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急掠, 直奔四方池而去。云水宫宫主阻拦不及, 伸出的手还未全然碰上秦湛的衣摆,秦湛已跃下高台
不知是谁愣愣接了一句“东流水不是早就
唯有安远明神色一变, 他对云水宫宫主道“快打开流云这战不能继续了”
秦湛先说要止战,后安远明又说要止战, 高台端坐的众位正道代表们皆面面相觑,显然一时间不能明白台下比试两人的师父到底突然间犯了什么毛病。要输的喊停也就算了, 要赢的也要喊停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之中, 唯有朱韶不为所动。
他朱衣玉簪,端起那杯秦湛未动的茶,眼睫微扬,看了一眼台下, 吩咐“明珠。”
隐
桃源坞主看了朱韶一眼,眼里有万般情绪波动, 她低声问“妖主这时开口唤来下属,是要做什么”
朱韶答“绮坞主难道会
绮澜尘盯着朱韶看了一眼,而后缓声说“你不必激我,玉凰山耳目遍天下, 尤甚东海蜃楼。妖主行止突然,很难使我不生疑窦。”
朱韶说“绮坞主应明白,玉凰山如今同正道一体, 利益相关, 休戚与共。朱韶自然不会做出自伤般的愚蠢行径, 坞主的疑窦可放下。”
绮澜尘冷冷道“若我说放不下呢。”
朱韶反问“坞主是担心正道,还是担心我师”
绮澜尘答“秦湛是死是活和我无关,但你有背叛阆风先例,
朱韶看着绮澜尘,他样貌超然,微微笑起倒也并未
朱韶道“我
绮澜尘还欲再问,忽有所觉。
她低头往四方池看去,秦湛已至四方池,却不知为何,未能拔剑以“燕白”破“流云”。绮澜尘正觉得奇怪,秦湛的性格她了解,若是她认定了一定要做,便是千军万马拦
绮澜尘刚觉得困惑,却
她猛地站了起来,神色大变,不敢置信道“醉光阴”
“醉光阴桃源的醉光阴不是也毁
台上众人私语更甚,朱韶平静饮了一口茶,绮澜尘心神不稳,自是没空再拦明珠,明珠匆匆而去,朱韶看了一眼天色,搁下了茶壶,握住了自己腰侧佩着的“朱羽”剑。
绮澜尘终于意识到不对,她看向了云水宫宫主,云水宫宫主也意识到了四方池被人做了手脚。
他神色凝肃,并指捏诀,正要打开流云,却被绮澜尘喝止。
“不行”
云水宫宫主向她看去。绮澜尘咬住了牙,低低道“流云内不止东流水,还有醉光阴。流云一破,东流水借醉光阴之势迅速成界,莫说云水宫,怕是连清河镇都要全被吞了进去”
“醉光阴有什么用,我想
绮澜尘声音紧绷“那是剧毒。”
众人骇然
有宗门直接质问云水宫道“怎么回事,四方池内怎么会有已消亡的东流水和醉光阴”
云水宫宫主焦头烂额地解释“这,这我们也不知,东流水早就毁了,桃源的醉光阴也是,谁会知道”
旁人道“云水宫本就是造器大家,拾了当年的残片回来修复也不是不可能”
云水宫主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用东流水和醉光阴困住两个孩子”
众人一时语塞,过会儿又有人猜“谁知道,如今只要流云一破,所有人都逃不出去,可以说此时所有人的性命都已捏
云水宫宫主气极反笑,他辩解道“云水宫与阆风、祁连剑派、大莲华寺、桃源并称五宗,已
“或许就是为了树敌这段时日魔道隐有卷土重来之势,云水宫与一剑江寒有解不开的仇怨,许是你们怕了一剑江寒,所以反投了魔道呢”
云水宫宫主真是有血吐不出。
说出云水宫宫主可能叛变魔道的那人的看法,反而很快便被众人接受,再次看向云水宫的视线也变得惊疑不定。云水宫宫主
他真是一方面恨不得干脆解了流云大家一了百了算了,另一方面却又只能忍住以大局为重。
最终还是一剑江寒开了口。
他道“云水宫为这次摘星宴费足了心思,魔道插不进来。清河镇他们动不了手,但清河头远
一剑江寒一直看着,他看得冷静,说得也冷静。
“云水宫会
一剑江寒闭嘴不言。
绮澜尘眼帘微跳。
安远明也变了脸色。
朱韶道“我虽从未见过魔尊,但也听闻魔尊是剑阁铸剑大师,与昔年筑阁阁主为忘年交。是他折的东流水,也是他碎的醉光阴,想要修复用之重新布局于他而言,怕不是什么难事吧。”
