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都市小说 > 宫阙有贪欢 > 蓖麻(太后容禀此事一出,...)
“”苏曜一口汤
顾燕时不解他的神情,目不转睛地也看他。
须臾, 他终是憋不住,猛地别过头“噗”汤被喷出来, 下一瞬,便见他靠向椅背, 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顾燕时皱眉,伸手将他一推,他就势伏
清朗的笑声穿过寝殿, 透出门去。淑妃犹
他真的不
淑妃蹙起眉头, 不大相信。
都说君心多疑,当帝王的人, 岂会对有嫌隙给自己下毒的人都不
抑或他根本没中毒,所以将她的话视为无稽之谈
这般一响,淑妃心底一沉。
来旧都用了月余时间,这月余里, 她也常觉得自己疯了,竟会这样相信几场梦,好生荒唐。
可转念,她又狠狠摇头,摒开了杂念。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 且环环相扣。若只是梦,她不信能做成这个样子。
淑妃思索半晌, 举步离开了宣室殿。陛下不信她不打紧,她只要他慢慢地也不再信静太妃就够了。
无踪卫,林城一连数日过得平静,平静到无聊。自大奇山一行之后,江湖上再为对朝廷做过什么,难得地有了几个月的太平。
而顾家也没什么动静。他差了不少人手,将顾宅与顾家药坊都盯住了,盯了这么久就仍毫无获。
顾家的生意简单,雇的人也没什么底细,顾元良一个打理生意、一个操持内宅,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民间夫妻。
可林城就是觉得不对劲,也说不上是何处不对,他总觉得这夫妻二人的和善之下
百无聊赖的一日又走到了头,夜色深了,林城走出无踪卫的衙门。刚行至门口,面前黑影落下。
林城下意识地扣住佩剑,对方立住,抱拳“大人。”
林城松气,手垂下来“何事”
“顾家有动静了。”面前的手下比他还小两岁,虽已黑巾遮面,也掩不住面上的激动,“今日有几个青壮男子走进药坊,属下看着像习武之人,就贴
林城神色微紧,扫了眼皇城空旷的街巷,颔首“进来说。”
语毕他转身折回院子里,那手下跟
“这倒没说。”手下低着头,“但属下想,顾元良从前可与陛下说过,不做江湖上的生意。如今有了这单买卖,先前的话就成了欺君,咱们就可先将人抓来审。虽说理由好似牵强了些,却也让人挑不出不是,便是静太妃也不好说什么。”
林城心念动起来,沉思半晌,侧首“可有证据”
“什么”
“这单生意,你可有证据”林城道,“要动此人,陛下必定过问,咱们手里要有实证给陛下看。”
手下一笑“证据暂且没有,但属下想,这不是付了定金,来日还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什么样的实证也比不得人赃并获,我们摸清他们交货的日子,到时去拿人最好,免得提前搜证打草惊蛇。”
“是个办法。”林城点了点头,“去把人盯住,若有消息,随时回我。”
“诺。”手下再行抱拳,林城道了声“辛苦”,复又转身往外走去。
行至门外,他翻身上马,一路驰出皇城,直奔自己的府邸。

入夜时分,街上的人已很少了,林城纵马驰得飞快,急奔至府邸所
他抬眸望去,望向顾宅门前暖黄的笼灯。
接着,他又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正缓步而行的男人。
“吁”林城勒住马,犹豫了一瞬,扬音唤道,“顾先生”
顾元良闻声回头,林城下马,笑道“时辰这么晚了,顾先生怎的才回家”
顾元良疲惫摇头“店里杂事多,忙得脱不开身。”跟着又问他,“大人也才回来,是公务繁忙”
