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网游小说 > 默读 > 第181章 番外一&番外二
骆闻舟半夜惊醒,心悸如鼓,几近慌张地伸手一摸,碰到了费渡晾
骆闻舟抹了一把冷汗,低头看见了他的噩梦之源秃猫骆一锅。
今年供暖虽然已经接近尾声,火力依然格外旺,屋里温暖得过了头,因此晚上没关房门,反正以费渡这身体情况也干不了什么“少猫不宜”的事,于是骆一锅同志不光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还四仰八叉地把半个身体压
作者有话要说
骆闻舟先小心地把费渡的手塞回被子,又托起骆一锅,请它老人家移驾床头柜,庆幸自己算得上身强体壮,否则迟早有一天得让锅总一屁股坐出心梗。
他半坐起来,用质问的目光瞪着被他弄醒的骆一锅,然而锅总凛然不惧,爪子勾着床头柜的桌面,伸了个两尺长的大懒腰,冲骆闻舟打了个牙尖嘴利的哈欠,又怡然自得地卧倒了,浑不
不错,骆一锅今天确实闯祸了。
骆闻舟头天晚上做饭,把菜倒进锅里之后,
今天午饭时间不放心费渡,照常给家里打电话,话还没说两句,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叮咣”乱响和重物落地声这动静骆闻舟十分熟悉,刚养猫的时候没有防范意识,他平均一天能听两遍现场直播的“骆一锅砸缸”。
这回,骆一锅砸的不是缸,是酒。
它不知怎么扒拉开了酒柜,一瓶放
该嫌疑猫虽然被剃秃了,但头和尾巴尖上各自保存了一撮毛,尾巴尖上的长毛已经被染红了。
可是证据确凿怎么样呢前科累累又怎么样呢
反正骆一锅毛也剃了、育也绝了,自觉余生四大皆空,已经没什么值得缅怀的了,它当着骆闻舟的面,明目张胆地舔了舔自己的大尾巴,并不把铲屎工的威吓放
骆闻舟“”
骆闻舟拿它没什么办法,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地重新躺下,借着微光看向费渡。
费渡呼吸清浅而绵长,半张脸埋
单是看这一张睡颜,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
骆闻舟忽然不困了,伸手扒开费渡脖子上的几缕头
可能是脖子太敏感,费渡无意识地躲了躲,随后翻了个身,骆闻舟怕他乱动压到还没好利索的脚踝,连忙伸手把人捞回来,压
费渡好像被惊动了,但没有清醒,只是迷迷糊糊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歪头
又不动了。
费渡这个讨厌鬼,各种亲昵的小动作信手拈来,随时糊人一脸,半睡半醒时都能耍得一手好套路。骆闻舟被他亲得心浮气躁,周身血流直接飙到第二宇宙速度,叫嚣着要脱离地球引力。
可惜此时此刻,他只能搂着费渡,瞪着天花板思考人生,独自熬过单方面的“走火”。

一般这种情况,除了费渡生病,就只有
他白天喝过酒或者咖啡。
费渡的体质很特别,喝适量酒或者咖啡,都能提神醒脑,不过等那一点神劲过去,如果没有再来一杯,他之前的力就仿佛被透支,一般晚上会困得比较早,睡眠也比较实
骆闻舟偏头看了看骆一锅,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可疑,于是小心翼翼地挪开费渡放
骆闻舟“”
趁酒柜没锁偷酒喝,喝完不但毁尸灭迹,还要装模作样地嫁祸给一只猫
费总这出息越
于是这天早晨,蒙冤的骆一锅得到了“政府”
骆闻舟“你给我说实话。”
费渡不慌不忙地
骆闻舟无言以对。
也是,电话里听见响动以后,是他自己问了一句“死猫把什么东西摔了”,费渡的回答是“你好像忘了锁酒柜”八个字,没毛病。
费渡把卷好的培根卷夹起来,塞进骆闻舟嘴里“就半杯,需要处理一点公司的事。”
骆闻舟“禁烟禁酒禁蛋黄派,你怎么答应我的”
费渡从善如流“我错了。”
“家不是讲理的地方”,这是费总做人的基本原则,但凡有点鸡毛蒜皮,他永远率先认错、甜言蜜语、息事宁人然后悔不悔改看心情。
骆闻舟面无表情地想下一句准是“师兄我爱你”。
费渡油腔滑调地说“罚我做点什么都行,不过半杯酒只有两百毫升,不至于用你生气这么严重的刑罚吧”
骆闻舟“”
这套路还会定期更新升级
费渡的目光扫过骆闻舟家居服宽大的领口,欣赏了一下轮廓分明的锁骨和肌肉,一直探进里面,舔了舔嘴角“特殊服务也可以啊美人。”
骆闻舟用钢铁般的意志力拒绝了他“滚”
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骆闻舟灌了一杯凉水,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灵感来自于他本人的童年阴影写检查。
“至少一千字,手写,”骆闻舟一边换鞋准备上班一边说,“晚上吃饭之前念。”
费渡难以理解地问“两百毫升要写一千字”
“不止是两百毫升的事。”骆闻舟微微一顿,正色下来,回头深深地看了费渡一眼他想说,还有你瞒着我犯嫌的事;故意激怒范思远,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的事;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的事;还有你一直对我挖空了心才堪堪塞进去的那个人时而出言不逊的事。
