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姝虽然决定再相信江宴一次,但她暂时不打算与他和好,
温庭姝没有留下来用午膳,让秋月抬东西上了马车,又叫来桂儿和春莺,叮嘱了她们几句,要她们好好伺候秦婉清,便离开了江宴的宅邸。
江宴将她送出了大门,管他再三挽留,温庭姝都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你进去吧,我回去了。”温庭姝淡淡地说道,随后
江宴很想她留下来,可是他不知该说什么话去挽留她,以往应付女人的高超手段,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此刻竟全都想不起来了,江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离去。
直到上了马车,她不曾回身看他一眼。
马车缓缓行驶,渐渐消失
江宴抚着额,有些懊悔,自己怎么突然间
思来想去,江宴觉得还是因为
为何,这句话竟令他如此的惶恐不安
江宴伸手抚了下心口,心口仍旧隐隐地感到窒闷。
江宴曾有过很多情人,自认为历丰富,可这一刻他却觉得情情爱爱真的很复杂,也太折磨人。
江宴想到温庭姝所说的出格行为,又隐隐感到头疼,
江宴只是随手帮秦婉清剥一下栗子,却被她认为是出格行为,江宴内心其实感到有些委屈,只是温庭姝当时看起来很生气,而且还哭了,所以江宴也不敢反驳。
但她说的一点的确没错,也许他这种行为会给秦婉清造成他有可能钟情于她的假象。
若是别的女人还好,江宴大不了直接把她送走算了。可是秦婉清却是他的表妹,自己没能早些救下她,让她遭遇了那种悲惨的事情,就像当初自己因为一时的软弱,害了她哥哥丢了一条性命一样,让他陷入无比的自责与懊恼之中。
这次的事像是又重演了一遍当年的事。有时候,江宴觉得,若自己能拿这条命赔给她的哥哥,那样也很好。
面对着秦婉清,便会想到她的哥哥,这事令他痛苦不已,却又无法像任何人诉说。
江宴起身进了大门,冷沉着脸,往秦婉清的客房而去。
去到那里时,秦婉清正静静地站
看到江宴,她脸上难以掩饰地露出些许欢喜,江宴看到了,凤眸愈
“怎么站
秦婉清听到江宴淡淡的声音,一抬眸对上他稍显冷漠的眼神,脸色微微一变,经过几日时间,秦婉清已经从一开始的抗拒他到如今的依赖他。
她本以为自己没了清白之身,就会被人唾弃耻笑,可是她
江宴看到她眼眸中的恐惧之色,终究还是无法对她狠下心肠,她遭遇了那样的事,若他对她一点都不关心,她早已经选择轻生。
看到江宴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秦婉清心才稍稍安定,她小心翼翼地问“表哥,温小姐走了么”
江宴让她叫温庭姝表嫂或者温小姐,她选择了温小姐,她并不喜欢表嫂这个称谓。
提起温庭姝,江宴内心感到些许焦躁,但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嗯,走了。”
秦婉清总觉得温庭姝之所以离去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江宴与她见面之后,回来面对她时,神色总若有似无的透着疏离,是因为那个女人不喜欢她的存
江宴没有与她进屋,只是站
秦婉清闻言脸上瞬间闪过慌乱之色,眼眶也红了一圈,“表哥是要把我送走么可是温小姐不喜欢我
江宴不觉蹙了下眉,“我不是要把你送走,姝儿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你不想见你的父母么”
江宴刚说完,她眼泪突然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流下来,她悲戚地低泣着“我我没脸见他们。他们会以我为耻的。”
江宴原本十分擅长哄女人,只是记着温庭姝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秦婉清,担心自己的行为
秦婉清见江宴只是一脸冷淡地看着自己,并不是以往那般安慰自己,内心更加觉得难堪,又不禁猜测他和温庭姝就是觉得她妨碍到了她们。
“我明白了。”秦婉清止住眼泪,将自己与母亲去娘家探亲,
她妥协得如此快,让江宴隐隐感到些许不对劲儿,但他却没有想太多,江宴先前便让组织里的人去找她的母亲,只是没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如今听了秦婉清这些话,便立即找来李擎将这些线索告诉他,让他去告知那几名成员。
温庭姝一路无言,秋月先前被温庭姝申饬了一番,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加上她觉得小姐和江世子突然闹僵是因为她说了江世子给秦婉清剥了栗子的事,秋月一开始也犹豫着要不要说的,可是憋