“是。”林城笑笑,“旧都守备少些,近来太妃太嫔们前来,陛下怕宫中有所疏漏,调了许多无踪卫过去。我忙着四处安排,睡觉都没工夫。”
他状似随意地说着,只想告诉顾元良,无踪卫近来人手不足。
顾元良沉了沉“辛苦。”语毕就拱了拱手,“我先回了。”
“先生请。”林城拱手,含着笑目送顾元良步入大门,才提步走进自己的住处。
往后数日,无踪卫中线报不断。先前一直
月末,林城散出去的数位手下先后回话,俱说顾元良与那些江湖人士将交货的日子约
宫中,顾燕时
然而十数日下来,她却
相比嘲讽她水性杨花而言,年长的太妃太嫔们大多对她的猫和她心打理的小院子更感兴趣。贵妃也常来小坐,十次里有八次要痛心自己
“臣妾还让人
闷热的天气里,贵妃坐
顾燕时怀里抱着猫,听言笑道“那贵妃不妨再养起来,何苦只想从前的”
“已养起来了。”贵妃一哂,“但从前的也花了许多工夫呢,想想都心疼。”
话刚说完,院门处人影映入眼帘,二人一并望过去,贵妃皱眉嘟囔“她怎么又来了。”
是淑妃。
近日除了贵妃,淑妃也常来。
顾燕时心知她刚到旧宫那日就
眼下又见到她,顾燕时也只好吩咐宫人“淑妃来了,快请进来坐。”
两名宫女一同迎过去,淑妃进了院,笑吟吟地行至廊前福身“太妃安,贵妃姐姐安。”
贵妃懒得跟她说话,团扇掩唇轻轻打起哈欠,纤纤玉手随意地抬了抬,就算免了她的礼。
顾燕时又道“上茶。”
“谢太妃。”淑妃并未再往前凑,自顾坐到石案旁,边环顾四周边说,“臣妾昨日得空四处走了走,才知这旧宫虽大,却还是太妃这里景致最好。”
语毕她看向顾燕时,笑容温婉地等她说些诸如“喜欢就常来”之类的客气话。
顾燕时也含着温婉的笑意,但没说话。
淑妃僵了僵,贵妃神情恹恹地望了眼天“愈
“好。”顾燕时颔首,贵妃就起了身,她自然而然地随贵妃一同往房中去,多少有几分刻意将淑妃扔下的意思。
淑妃却不
顾燕时皱皱眉,越看越觉得与她这般粉饰太平又累又烦,索性直言问她“淑妃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淑妃笑意如旧“只是闲来无事过来坐坐,并无什么要紧事。”
“淑妃。”她摇摇头,“你我并不算朋友。先前为着我的事,你算计不断,把徐家一并牵扯进去,还牵累了贵妃。我们这样子强作和睦有什么意思呢不如都直接些,倒还轻松。”
淑妃不料她会说得这样直,不由一滞。贵妃也一滞,饶有兴味地看她一眼,觉得这小太妃怪有意思。
顾燕时察觉贵妃眼中的探究,但目不斜视,只看着淑妃。
淑妃一时窘迫,面色僵硬之间,心念飞转“臣妾实是”
她滞了半晌,好似鼓足了勇气,才再度开口“是前些日子偶然听闻宫人们说了些话,想着还是该告诉太妃一声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才日日前来叨扰。”
顾燕时言简意赅“何事”
淑妃低下头“臣妾知道太妃爱中些花草,还自行栽种了些旧宫里常见的野菜。但但宫人们说,旧宫一些疏于打理的地方长有蓖麻,太妃可要小心。”
顾燕时皱眉“蓖麻是什么”
“蓖麻籽有剧毒。”贵妃抢了淑妃的话,继而打量着淑妃,“你会这么好心,来叮嘱静太妃这个”
淑妃被问得神情再度一僵,很快讪讪道“臣妾是没那么好心只是顾及陛下常来灵犀馆,不得不来提醒一句罢了。”
这话倒令二人反驳不出什么了。
曾经的宠妃一心顾念皇帝安危,好似没什么不对。
顾燕时就又问“那蓖麻长什么样子让我认一认。”
“臣妾只远远看过,没敢摘。”淑妃道,“臣妾听宫人说,蓖麻籽剧毒,就连采摘时亦要留意。太妃若想认一认,也需让宫人采摘时当心些。”
“这么厉害”顾燕时心下讶异,不免觉得淑妃是
顾燕时只好道“多谢淑妃告知。”
