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山上的沙宽营地位于海拔高度约两千米处,暂时被困在此处的游客有三十多人。
救援队会带上来足够的物资,但因为道路不畅,他们必定需要继续在营地生活一段时间。
楚听乌问候了一圈,那个想徒步下山的老哥就跟了她一圈,最后看她空闲下来,才问
“妹子,后面的人究竟什么时候上来啊能联系到下面吗,能给我家里人报个平安吗对了,我还有个一起徒步的朋友,之前我们都住在山上,早上他一早就出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比起下山联络家人,老哥想下山,其实更是想要确定好友的安危。失去了现代化的联络方式,大家的心里都空空的他希望下去后就能得知好友已经下山了,如果没有消息的话,也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楚听乌怎么不早说。
因为距离过远,海拔较高,信号不充足,所以其实楚听乌手里的对讲机如今没用,但她带了无线电收音机,此时留给了山上的人山下也搭建了无线电台,对讲机主要是为了救援队成员都在附近时可以彼此联络,她和猫都随身携带了定位装置,如果她也丢了,警方还能靠定位找人。
看楚听乌要走,营地里其他人都十分惊讶,这位救援队成员一个人来,又是一个人走,只留下了物资和消息。身形并不强壮,看她离开的背影,让人都觉得不安。
老哥更是拦住她“要不我跟你一起吧我徒步也有好几年了,爬山的动作也比较利索你要这方向,你是要继续上山我至少能帮你提生命探测仪啊”
楚听乌婉拒“在这待着,不然你自己下山出意外了我们还得去救。”
嗯好像也不是很委婉。
其实在她之前,其他人都劝过这位老哥,但劝告中又带着点期翼,把老哥劝得头脑发热想要自己下去。
楚听乌语气不算差,只是很平静,反而把老哥劝得不敢动了,还有些讪讪的。
然后,他就看到,这位说着自己是“星云基金会”却穿着“碧海基金会”外套的救援队女生招呼上猫,动作迅速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离了一段距离后,上方无人机投射下来的灯光也消失了,更让人心头升起担忧。
在楚听乌离开后,众人小睡了一觉,天光蒙蒙亮时,才被救援队的成员唤醒
当看到营地里这么多穿着“碧海基金会”外套的陌生人,众人都眼眶微湿,虽然还没能下山,但他们心里安定了许多。
郑荣也凑上前,问起了楚听乌的事情,感激道“还好你们有一位提前过来的成员,给我妈妈带了药,不然我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领头人摆摆手,又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人呢”
郑荣“嗯,五个小时之前吧然后又上山了。”
领头人“”
几个小时
她究竟怎么上来的,赶近路也就
算了,用飞也飞不到那么快吧
他忍不住反复询问,怀疑是基地之人产生了幻觉,然后换来了郑荣疑惑的表情,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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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不是碧海基金会啊”
还以为小姑娘记错了名字呢,原来只是穿错了衣服,这个星云基金会又是哪个救援队就在金城吗,他回头得去了解一下。
领头人“”
真不是,他确定不是。回头遇到燕平,他得问问这究竟是谁
燕平和救援队的另一队人在一起。
山上情况严重,他们上山时就遇到了伤者,又得用人力的方式把伤者送下山一连遇到的两位伤者都不是游客,反而是山上原本的住户,大概是因为“善泳者溺”,反而在下山时遇到了余震。
这让燕平更加担心沃山上其他住户了
沃山可不仅仅是一座旅游用山,而是大大小小山头包裹起来的一串山脉,沃山是最高这座山的大名儿,周围的山头当然也有名字,只是不那么突出。
这些年来,官方一直致力于把山里的住户迁出来,但还是有很多人,一边贫困交加地住在山里,一边不愿意离开“故土”。
山下免费的安置房和小区都不住,就是要住在什么都不方便的山上。
除了零散的住户外,上面甚至还有一个村庄。
在离开山上之前,燕平想希望他们已经遇到楚听乌了吧也希望楚听乌别乱跑,在营地里好好待着。
楚听乌虽然不在营地里,但营地里的人忙碌了一会儿,又听到了其他人声。
那是保含激动的叫声,是两个陌生的,明显是游客的面孔以及前面一只眼熟的猫。
领头人“五”
那两位游客也终于看到了大部队,膝盖立刻一软,就要摔坐到地上。
其他人忙来扶起他们,也得知
