一时间落堰山下血流成河。
看着从地上不断涌现的鬼刹族，姚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神情沉着冷静：“哈珠，让鬼族的队员们先撤退，你和相柳帮我拖住这帮鬼刹族，我想办法解决掉他们。”
他说着就要迎着鬼刹族冲上去，被哈珠一把拉住：“姚至，你怎么解决他们？他们数量太多了，我们先撤退等待老大过来再从长计议。”
“不行，我们已经惊动了落堰山里的得意会众，如果就此退去，封琛必然会被转移。封琛对于整个事件的重要性你我皆知，我能死，封琛不能。”
姚至目光中的坚韧像是火焰一样，哈珠觉得自己拽着姚至手臂的那只手仿佛都要被灼伤了。
倏地松开抓着姚至手臂的手，哈珠看着姚至快速消失的背影，片刻后，她问：“相柳前辈，姚至能成功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姚至，封琛前辈应该可以自保。”
相柳坐在一个巨大的树上，看着和鬼刹族拼杀的特殊安全部众人，笑了笑：“他会成功了，他毕竟是——”
是那位亲手教出来的。
至于要不要告诉姚至封琛的真实身份，相柳觉得就算姚至知道封琛的真实身份，他依然会奋不顾身去救封琛。
不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更多的是姚至清楚邪神到底是什么，对世间危害多大，而灵气刚刚复苏的现代对于封琛的影响又有多大。
见识过封琛虚弱样子的姚至不允许在自己能做什么的时候，将全世界的命运交给封琛所谓身份带来的安全感中，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封琛身上，他要将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人定胜天，在这一刻在姚至身上清晰体现。
可能也正是姚至有这样坚韧不拔的心性，才会吸引封琛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最终将这高高在上的真神拉入滚滚红尘之中。
“几万年过去了，人类还是这么好玩，可真是精彩啊……”相柳看着姚至的背影喃喃道，“此间事了，我是不是也该谈个恋爱了？”
哈珠见相柳话说一半不说了，也不敢催，她看着姚至借着夜色的掩护快速地游走上山。
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相柳看透，他一心只想快点去找封琛，即使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种全身带毒，不死不灭、还能同化鬼族的鬼刹族人。
但姚至相信既然这东西能被封印一次，必然就能被封印第二次。
他是没有泰山神和酆都大帝的能力，但现在的鬼刹族数量和能力远不是那时能比的，他还比泰山神他们多了一样趁手的东西。
邪神的一角心脏。
这角心脏被褚师临带到特殊安全部后被制成了灵怨巫蛊娃娃。巫蛊娃娃连邪神都能克制，这些无法背叛、由邪神而生，又被邪神控制的鬼刹族必然也会恐惧。
“封琛，你还是真是算无遗策啊。”姚至越想越气，连连深呼吸才压住心中那股无名之火。
他拿出封琛叮嘱他带好的灵怨巫蛊娃娃，掌心聚力，同时月辉洒下，姚至的头发无风自动，整个人也缓缓飘起，浮在半空之中。
忽然姚至胸口处一抹金光飞出，在月华洒下、姚至掌心灵力注入灵怨巫蛊娃娃之时和两种力量悄然合并被一同进入娃娃的身体里。
巫蛊娃娃简笔画一样的脸骤然露出一个十分人性化痛苦的表情，在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情况下开口痛哭嚎叫。
“啊啊啊啊啊……”
嚎叫声穿金裂石一般凿进在场所有生物的脑海之中。
哈珠只觉得脑海里被震得一空，身体一软，等她反应过来封闭听觉后才发现所有人都如她一般半跪在地上，鬼刹族更是直接被这声音震得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不出几秒，稍微弱小的鬼刹族身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不见。
哈珠见此情景，心下一紧。她不知道姚至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距离如此之远都被震得半晌缓不过来，姚至就在声音中心，弄不好内脏都要被震得碎裂。
哈珠赶紧在众人中找寻姚至的身影，就在她没找到越发焦急之时，相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丫头，看上面。”
哈珠条件反射地朝着半空中看去，只见姚至双目微合，整个人沐浴在月华之中。
姚至的双手虚虚合拢，身上的衣服头发无风自动，巫蛊娃娃在磅礴的灵力中放声嚎叫，所有生物被这嚎叫之声震得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跪在姚至周围。
而姚至就是被信徒跪拜的，悲悯人间的天神。
这一幕深深刻在了哈珠的脑海里，在这一刻，哈珠才清晰地意识到，姚至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需要被她们保护的普通人了。
“很神圣吧。”相柳落在哈珠身边，看着半空中的姚至，眼里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
哈珠点了点头，这样的姚至很神圣，像是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让人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行了，姚至已经压制住鬼刹族了，我们该上去见见真正的主力军了。”相柳拍了拍手，原本半跪在地上艰难挣扎的队员们顿觉头脑一清，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相柳却是啧啧了两，对哈珠道：“你们这些人还得练啊，你看你就马上反应过来了，他们却……”
后面的话，相柳没说，却让队员们红了脸。
哈珠低头谢过相柳的教导，再去看发现半空中的姚至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忙组织人跟上去，顺便让相柳帮忙联系敖域。
相柳现在智能机已经玩的很溜了，怕周围磁场阻截信号，他还给自己的手机上了一道符，可以保证他随时随地都能玩手机。
这边哈珠追着姚至而去，相柳开始联系敖域，那边封琛已经来到了阵法的核心之处。
第135章 邪神降临
七阳七阴阵是三千年前邪道想出来养邪魂供自己增加修为的阵法, 但阵法的发明者都没料到自己最终死在这个阵法之下。
因为他的极度狠毒，以及当时的年代动荡原因，极大地催发了阵法力量, 能量之大引动了真正的邪神降临。
邪神通过七阳七阴阵快速得到恢复，更是通过阵法蛊惑邪道为他所用, 最终被封琛察觉出手镇压。
邪神为了能减少自身损耗，吞噬了即将成为魔神的邪道，邪道一命呜呼，邪神被封琛重创遁去, 这世间才难得平静。
只是邪道虽然死了，但这阵法还是流传了下来, 并且经过几千年的改良，变得更加邪恶，能量也更为巨大。
若不是之前的末法时代，邪神恐怕早就恢复，开始为祸人间了。
彼时，上古神们被大道之下的天道死死束缚，新生之神不是邪神对手, 这世间还真要陷入炼狱之中。
天道看似对人类失望, 做出了让世界进入神灵不显、让人类无法再飞升的决定，竟然救了他们一命, 任谁知道了这其中的过往都会觉得天道口是心非。
封琛拾级而下，一步一步走进四面无窗、空旷且巨大的房间。
房间正中是一具血淋淋没了皮和眼睛的尸体，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门的位置, 就算知道什么情况的人冷不防地看见都大概率会被吓的心神动荡。
这具尸体被各种颜色的细线穿透死死, 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吊在半空之中。由他心脏、头颅、四只穿过细线的末端同样都钉着一具没皮的尸体，而这具没皮的尸体身上的线再往外延伸又是六具同样的尸体。
就这样“一环套一环”“一尸连一尸”整个空间内由丝线串联成阵法的尸体足足有四十九具。
其中那女尸、男尸共四十八具, 还有一具尸体先天有异，呈现男女之相，正是这阵阵眼上的那具尸体。
除此之外，东南西北四角都放了一个八角小鼎，鼎中放着殷红的血。
这些血冒着泡呈现沸腾之状，一股极香的味道从血里飘出，通过空气传播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真臭。”
这味道带着致幻的作用，若是普通人闻到，就会变得和戴娇妍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被这股香气影响，最终被人夺了神志成为供得意会驱使的奴隶。
封琛面无表情地看着角落里的八角鼎，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八角小鼎应声而裂，里面的血却半点都没落在地上，直接被一团团幽蓝色的火焰包裹，烧的连气化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消散了。
随着血液消失，味道消散，原本被丝线串联的尸体像是解除了某种禁止一样，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空旷的空间中响起低沉、幽怨的哀哭之声。
哭声越来越大，整个空间开始动荡起来，灯光也开始忽明忽暗。
灯光每次明灭中，都有一张七窍流血青绿色面容在封琛眼前闪过，四周墙壁和地面跟被刀子捅过的人体一样，开始流出汩汩鲜血。
阴风阵阵、幽哭回荡、鬼影重重、鲜血淋漓，鬼片中所有能吓人的元素此时齐聚这片空间，胆子再大恐怕都要吓得肝胆俱裂。
封琛对此视若无睹，他闲庭信步一样缓缓穿过满是鲜血的尸林，洁净的靴子踩在地上连半点血迹都没沾上。
被线提在半空中的尸体像是被挑衅了一般，嚎叫地齐齐扭曲地朝着封琛袭来，封琛只是轻蔑地回头一瞥——
“砰砰砰——”一连串的气球爆炸似的声音响起，四十九具没皮血尸全都炸的尸骨无存。
封琛垂眸神情淡漠地看着融入地上血河里的点点“尘埃”，淡淡道：“为虎作伥，被害之人成为加害他人之鬼，当诛。”
转身对着面前墙壁当空一掌，墙上渗出的鲜血如同遇见天敌一般，扭曲蜿蜒着快速退去，似是活了一般。
