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心口忽然感到一阵惶恐,说不清楚这惶恐是为何,他努力维持着平静
行至中途,温庭姝迎面碰到了李擎,李擎看到温庭姝,立刻向她躬身行礼,然后瞟了秋月一眼。
秋月知晓李擎把她去亭子一事告诉了江宴,心中十分不高兴,这会儿看都不看他一眼。
温庭姝微颔首,温婉地问道“世子呢”
李擎回视线,“
无忧也
李擎摇了摇头,道“我不大清楚,温小姐,我领你过去吧。”
温庭姝微笑道“不必,我识得路,自己走便成,你忙去吧。”
李擎点头,躬身离去。温庭姝往秦婉清的客房而去,刚到庭院,便看到柯无忧从屋内走出来,面色看着不大好,看到温庭姝,她露出惊讶之色,刚要开口叫她,像是顾忌什么,又抿了嘴,直到走到温庭姝身旁,柯无忧才道“姝姝,你怎么来了”
温庭姝沉着面色道“我昨夜听闻秦小姐动了轻生念头,便过来看看,顺便嘱咐伺候她的丫鬟几句话,那两名丫鬟是我送过来的,我怕她们看不好秦小姐。秦小姐身体如何”
柯无忧回头看了眼屋内,而后叹了口气,她拉着温庭姝的手出了庭院,站
温庭姝黛眉蹙深,“这可以用药治好么”
柯无忧无奈地笑“心病怎么治她一个大家小姐被那样糟蹋了一番,谁能受得了前几日我看她状况很好,也消了轻生念头。昨夜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又犯起这病来。”说着又摇了摇头,感慨了声。
听闻柯无忧这些话,温庭姝心口又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没听到温庭姝说话,柯无忧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微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姝姝,你怎么了”
温庭姝淡淡一笑,“没什么,刚刚想到了一些事。”
柯无忧也没问她是什么事,只是想到他们三人如今的关系,柯无忧不禁有些替温庭姝担心起来。
柯无忧看得出来,秦婉清很依赖江宴,以江宴的性情不可能对秦婉清置之不理,那么温庭姝势必要受一些委屈的。
事关人命,柯无忧不好劝温庭姝去争,也说不出让她忍,她也不知道该与她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姝姝,我还有一些事,先走了,改日我再去你铺子里坐坐。”
温庭姝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嗯。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
柯无忧也愣了下,然后笑了笑,没说话。
柯无忧离去后,温庭姝走进庭院,刚进了屋,到了内房的门口,听闻里面传来江宴关切的声音“婉清,头还觉得晕么”
温庭姝脚步顿了顿,思索了下,决定还是
温庭姝没有等很久,片刻之后,江宴从秦婉清的屋内走了出来,看到站
听闻江宴的声音,一直低头想着事情的温庭姝敛神色,回头冲着他笑了下。
江宴立刻向她走来,脸上露出惯常的温柔微笑,“姝儿,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屋”江宴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面庞,没
温庭姝轻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事,
“姝儿”
温庭姝听闻江宴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回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宴,“你刚刚和我说了什么”
江宴定定看着她,目光像是
“以后
“好。”江宴二话不说便进去把人叫了出来,温庭姝特意看了两人的衣着,和她方才看到的身影不一样,看来的确是秦婉清了。
如今秦婉清还需要人看着,江宴把两人叫出来之后,正要与温庭姝说此事,温庭姝主动说了出来“江宴,你进去看看你表妹吧,她现
江宴眉微皱了下,看了温庭姝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保持缄默,转身进了屋。
温庭姝将春莺和桂儿带到一旁,先是申饬了两人一番,随后又嘱咐两人好好伺候秦婉清,一定要看着秦婉清,莫让她做傻事,温庭姝原本以为秦婉清的情况没那么严重才叫桂儿和春莺过来,但温庭姝如今有些后悔了,若是秦婉清出了什么事,桂儿和春莺这两丫头肯定要担干系,而她们两丫鬟都是自己带来的,到时自己也有责任。
加上温庭姝感觉秦婉清不喜欢她,她若让自己的人去伺候她似乎有些不妥,温庭姝想让江宴重新安排妥当的人伺候秦婉清,但温庭姝不知如何向江宴开这个口。
叮嘱完她们两人之后,温庭姝想到方才看到的那抹人影,便问“方才秦小姐是不是走了出来”
桂儿回答“她才走到门口,不知怎么又走回去了。”
温庭姝点点头,随后蹙眉凝思起来。
车声辘辘,黄土飞扬。
清河公主一行人从京都返回了汴阳,这会儿车仗正行
江北塘骑着高头大马,