朱韶说的话声音不大,却惹得众人心惊胆寒。
魔尊温晦。
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再提到这个名字,昔年面对过他的人还是觉得脊骨
其中一人道“妖主年轻,不曾见过当年大战,自是不知道当年剑主将魔尊打入炼狱窟的艰难,炼狱窟这地方,有入无出,所以今日之事,绝不会是他”
朱韶笑了笑,他也不反驳,只是问“那就是说,诸位宁可相信云水宫叛变,也不愿相信魔尊可能已离炼狱窟,整饬魔道重来了”
众人哑口。
云水宫主接道“要说是魔道也不无可能这么多年来,司幽府何曾离开过炼狱窟,枯叶宫又何曾与司幽府如此关系密切过。只有魔尊复出命令之下,才会使这一东一西两方势力甘心合作。”
有人仍
他们看向了一剑江寒,眼中全是最后的期待“
所有人都看向了一剑江寒,一剑江寒却看着四方池。
他对安远明道“醉光阴开始开花了,云松还能撑多久”
安远明救徒心切,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温晦流光,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流云之内“以云松的修为,大约还能再撑三刻。”
一剑江寒问“流云所置换的地点,清河头,具体是哪里,赶过去要多久”
云水宫主苦笑“就算再快,也需得有三刻吧。那地方复杂难寻,
一剑江寒说“也总要有人去试一试,剑未落,谁知结果”
他对安远明道“我去清河头救人,你替秦湛稳住云水宫。”
安远明立刻道“好,若是能救下我徒,我欠你一命”
一剑江寒当然不需要安远明的命,他与安远明交代完毕,即刻化作一道剑芒飞出。这是昆仑御剑术,虽快,却极其消耗真气,且不能持续太久,所以哪怕是
如今时间紧迫,一剑江寒也顾不得到了那儿是不是还有对手
他越快一分,秦湛能够回旋的余地也就更多一分。
阙如言见一剑江寒离开,立刻对云水宫宫主道“赶紧让众弟子退去清河镇外,可以的话,连同清河镇的弟子走得越远越好。我会让药阁弟子随行,以防万一”
云水宫宫主也知道现
朱韶这时才道“没用,我已经让明珠去探了。”
云水宫主看向朱韶。
朱韶道“如果是魔尊布局,怎么可能会留退路。明珠直至此刻未回,只能说明一件事,云水宫外已被魔道封锁,清河镇或许能逃,
“两命换一宫。”绮澜尘低低道。
朱韶赞同了绮澜尘的看法,他对云松和越鸣砚都没什么太大的感情,甚至他带来的妖族们,到了千钧一
他说“这是魔尊复出,出给我们的第一道题。”
流云不解,云水宫无恙,死越鸣砚和云松罢了。
流云解,以云松和越鸣砚目前的修为,自然可以随他们的师父一并逃出,但云水宫内大量观战的弟子,能力不足的弟子,以至于清河镇的居民,都要死了。
一剑江寒大约是最快明白的,所以他奔去清河头,想要解这两难之局,但谁也不知道等
赌吗
谁敢赌呢
秦湛突然出现
她看向了流云之内。
被锁
越鸣砚和云松两人,全副身心都
又是再击平手,云松退下一步,眼神凝锐,他执起了剑,剑身顺左臂似拉弓而提握,这不是祁连剑派的任何一式,也不是越鸣砚
云松道“第十四式,用以同师弟做个了结。”
越鸣砚微微阖眸,再度睁开时,眼中原先因眠冬剑气而生出的异色也消失不见。他横握眠冬,对云松道“阆风剑阁,剑式第一,迎师兄此剑。”
话毕两人再次撞上
这一剑本要分出个胜负,云松却
越鸣砚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却也知道这东西要命。
他先是伸手扶住了要倒下的云松,接着眠冬一剑挥出,冻住石台周遭,以冰冷剑气逼得花不敢近。
越鸣砚搀着云松惊疑不定道“这是什么”
云松只觉得气血翻涌,他知道自己是中毒了,即刻封锁了自己的经脉,以免毒气窜走。他看了那花一眼,只觉得古怪,却也分不出是什么。
越鸣砚道“事出突然,我与师兄的比试还是改日再续,先停战共出。”
云松看了看四周,却道“怕是来不及。”
越鸣砚“怎么”
云松道“你看这四周景色,连风都不动。我们怕是被锁
越鸣砚如今细看自然也