“事关圣体安康,太妃切莫大意。”淑妃说罢就起身,颔首一福,“臣妾不多搅扰了,臣妾告退。”
“兰月,送一送淑妃。”顾燕时吩咐道。
兰月闻言上前,毕恭毕敬地送淑妃出去。顾燕时目送她出门,转过头,压音问贵妃“她什么意思呀”
“啧。”贵妃摇摇头,“不稀奇。她啊,离了圣宠自己不会过日子的主儿,满心都想着陛下也不稀奇。太妃留留心就是了,若要防着她,就先查查医书,臣妾看她方才所言不想假的。”
“好。”顾燕时应下,待得贵妃走了,就着兰月先去取了医书来查这药,见淑妃所言不虚,又命路空对照着书上画的图去找一找,寻实物来认。
“你务必当心,将手包好再去,更别往嘴边凑。”顾燕时反反复复地叮嘱路空。
路空笑道“下奴明白。下奴可惜命着呢,太妃放心吧。”
没过太久,路空就寻到了淑妃所言的蓖麻。他挖了整整一株过来,根茎叶齐全。
顾燕时知道这东西有毒,不敢动手碰,就命路空将蓖麻放
“叶子有点像枫叶,但比枫叶分叉多。”她边认认真真地看边记住它的特征,“那个小球是果子么”
带刺的小球一颗颗结成个小塔,深埋
这个长相,还挺独特的。
顾燕时自问记清了,就吩咐路空“拿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埋了吧,别伤了人,桌子也好好擦一擦。”
“诺。”路空垂首,小心翼翼地端起盛放蓖麻的托盘,躬身告退。
“不行。”
宣室殿内殿里,苏曜听林城禀完话,眉头皱出两条细线“用这种理由抓人,你让朕如何跟静太妃解释”
林城道“只消审出些东西”
苏曜反问“万一审不出呢”
“若审不出,我们就悄无声息地将人放了。他们夫妻倘使真的清白,最
“这话你自己信吗”苏曜轻笑,“无踪卫如何审案你心里有数,她一旦回家,瞒得住吗装什么傻啊”
林城一时沉默“陛下是将静太妃看得比崇德太子更重了”
“没有。”苏曜矢口否认,姿态闲适地倚向靠背。与林城对视一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他抬眸望向殿顶,雕梁画栋工艺繁复,纵使疏于修整也仍不掩昔年的辉煌。
这么好的地方,父皇却被逼得走了。
他无声喟叹“必要人赃并获才许抓人。”
“臣明白。”林城应道。
他又说“抓了人,不必直接动刑,先搜查顾宅,看看能否搜到什么。”
林城沉了沉,再度应道“诺。”
“去吧。”苏曜让他告了退,林城退出宣室殿,他却无心让宫人们回来。
他努力地平心静气了半晌,心下却还是烦乱。勉强看了几本奏章就放下了,啧了啧嘴,起身离开。
若他真动了顾元良,燕燕应该会跟他翻脸吧。
他便趁她尚未翻脸时多跟她待一会儿好了。
苏曜走进灵犀馆时正值傍晚,顾燕时刚让人传了膳,见他进来,侧首就道“添副碗筷。”
“还要另外添。”苏曜眯眼,“本来没我的啊”
“我又不知你今日忙不忙。”顾燕时理直气壮,待他坐下,面上却涌起笑。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甜津津的,“但我给你炖了汤,你若不来,我就让人送去宣室殿”
这还差不多。
苏曜心满意足,勾唇笑起来。
兰月将碗筷添置好,他就执起筷子,从清蒸鱼的鱼腹上扯下一块肉送到她碟子里,然后自己也夹了一筷,自顾自地吃起来。
他这块鱼上有些细小的鱼刺,专心挑刺正好让沉默变得理所当然。
苏曜一时心思涌动,一股冲动让他想将事情直接告诉她,话几度涌到嘴边,却终是忍下来。
林城的事情还没办,他不能打草惊蛇。
可等事情办成,她会有多生气
苏曜揪出一根鱼刺仍
路空跌跌撞撞地冲进屋,
张庆生忙上前,一把阻
路空望着他,双眸圆睁,呼吸急促,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顾燕时不禁皱眉“怎么了”
“汤那汤”路空浑身都