很快，鲜血退去的洁白墙面上出现一道雕刻着剥皮穿线图画的门。
“腌臜。”封琛眼中全是厌恶，冷声道，“品味一如既往的恶心。”
说罢，封琛一挥手，沉重的石门发出咔咔咔的转动声。封琛迈步走入，更大的空间立时呈现在封琛眼前。
黑红的墙壁发出刺鼻的味道，铺满黄色绸缎的地上用五行阴血画着大大的图腾，顶棚也是一样画着地面相同的图腾，只是方向相反。
殷红的灯光下，顶棚上的图腾影子落下，刚好和地上的图腾嵌合，若是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还真有些艺术的氛围。
图腾正中间放着一张单人床大小的供桌，供桌两旁立着写着不明经文的经幡。
供桌上铺着明黄的布，一尊古朴的青铜鼎立于供桌之前，小孩手臂粗的雪白供香插在鼎中，一缕缕青烟环绕着经幡、供桌漂浮。
而供桌上的供品不是什么瓜果点心，而是一颗十分新鲜、仿佛还能呼吸的人头。香雾绕着人头漂浮，最后钻进人头的鼻子里。
这香可能是有什么问题，人头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血红色的瞳孔急速占据眼白，就那么无神地盯着前方，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神色。
人头张嘴，似乎想要放声尖叫，可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最终，人头被香雾包围，却来越多的香雾钻进人头的鼻子里，人头再次变得安静下来，闭上眼睛，神色变得平和。
除此之外，偌大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了。比起外面的“大阵仗”，这里堪称“小清新”，但这里却是七阳七阴阵的核心。
因为，供桌上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在特殊安全部被层层看管的徐文轩的人头。
而徐文轩是温明朗亲自开口承认的得意会会长。
“原来躲在这里，看来特殊安全部被渗透的这么深了。”
封琛缓步上前，看着只剩下一颗头的徐文轩，一指凌空点在徐文轩额头。
只见方才还平和到仿佛沉睡的徐文轩霎时睁开眼睛，他额头血管青筋暴露，皮肤下仿佛有万千小虫子爬行一般，让徐文轩本来算是英俊的面容变得丑陋可憎。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嚎叫声响彻整个空间，刚才还哑巴了的徐文轩，这会可算是叫破喉咙了。
“啧，”封琛皱眉，“聒噪。”
此话一出，还在嚎叫的徐文轩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公鸡一样，只剩下呜咽的哭泣声，看着可怜极了。
封琛垂眸，嗓音冰凉：“这是换了太多身体，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徐文轩呜呜的说不出话，他因为体内冥种被取出得到几千年来真正的自由，迫不及待地施展飞头之术趁看守之人不注意藏在保洁的垃圾箱里逃了出来。
回到得意会后，他立马换了一具新的身体，还给特殊安全部里的“徐文轩”安了一个头。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好不容易算计特殊安全部帮自己取出的冥种，竟然在自己换了新身体后，又重新出现在自己体内。
徐文轩几乎发狂，他带着冥种战战兢兢活了千年之久。最初为了摆脱冥种，他不惜远渡海外，承受砍头之苦，练飞头之术换身体。
等他真的练成之后，却发现他无论怎么更换身体，冥种如影随形。这时他才知道冥种是藏在他的血液中，所以只有取出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徐文轩就此蛰伏起来，按照“主人”的要求尽心发展得意会。直到前段时间他从“主人”那里得知了封琛的存在。
主人让他彻查封琛身份，还说封琛很可能就是他们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徐文轩知道自己彻底摆脱冥种的机会终于来了。
为此他不惜以身入局，结果他身体里的冥种真的被取出。
徐文轩觉得自己终于要摆脱控制，把得意会真的攥住自己的手中，却发现自己永远也摆脱不了主人的控住。
冥种不仅出现在他新的身体之中，它还失控了。
冥种会在他思维活跃或是身热情|动之时，躁动不已。很快他新的身体就因承受不住冥种的躁动，从内部开始一点一点变成焦炭，最后除了他的头都化为灰烬。
他接连换了几具身体，无一例外全都化为灰烬，且化成灰烬的时间越来越短。
他知道这是主人对于他不听话的惩罚。
徐文轩害怕了，他不想要自由了，想全身心信奉主人，却发现自己早已没了机会。
一直友好合作的葛年突然切断供给，逼他相见。这几千年来，他与葛年只会在葛年寿数将尽之时见面，施法让葛年灵魂夺舍下任葛家家主。
这次见面，葛年完全没了之前的样子，开始抓住他的弱点，肆意吞并他几千年来的心血。
还好王果对他还算忠心，他才能苟延残喘地在这个阵里恢复。
原本他只要再吸食七个人的魂香便能勉强再次施展飞头换身之术拥有新的身体和葛年抗衡，却被封琛一指打断。
看着面前俊美无俦、全身凛冽气势加身的封琛，再想起如今如丧家之犬的自己，徐文轩知道自己彻底败了。
他嘴角开合，几秒后，嗓音沙哑道：“你想知道什么？”
封琛没有回答，他眸中全是了然之色：“不是我想知道什么，是你还有什么筹码值得我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
*
控制住鬼刹族后，姚至一路打一路抓一路问，可算找到了得意会在落堰山上的山门朝那边开。
这时，哈珠也带人跟了上来。
姚至将被自己激发了的灵怨巫蛊娃娃交给哈珠，交代哈珠在自身安全第一的情况下，尽量在外面吸引得意会众的注意力，他要进去探一探，最起码知道封琛现在的情况。
哈珠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姚至，点头应了下来。
姚至对哈珠说了声谢谢，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原地，哈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部署，她要尽量帮姚至拖延时间。
同一时间，敖域、褚师临带着大部队赶到了。得意会像是知道敖域来了，隐藏的兵力倾巢而出。
霎时间，落堰山乱了起来。
两方人马拼杀在一起。术法对轰，身体对撞，整个落堰山被各种术法照得犹如白日一般。
山上的树木摧枯拉朽般被拔起，巨大的石头在狂风里飞舞，再重重砸在人群之中，惨叫声几乎盖过爆炸的轰鸣声。
落堰山距离京城太近，如此大的声音不可能不引起周边注意。也是因为距离京城太近，特殊安全部众人有些投鼠忌器并不能全力拼杀，一时间竟然落了下风。
得意会众见状更是不要命朝着山下冲去，想要借此给敖域他们更多的压力。
果然，敖域见状整个人都不好了，后知后觉对方选择落堰山就是为了用京城的安危牵制他们。
京城不比其他城市，先不说他们不知道得意会将最终的战场放在落堰山上，就算知道他们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将整个京城里的人都撤走。
得意会就是算准了这些，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真是太恶毒。”敖域恨恨道。
褚师临一拳击飞身边偷袭的人，又拉着敖域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跟坏人讲底线吗？敖域，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兄弟，我这是急得。”敖域指着不要命往山下跑的东西，“这要是放跑一只，明天咱们国家就得上头版头条。”
褚师临一巴掌拍在敖域头上：“你是傻了吗？我早就让周恺将军带人将京城周围都设置了结界，记得之后发工资！”
敖域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见到周恺了，他乐了：“兄弟，没想到你这么有先见之明。”
褚师临没有说话，有先见之明的不是他，而是封琛。
临近出发时，他收到了封琛给他发的消息。
若不是封琛告诉他怎样借用极贵之人身上的功德和贵气，又告诉他京城周围的聚气藏风大阵阵眼在何处，累死周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用结界将偌大的京城保护起来。
就算如此，落堰山上的动静也瞒不住市民。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相信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的各大部门会全力配合好他们的。
各大部门确实在接到全力配合特殊安全部文件后，就进入了紧张备战的状态。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知道开战之后，很可能闹出很大的动静。所以他们特地发布了暴风雪预报，尽量将人都限制在了家里。
怕有人不在乎天气预报，还专门用经过改造的大型造雪机，给京城局部下起了大暴雪，由舆情部门快速散播出去。
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老天有眼，消息刚散播出去不久，气象部门还真的检测到了一股强冷空气气流盘旋在京城上空，京城温度骤降，很快大雪倾盆而下。
大雪下了足足两个小时，大风毫无预兆的吹起，和冷空气对撞，还真的形成了一场史无前例却又古怪异常的暴风雪。
因气象部门连连发布暴风雪预警，学校提前放学，公司提前下班，等暴风雪骤起之时，京城街道上几乎没有人行走。
此时军警开始联合行动，在这场暴风雪中保护人民安全。
更有特战队员临危受命，签下保密文件拿起普通人类也能用的灵能武器保卫京城。
当然这些敖域他们都不知道，自从知道京城被结界围起来后，敖域放开手脚，打响反击之战。
这次战斗和之前东极山一战有很大的不同，东极山一战他们面对的敌人还是他们能叫的出的妖魔鬼怪。
此战中，除了这些妖魔鬼怪、鬼刹族，还有很多他们见都没见过的怪物。
那些怪物辣眼睛极了。什么没皮的猴子，长着数不清手脚的人形，更有人头动物尾巴、或者动物首人身的、只知道冲锋、力大无穷、无知无觉的怪物。