越鸣砚低声道“这到底是什么”
云松气虚“我曾听我师父说过,云水宫有一珍宝名为东流水,可造一界。类似于阆风筑阁黑塔,却远比黑塔可怖强悍。当年云水宫就是用这东西,困住了无数强大的、想要夺燕白剑的修者。不过这东西应该早就已经被魔尊毁了,所以现
越鸣砚握着剑,极可能的以寒气逼迫着那些花不敢逼近。
越鸣砚他们看不见外面,可外面却能看见里面。
秦湛心想,这大概也是故意的,只有他们能看见里面有多糟糕,才会越
安远明原本是
他看着虚弱的云松,喊叫了两句,见徒弟听不见,方才看向秦湛,他道“一剑江寒怕是来不及,你徒弟和我徒弟不知还能撑多久,我们没有选择了。”
修真界多久才能出一个云松又或是越鸣砚。
可他却不能确定秦湛也会这么想。
秦湛这个人,她这个人
秦湛道“有三条路。你选了第一条,阙师姐选了第二条,一剑江寒试图去挣这第三条。”
“其实没那么难。”
安远明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秦湛缓缓拔出了燕白。
众人只听空中一声燕鸣,再感便是铺天压力,随浩荡剑气一并而来
秦湛道“只要够快,一夕间折了东流水,碎了醉光阴,选择就不
安远明“怎么可能,就算再快”
“秦湛,这里面是你我徒弟的命,不是拿来让你豪赌的筹码”
秦湛敛下眉目,她道“众人散去,越远越好”
她的声音犹如暮鼓晨钟,乍然间传遍了云水宫。云水宫弟子惶然不明所以,却无人敢抗拒话中之威。不消一刻,原本观战的众人都散去,甚至连较远些的弟子都走出了秦湛的视野。
她握紧了剑。
自从正魔一战后,正道见秦湛拔剑的机会便少的可怜,见她真正出剑的机会更少的可怜。
安远明见秦湛神色平和冷静,像极了四十年前她出剑崩碎山脉的模样,心中尤惊,不由退了一步。
而秦湛则横剑
阆风剑阁不同祁连剑派。
传下的剑招,只有三式。第一、第二、第三。这三式与其说是剑招,倒不如说是剑气、剑心、剑意。每人的剑阁三式都相同又不同,不同种又化出千百种变化来,故而又被称作“无招”。
安远明见过秦湛与温晦对剑。
剑阁三式对剑阁三式,地动山摇,仿佛连天都会崩。
秦湛看向四方池,对云水宫宫主道“开流云。”
云水宫宫主一怔,下意识便听了她的命令,开了流云,念完咒诀方觉不对,就
与越鸣砚先前相同的起式,却是截然不同的剑气。
“剑式第一。”
秦湛道。
流云一解,东流水悍然张开
安远明再退一步,秦湛则一剑已出
叮
安远明看天,原是晴日,可晴日似乎也感秦湛剑气暴戾转而乌云狂卷,遮天蔽日。
他下意识又看向秦湛。
秦湛已入东流水。
她的剑从横于身前转而垂下。
越鸣砚支着眠冬,拼全力将无名花拒
越鸣砚可冻一枝,却无法冻住整片春日。虽是如此,他却也仍苦苦支撑着,无名花进不了那一寸,堆叠的花枝近乎要有眠冬剑长的高度,疯狂地舒张横展令人毛骨悚然
就
便听见极轻的玻璃碎声。
秦湛道“第二。”
原本活着的花枝忽然间顿住,紧接着便像是玻璃制品一般
秦湛执着剑,一身白裳,踏进了清河头里。
清河镇外,众人忽见天地日月变色,心慌不已,不免私下窃窃,又慌张自街上躲入屋内,只敢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风云变化中心的云水宫。
街上一时空荡荡,连卖面的摊贩一时都慌得丢下手中活计,躲去了家伙后。
唯有一玄裳青年,依然慢条斯理地坐
直到这碗面吃完了,他才抽空看了天一眼,眼里露出笑意。
“三个选择都不要,这么多年,还是任性不改。”
摊主见那青年见风云而不改色,便觉得这人大约不好惹,也不敢多问,甚至不敢多听。直到原本欲雨的乌云惊雷散去,清河镇上的众人才稍微探出头来。
摊主自然是去看那青年,可那青年已不
另一方面,一剑江寒终于
那里果然有人拦着他,而拦着他的人,也正是一剑江寒寻了很久不得踪迹的人。
知非否起了摇着的扇子,微微笑着向一剑江寒拱手一礼“一剑江寒,自剑阁一别,可还无恙”新电脑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