“你们遇到了我们救援队的成员啊,落单的,带这这只猫的”
“她让猫陪着你们,自己先走了天色亮了之后,猫就开始带你们下山”
“她的名字,送锦旗啊,啊这个,咳,其实那位是星云基金会的,不是我们救援队的,就是借了件衣服。星云基金会,这个,这位,对,他比较熟”
被指到的郑荣“”
他,他顶多知道基金会在金城啊
领头人有些忧愁听这话,楚听乌似乎还在往上。她不会救人救上头了吧其实让那些受困者待在原地等待救援就好,在这种情况下自主下山反而危险,只要水资源充足,等救援的安全性肯定更高。
玳瑁猫似乎渴了,在一旁喝水,其他人都把对楚听乌的感激转嫁到了猫的身上。喝完后,猫转头看了看,又看看离开的方向,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待在原地,没有走动。
而楚听乌却并不像领头人以为的那样,还在奔波
她在睡觉。
准确的说,她正在梦境课堂里“监考”。
领头人考虑的问题也是她所考虑的她的嗅觉系统能覆盖附近几公里,状态全开的情况下,她能单靠嗅觉闻出附近其他生物的气息,留存过的痕迹,以及动向和情绪。
当然,对野兽来说,进化成这样其实是为了完成狩猎所需。
不过,楚听乌现在把它用在了救人上。
她使用时才发现“我好像没这样闻过人”
可能是生活在人群中间,她本能地调低了闻人的敏锐度,对动物的靠近反而更加敏锐。而现在,各种复杂的情绪和味道都钻进了鼻腔楚听乌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安”。
有些人认为自己在灾难之下能保持稳定的心态,但实际上,当灾难真的到来时,他们大多反应是一片空白,手脚发软,甚至来不及立刻做出躲避姿态。
现在同样如此,不论表情如何,味道没能掩盖他们真实的情绪。
楚听乌就被包裹在这种情绪中,她坐在一颗插入土层的巨石上,双手抱膝,深吸一口气,莫名感叹
“大自然好大啊。”
系统也讪讪道“嗯”
于系统而言,它只知数据,其实并不知情绪人类当然会在自然的伟力下发出感叹,但在系统眼里就像是nc会说出的台词,隔着屏幕。
对,很大,很伟大,很漂亮。
但那不还是1和0组成的吗
而如今,感受着幼崽的情绪,听着幼崽的感叹,它莫名觉得自己能读懂了。
但是对它这段程序来说,什么叫做“读懂”呢
幼崽已经跳下去,继续往前,系统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
它并不是明白了自然有多么伟大,而是意识到了当自然发出怒吼时,它对即刻保护幼崽这件事,是无力的。
只有在意识到自己无力时,才能意识到自然这种无情生物的“伟大”。
即使在系统的万千数据中,蓝星是平平无奇的一颗,但当幼崽在这里时,这里的自然地貌是特殊的,这颗星球整个都是特殊的了,是必须它慎重对待的了。
系统突然感叹“你还小啊。”
楚听乌“”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她不是在长大吗
楚听乌“别废话了,我睡一觉,你把附近的人都拉到梦境空间里来。”
确定了周围人的方位,也确定了他们其实没有严重的伤势,只是情绪和激素很可能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决定,楚听乌就使出了梦境共振这一招。
让所有人做梦,比她特地找过去,一个个安抚,要求他们别乱跑,别自己下山,要效率高很多。
梦境共振唯一的问题就是,楚听乌自己作为载体,必须也在梦境中。
接下来不会有余震了,她在较空旷地带的高处坐下,也顾不上干净与否反正现在大家都不干净,迎着天边的月光闭眼。
下一秒,周围两公里的人都被拉进了“梦”里。
但对他们而言这可能是个噩梦。
万焦坐在村前的空地上,感觉自己莫名犯困。
地震开始后,大家都不敢待在家里,如今都聚在村前的广场上。
说是广场,已经算是山上少见的平地了
他们村从远处看是由一排高高低低的红顶建筑组成的,旁边上山下山用的是“天梯”,几乎九十度的钢筋架构而成的梯子,必须手脚并用地上下爬动。
不过万家村的人早就习惯了,更久之前,连这些钢筋阶梯都没有呢,他们是靠绳梯上下的。
年轻人大多已经搬下去了,但如万焦这样上了年纪的人,还是不愿意下山山上挺好的,有便宜到几乎免费的房子,有超市有广场,小区里还有活动中心呢。
但万焦住着,总觉得局促。
他们的口音和山下不一样,那些陌生的电器他也不会用,他就会插个电饭煲什么的于是在山下勉强住了小半年,他还是铺盖一卷,回了山上简陋的房子。
现在。
万焦看向不远处。
这房子也塌了。
他感觉头脑发木,房子房子是什么呢房子就是木头和泥垒出来的小棺材,他天天住在自己的小棺材里,总觉得明天就要被老天收走了,那样他就安心了,感觉这一生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也圆圆满满的了。