江北塘下令一大早赶路,清河公主天还未亮便被叫醒,这会儿困得不行,便倚着软枕假寐,只是纵使马车上再舒适,也禁不住有些颠簸,清河公主身娇肉贵,哪怕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这令她内心很是烦躁,然后不禁想到江北塘这些天对她的冷淡。
他们的儿子让人带了句话给他们,便径自回了汴阳,这令江北塘十分恼火,还指责她没有管教好儿子,清河公主一开始还有些心虚的,那时她忙着与皇帝商议事情以及与京中的好友相聚玩乐,也没空去想这事,也无所谓江北塘对自己冷淡,可这会儿她闷躺
说她没管教好儿子,难不成儿子是她一个人的不成而且清河公主认为自己的儿子很好,比他同一辈人的人要好上千百倍,自己心虚岂不是
想到自己没能
又想到一旦回到汴阳,两人之间便各过各的,再无交集,这让清河公主莫名地有些怅惘,种种情绪交集
江北塘听到清河公主含着怒火的声音,内心不由长叹一声,本来不愿意理会她,但实
清河公主打开马车窗,凤眸含威“我让你进来。”
江北塘沉着眉眼,肃然道“这会儿正赶着路不方便,有什么事到了碧水县再说,不然你就直接说。”
清河公主目光落
清河公主想起来自己当年就是喜欢他这双眼睛,只是当年的他不似如今这般成熟稳重,他与那些讨好谄媚自己的男人不同,他
可是二十几年过去,他依旧不曾心甘情愿地
清河公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先前你说我管教不好儿子,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管教不好他了”
江北塘有些错愕,他以为这事早已经过去,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提起,而且此刻并不是谈论管教儿子的好时机,“此事改日再谈吧。”江北塘当初正
江北塘正欲答话,前方的队伍忽然停下来,江北塘心生警觉,大掌握上腰间佩刀,不一会儿,他的下属忽然过来禀报“侯爷,前方有一队车马,车主说她是您的妹妹江瑾春,想请侯爷您过去一聚。”
江北塘闻言深眸闪过几分错愕,没想到会
江北塘对这位妹妹是十分愧疚的,当初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甚至打算拿江宴的命给她儿子赔命,只是被清河公主阻止,清河公主威胁他,说他敢拿江宴给她妹妹儿子赔命,她就要请旨诛他们九族,最后赔命一事只能作罢。江瑾春对他们一家怀恨
江北塘曾经一度十分疼爱江宴,将他带
听到江瑾春的名字,清河公主也十分吃惊,清河公主已经多年未曾见过江瑾春,她已经快遗忘了这个女人。清河公主对江瑾春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她对她心怀愧疚,因为毕竟秦宝鲲的死与江宴有部分干系,但另一方面,她也对江瑾春也心怀怨言,因为江瑾春诅咒她的儿子去死,还要他赔命,
江北塘回了握刀的手,沉声与清河公主说道“让车仗先停下来片刻,我去见一见她。”
清河公主懒洋洋地说道“你自己去见她吧,本宫就不去了。”
清河公主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车窗门猛地关上,隔绝了江北塘的视线,江北塘愣了下,摇摇头,离去。
来到江瑾春的车前,车帘从里缓缓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比清河公主小两岁,但看起来比清河公主大,生得齐齐整整,身段窈窕,她脸上含着愁容,像是遭遇了什么难事。
江北塘下了马,江瑾春也下了马车,两人走到一片空地上,江北塘看了她一眼,江瑾春也看了她一眼,最后江北塘先开了口,“瑾春,多年未见了,你过得可好”
江瑾春摇了摇头,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满脸凄楚。
江北塘盯着她的面庞,沉声道“
“侯爷,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江瑾春说着猛地
听闻这一声侯爷,江北塘便知晓她仍旧没有原谅自己,江北塘内心暗暗叹气,“瑾春,你无需如此,有什么事你管说吧。”
江瑾春突然间泪流满面,江北塘有些错愕,又不知如何安慰她,两人多年未见,又经过秦宝鲲那事,他们兄妹已经不如当年那般亲近,究竟是什么大事才会让她来求自己
江瑾春自知失态,连忙用帕子擦干眼泪,忍着心痛,将自己去探亲留宿客栈,自己女儿被强盗劫走的事告诉了江北塘,江北塘听闻此事大惊失色。
江瑾春说完禁不住又流下眼泪,哀痛欲绝道“侯爷,求你帮我找到婉清,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她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她的话瞬间让江北塘想到当年秦宝鲲的事,内心十分惭愧,他觉得秦婉清只怕是凶多吉少,就算侥幸活着,只怕也江北塘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太过可怜,而有一部分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