这些东西明显不是什么修炼出差，或是修炼不到家的动物，倒像是用人和动物拼接出的人不人、动物不动物的试验品。
其中跟随冲锋的虎族女孩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吼了一声径直朝着一个长着虎头的人冲了过去。
那个虎头人身的怪物听到吼声，眼中血色竟然稍微褪去了一些。然而只是一瞬，他就伸出手穿透了冲过来的虎族女孩的肚子。
女孩一口鲜血喷在怪物脸上，声音颤抖地说了一句什么就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看到这一幕的女孩同伴快速冲了过来，只是还没等他动手为女孩报仇，杀了女孩的怪物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坚硬的爪子刺破自己的身体掏出妖丹，倒在了女孩身边。
这时，女孩的同伴才发现这个怪物居然就是女孩之前失踪的恋人。
敖域显然也发现了这奇怪的一幕，轰飞扑过来的怪物，大声询问怎么了。
女孩同伴强忍悲伤和怒火将两人尸体收了起来大声回答：“这些怪物是用妖族和人族拼接而成，他们能力很可能跟他们露出的兽类部分有关，让大家小心。”
闻言，敖域一声龙吟响彻天际，将女孩同伴的发现告知众人。
特征明显的好发现，很快被制服，最多的还是特征不明显的，只是这样也让特殊安全部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敖域喘着气道：“这些东西本事不大，就是难缠，数量比老鼠都多，这么下去真要被累死了。不能这么下去了，擒贼先擒王，我们得找到王。”
可是这王又在哪里呢？
邪神还未降临，得意会会长他们都不知道是谁，但大概率就在山上，他们要怎么在人群里一把揪出这个会长呢？
就在这时，敖域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敖域在褚师临的掩护下退出战圈点击了接听键。
等对面说完，敖域的脸色比死人都要难看了。
严从梁传来消息，后勤部长宗姜确实是得意会的高层。他通过这些年对特殊安全部大楼的检修，不断安装伪装好的摄像头和窃听器。
他很谨慎，安装的都是不联网的，也调了频，几乎隐匿于特殊安全部的网络之中。
等有行动部署之后，就会有保洁进去收拾，顺便将摄像头和窃听器拿出来放到垃圾袋中带走。
保洁其实都不懂自己做了什么，只以为是在对大楼维护，将东西交给宗姜后当月就会有奖金。
宗姜就是靠着这么不起眼的保洁，把安全部的信息完完整整的传递了出去。
换句话说，他们特殊安全部早都漏成筛子了。难怪他们怎么肃清，对方总是能早他们一步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宗姜交代，得意会会长就是徐文轩，现在徐文轩出了一些问题，主事的是王果，并且得意会已经有三分之二落入葛年之手。
除此之外，宗姜还提到葛年联系过他，他发现葛年与之前有很大的区别。
具体区别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看着十分邪性。
严从梁说，宗姜说到葛年邪性的时候，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应该不是演的。
葛年有大问题。
将得到的消息告诉褚师临，褚师临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将消息传递给了早被落堰龙脉带进得意会的穆麟。
穆麟得到消息时刚刚找到昏迷中的寇英才和陆熬。由林逸将两人唤醒之后得知，他俩不是栽在什么大妖、凶兽手里，而是被他们都没想到的人放倒的。
至于为什么没直接弄死他们，寇英才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穆麟眼神幽深：“是谁？”
寇英才和陆熬对视一眼后闭了闭眼睛，哑声道：“乔乔，我们是被乔乔放到的。”
此话一出，穆麟和林逸后背霎时窜出冷意，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通过神经游走全身。
少顷，穆麟吐出一口气，他想到了一个不可能却又是唯一能解释当前所有问题的答案。
那就是——邪神早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早在灵怨巫蛊娃娃炼成之时，便已降临人间。
第136章 歹毒计策
寇英才和陆熬都是大妖级别, 就算他们再无防备也不是乔乔一个小姑娘能放到了。
所以，现在的乔乔肯定已经不是真正的乔乔了。
人皮卷轴中记载，村长每次单独祭祀邪神都会给邪神带起一张十四五岁、面容较好的处|女的人皮。因为邪神曾传下神谕越纯洁的处|女人皮, 才越能让他更快恢复。
邪神要处|女人皮干嘛，总不会是为了吃。而据说邪神有千面, 其中一面就是清纯小姑娘的面貌。
越是懵懂、清纯的样貌的女孩，越能勾起某些人藏在最心底的隐秘、肮脏的欲望，这些欲望又恰恰是邪神最喜欢的。
乔乔本该是最局外的人，却因为她的身世, 让她成为了除了她母亲木南乔外第二个变数。
这个变数虽然小，却在刚刚出声就灭了得意会苦心经营的最终要据点。
最初, 得意会可能是像过除掉乔乔，却因为乔乔的存在让小雨被老槐树利用能源源不断为邪神提供极致情绪，间接让陈家村还有用。
可能是中间出了是什么差错，或者觉得捏死乔乔母女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得意会放过了乔乔。
就这么风平浪静过了十几年，魏宏因为未婚妻的遭遇选择了复仇，找到这个外人很少知道的村子。在这个村子里杀了没有防备的李言月, 彻底打破了这个村子的平静。
所以得意会在知道, 陈家村的秘密、乔乔的身世早晚会被他们查到的前提下，还没杀了乔乔, 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邪神看上了这个生在肮脏之地，却被保护的纯洁完美的女孩，想要女孩做他千面中的一面。
邪神虽邪, 好歹也算作上古神, 自然不会将自己看上的东西先给他人用的道理。
是以，现在乔乔皮囊里的东西已经不言而喻。
那么反过来推断, 若是乔乔的皮囊里真的是邪神，那么邪神就是很早之前便降临人间。
他可能已经换了无数的容貌，甚至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有可能是邪神。
而他们的所有计划，包括他们发动大部队去陈家村——又发现真正的战场在落堰山，都是都是邪神算计后的结果。
那邪神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
穆麟和林逸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恐惧。
*
“我的主人是邪神，”七阳七阴阵中，徐文轩艰难开口，“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自立的邪神，是自上古起就存在的那个邪神。”
像是怕封琛不信，徐文轩神色变得焦急：“我没有骗你，主人、主人他早就……”
“早就“借尸还魂”了，是吗？”封琛声音冷冽，“这些不值得我让你舒服的死去。”
徐文轩急了，他知道封琛说的是真的。如果再给不出有用的信息，他的下场恐怕比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凄惨百倍。
可若是说出来，他可能会更加凄惨。
那可是邪神啊，自己虽然对他不是真心信奉，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知道背叛邪神到底会面对什么后果。
自己只是因为动了不想被控制的心，还没背叛邪神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若是真的背叛……
徐文轩不敢想下去了。一边是封琛的威胁，一边是邪神的威慑，徐文轩内心开始疯狂挣扎。
“墙头草，两边倒。”封琛轻轻抬眸，漆黑的眸子里全然是看蠢货的眼神，“你觉得在你说出他身份的后，还能得到善终？”
封琛缓步向前，低头看着徐文轩，微微抬起手掌，掌心中一股微风卷过，却让挣扎中的徐文轩瞪大了眼睛。
封琛唇角微扬，笑意冷锐如刀：“我的耐心有限，你还怕邪神对你的惩罚，还是想被我掌心的封削去骨肉喂给恶鬼后，还能活千百年？”
封琛的手靠近徐文轩，冷厉的大风瞬时切断徐文轩的头发：“相信那些恶鬼应该很感谢徐大会长的慷慨。”
徐文轩看着封琛掌心看似柔和却由万千细小牛毛一样的刀卷起的龙卷，咽了咽口水，嘴角开合了几回，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后，封琛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盛着小龙卷的手微微一勾手指，小龙卷倏地一下脱离他的掌心朝着徐文轩飞去。
与此同时，封琛手指再一勾，被设置了重重阵法保护的房间地面忽然开始急速涌动，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欲要冲破画着图腾的地面。
徐文轩意识到那是什么，惊恐大叫道：“我说，我说！他想让华夏所有大妖、术士都死在落堰山上。温明朗那个家伙背着我和葛年勾结，弄了非常多、足够炸平整座落堰山的灵能炸药。”
“还有呢？”封琛打了个响指，小龙卷停留在徐文轩眼前，细小的风割得徐文轩的脸全是细小的血口。
徐文轩疼都不敢喊，他算是见识到了封琛的狠辣，竹筒倒豆子地全都说了：“不止落堰山，京城的几个鬼门都被埋了灵能炸药。
“只要落堰山一炸，京城里的鬼门也会被炸。届时万千恶鬼齐齐出世，没有了能克制他们的人，再加上能克制鬼魂的鬼刹族，人间立时变成炼狱。”
徐文轩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因为他发现封琛只是制止了小龙卷，地面上那些扭曲变形的人脸却没有阻止，这会已经有几个突破图腾快要爬上来了。
爬上来的东西头大如罗、双目凹陷、双颊抠了进去，脖子却细的像是承受不脑袋的重量马上折断一样。
那东西挣脱图腾后，舞动细的如蜘蛛腿一样的手脚快速朝着徐文轩爬了过去，起身的瞬间怀了双生子八九个月大小一样肚子赫然暴露在徐文轩眼里。
居然是饿死鬼！
徐文轩震惊！封琛居然从饿鬼道召唤这么多饿死鬼对付自己，就不怕被反噬吗？
