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沉重,拖沓,灌注了满腔心事。贺凉水从未听过楚孤逸走过如此凌乱的步伐,楚孤逸走路向来孤绝飘逸,修仙之人讲究轻盈灵巧。
贺凉水张嘴想
身影靠近,并未第一时间
贺先生真的还会回来吗他们是不是
隐隐约约的,楚孤逸意识到,也许,他的贺先生再也回不来了。否则半个月过去,为什么他的贺先生一点温度都没有,无丝毫生机
楚孤逸木呆呆杵
贺凉水用眼角余光描摹楚孤逸的身影,
换了一具身体,也换了一颗心,因而心有灵犀失效,楚孤逸仍杵
贺凉水心脏咚咚狂跳,做好了今晚要被楚孤逸这样那样的准备。
仔细一想又不对,万一楚孤逸真把他当成替身怎么办
不会的。贺凉水很快否决这个猜测,楚孤逸不是那样的人。
床帐被一只骨骼修长的大手掀开,贺凉水眼一闭一睁,已是“半个月”不见楚孤逸,直直地对上楚孤逸的脸。
瘦了,颓废,阴沉,眼下青黑,整个就是刚死了妻子的鳏夫形象。
当然,还是帅的。
贺凉水直勾勾地望着。
楚孤逸
“贺先生”
不能动不能说话的贺凉水,用眨眼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贺先生”床榻低矮,楚孤逸半跪下来,伸出手,指尖微颤,“真的是你”
贺凉水眨眼,是我。
指尖触到真实的,属于活人的细腻皮肤,楚孤逸眼眶
贺凉水继续眨眼,快给我解穴。
“你为什么不说话”
“”
“你怎么了”楚孤逸掀开被子,看到了贺凉水的病服,不无疑惑地摸了摸衣服,又碰了碰贺凉水的短
贺凉水“”
楚孤逸站起来,转身就走,步伐近乎急迫。
贺凉水回来你干嘛去
楚孤逸奔回用以医治贺凉水的起凤殿,奇老与柏灵儿师徒俩愁眉苦脸地守着夜,正
“我是真治不了了。”奇老是个小老头,头上
葫芦劈开就是瓢,是以奇老嘴瓢,早晚的事。
柏灵儿听完这话就看到了楚孤逸,吓得脸色一白,赶紧站起来,“楚、楚孤逸,不是让你去休息,你怎么回来了这里有我跟师父守着就行。”
奇老坐
柏灵儿干巴巴解释道“师父他说笑的,你别当真。放心,贺公子一定能救回来。”
楚孤逸问“贺先生呢”
“
况且这起凤殿周围布了结界,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轻易靠近。
“
“当然。”柏灵儿说。
这半个月来,楚孤逸片刻不离贺凉水的“尸身”,然而此刻,他居然畏缩起来,如果贺凉水还
楚孤逸步履艰难地走进大殿。
奇老嘀咕“这小子魔障了。”
柏灵儿皱眉,轻声问楚孤逸“
原本朱长老过来,百般恳请今晚一定要劝说楚孤逸去寝宫休息,柏灵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动楚孤逸去歇息一晚,她并不知道“替身”一事。
楚孤逸肃着脸不答,走到床榻前,看清床上血衣乌
“贺公子一直
楚孤逸触碰尸体脸颊,冰凉的,唇色
这些日子,什么安慰话都说了,柏灵儿绞脑汁也编不出新鲜花样来,只能万变不离其宗地安慰“贺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既然上次他能活过来,这次肯定也能。”
“真的”
“当然。”柏灵儿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可能、奇迹
楚孤逸却信了,他必须信,否则他心里仅存的那点念头就断了。他迷迷瞪瞪往外走,回了寝宫。
寝宫就
楚孤逸撩开纱帐,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人,“贺先生,你
贺凉水还是只能眨眼。
楚孤逸没有碰贺凉水,反而越看越清醒,越看越古怪,神情逐渐痴狂,“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贺先生你是谁你是谁”
贺凉水瞪眼,傻弟弟,我就是你的贺先生
楚孤逸想到还
贺凉水最见不得楚孤逸委屈模样,心尖一软,跟着也要掉眼泪。却
贺凉水“”
贺凉水不能动,不能叫,差点脸着地。这笔账必须算
连日来的悲苦、压抑、希望破灭,组成空前壮大的伤心欲绝,袭击了楚孤逸的心脏,他嘶声道“你不是我的贺先生我的贺先生死了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代替他”
贺凉水“”
楚孤逸走到床另一边,一把捉起卷
贺凉水鼻子
楚孤逸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抬手,指肚轻轻拂过贺凉水落泪的左眼。一颗浅淡的小痣,缀
世上当真有这么像的人吗连泪痣也长得一模一样
楚孤逸忽然不确定了,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做梦,“贺先生”
贺凉水抿起嘴,压迫唇珠,呈现出一个委屈巴巴的弧度快给我解穴
“你真的是贺先生吗”
“”
横梁上看戏的肥啾终于看不下去,咆哮道“楚孤逸你是瞎子吗”
楚孤逸仰头看去,“肥鸟”
肥啾气个半死,同时有些怂,“我才不要殉葬,贺凉水又没死。”
“没死”
“准确来说,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了又活。世上就没人比他更能折腾的。”肥啾烦道,“不过好歹算是完成了任务。”
楚孤逸只听进了贺凉水“死了又活”,他望着近
“除了他还有谁”肥啾扑棱翅膀飞走,“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寝宫安静下来,楚孤逸捏一把贺凉水的脸,“贺先生,疼吗”
贺凉水疼得眼泪扑簌,你个瓜娃子,应该捏你自己
“贺先生为什么不说话”
“”
“为什么不动”
“”
楚孤逸小心翼翼将贺凉水抱回床上,慌乱无措给他检查哪里出了毛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就是最简单的点穴,甚至不需要灵力,他随手就给贺凉水解了穴。
贺凉水一口气顶上喉咙,动如脱兔一跃而起,两手扑打楚孤逸,“你个傻子傻弟弟连我也认不出来”
弟弟一词出口,楚孤逸就像被施了定身术,由着贺凉水扑打,心潮泛滥,从眼眶涌了出来,“贺先生真的是你”
哪怕一千次,一万次确认这句话,都是不够的。
他失去贺凉水太多次,再不能承受哪怕丁点谎言。
贺凉水又气又心疼,捧住楚孤逸俊脸,吻去他脸上的泪水,“我回来了。”
楚孤逸又问“我不是
贺凉水
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暗号,没有告诉过别人。楚孤逸拥住贺凉水,紧得像将对方嵌入自己骨血,一遍一遍嘶哑地叫着“贺先生贺先生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贺凉水
楚孤逸颤抖着,“贺先生,我好怕。”
贺凉水恍然,“怕什么”
楚孤逸死死咬唇,长达半个月没喝过水的喉咙蔓延出一丝腥甜“怕这又是我的一场梦。”
贺凉水望进他眼底,不安、恐惧、痛苦,依然折磨着楚孤逸。贺凉水心脏刺痛,他用自己唇,去润楚孤逸的唇,轻声道“我再也不走了,哪儿不去,永远陪着你。楚孤逸,我爱你。”
爱,可以消除一切烦恼忧惧,楚孤逸就像找到了温暖的归宿,加深这个吻,无师自通解开贺凉水病服纽扣,朝着小樱桃啄去。
“是贺先生的小樱桃。”楚孤逸目光灼灼确认道。
贺凉水“”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吃樱桃。
贺凉水喂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