但现在他的棺材先被收走了。
他低下头,眼泪砸在了地面上。
周围人似乎在说什么,也有哭叫的声音,万焦想到了山下的孙子孙女,摇摇晃晃站起来,又一屁墩坐下。
周围漾起灰尘,他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在梦里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他推开门,看向远处,山峦只在天边留下的层叠的青灰色剪影,房屋完好,世界安静,能听到其他动物在远处的叫声,鸟儿叽喳。
万焦抬手“去、去”
鸟还在叫,万焦反而是收回手,他心跳快了一点,总担心自己声音太大了,地就开始震了。
但没有,地震没有发生。
他转头回到屋子里,钻回自己的床上又睡着了。
但村里的老年人能这么糊弄,其他被拉进梦境里的年轻人却不行。
所以,如郝沁这样的年轻人,与驴友同伴头靠着头昏睡过去时,睁眼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课堂上。
周围人都在埋头书写,她刚站起来,上面的老师就走过来“你干什么不能提前交卷。”
郝沁“啊啊”
她讪讪坐下了。
直觉告诉她自己还在做梦,做梦梦见考试也很正常吧
郝沁干脆低头,开始看试卷的内容,被考试荼毒多年的国人,大多对教室和老师带有本能的敬畏之心,既然是做梦,那看看考的什么呗。
郝沁
“”
郝沁“”
等等,这应该是生物吧aheiahei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字组合到一起,她就完全看不懂了这真的是生物吧
老师走过来,扣了扣她的桌子,发出一声“嗯”
郝沁忙抽出笔,开始装模作样地在草稿纸上涂画
说实话,这时候她的心跳得比地震时还快。
虽然看不懂题目,毕业多年早已经忘记了高中时学过的内容她怀疑这不是高中题,但她还是勉勉强强地开始往试卷上涂内容了。
考了大约两个小时,铃声终于炸响,郝沁松了一口气,就被同学们裹挟着离开教室,她“去哪”
陌生同学“回自己教室啊,走走走。”
原来他们还是换了教室考试。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走,推门进去,“啊”了一声
她看到朋友了朋友也在这里而且还有些明显陌生但不像是学生的家伙也在。
朋友看到她,眼睛也是一亮。
心怦怦跳地坐过去后,还没来得及和朋友多交谈,门被推开了,一位陌生的女老师走进来,开始发卷子。
郝沁等等
女老师“你们这个卷子啊,考得都是什么我就批了前面几份,懒得批了,大家交换一下批改,我直接开始讲”
要不要这么真实啊
郝沁茫然地抓着朋友的卷子,听着讲桌前老师讲题,讲着讲着,她居然真的听了进去,然后开始思考这题,嗯,这题是该怎么做,那下面这题她为什么错了
不对
她根本没学过,当然会错啊
恍恍惚惚地听完试卷讲解,她总觉得自己要醒了,可没过多久,又被“同学们”给带去了新的教室,开始考数学。
郝沁“”杀了我吧。
生物还可以编,数学不会那是真不会啊做梦也不会
正绝望地和试卷上的数学题奋斗时,郝沁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醒醒,醒醒唉,怎么都睡着了”
郝沁“我,我真的做不出来”
救援队志愿者“啊”
系统“原来人会自己做梦啊。”
楚听乌不然呢
人类的思维比动物更复杂,但她发现似乎也比动物更好骗。
不是骗人,而是直接把大脑骗过去。
实际上,在考试间隙和考完之后,楚听乌都有苏醒一段时间,但那些人依旧在昏睡并且自己继续做梦,大脑帮助他们自动补全梦境的内容。
比如题目,比如就是做不出来,有的人觉得自己只是在梦里发呆了几分钟,但其实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而楚听乌也在这一个小时内找到了那个挂在悬崖边上的倒霉蛋。
也就是徒步老哥说的那个,上山的朋友。
对方正处于半昏迷状态
,大约是滑了一跤,直接摔下来,卡在了裂开的石缝处。
说是悬崖,其实只是个陡坡,约有七八米高,对方就在五米高左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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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听乌从身上解下装备,拿出先锋攀岩专用的绳钉,然后
她指了下无人飞行球,飞行球欲盖弥彰地转了过去,楚听乌无声笑了下。
她向前踏出一步,纵身一跃,整个人直接跃至七米之上的陡坡顶部,将绳钉敲了下去。