而且，他不是说自己说出让他满意的内情，就能得到善终吗？
封琛似乎看出了徐文轩的想法，嘴角勾起一个放肆的笑容：“我有说过你的答案让我满意了？”
“你骗我？”徐文轩这才发现封琛言语中的陷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居然骗我。”
“呵，骗你？”封琛眼神如刀，“若你得善终，被你害了的人又怎能安息。”
封琛屈指弹出一道金色光芒落入徐文轩身体：“这道符会让你的肌肉骨血快速恢复，好好享受吧，接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都将遭受饿死鬼的啃食，直到你赎清罪孽为止。”
说罢，封琛转身随手一挥，在徐文轩眼中坚不可摧的七阳七阴阵开始坍塌、碎裂。
被封印在墙体中的尸体如丧尸一般涌出和越来越多爬上来的饿死鬼一起蜂拥在他身边……
徐文轩看这些眼中满是食欲的恶鬼，发出惊骇至极的尖叫：“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下一秒，徐文轩被恶鬼们包围，清晰的啃食皮|肉骨血的声音夹杂着徐文轩的惨叫被牢牢掩盖在了坍塌的房间之中。
同一时间，图书馆里被封琛强压着等他的温明朗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随即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呼救声。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顶棚吊着的水晶大吊灯骤然断裂，重重砸在地上，摔碎的水晶如暗器一般四处喷射，若不是挡在温明朗身前的书架，他早就被扎成筛子了。
可还没来得及庆幸，他面前原本已经停止摇晃的硕大的书架因为书籍的掉落头重脚轻朝着他当头砸下！
千钧一发自己，一个身影挡在了温明朗面前。
只见那人双手成爪状，交叉挡在头上，千斤重的硕大书架轻松被他挡住，在被那人一脚踹开。
大灯没了，温明朗只能靠着壁灯依稀辨认救了自己的人是谁，等他看清面前人的长相时，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之色，当即欣喜地叫了起来。
“姚至，是姚至吗？快救我，我是被逼的，只要你带我出去，我什么都说。”
说着，温明朗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报警，对，报警，这里有怪物。他们威胁我，我不帮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了我的家人朋友。”
“我是被逼的啊！”
温明朗涕泪横流，看起来就像是委屈、害怕极了的人终于得救了一样。若不是姚至早知道他的真面目，若不是他不能动，配合他的肢体动作还真是天衣无缝。
姚至冷漠地看着温明朗表演，直到温明朗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才冷冷道：“封琛呢？”
温明朗没有出声，姚至欺身上前，拽着温明朗的衣领，眼中哪还有温明朗熟悉的温和明朗之色，剩下的全是比北极暴风雪还要冷的神色。
姚至再次开口，一字一顿：“我问你，封琛呢？”
温明朗被姚至的眼神震慑一瞬，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早已经暴露，想要装弱偷袭的意图实施不了，也不装了，阴笑道：“他啊，被埋在下面了啊。”
“你既然找到这里，必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他该被送去哪里。”温明朗扬眉，挑衅道，“现在这里变成了这样，你说封琛呢？”
“哈哈哈哈，怕是神魂早已经化为灰烬了，身体成为没有灵魂的躯壳了吧。”温明朗放声大笑。
“你！”姚至几乎要失去理智，手中利刃显现就要送温明朗去见阎君，却在反光的利刃上看到温明朗露出一个得偿所愿的笑意。
姚至立时停手，利刃划过温明朗的脖颈，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真以为我会上当？说，封琛在哪？”
温明朗被拆穿，脸上露出更邪肆的笑：“我说了，你不信，有本事你弄死我，弄死我给他陪葬。”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姚至垂下眼帘看着温明朗，“你以为用这种方法我就会杀了你？做梦吧。”
温明朗被姚至的态度激怒，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怨毒地看着姚至：“你知道吗，他是我亲手送下去的，”
在姚至愣怔瞬间，温明朗抻长脖子，压低声音：“下面有四十九具血尸，还有七阳七阴阵。我的主人就在下面等他，封琛一个普通人，他能活多久？哈哈哈哈哈，你再也见不到封琛了！”
他话刚说完，脑袋就被重重一击，随后姚至狠狠掐住了温明朗的脖子，神色清明没有半点被挑衅后的失智：
“温明朗，你不用试图激怒我。你无非是想让我杀了你，让我猜猜是什么让那个你如此甘愿赴死？”
姚至嗓音冰凉，条例清晰：“是因为封琛没事，而是你有事情瞒着我们，怕封琛回来揭穿你，影响你那个所谓主人的计划吧。”
“再让我猜猜，你的计划是什么吧。你知道吗我在一间一间搜索房间的时候，在你们原本存放祭鼎位置的地下室发现了什么？”
温明朗先是一愣，随即失声道：“你是怎么下去的？”
“你猜？”姚至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温明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尖声道：“你诈我！”
“是你太蠢。”姚至用刀背轻轻拍了拍温明朗的脸，“别给脸不要脸，快说封琛在哪儿？你不说，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的手段，你这具身体还是普通人吧。”
最后一句话姚至说的很轻很轻，温柔的就像是情人间落在耳边的呢喃，却让温明朗后背发凉，整个身体变得麻木起来，但他还是强撑着咬牙冷笑。
“我说了，是你自己不信。你也是真可怜，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还为了所谓的大局不能杀我报仇，你可真可悲啊。”
“是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磁性嗓音，“我怎么不知道我死了？”
温明朗愕然，紧紧盯着笑得从容优雅的封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你不应该能出来的！！！”
封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死在七阳七阴阵里了吗？他故意说自己不知道怎能进入阵法，是因为早在他们抓封琛回来后，就开启了七阳七阴阵的终极形态。
开启终极形态的七阳七阴阵会无差别绞杀闯入阵中的每一个人。
封琛有点能耐他承认，但七阳七阴阵可是他们得意会最厉害、最狠毒得到主人亲自点拨的阵法。
明明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经预示着阵法|正常启动，就算封琛死不了，也不可能会毫发无损的出来。
“为什么不可能？”封琛看着他，嗤笑道，“你不会不知道你们会长就在下面吧，是他放我出来的。”
温明朗神色变换，半晌吐出一句话：“王果，你这个叛……”
徒字没说出口，姚至直接伸手敲晕了温明朗，飞奔至封琛面前，欣喜道：“你、你没事吧。”
封琛摇了摇头，拒绝了姚至检查自己的手，低声将徐文轩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赶快通知封琛他们撤离，然后去拆除京城内的炸药，落堰山上的炸药就要靠我们自己了。”封琛抹去姚至脸上的一滴血，“至至，邪神早就降临了，他在逼我独自面对他，你留下来陪我怕不怕？”
姚至仰头看着封琛，眼神深情到极致：“封琛，我是不是从没说过，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封琛执起姚至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低头和姚至额头相贴：“有你在我也不怕，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我会在这一战中让你看见。”
姚至点点头，主动送上一吻。
这一吻很短暂，因为他们没有时间缠绵，要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
姚至一手拎起温明朗，一手拉着封琛快速朝外面走去。
刚得知祭鼎位置地下室有东西后，姚至曾试图通过元神传音告知封琛，却发现此处建筑有问题，能阻挡元神传音。
他的手机又在打动中损坏，现在想传递消息必须找到建筑内本来就有的、能向外界传递消息的东西。
温明朗身上没有，姚至方才拎起温明朗时已经搜了他的身。
因为方才的震动，图书馆附近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他们很幸运，在距离图书馆两个房间里找到了一部台式电话。
可他刚要打时，又想起对方很可能已经在监听电话了，这通电话打出去对方知道他们的意图会不会提前引爆炸药。
正在为难之间，门口传来了穆麟惊喜的声音：“姚至，封琛，你们没事太好了，我跟你们说——”
“你手机还好吗？”姚至打断穆麟，快速将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穆麟知道事情的轻重，忙掏出手机联络敖域。
林逸拉着姚至的手，说他们也可以帮忙，寇英才和陆熬连连点头。
“不必。”姚至还没开口，开口拒绝的是封琛。
封琛漆黑的眸子看着两人：“你们冰封自己由穆麟和林逸带你们走，等出去以后即刻去找鹿灵不要耽搁，你们身体里有东西。”
姚至怔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封琛这是说寇英才和陆熬体内也有炸药。
试想一下，敖域他们安全撤退，也成功拆除了京城内的炸药。还没等庆祝，寇英才和陆熬就炸了，等于顷刻间瓦解了他们做的所有努力。