如今见温庭姝面色不大好,秋月又隐隐感到后悔,小姐如今回来,那秦小姐不是有机可乘
秋月也不知道自己
秋月欲开口,又闭上,算了,不说了,以免再惹她伤心和生气。
温庭姝掀开车窗帘,正打算透透气,这条街人少,道路两旁栽种着柳树,零星分布着几家商铺,如今已是九月中旬,风有些凉爽,但不寒,温庭姝正出神地看着街道景象,忽然看到一道身影走进一家酒楼,那身影像是柯无忧。
温庭姝正犹豫要不要让马车停下来,忽听闻一阵咕噜声,是从秋月的肚子里传来的,温庭姝回眸看了她一眼,秋月嘿嘿一笑,难为情地低下头。
温庭姝方才不肯留
她们进的是金桂酒楼,这酒楼乃是城中著名的百年老店,堂内装潢古香古色,很有格调,此刻正值中午,酒客有些多,楼下十分热闹,楼上看起来比较清静,温庭姝与秋月上了二楼,
柯无忧正百无聊赖地等着酒菜上来,看到温庭姝,眉眼含喜,连忙起身招呼她坐下,温庭姝坐下后,也不要秋月
店伙计上来招呼,温庭姝要了几样菜,又让秋月要了几样,待店伙计去后,温庭姝才与柯无忧说笑“你酒肆的生意不管了么”
柯无忧笑嘻嘻道“不管了,反正也没什么客人。”柯无忧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狡黠之色,“姝姝,你这个位置当初那采花大盗坐过。”
温庭姝闻言面色一僵,看柯无忧的样子也不像是
柯无忧点点头,笑道“当初江世子要我打扮成一名美艳的寡妇引诱采花大盗上钩,他便是坐
但温庭姝想的却是她不能为了让自己舒服而让别人难受,便冲着她温婉一笑“无妨的,我便坐
柯无忧见她想听,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讲述的过程店伙计将酒菜献上来,柯无忧一遍喝着酒一遍继续说,最后还把江宴将那采花大盗一剑割喉的事也告诉了温庭姝,温庭姝听得只觉得心扑通扑通乱跳。
温庭姝原本觉得采花大盗那事已经过去了很久,经柯无忧一提醒,又觉得这事仿佛
每一次她遇到危险之时,都是江宴出现救了自己,若是没有他,早
温庭姝心口渐渐往下沉。秦婉清是江宴的表妹,他照顾她可怜她,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就算她面对着秦婉也许也会忍不住对她好,因为她看着太可怜。
温庭姝内心认为自己应该体谅他,然而当她听说江宴对秦婉清如何如何好时,温庭姝内心还是感到十分难受,她其实也讨厌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是
可自己最终还是对他说了那样无情的话。她对他说,他与他表妹若再有出格行为便要与他散了。
想必江宴对她会感到有些失望吧觉得她太过小心眼。
其实温庭姝没有继续留
“姝姝,你怎么了”柯无忧见温庭姝呆呆地出神,面带愁容,不由担心地问了句。
温庭姝回过神来,唇边勉强浮起抹微笑,“没什么。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见柯无忧还是担心地看着她,温庭姝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先前听世子说,有人冒充你们组织的成员四处打家劫舍,不知道那些人抓到了没有”说起采花大盗,温庭姝才想起这事,温庭姝之前忘了问江宴。
柯无忧点点头,“抓住了,江世子也就是从那帮人手中救出了秦小姐。”柯无忧夹起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一边问“你见过秦小姐了么”
温庭姝这会儿没了食欲,“见到了。”
柯无忧听着她有些低靡的声音,抬眸打量了眼她的面庞,“刚从江世子的宅邸回来”
温庭姝有些诧异地看向柯无忧,觉得她料事如神。
“可是江世子又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柯无忧没有料事如神,只是看着她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猜也猜得出来,江宴那人多情,与对可怜的女人总是容易心软和产生同情,而能让两人
温庭姝沉默下来。
柯无忧又问“他对他表妹是不是很体贴照顾”
连柯无忧都猜到了,大概是因为她了解江宴的性情吧。温庭姝缓缓开了口
“他表妹遭遇了那样的事,他关心照顾他表妹也是应该的,可是不知为何,我虽然能够理解他的做法,可是心里却十分难受,不希望他如此做,我是不是心胸太狭隘了”温庭姝说到最后一句,神色有些不自然,怕柯无忧看不起自己。
但柯无忧却笑了起来,安抚她道“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对方,看他对别的女人好,会心生不快,这是人之常情,并非你心胸狭隘。”
“无忧,你爱过一个人么”温庭姝有些好奇道,温庭姝
