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化城郭
“追求者吗?”
博士透过风墙,看着安静地睡在少年模样的神明怀中的九昭,他仔细地斟酌了那句话,而后轻笑了一下,“这个用词不太准确。”
清风如丝,连同烈火灼烧之后那充斥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一同吹散,明明是在室内,却仿佛让人感觉立身于自然,每次微风徐来就像是天地的呼吸与律动。
风神带来的风,总是与众不同的。
温迪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他对博士的辩驳也不怎么在意,“毕竟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总是会美化一些的,对吧,这位[反派]先生?”
“我想起大小姐的曾经说过的玩笑话。”
博士没有对‘反派’一词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要觉得奇怪,你可以在任何地方见到巴巴托斯,除了蒙德。”
这是他曾经与大小姐闲聊起七神时,大小姐对风神的评价,后面还有一句,她说,‘当然,你可以在包括璃月在内任何地方见到我。’
九昭说这话略带调侃意味,是关系好的朋友之间的玩笑话,但博士这会儿说出来虽然没有用特别的语气,却有嘲讽的意思在。
温迪倒是没有在意,反而笑着肯定了这话,“风是自由的,可以在蒙德、也能出现在须弥。”
视线重新落在他怀中的少女身上,博士似笑非笑,“如今大小姐失去了意识,我不认为失去神之心的自由之神,以及刚刚重获自由的智慧之神可以拦下我。”
温迪完全没有被他的话给挑衅到,他流露出些许苦恼,随后眨了眨眼睛笑开,“我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不过,要说神之心的话,我有哦~”
青色的风卷着一枚棋子,送到了少年面前,如国际象棋般的神之心中间散发着莹莹光芒,“要保密哦,这颗神之心是我偷偷拿出来的,在大小姐醒过来之前要偷偷放回去才行。”
博士饶有趣味地笑起来,他侧目看向身后,“[公子],看来我要重新评估你是否有能力胜任执行官这个位置了,哪怕是末席。”
“哎呀呀。”达达利亚从角落里走出,他也不怎么客气地讽刺,“可不想被你这种为了一己私欲,就将神之心拿来当实验材料的怪人这么说。”
“倒也不必苛责你的同事。”温迪安慰,但是说得确实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话,“这颗神之心原本就属于我,不过送给大小姐收藏了。”
“大小姐的阵法确实奇妙,但我毕竟是风嘛,千丝万缕的风无处不在,无处不可去。”
纳西妲旁观了人与神之间的试探,然后直白地问愚人众的执行官,“你们的目的就是神之心吗?”
“别误会。”达达利亚撇清关系,“我的任务是大小姐手上的神之心,稻妻的神之心和须弥的神之心是[博士]的任务。”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来协助我的?”博士反问。
“或许是这样。”达达利亚耸了耸肩,蓝眸中没有多余的情绪,“不过,我也没有兴趣再被同僚耍着玩第二次了。
将身为同僚的[散兵]当作实验体也就算了,我们之间没有情谊,但我可没听说神之心也是你实验的一部分。”
纳西妲评价:“看来愚人众的执行官之间关系并不融洽。”
达达利亚深表对此赞同,只是他对无意义的争论不感兴趣,也无意在神明面前透露执行官的情报,“说起来,可以告诉我大小姐怎么了吗?虽然虚空的转播中途就停止了,但我不认为[散兵]能对大小姐造成伤害。”
温迪听了这话,来了兴趣,“即使是已经成神的[散兵]?”
达达利亚笃定,“即使是已经成神的他。”
温迪意味深长来了声,“诶~”
“那么,[公子],你要在这里夺走巴巴托斯的神之心吗?”青绿色的眼眸落在橘发青年身上,纳西妲认真地问。
温迪咳嗽了一下,小声提醒,“纠正,现在是大小姐的神之心了。”
纳西妲有些无奈,她从善如流地换了说辞,“好吧,是九昭姐姐的神之心。”
即使面对两位神明,达达利亚的兴致并不高,小草神过于仁慈以至于让人类欺压到头上,风神……如今看来也不是能带给他战斗乐趣的神明。
而大小姐现在情况不明陷入昏睡,在风神偷偷将神之心从离人舫的现在,不能否认确实是夺取神之心的好机会,不过……
他低垂眼眸,态度一改平常,“我跟大小姐有过约定,我可以随时挑战她,不过这种情况下,也挑战不了,就算了吧。”
青绿色的眼眸微闪,纳西妲确认了他并未说谎,她朝达达利亚颔首,语气平静地质问另一位执行官。
“[博士],这种情况是否跟你的谋划有出入,除了神之心,你也想要带走九昭姐姐吧?”