穆麟和林逸也不傻，林逸脸色难看地开口：“还真是阴险至极。”
寇英才也道：“我说为什么留着我们，还把我们放在那么容易找到的地方，感情是在那我们当炸弹快运啊。”
“行了，别贫了，”穆麟挂了电话，“我们赶快出去找鹿灵，别再耽误了。”
说完这话，穆麟看向封琛和姚至：“那就先拜托你们了，我们会很快回来。这是所有人应该共同面对的难题，没道理让你们自己扛。”
这次封琛没有拒绝，他看着表情认真的几人，微微点了点头。
第137章 乔乔
寇英才和陆熬被冰封带走, 姚至和封琛行动了起来。
姚至这回没有放过温明朗，直接使用搜魂术在温明朗的记忆里找到了所有藏匿灵能炸药的地方，又用穆麟留下的特殊手机通知了敖域鬼门炸药的位置。
由于点位太多, 两人只能分开行动。
分开前，姚至一把拽住封琛的领子, 狠狠地盯着封琛道：“这里所有的传讯符和元神传音都被克制，我没办法知道你那边的情况。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平安回来，你也要向我保证, 你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封琛顺从低头，一个吻落在姚至的眼睛上：“我保证, 我保证我会安全回来。”
姚至深深地看了封琛一眼，又将人拽着更靠近一些后，仰头吻了上去。
随后还不待封琛回应，姚至松开拽着封琛衣领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最近的一处炸点跑去。
被姚至偷袭的封琛望着姚至远去的背影，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尚还带着姚至气息的唇，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灿若三月桃花一样的笑容。
直到姚至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封琛侧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方向, 唇边的笑意落了下来。
“也是时候, 真正解决这些陈年烂事了。人类确实让人失望，却也不是你扰乱人间的理由。”
转身飘然而去, 封琛觉得姚至应该会为了见他加快速度解决炸点，他也不能让姚至等自己。
封琛走后，走廊渐渐被浓雾弥漫, 一个小巧的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一声清脆中带着诡异慵懒的哼声响起, 随即浓雾中的身影消失不见，而他消失的地方正是姚至离开的方向。
姚至行动速度很快, 已经拆除了三个炸点了，但他却丝毫不敢松懈。
探查温明朗的记忆让他知道，为了拉所有上落堰山的人陪葬，整个落堰山上被布置了大大小小上百个炸点。
华夏是禁止普通人持有、贩卖枪支弹药最严格的国家。
就算是普通火药的动用从备案——审批——采购——运输——用法用量等上都有极为严苛的管理和记录准则。在这一套管理准则下，几乎不会有火药被盗取的可能。
灵能炸药比之普通火药的管理更是严格了不知道多少倍。可这么大量的灵能炸药被运送落堰山并布置好，他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得意会埋下的暗桩不止扎根在了特殊安全部，就连华夏高层内部都被狠狠钉了钉子。
至于“钉子”是谁，职位多高，姚至根本不敢想。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拆除这些炸药，然后去跟封琛会和。
抱着这样的想法，姚至手下动作更快，却在将新的炸药取出，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猛地朝侧方躲去，右手伸出掌心绽出一道银蓝色闪电轻巧卷起炸药随着他一同翻了出去。
轰——
姚至原来所在的位置骤然炸开，山石飞溅，浓烟滚滚。
逃过一劫的姚至眼色幽深，落在地上的银蓝之色像是活了一样扭动蜿蜒，深寒的冷光反射在飘落的白雪上，生生带出肃杀之气。
“出来吧，藏头露尾未免太不好看了。”姚至垂眸，洁白的雪花落在他漆黑的睫羽上，看着竟有些浪漫。
咯吱咯吱……
是雪被踩过的声音。
那声音从姚至身后传来，姚至没有回头，当咯吱声停止，一个娇俏中带着诡异妖媚之感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你还挺警觉的嘛，人类真不愧是上天曾经宠爱过得宠儿。聪明、能干到让其余物种嫉妒！”
后一句话，娇俏的声音直接变成低沉阴森的男声。
姚至心一沉，回身对上穿着一身粉红连衣裙、白色打底裤，脚踩黑色短款小皮靴的女孩儿，只是女孩儿姣好的脸上不是天真的甜笑，而是让人毛骨悚然阴毒的笑容。
“邪神。”姚至一字一顿。
女孩儿忽然收起一脸阴毒，对着姚至灿然一笑：“说什么呢，人家明明有名字，你不是认识我吗……”
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宛若银铃回荡在落堰山间，却让姚至背脊霎时冷汗直流，有一种身体僵硬无法动弹的错觉。
倏地，女孩儿出现在距离姚至一步之遥的位置：“我可是乔乔啊，崇拜封琛乔乔啊。”
身法好快！
姚至眼睛紧紧盯着眼前娇俏漂亮的女孩，手中的握着的银蓝色光芒若隐若现，几秒后他沉声道：“你不是乔乔。”
乔乔拍了拍小手，原地转了一圈，粉红色裙摆在空中飘荡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似乎是在像封琛展示自己。
“我是啊——”
“我是啊，”乔乔双手背在后面，身体微微前倾，一脸张扬妩媚的笑容看着姚至，意味深长道，“我一直都是啊。”
姚至喉咙一紧，“她”什么意思？一直都是乔乔是什么……意思？
乔乔似乎看出了姚至心中的疑惑，笑得更甜了：“看在你这么可爱，能帮我牵制……的份上，给你解惑也无妨。”
“你虽入道不久，但应该听过魔胎吧。”乔乔迈着步子缓缓在姚至周围走动，似乎一点都不怕姚至暴起攻击她，“魔胎是天魔、地魔、人魔通过特殊生辰八字男女结合后所成之胎，再由魔气灌注、吸取父亲所有精魂后，直接魔魂入胎……”
“待瓜熟蒂落时，魔胎会吃空母体内脏再破体而出，吃掉母体的尸体和灵魂，彻底成为魔物。既然魔能投胎，神也能转世投胎，那么本座为什么不可以呢？”
乔乔再次靠近姚至，明明身高不足，姚至却有种她在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感觉。
“本座生于这天地间最污秽之地，天地间所有污秽之物都是我的养料。本座本应是这世间最强大之人，却只因为空有人形，而没有人魂被大道处处压制，这是何种道理？”
她微笑道：“既然如此，本座就投胎成人，再将这天地间能阻挡我之人屠净，你说到那时，我即便想做天道是不是也易如反掌？”
“所以嫁衣案不是意外发生的，你是故意引特殊安全部去的陈家村。”姚至忽然开口，他眸中冷光汇聚，“陈家村是你故意暴露的，就是为了引我们入局。”
乔乔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你真是让我惊喜，快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本座明明掩饰的很好啊。”
姚至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乔乔。
他是怎么发现的，当然是从嫁衣案中如果不是有人帮助木南乔，木南乔早已经灰飞烟灭中猜到的。
魔想要通过人胎降临人世，就算能躲得过六道轮回，也躲不过天道未生之时，大道就定下的规矩——
父母为子之纲。
通俗地说，就是子女不能无故忤逆父母之命，弑父弑母更是会被大道清算。
哪怕只是想要断绝与父母的关系，也必须将骨肉血脉还于父母，否则必遭天谴。
魔通过人胎降世必要通过一对男女结合怀胎，而这对男女就是魔胎的父母。
父母给了骨肉血脉，魔胎相应就要被其父母克制。魔胎怎么肯被父母克制，所以“他”要让自己没有父母，连父母的灵魂都不能留下。
稚子无辜，孩童六岁之前未开化启蒙，作孽不受天谴。是以魔便想要钻大道这个空子，在自己未出生之时动手。
但弑生身父母总归跟造别的孽不同，结果便是“他”只能是魔。就算成为天魔，照样会被人间修为高深之人铲除消灭。
有了这样惨烈的先见之明，活了无数岁月阴狠狡诈的邪神怎么还会和魔做一样的选择。
既然自己不能动手，那么就让别人代替自己动手，所以十五年前闻以晴来到了陈家村。
闻以晴的遭遇勾起了木南乔的恻隐之心，再加上邪神投胎故意塑成女胎，让陈家老小想要卖了她，或者说她蛊惑陈家老小卖了她的作为彻底将木南乔为母则刚的心激发了出来。
木南乔亲手给包括她名义上父亲在内的陈家老小下了毒，最后这些人被疯狂的小雨杀死，灵魂自然被引诱小雨的老槐树精吸收了。
父亲解决完毕，母亲却因为小雨的执念无法散去也找不到，眼看着自己一天一天长大，一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掣肘自己，邪神怎么能甘心。
陈家村因为木南乔和小雨早已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了，这次干脆直接推到台前。
所以，邪神通过得意会将魏宏引去陈家村拍戏，再用李言月这颗棋子的死，引特殊安全部前去化解小雨的执念，让木南乔灰飞烟灭的同时还能引特殊安全部入局。
一举两得。
但还有一点姚至想不明白，既然邪神已经通过人胎降世，还费尽心思去弄七阳七阴阵干什么。
姚至这么想了，自然也就问了。
出乎他的意料，之前一直很配合的邪神，此时却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告诉他接着往下看自然能明白为什么，现在全都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话音落下，邪神娇小的身影瞬息间到达眼前。在姚至完全没反应过来，邪神一只手成刀状猛地朝姚至心脏的部位捅了下去！
第138章 神像
这一“刀”又急又快, 根本让人躲闪不急，姚至甚至能感受到邪神凌厉的掌风刮到脸上的疼痛感。
而实际上，凡是被邪神掌风掠过的地方, 山石树木全都砰的一声炸得粉碎，若不是姚至身体经过月华灌注淬体, 恐怕还没感受到掌风便已经跟这些山石树木一个下场了。
姚至心神急转，现实中方才电光火石。眼看着掌刀就要捅进自己胸口，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爆发，姚至只来得急侧身让掌刀不至于伤及要害, 就被掌刀击中！