这些事简直不能细想,骆闻舟觉得自己还没做好细细回忆的准备,于是仓促咽下了下文,匆忙走了。
费渡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未竟之言,愣了愣,撑着拐杖,悬着绑着绷带的伤脚,缓缓踱回书房。
骆闻舟随口一说,晚上下班回来已经把这事忘了直到看见费渡拿出两张十六开的稿纸。
“费渡”和“写检查”,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词,稿纸上的手写正楷横平竖直,带着一点逼人的力度,满满当当,目测总字数绝对过千。骆闻舟十分凌乱地伸手去接“你还真”
费渡一侧身,避开了“不是让我念吗坐下。”
骆闻舟和骆一锅并排坐
费渡单手背
骆闻舟“”
他已经预感到“检查”的内容是什么了,然而还是不敢相信,姓费的能不要脸到自己念出来。
可是费总就是这么不要脸。
费渡清了清嗓子,当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骆一锅,一点也不害臊地念他名为“检查”的情书“我心里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
“费渡你恶不恶心,有毛病吗”
“比一切美酒都要芬芳。”
“小崽子,让你写检查,你消遣你哥,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滚烫的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骆闻舟搓着鸡皮疙瘩,把费渡这棵肉麻的病苗移植回了卧室,骆一锅抱着自己仅剩的尾巴毛啃了一会,竖起的耳朵顺着屋里传来的笑闹和求饶声动了动,继续四大皆空地与尾毛为伴。
我心里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
比一切美酒都要芬芳,
滚烫的馨香淹没过稻草人的胸膛,
草扎的神,从此万寿无疆。
番外二
一场车祸撞坏了费承宇的脑子,他卧床三年多,成了个冰箱里放久了的蟹皮囊完整,只是自己把自己耗成了空壳。
范思远把他偷出来,让他颠沛流离不说,还差点把他做成人体炸弹,想必整个过程中对他也不太客气,警察和救护车把他从那“地下防空洞”里刨出来,费承宇就有点奄奄一息要死的意思,苟延残喘的要死了几个月,他“嘎嘣”一声,总算是咽气了。
此时,这起春节期间引起了轩然大波的大案已经渐渐走出市民的朋友圈,费承宇这口气咽得身败名裂、死有余辜,并没能再吸引谁的视线,费渡做主,把他身上尚且能用的零件卸下来为现代医疗做了贡献,剩下的一切从简,找了个不用排队的偏远火葬场,把他烧了。
费渡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受伤的脚暂时不能走远路或者剧烈运动,不过这倒无所谓,反正用骆闻舟的话说,他那双脚的作用一贯是聊胜于无,没有固然不大方便,有基本也没什么大用场。
火葬场的家属等候区十分简陋,基本陈设就一张桌子并几条长椅,焚化炉里冒着黑烟,费渡借着窗口的自然光摆弄着一块手表来时路上骆闻舟的表扣松了,里面有个簧片卡不上,费渡跟工作人员借了根细针,手工维修。
费渡心很静,繁琐的表格、鸡零狗碎的小零件、乱成一团解不开的麻绳诸多种种能让焦虑的现代都市人们崩溃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不成问题。
骆闻舟表扣上的小簧片很细,不知别
“有点神奇。”骆闻舟撑着头
费渡是个神攻击系,他想让人想入非非,就能让人想入非非,想让人白日里参禅,就能让人睁着眼进入冥想。
小簧片又一次功亏一篑地弹了回去,费渡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意思,只是略微换了个坐姿,无意中撞上骆闻舟的目光,他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不干嘛,”骆闻舟登徒子似的回答,“做做眼保健操。”
“”费渡说,“咱们
骆闻舟诧异道“你居然会说别人不庄重”
费渡反问“你不是也经常说别人不要脸吗”
这个逻辑没毛病,骆闻舟无言以对,只好诉诸身体
费渡连忙一躲“别闹,好不容易扒拉出来,又让你碰回去了。”
骆闻舟“修不好就别弄了,我也不是天天戴表。”
“没关系,不难。”费渡对着光仔细观察了一下小簧片卡住的位置,他手指修长,关节适中,既没有粗大得突兀,也不是细不见骨,给人一种十分温柔的有力感,好像无论什么东西放
骆闻舟伸了个懒腰“你怎么有这么多耐心”
“不算有耐心,”费渡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只不过时间有限,得分轻重缓急,重要的事,花点时间不算什么。”
骆闻舟没听明白,鼓捣块表怎么就能算“重要事项”了
这时,费渡终于把卡住的簧片拨回了正确位置,“咔哒”一声合上了表扣,开合几次,灵活如初。
“好了,”费渡似笑非笑地把手表递过去,“哄你高兴就是最重要的事。”
金属的表盘被他攥
费渡“夹肉了”
“夹骨头了,”骆闻舟煞有介事地活动着手腕,皱着眉说,“感觉嘶感觉手腕骨跟酥脆小饼干似的。”