江北塘温声安抚她道“瑾春,你且放心,我会全力帮你找到婉清的,只不过我如今要护送公主会汴阳,只能一边派人寻一边赶路,你可愿与我们一同走,还是先回晋南,等我消息。”
江瑾春含着泪道“我跟着你们一起走吧。”她此刻只想赶紧找到她的女儿,哪里等得了。
江北塘颔首,“这样也好。”
江北塘再次回到清河公主马车旁,敲开了清河公主的车窗门,清河公主躺
江北塘皱了皱眉头,随后说起江瑾春的女儿秦婉清被强盗掳走一事,清河公主闻言也有些吃惊。
江北塘与清河公主说了自己的打算,清河公主冷冷地说了句“随你。”言罢又关上车窗门。
江北塘摇了摇头,觉得她这个人有时候也挺别扭,明明也有些担心,却非要装作一副冷漠的模样。
从秦婉清的客房出来,温庭姝和江宴并肩走着,彼此没有说一句话,两人回到了江宴的主院。
刚进屋,温庭姝手腕蓦然被江宴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江宴抵
温庭姝有些惊讶,“江”宴字还没有说出口,江宴突然俯身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他的吻强硬而霸道,又横闯直撞,完全不像他平常那般,温柔小心地试探着她是否愿意,温庭姝想推开他已经来不及,被他吻得头脑
他环住她的腰肢,托向自己,一手抵着门上,吻得愈
江宴的唇移至她的耳垂,轻轻含住,低喃道,“姝儿,想要你”
灼热的气息喷洒
他的吻落
感受到他的痛苦与纠结,温庭姝内心不禁变得难受起来,她张了张口,忽又合上,说不出口狠心的话来。
江宴察觉她的异常,动作不由顿了下,随后放开了她,江宴从来不会勉强她做不愿意之事。
“姝儿,抱歉。”江宴凝望着她的凤眸有着愧疚之色,“别生气。”
温庭姝听着他温柔呵哄的声音,鼻子忽然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江宴怔住,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她如此难过,江宴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正要伸手替她抚去眼泪,却听着她张口说道
“江宴,我们分开吧。”
她语气慎重而坚定,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心。
江宴抬起的手瞬间僵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下意识地笑了下,然后又敛去,神色变得有些冷,“姝儿,你
温庭姝背过身去,拿起手帕自行擦干眼泪,江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等待内心平静些许,温庭姝转过身看他,语气冷硬地说道“江宴,我们分开吧,我觉得你如今需要冷静一下,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
江宴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柔声说道“姝儿,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你不要多想,我会找到婉清的母亲,然后立刻将她送走,她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温庭姝挣脱他的手,面色平静无澜道“已经是了。她已经是我们之间的阻碍。”温庭姝不忍心看他痛苦,也不想看到这样沉浸于痛苦无法自拔的他,她担心长此以往,她会变得不喜欢他。
看着他有些受伤的神情,温庭姝微微别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你表妹她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你对她抱愧,对她兄长抱愧,这样的你要如何
看到她眼中的决绝之色,江宴心口忽然感到一阵惶恐,说不清楚这惶恐是为何,他努力维持着平静“你昨夜不是说过让我多关心照顾她一些么”
“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也没说过我会继续留
江宴看着她的笑容,呼吸微滞,沉默片刻,道“我现
温庭姝笑容一敛,蹙眉冲着他的背影说道“你送她走我也不会开心,我不希望你将来埋怨我。”
江宴身形一滞,正准备打开门的手微微握紧,他像是很痛苦一般,抚了抚额,然后回头深深地看向温庭姝,“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呢”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努力抑制着某种冲动。
江宴胸膛蓦然一阵起伏,然后突然像是没力气一般,斜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