下一秒，姚至和邪神都以为的鲜血四溅的画面没有出现, 一团浓郁的金光从姚至胸口脱体而出，柔和却坚韧地挡住了邪神这一记催命符。
姚至反应也是够快，攻击被挡住的霎那间，他已经撤出了足够的距离，与此同时手中银蓝色的光芒灵蛇吐信一般朝着邪神攻去，正是姚至用的十分顺手的龙鳞长鞭。
龙鳞长鞭未被注入灵力之时，通体三米长。注入灵力后, 鞭灵力游走, 无限延伸。
“有趣。”必杀一击被挡住，邪神并没有生气。“她”像是更加确定了什么一样, 嘴角笑意更浓，飞身躲过姚至横扫八荒一样的鞭子，直接揉身而上。
姚至哪还会让邪神靠近。他得到长鞭后, 应该是专门练习过怎样使用, 龙鳞长鞭在他手中，时而灵巧飞舞护及自身, 时而狂风过境攻击敌人。
一时间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两人所之处山石崩裂，狂风骤起。
这时，那团抵挡邪神攻击的金色光团也飞了回来，再次融入姚至体内。原本逐渐落了下风的姚至瞬间如有神助，一手挥鞭，一手划出利爪在对方躲避鞭风的之时，一抓挥出！
叮叮叮，急促的金石之声响起，姚至只觉得自己的爪子碰到了什么极坚硬之物，竟然伤不到邪神半分。
“小子，你很好，修为也很高，当今世上能打过你的不多，但很不幸你遇见的是本座。”邪神十分轻松地抵挡住姚至的攻击，像是逗弄小猫一样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种惬意的笑。
姚至没有说话，他眯起眼睛，忽然收回阻止邪神靠近的龙鳞长鞭，另一只手背着在身后，一个小巧的娃娃悄然出现在他的手心。
紧接着在对方猝不及防失去阻力掌刀直直接插|进又一次挡在自己胸口的金色光团之时，背在身后的手闪电般的贴上邪神额头！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只见姚至掌心的娃娃冒出浓浓黑气，并开始像泡了水的海绵一样迅速胀大，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牢牢扒在邪神的脸上。
很快，娃娃消失不见，“乔乔”那张姣好、白净的脸上出现一道道青黑色的花纹，随即是脖颈、裸|露在外手臂和手。
那些花纹交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精致、漂亮、甚至带着些神圣意味的图腾。
这图腾一出现，邪神像是痛苦极了。“她”捂住脸，一只眼睛露在外面怨毒地看着姚至。
姚至见状撤手后退，龙鳞长鞭再次护身，冷酷地盯着邪神。
出乎姚至意料，被自己坑了的邪神竟然没有直接暴起捏死自己这只小蚂蚁，反而露出一个自己看不懂的、却又让自己汗毛直立的笑容。
下一刻，邪神开口：“他还真是重视你，一半神魂放在你身上护你周全还不够，还将神祇娃娃交给了你。”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说只剩下一半神魂的、虚弱的神，还能逃过我的绞杀吗？哈哈哈……”
放肆的狂笑在山林间悠荡，邪神捂着半边脸站在光影明暗的风雪中，小小身影被无限拉长，竟让姚至心脏扑通扑通急速跳动起来。
“她”是什么意思？
什么一半神魂，自己手中拿的不是灵怨巫蛊娃娃吗？邪神为什么管灵怨巫蛊娃娃叫神祇娃娃？
这个娃娃是按照封琛的办法炼制成功的，也是封琛亲手放在小袋子让自己务必随身携带的，那么邪神口中放了一半神魂在自己身上的“他”就是封琛！
还有他说封琛是神？是一个虚弱无比，却是分出一半神魂都要保护他的……神。
那封琛现在还好吗？
想明白这些，生死之间都能冷静如常的姚至嗓子倏地干涩起来。他颤抖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回想起方才被金色光团保护下的两次的死里逃生，一股暖意夹杂着酸涩从心底朝着四肢百骸流去。
“封琛……”姚至喃喃。
他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想要见到封琛，这种感觉附骨之疽一样钻进他的心里，扎根进他的脑海之中。
姚至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要马上去找封琛，他要见封琛。心随意动，龙鳞长鞭骤然舞动，不要命地一样朝着邪神攻去。
邪神被神祇娃娃伤了元气，此时脸上大片图腾还没消散，不想正面迎接姚至这种被封琛神魂护持，又得到全部帝流浆净化躯体的大妖。
反正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结果还十分让他惊喜，姚至抓与不抓都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本座便不和你玩了，多谢你为本座解惑，你说本座要是变成他，你还能对本座下得去手吗？”
邪神狞笑着远去，姚至要追，黑暗中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个高大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很快从四面八方将围了过来。
透过龙鳞长鞭上散发出的灵力光芒，姚至勉强看到高大身影的样子。
不是人、不是妖、不是人、妖拼接的怪物，更不是邪神用惯的鬼刹族。
它们身材高大，惨白的皮肤上从脖子到小腿再到脚上，全是鼓起的密密麻麻成年男性拳头大小的包。
每当风雪刮过，他们身上的包齐齐鼓动，像是里面藏着什么活物，在靠近姚至时唰的一下全部绽开，里面竟是一张张挨挨挤挤、吵吵闹闹、相互啃食、鲜血淋漓、长着尖细利齿的人脸！
人脸感受到生人的味道，齐齐看向姚至，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嚎叫声。
落堰山上与姚至相反的方向，封琛耳朵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接着他猛地抬头，倾盆大雪中，眼神如电看向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抬手一掌轰出，强大的灵力卷起周边所有的积雪，洋洋洒洒让人看不清彼此面容。
“啪啪啪。”寂静只能听得到风雪声的空间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泰山神不愧是泰山神，即便被天道、缺乏灵力的环境克制，还能有如此利落强大的攻击，真是叫本人大开眼界。”
封琛身姿挺拔，衣角在呼啸的寒风中猎猎飞舞，隔着漫天雪幕，缓缓开口：“你终于现身了。藏头露尾几万年，如今舍去真身，投得人胎，可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等我变成你，就会得到我最想要的了。”邪神开口，“你知道当我知道唤醒的居然是你时，我有多么兴奋吗？”
邪神夸张地抖动肩膀，言语中带着癫狂：“现在的人类贪婪、自私、傲慢、懒惰还妄想着情|色|欲望，简直五毒俱全，这是我喜欢的天下，也该由我掌控的天下！”
封琛眼睛微眯，淡淡吐出两个字：“做梦。”
随着封琛吐出这两个字，原本呼啸的寒风骤停、飘落的大雪奇异地“僵”在半空中，像是被施了时间静止的魔法一样。
而后，被风雪遮盖的月亮高悬天空，清冷的月辉洒下落在封琛身上，显得封琛无比圣洁。
此刻若是普通人看见这样寂静诡异雪幕中被月华包围的封琛，都会有顶礼膜拜、见到真神的感受，但被雪幕隔在另一面的邪神开心极了。
仿佛身上的痛苦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过面对封琛和面对姚至不同，邪神对于封琛这个老对手有着极大的“尊重”。
“她”没有亲自动手，手一抬，地面龟裂，裂缝中钻出一个又一个不人不鬼，浑身长满人脸的怪物。
那些怪物速度奇快，身上的人脸咧着占据半张脸大小的嘴尖声嚎叫，嚎叫声与落堰山发生一种奇特的共振，致使整座山开始晃动起来。
此时将鬼门处灵能炸药全部解决完毕，火速赶回的敖域等人刚刚到达落堰山下就被突然起来的摇晃弄得心中一沉。
他们动手了！
这个念头在众人心里萦绕，落堰龙脉更是直接钻进山体之中，用自身稳住摇摇欲坠的落堰山。
落堰山因龙脉回归，得到龙脉之气，抖动频率降低，却依旧阻止不了山倾之势，只是变得缓慢了起来。
这时，一阵轰鸣声过，脚下的地面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生生撕裂一样，裂开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裂缝。
轰鸣声正是从裂缝里产出，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儿，也太恶心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裂开的裂缝里伸出一只硕大、惨白发胀，像是被福尔马林泡了不知道多久的手。
那只手死死地抓着说话人的脚踝，手背、手指上的包块裂开一道道大口子，每个口子里都是数张长着利齿的丑陋人脸。
手掌的攻击力度不算大，但那些长着利齿的脸可不是好相与的，几乎要从口子里钻出来啃咬被抓住人的脚踝，这才吓得那人喊了出来。
“注意警戒。”敖域一剑辟出，手掌断裂，乌黑黏腻的血迸射而出，包块上的裂口也一瞬间闭合，只留下一道道骇人的血线。
那人趁机抽出脚踝，看着自己裤子上的黑血，他骂骂咧咧踢了断手一脚撒气。
只是这一脚可能没踢好，断手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被踢下裂缝，反而挂在他的鞋上，让原本没被黑血污染的鞋也变得脏臭无比。
他嫌恶地用力甩开断手，却在抬脚用力之时发现闭合的包块再次裂开，里面的人脸直接从包块中钻出，子弹一样朝着他的脸部而去。
他只来得用胳膊挡住脸，下一秒衣物、皮肉撕裂的声音响起，血花爆散糊了他一脸，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小臂、大臂传来！
男人痛呼一声，透过缝隙看见被符篆钉在地上的人脸不顾被符篆灼烧出皮|肉，还在努力咀嚼到嘴的“肥肉”，咯吱咯吱的响声仿佛还在撕扯他的皮|肉骨骼，当即酸意上涌，一口吐了出来。
他身边的人看见呕吐，忙大喊道：“小心别被咬到，这东西有毒！”