“什么”顾燕时惊然起身。
苏曜神色平静,只眉心微微皱了下,抬眼一睇张庆生“去。”
张庆生无声欠身,当即领着宦官们退向屋外,将小厨房团团围住,押起宫人彻查。
顾燕时手脚冰冷,想到那汤原是给苏曜的,额上不禁渗出一层细汗。
她于是立
“张庆生自会安排。”苏曜温声,伸出手攥
她木然点点头,落座回去,坐姿也僵硬。
整整一夜,顾燕时无心安睡。帐中昏暗,她
怎的怎的又有人要杀他呢
是江湖上的人吗
她望着他拧眉,不由自主地攥住他的手。

她一时道他醒了,正想说话,却听出他呼吸平稳,并没有醒得意思。
出了这样的事,他还能睡得这样香。
应是经得多了吧
顾燕时低着头拧起眉,心下生疼。
时时被人盯着性命是什么感觉呢
她不曾经历过,却觉得好苦。
窗外起风了,风声簌簌,剐
她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听到他的心跳才安稳了些。
伴着风声,消息不胫而走。
旧宫里松散的规矩虽
是以天明时分,消息已传遍了宫中各处。顾燕时彻夜未眠,清晨时索性与苏曜一并起了床。梳妆时听闻那汤中所用的毒竟是蓖麻籽,不由得神思一震。
继而又听张庆生禀说“太后、皇贵太妃、贵太妃,还有贵妃夫人、淑妃夫人都到了。”
苏曜心生烦乱,摇着头望了眼妆台的方向“我去见,母妃不必管。”

怎会是蓖麻籽
顾燕时觉得事情太巧,心里不安涌动,怔忪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忙道“我也去见。”
“你都困傻了啊。”他衔笑,无意让她多管,便不等她,举步走出卧房。
顾燕时见状,连声催促兰月手脚快些,将几只簪子簪好,便也出了卧房。
正屋之中,太后已端坐主位。苏曜坐去了相隔一方八仙桌的另一侧,余人各坐两旁。顾燕时走出卧房看见这肃穆的一幕不禁身子一僵,而后平心静气地上前见礼“太后万福。”
“坐吧。”太后道。
顾燕时欠一欠身,便去侧旁的空位上落座。
这是她的院子,众人颇有默契地给她留了位置出来,依身份
待她坐定,太后才又看向正禀话的御前宦官“你接着说。”
那宦官续着先前的话道“这蓖麻籽有剧毒,洛京宫中不曾有过。但旧都这边许多园子无人打理,经年累月竟长了不少。至于是何人所下,这”他说及此处顿了顿,眼睛不安地望了眼侧旁。
顾燕时与他目光一触,不自觉地屏息。他很快就又低下头“下奴带着人连夜查了,说是说是昨日见静太妃身边的路空四处找寻这东西,还挖了一整株走,且挖的时候将手护得严实,显然知道有毒,却不知挖去做什么用。”
顾燕时倒吸冷气,然而不待她反应,淑妃已嚯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她愕然看一看那正禀话的宦官,美眸又一分分抬起来,不敢置信地盯向静太妃“臣妾叮嘱太妃这东西有毒是怕太妃栽种时误种了它,以致伤了陛下,太妃竟反倒拿来下毒”
顾燕时贝齿咬住,无所惧地抬头迎向她的质问“我没有。让路空挖那株蓖麻来,只是为了认清它长什么样子,免得生出淑妃担忧的事。”
“是啊。”贵妃懒洋洋地接口,“说起来,让太妃好好认一认这事,还是淑妃提的呢。”
她说着嫣然一笑,朝太后颔首“昨日淑妃与静太妃说这事的时候,臣妾也
“贵妃姐姐也知自己
贵妃黛眉浅浅蹙了一瞬,抬起眼帘,落
淑妃遂上前一步,朝太后拜下去“太后容禀此事一出,臣妾倒想起些别的。”
太后看看她“什么别的”
淑妃深吸气“臣妾
苏曜眼中一凛,霍然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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