费渡一把抓住桌子底下那只往他腿上摸的手“那这个又是什么”
骆闻舟坦然回答“酥脆咸猪手。”
隐约的笑意从费渡眼角扩散开,就
费承宇活着的时候兴风作浪,死后原来也并不比别人烧得时间长。此时,他栖身于狭小的骨灰盒里,像一团烧过的劣质散煤,灰灰白白的一堆,看不出忠奸善恶。
工作人员问“家属需要把死者生前喜欢的东西放进来吗”
费渡就从兜里摸出了一对戒指,连个包装盒也没有,直接扔到了装骨灰的绸缎包里。
往骨灰盒里放什么的都有,工作人员早已经见怪不怪,一眼看出这是一对婚戒,见费渡这态度,大概也猜得出盒子里这位,生前恐怕是没有善待过妻儿,死后儿子做主,把婚戒往骨灰里一扔,算是斩断了他们孽缘似的夫妻关系。
工作人员十分机灵,一张嘴,把平时说的“逝者已去,请您节哀”咽了回去,他临时改口说“阴阳一隔,恩怨两清。往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碍不着谁了。”
费渡“”
这家火葬场的悼词怎么这么清新脱俗
工作人员又趁机推销“我们现
就这样,费承宇
火葬场地段偏远,焚化炉
“她自己拿掉了,”费渡说,“扔
费渡的母亲,大概并不是一个生来懦弱疯癫的女人,她一生中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错信了费承宇。
头两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有些泥泞湿滑,费渡脚下滑了一下,他脚腕暂时吃不了力,不等他伸手,骆闻舟就一把搂住他“你能跟我说说么”
他从范思远那里,得知了当年那个地下室里
费渡叹了口气“你早就想问了吧”
骆闻舟紧了手臂。
“没什么不能说的,”费渡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很平淡地开了口,“费承宇年轻的时候,长得还可以。出身不太好,不过估计
这点毋庸置疑虽然骆闻舟不大愿意承认,但费渡确实长得更像费承宇,除非是取向不合,否则
何况他还狠毒狡猾、处心积虑。
“刚结婚的时候,她大概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好得昏了头,直到我那个外祖父去世,费承宇成了合法继承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当然也就图穷匕见了。”费渡顿了顿,“这中间没有爱情什么事,从头到尾就是骗局和报复,费承宇的大脑结构不足以让他产生感情这种东西。”
“报复”
“我外公曾经资助他上大学,后来觉得他人品有问题,中止了资助,升米恩,斗米仇,到最后,费承宇最恨的人就是他。他后来把我妈视为那一类所谓高高
骆闻舟轻轻地问“你呢”
“我”费渡刚说一个字,感觉骆闻舟圈
“我让他不太满意,费承宇觉得我是个样子货,骨子里流着我妈的血脉,软弱,而且愚蠢,他希望能矫正我这些先天的毛病。先从难度低的小动物开始,因为正常的儿童会经过一个阶段,把一些小动物拟人化,
骆闻舟沉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费渡静静地回忆了片刻,摇摇头“记不清了我妈让我记着,可我还是记不清了。”
骆闻舟吃了一惊“你妈让你记着什么”
“它们都是被卡住脖子,无法呼吸,

“可我大概也不像我妈希望的那样,”费渡说,“我比她想象得软弱,我没有认同过费承宇,但是也不敢忤逆他”
“费渡,”骆闻舟忽然打断他,“你给我好好想想,把一个正常的大姑娘活活虐成了神病,她还跑不了,躲不开,反抗不得,她能怎么办死就是她唯一的自由。可是这种日子她过了十四年,不说别人,我觉得我是肯定不行的,可是她做到了,你知道她为什么熬过这么多年么”
费渡一愣。
“因为你十四五岁了,已经知道怎么
费渡下意识地一挣。
“她爱你,我也爱你。”
费渡“闻舟”
骆闻舟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除夕那天我带人去滨海,这辈子没那么害怕过,害怕到现
这句话似的
费渡瞳孔微微一缩,巧舌如簧似的人突然哑巴了。
满山老槐森严、松涛如怒,微风中窃窃私语。
不知过了多久,费渡才轻轻地动了一下,他抬起关节僵住的手,按
“对不起,我”他半晌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来,仿佛是已经词穷,只好轻轻地闭上眼,握了满把骆闻舟紊乱又急剧的心跳。
骆闻舟愣住了,零星的火气轰然散开,因为看见费渡那不笑也隐约露三分形状的卧蚕和修长的眼角居然泛了红,虽然只有一点,像是调淡的水浅浅晕上去的。
“对不起。”费渡又重复了一遍。
骆闻舟没应声,受了这句迟来的道歉,不声不响地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山下走去。
“我没有骗你”
“什么没有骗我”
“骨灰等候室里,哄你高兴最重要的那句话。”
“”
“那句是真心的,不是耍花腔。”
期限是从今以后。
“嗯。”
再相信你一次,虽然你有那么多不靠谱的前科,再让我伤心
好像也不能不爱你。
真是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