这边话音还没落，裂缝里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紧接着纵横交错的裂缝里伸出密密匝匝的惨白巨手，那些巨手上全都是与方才断手上一样的包块。
包块不断涌动，嗖地一下全部爆裂，无数不同大小的人脸从里面窜出。
这些东西血呼刺啦的，眼睛极其的小，没有鼻子，一张嘴占了人脸三分之二大小，嘴里全是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的、张着大嘴尖啸着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向众人涌来，是看一眼都会让人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发作程度。
有了前车之鉴，众人当然不可能让这些东西近身，八仙过海各显神功，
一时间钝器击打声、法术炸裂声，利刃穿过肉|体声不绝于耳。
可这些东西实在太多了，前一批还没有杀死，下一批已经涌了上来，就在他们和这些人脸打得不可开交之时，那些人脸的载体也趁机爬了上来。
载体身形跟座小山一样，却很灵活，在人脸的掩护下不断接近众人，蒲扇大的手就朝着临近的人身上抓去。
大家都是过惯了危险丛生的日子，这一掌当然不会被打中。可躲开这个，还有那个，这些东西就像是杀不完、打不死一样源源不断、前赴后继地干扰你。
稍有不慎不是被载体抓住，成为这些东西的口中食；就是被一拥而上的人脸狠狠撕下一块肉，凄惨的直接被人脸啃食地只剩下骨架。
吃下灵气充足肉块的人脸颜色会更加鲜艳，血红色皮肤下青黑的血管鼓胀，然后它们会变得更加凶残。
当有人命丧载体之口，载体身上就会重新出现一个新的包块，包块再度裂开，里面的人脸赫然是刚刚被吃下去的人的脸。
刚刚变成人脸之人好像还有意识，满脸血泪地看着被包围的人，可下一秒，他们就会便的和别的人脸一样，冲向被残忍、恶心场面震惊的原来的战友，从他们身上恶狠狠撕下一块肉，美美地咀嚼起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怕火，连克制邪祟之物最厉害的雷法把他们劈个七零八落，他们都能自己组装起来！我们现在怎么办？”敖域看着被这些东西逼得节节后退的人，急躁道，“这些东西是想把我们逼到一起一网打尽。”
褚师临活了这么久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恶心的玩意：“八成是得意会搞出来专门对付我们的。这东西肯定有弱点，我们不能急躁，仔细找。”
这些道理敖域也知道，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之前鬼门开他都没这样，这次属实是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
眼看着这么多战友被伤，他们还无法突破重围，落堰山越来越晃，山石倾泻而下，树木被连根拔起，敖域怎么可能不急。
再一次一剑捅穿面前载体的脑袋，腥臭黏腻的脑浆迸溅，被敖域偏头躲过，旋身又是一剑挥出，刚好看到小胡被载体咬住胳膊，无数人脸朝小胡扑去的画面。
“小胡！！”敖域一剑荡开蜂拥而至的人脸和载体，直直朝着小胡冲去。
还不待他冲到小胡的位置，以小胡为中心轰然炸开，载体和人脸被突如其来的气流掀飞，摔在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
而被困住撕咬的小胡好端端的站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没了，只有灰紫色的僵尸毒火围绕在他的重点部位。
小胡先是看了看自己完好的皮肤，又看了一眼自己目前的造型，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他们飞僵级别的僵尸已经能品味人间冷暖，没了衣服站在寒风之中，小胡有一种风吹蛋蛋好凉爽的羞耻感觉。
敖域紧急刹车：“！！！”
关注到这边的褚师临看着再也爬不起来的载体和人脸，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敖域，我知道这些东西弱点了，这些东西无法破坏毛僵以上品级僵尸的皮肤，飞僵以上的僵尸毒火能让这东西失去行动能力。”
敖域也发现了，他先是心头一喜，后又眉头紧锁。僵尸和人妖鬼神都不同，他们属于另外一种生物，形成条件极其苛刻。
就算成了僵，大抵也都藏在某个墓穴里头不出来，他现在到哪去找那么多僵尸来帮他们脱身。
就在敖域为难之际，褚师临嘴里忽然发出几声急促尖锐的爆鸣之声，原本晃动的落堰山顿时更加晃动。山体竟然像海浪一样有规律的律动起来。
随着山体的律动，一个一个坟包大小的土包鼓起，敖域目瞪口呆地看着土包，惊讶地嘴都张圆了。
“这这这……”敖域一脚踹飞一具载体，又横扫一片人脸，看向褚师临，惊喜道，“你这是把你家军队召唤出来了？”
褚师临微微一笑：“看来我那个父皇也不是一件好事没做。”
他话音刚落，无数土包裂开，从中蹦出一个又一个形象各异的人形。他们或身体坚硬只能蹦跳，或身体柔软如常人一般，一经出现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敖域和褚师临相视一笑，敖域大喊道：“兄弟们跟我走，这边交给僵尸兄弟们，我们继续前进！”
众人同声应和，在僵尸大军的帮助下脱身，急速朝山上赶去。每当到达可能有炸药的部位，他们都会仔细检查看炸药被拆除了吗。
就这么边停边走，偌大的落堰山被他们走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封琛和姚至的身影。
敖域摸了摸脑袋，这不对劲啊，人呢？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被抓走了？
若是被抓走了，对方放出那么多东西阻拦他们干嘛？难道是知道炸药都被封琛他们拆了，想把他们都留在这里，所以不惜出动这些怪物大军？
可敖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时，看着天空月亮的林逸忽然开口：“今天阴历二十三吧，但为什天空上挂着的是上弦月？”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抬头看月亮，现在应该是后半夜，本应是月面朝东，亮度不高的下弦月，此时看起来明亮异常，月面朝向也是和东相反的西面。
在该出现下弦月的日子和时间里，天空上高悬的却是一弯上弦月，这是大家集体脑子抽风产生的错觉，还是说时光倒流了？
他们可以确定自己没有中什么幻术或者是被什么阵法蒙蔽了法眼，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找不到封琛和姚至是不是也和头上这弯月亮有关系。
山下打斗声震天，山上众人沉默异常，这种情况太诡异了，一股凉意顺着心口传遍全身，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是有大能出手蒙蔽天机吗？”良久，有人开口。
听到声音，众人目光齐齐朝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是一个玄学协会的年轻弟子。
那小弟子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脸爆红，嗫喏着不敢开口。
玄学会长毛建国走了出来，温声问小弟子：“为什么这么说？你要知道，大能蒙蔽天机只是让天机无法察觉我们所要做的事情，也叫“骗”，这种“骗”是不会让天象发生改变的。”
小弟子点点头，毛建国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会觉得是有大能蒙蔽天机？放心大胆的说，不要怕。”
小弟子听到会长这么说，内心的忐忑消除了不少，腼腆地挠了挠头：“那个，我因为不爱打坐念经，经常偷偷跑出去玩，有一次我溜到道观后面没开放的屋子里，打算在里面睡一觉再出去。”
“王小一，你又去后山，我都说了那间房间不允许进去！”一个人粗犷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声清亮的手掌挨上后脑勺的声音响起。
“哎呦——”小弟子王小一痛呼一声，连连求饶，“师父，我再也不敢了。”
“诶，你这老道，快别打了，让孩子说下去，”毛建国白了穿着道袍的白胡子老头一眼，将王小一拉到自己身后，“都火烧眉毛了，有什么事等事情结束再说。”
吼完老道士。毛建国亲切地看着王小一：“孩子，你接着说，我觉得你可能会带着我找到事情的真像。”
王小一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师父，见自家师父点了点头，才继续说：
“我偷偷开了门，想像平常一样钻到了神像供桌底下睡觉，刚掀开供桌的帘子，脑袋被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王小一摸了摸脑袋，那股疼，他至今还记得。
三年前，他为了躲避课业，偷溜出去。他们道观健在山上，香火旺盛，道观也就越来越大，前山后山都有。
道观前山有大殿和各位道家尊神的神殿，但后山上的后院只有一座神殿。那座神殿没有名字，神像的脸被一张精致的半面金属面具遮盖，只依稀能看清是一位手持华丽重弓青年仙人。
王小一从没在任何道家典籍中看到过这样形象的尊神。
而且这座神殿不对外开放，只是有人打扫供奉，他便以为是哪个有钱人给什么野神立的神像，毕竟道观也是要赚钱的嘛，他理解。
说到这，王小一偷偷看了一眼师父，果然那老头吹胡子瞪眼睛一副臭小子你什么都敢说的样子。
王小一不敢看了，缩了缩脖子继续往下说。
神殿不开放，正是偷懒的好地方。自从发现这点后，王小一总来这里偷懒，这次也是一样，却出了意外，被什么东西砸了头。
那东西是一本书，王小一的脑袋也没被砸坏，就是挺疼的。王小一抬头看书是哪里掉下来的刚好和神像的眼睛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小一竟然觉得神像的眼睛弯了一下，似乎是在笑他堂堂道家弟子，竟然连一本书都躲不过去。
王小一气呼呼捡起那本书就想扔了接着睡，却被翻开书页的内容吸引了。
第139章 星辰
书页上写了一个故事, 故事是一个挺简单的神话故事。