敲完后,她开始向下攀爬,把每个钉都固定好,然后爬到那位徒步者身边。
对方的物品都已经散落了一地,部分早已经损坏,可能是被敲击声给震响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楚听乌挂在一旁,用手指插入石缝,把自己稳固在崖壁上“我是算了,我是碧海基金救援队的志愿者,别挣扎,我帮你把设备固定好。”
徒步者张了张嘴,又勉强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楚听乌在崖壁上翻了个身,从身后摸出矿泉水,单手拧开瓶盖喂到对方嘴边。
对方终于有了点力气,一边大口喝水,一边看着楚听乌,小幅度地点头。
他喝完后,伸手把水瓶抱住。
碎石在此时向下滚落,对方表情一白。
楚听乌则没什么表情变化,她单用脚把自己稳固在岩壁上,深吸一口气,用身体贴住悬崖,伸出手开始给对方穿戴装备。
“等我有点力气,我可以自己穿,你小心点,唉”
他眼睛瞥过下方,注意到楚听乌其实就只有脚尖踩在缝隙处,看上去危险无比,把他看得都不敢动。
楚听乌“没事,这岩壁还有一点坡度呢,用脚能站稳,比那种和地面呈夹角的好多了。”
那样的就必须用三点支撑的办法,才能把人给挂上去了。
徒步者“”
“好多了”是指你真的爬过那种吗
“你”这位兄弟又说,“你给我穿了,你自己的呢”
楚听乌看了眼头顶,又看了眼对方,用目光表示我都能把顶部的绳钉敲下去了,你觉得我需要吗
他闭嘴了。
当安全装备穿戴完毕后,他试了试安全性,这才抽出自己的手脚,细小的碎石滚落,伴随着不起眼的灰尘,对方小心地撑着岩壁,忍受着疼痛,开始慢降。
当终于踩到地面时,饶是足够镇定,他还是差点脚软坐下去。
然后,他立刻抬头,想看看志愿者
楚听乌站在他身边,把旁边的包重新背起来“你的摄影设备找到了,其他的都摔碎了,只捡到了证件,你看看有没有漏的吧。”
他您这下来也太快了吧
他茫然摇头,楚听乌便扶着这位伤势最重的人下了营地,终于和大部队汇合了。
接下来几天,政府一边打通道路,一边来回运送物资。
这起地震的受灾情况其实并不算太严重,因为震源
接近,周边影响不大,顶多只有震感,城区通知及时,也没有伤者,只有村落里的自建房倒塌得最多,还有困住山上人的山体滑坡。
楚听乌剪视频时,受灾情况也统计完毕了,伤者六十三人,大多都是轻伤,主要集中在南岳区,重伤有三人,都在山上,已经被送往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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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损失还需统计,不过楚听乌请了一周的假,也拍够了素材,该回去上课了。
燕平带着小燕把她送到车站,憋了一路,最后才欲言又止
“那个这次地震,有拍到小燕地震里的表现吗”
不是说要拍纪录片吗虽然地震不是好事,但这是重要素材啊后来隔壁市派搜救犬来支援了但小燕也大显身手爪了啊,他真的很想通过纪录片炫耀不是,记录下来要是没拍到,他觉得亏大了。
楚听乌“放心。”
燕平你那无人机直接跟着你跑了,不是很放心。
楚听乌“我去找救援队要了视频。”
燕平“那就好。”
但他就是有点担心无人机随便拍的部分质量不过关。
导演,你一定要留下我家孩子的“戏份”啊。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部分其实也是导演的御用摄像在掌镜。
燕平还给楚听乌塞了孔苏市本地的特产酥饼,试图贿赂导演。
导演回到学校后,就把贿赂分给了自己的同学们。
加上之前请假的时间,楚听乌有快半个月没来上课了,众人都羡慕死了。
除了最亲近的几个朋友,其他人都只知道楚听乌好像参与了警方的什么拍摄,最近不在市里,前桌转过来问她“有去哪玩吗”
楚听乌“嗯去爬山了。”
在地震后给楚听乌打过电话的常一欣“”
前桌“噢噢,附近其实没什么好爬的山,我暑假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去爬泰山了,整个人都快死掉了,你爬的那个好玩吗上去了吗”
楚听乌“没到最上面,高度也就一般般吧,就在省里。”
前桌“唉,我们省是没什么好玩的马上寒假了好像还有冬令营集训,没有假期,不然我们能约着一起去爬山。”
楚听乌点头。
旁边知道一切的常一欣“”
你点什么头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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