柯无忧目光滞了下,才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爱一个人哪里这么容易”她似乎不大想说出她的事,低着头倒了一杯酒,一饮而。
温庭姝刚要说些什么,柯无忧忽然又冲着她促狭地说道“姝姝,江世子让你这么痛苦,不如你来我身边好了”
“”温庭姝满脸疑惑,不明白她
柯无忧笑吟吟地说道“男人这么麻烦,不如和女人
温庭姝脸上闪过些许迷茫,“可是我们现
柯无忧看着她天真的神情,不禁有些乐,点点头,忍不住笑,“你说的对,我们现
温庭姝觉得她笑得有些古里古怪,但也没多想,和柯无忧谈过之后,温庭姝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傍晚时分,桂儿和春莺去给秦婉清送晚饭,但敲了几次门都不见里面有人应,推了推门,门已经被人从里面闩上,忽然里面“砰”的一声响,两人面面相觑,瞬间心生不好的想法。
两人合力却撞不开门,春莺连忙跑出去大喊来人,李擎从外头回来,正打算去向江宴复命,
得到秦婉清自杀的消息,江宴二话不说便赶了过去,一路上江宴阴沉着脸,内心感到懊悔,他先前便觉得秦婉清有些不对劲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才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来到客房,秦婉清已经清醒,正靠坐
有一瞬间,她那痛苦的眼神江宴感觉自己自己面对的是那个可怜的孩子,江宴瞬间有种快喘不上来气的窒息感,只是他表面仍旧维持着从容之色。
江宴走到她身旁,坐
“婉清,你为何如此傻我从未说过要送你走,只是希望你能和你的父母早日相聚,等找到你的母亲,你想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秦婉清求死的心渐渐消退,她眼睛含泪凝望着他,心下痴情泛起,不由扑入江宴的怀中。
江宴身体一僵,犹豫了许久该还是没有推开她,停滞的手最终还是放
安抚完秦婉清,江宴叮嘱桂儿和春莺两人轮流看着她,不许让她一个人独处,随后便从她的屋走出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江宴的心很沉重,像是压了千斤担子。
他不想做出让温庭姝难过的事,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看着秦婉清继续求死,她若死去,江宴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会陷入痛苦懊悔之中,永远无法得到救赎。
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失去他最
他想要的幸福似乎
是夜,江宴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他剧烈地喘息着,额角脖子,身上全都是冷汗。
身子很冷,四周很黑,仿佛回到当年的那个阴冷潮湿的山洞,耳边是孩子可怜得让人心碎的哭声,一声声
他恍惚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
心中的懊悔果然不会停止,只会与日俱增。江宴没办法再继续睡下去,他害怕再做那个梦,这么多年来,江宴已经觉得自己无坚不摧,可一梦见那件事,他似乎就像是变回了当初那个软弱的自己。
那件事已经成为他内心无法磨灭的阴影,这也是他如今为何会同情弱者,想要保护弱者,无法对弱者视而不见的原因,拯救他们,自己内心的罪孽感便会消减不少。
同样,他也厌恶自己脆弱的一面,当初受了重伤,生了病,他不愿意让人靠近自己,因为怕被人看到自己这一面,是他自卑无法见人的一面。
可是如今,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温庭姝。
他想她了。
温庭姝睡得很晚,躺
想来想去,那丁点困意也没有了,她感觉有些口渴,便从床上起来,准备倒杯水喝,却忽然听到一阵“扣扣”的敲门声,难道有贼温庭姝心瞬间一提,但贼应该不会敲门吧一个念头忽起,温庭姝掌着烛盘走到外间,轻手轻脚地走到门旁边,低声问道“何人”
“是我。”
外头传来江宴低沉稳重的声音,温庭姝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莫名的紧张起来。
她拉开门闩,打开了门。
江宴站
温庭姝不由心跳加速,“你你怎么来”
话还没说完,江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入怀中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