故事内容是一个小镇上的人忽然一夜之间全部暴毙，有个道士路过，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开始追查。
道士是个有本事的, 追查到最后发现是有魔族之人用这个小镇之人魂魄增加修为。
这些无辜暴毙的人因为生死簿阳寿未尽，且魂魄是被人为引出体外, 冥府并未察觉，也就没有阴差出动。
平时这种行为，魔族身上必定会有很厚的孽罪和被杀之人的怨气，但那个魔头身上一点怨气缠身的样子都没有, 如果不是证据和魔头亲口承认，道士都觉得自己查错了。
这种修为的魔头, 道士当然不是对手，他拼死放出还没被炼化的魂魄，终于引动冥府发现出手。
当时阎君亲自出手解决了那个魔头，道士也因为大功德得以飞升成仙。
等他成仙之后才知道为何魔头明明杀人修炼，却一点怨气、孽罪都没有，是因为这个魔头得到一个秘法可以彻底蒙蔽天机，甚至改变天象。
当然这个秘法是有时效性的, 用的多了也会被天道察觉, 或是天道已经察觉，所以才会有这个道士的出现。
但不管天道发没发现, 魔头蒙蔽、改变天机确实事实。
故事的结束还煞有其事的说了这个能蒙蔽天机的秘法的名字——泰山遮天术。
在泰山遮天术的范围有大有小，在术的范围内和生效期内，内外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大概外面十五分钟, 里面可能要十五年了。
毕竟, 就算是能蒙蔽天机，也不可能蒙蔽太久, 天道又不是傻子，时间久了早发现了。
王小一最后一句话说完，敖域的眼睛当时就亮了，不管这书的记载是不是杜撰的，但这个术的名字和泰山有关，封琛正是泰山神。
褚师临很谨慎，他看向王小一的师父，礼貌道：“无畏大师，请问您后山殿宇里的那座带着面具的神像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放在前殿供奉呢？”
望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王小一的师父无畏大师摸了摸嘴上的胡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微微透出点尴尬。
“咳咳，那个神像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闻言，毛建国眉毛都拧在一起了：“无畏，你要不要这么糊涂，你不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干什么，”无畏没好气地白了毛建国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会骗你，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是能给我钱，还是能给我功德？”
毛建国嘿嘿笑了：“行行行，你接着说，我不打岔了。”
经过毛建国这一番插科打诨，无畏大师心里的尴尬少了许多：“那个神像在道观的记载里，道观建设之初就有，但是谁请进道观，又是那尊神的神像，记载里都没提。”
“没有记载，道家典籍里有查不到，我们连对方是那尊神都不知道，哪敢放到前殿供人参拜。至于为什么专门修后殿供奉神像，是因为这是从初代观主就传下来的规矩。”
“规矩？”毛建国又发问，“那你们不知道对方是那尊神，怎么私下供奉。”
无畏大师道：“我们只是每天在供桌上摆放新鲜当即水果，最好的香，将殿宇打扫干净，其余我们都不管。不过——”
“不过什么啊。”毛建国急性子，“你怎么人越老，说话越吞吞吐吐。”
“哎呀，不是我吞吞吐吐，是我不确定啊。”无畏大师叹了口气，“就半年多前，有一次我如平时一样给神像上香，我居然看见了神像在笑。”
“在笑？”有人说，“你的意思神像活了？”
无畏大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仅如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阳光照射在神像身上时，神像胸口隐约闪过两个字——”
敖域和褚师临觉得他们应该是找到了答案，两人异口同声说：“那两个字是不是泰山。”
无畏大师瞪大眼睛，嘴唇都颤抖了：“你、你们怎么知道？”
毛建国没有无畏大师这个当事人反应大，他问两人：“二位是怎么知道的？是典籍中看过，还是——”
褚师临是三千多年前的禹国皇子，更是世间唯一一个有血有肉的不化骨，敖域是龙太子，家学渊源，两人知道一些秘辛也不奇怪。
两人并没有回答，而是让寇英才将鹿灵叫来。鹿灵作为安全部“保护神”一样的存在，这次当然跟来了，只是在山下的简易急救营地救治伤员。
鹿灵来的很快，到山上就见所有人都用惊疑的眼神看着自己，鹿灵上下看了自己一眼才发现自己脸还是那张脸，就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变成健康男性身材。
鹿灵双手抱臂，觉得该给这帮人一点震撼，一开口，一口磁性的那声让很多小伙子差点直接一头栽到地上。
“怎么，你们不是知道爷的真身是一头长着美丽鹿角的白鹿吗？你们见过哪头雌鹿长角？”鹿灵一脸你们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所以，你有异装癖？是女装大佬？”有个小弟子颤颤巍巍地问。
“你才异装癖，你才女装大佬，你全家——唔唔唔……”鹿灵当即就要炸，被寇英才一手搂腰抱住、一手捂住嘴，歉意地看了一眼魂都要吓飞的小弟子。
敖域这时也走了上来，伸手按住了鹿灵的肩膀：“找你有事，先办正事，你家山主神像、或者说平时以什么形象面对外人？”
鹿灵一听，这才冷静下来，他使劲拍了寇英才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我家山主的神像的脸被一张精致的半面面具遮盖，身穿玄色仙衣，手持华丽重弓的青年模样。”
鹿灵的山主是谁，在这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小一眼睛都瞪圆了，嘴里喃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话。无畏大师也没想到自己放在后山神殿里的神像是初代泰山神，连连念着罪过罪过。
鹿灵摆了摆手：“放心，山主不会怪罪的，山主可不是别的神仙，不用通过信徒和信仰修炼。你们观既然没有他的身份，想必是他的意思。”
无畏大师有些不懂了，不想受供奉，为什么会有神像，又为什么会在他们观里，他们不供奉是不是只是因为传承断层了，他们不知道。
似乎看出了无畏大师的顾虑，鹿灵笑了：“放心，山主的神像只要是有龙脉的地方都会有一尊，所有龙脉和神像组成护佑华夏的大阵，我华夏才没有气运真的衰竭。”
“换句话说，即使山主沉睡，也在庇佑着这片大地。”鹿灵笑得什么神秘高贵，目光深远，“神爱世人，不是说说而已的，包括现在，神也在保护你们。”
众人顺着鹿灵的目光看过去，那轮不符合常理挂在天边的上弦月似乎在呼应鹿灵的话，散发出清冷的月辉。
敖域意识到鹿灵知道出现上弦月的原因，惊喜地看向鹿灵：“你能解开吗？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应该面对的，不能因为神在，就把所有都压在他身上，你说对吗？”
鹿灵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山主说的果然没错，你们还真的没到该灭绝的时候。”
敖域：“那你快解了，你也知道你家山主什么情况，我们得赶紧进去帮他。”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只有毛建国抓到了其中的关键词，拉住敖域道：“等等等，你们说的山主是初代泰山神？不是说泰山神沉睡了吗？什么时候醒的？他醒了，封琛身上的眼睛又是什么回事？”
还没等敖域解释，无畏大师拉开了毛建国：“毛会长，什么事情等解决了大患再说，别耽误时间。”
说完，无畏大师对着鹿灵点了点头。
鹿灵也不耽误，双手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决，众人只觉眼睛一阵刺痛，反射性闭上眼睛，眼泪都流下来了。
等眼睛能再次睁开，眼前的一幕让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方才让他们束手无策，损失惨重怪物，密密麻麻倒了一地。尸体一个摞一个，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一眼望过去根本望不到头，小山一样堆着，皮|肉里嵌合的人脸张着大嘴，流着血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竟然比他们窜跳着咬人顺眼多了。
除此之外，目光所及之处用满目疮痍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树木摧折，山石、雪花诡异地停留在半空中，就连一丝风声都感受不到，寂静得让人心生寒意。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整片寂静得空间中全是星星点点却璀璨的亮晶光芒。这些光芒不像雪花山石静止不动，而是洋洋洒洒地在空中飘落，像是万千星河降临人间一样。
那些“星辰”坠落在山石草木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山石草木全部恢复原样，纵横沟壑的地面也恢复如初。
就连那些倒在地上小山一样的怪物尸体都在“星辰”落下后都开始蜕变，人脸脱落化成一个一个光点朝着远方飞去，载体身上密密麻麻的大口子闭合，身体陷入地面中和落堰山融为一体。
转眼间，整个天地间，只剩下璀璨星辰触手可得。
神秘、瑰丽、圣洁、动人心魄！
反观他们这边，风雪嚎叫，树影幽暗，土地沟壑交错，雪花像刀片一样往他们脖子里刮，山下怪物的嚎叫和打斗的声音能将他们的耳朵都震聋……
众人看看前方的空间，又转过头看自己这方的空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撼之色。
这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啊！
一步之遥的空间，完完全全的两个世界，仿佛空旷的天地间，被神用神力隔出了一道透明的玻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