博士略微讶异,但很快明白过来,“你在观察我?”
纳西妲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再次提出了质问,“你打算,再次以拯救的名义将她囚禁起来吗?”
“不可否认,[我]想带走大小姐,但那也只是私心而已,几百年前的手段太过粗糙,是完完全全的失败,不过……”
青年欲言又止,他不欲在此作深入的解释,博士轻笑了下就此揭过这话题,“智慧之神,我向你保证吧,虽然对大小姐多有提防,但这次来须弥的目的与[我的神明]无关。”
纳西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在评判他的话语的真实性。
片刻,孩童模样的神明将紫色的神之心安放于手心,她注视着神之心说道,“稻妻的神之心,是九昭姐姐从[伪神]那里夺来的胜利品,作为交换现在已经归我,他国的神之心留在须弥只会平添事端。”
她话语平静,“我与九昭姐姐不同,没有她那样的实力与魄力,这枚神之心我可以给你,不过有个条件。”
“消抹掉你所有的切片如何?”
博士没有对此感到愤怒或是冒犯,相反觉得这个条件十分有意思,“[我]是全盛时期的切片,也是最自私的,你是了解到这一点儿才提出的条件吗?”
他没等纳西妲回复,便继续,“确实与自己打好关系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我确实已经受够那些质疑,也无法忍受那些家伙对接大小姐的冒犯……”
几乎没有再过多思考,博士应下地干脆,“好吧,我答应了。”
***
关于博士与纳西妲之间的交易,九昭一概不知,等她醒来已经过了十几天了,或许是因为大慈树王的祝福,她这一觉睡得特别沉,似乎做了个好梦。
她坐起身,盖在她身上的薄被随着她的动作下落,九昭看着自己的掌心有些愣神,做了什么梦,想不起来了。
“啊,您醒啦!” 刚刚推门的进来的女孩见到已经坐起身的少女,慌慌张张将东西放在了门边的桌子上,匆忙地跑了出去,“我去叫师傅和旅行者他们!”
门保持着敞开的,绯红色的眼眸看着冒冒失失的身影,九昭觉得那绿头发的女孩有些眼熟,她记性好,很快想起了。
是在前不久关于愚人众的PV中看到过的少女。
过了一会儿,她就听到许多脚步声。
派蒙飞的动静不大,但她嗓门大,刚到门前,就睁大了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哇哇哇,九昭你终于醒了!”
她飞到九昭身边来回打转,口中念念有词,“你睡了十五天,差点儿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九昭笑着安慰,“不会的,我毕竟是魔神,也是身为天空之主的凤凰,要是醒不过来会有异象出现的。”
“你这是什么安慰嘛!”派蒙被她这句话气得跺脚,她抱起胳膊,气完之后还是免不了好奇,她偷偷地看了少女一眼,故作不在意地问,“会有什么异象呀?”
九昭思考了一下,举了个最明显的例子,“比如,全提瓦特的鸟儿一起悲鸣之类的,距离我近的小鸟可能还会同我一起‘殉情’呢。”
派蒙露出怀疑的表情,“悲鸣倒是可信,但是‘殉情’……”
九昭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说得是真的。
她经历过两次涅槃,在第一次涅槃的时候,她在火焰中焚烬前,曾看到无数鸟儿凄惨地叫着,然后义无反顾地投进了同一片火焰之中。
但是她说不了话,也阻止不了,只能看着那些小小的生灵在她身边化作灰烬。
第二次涅槃在太空,那里没有生命,但她仿佛听到最近的星球,无数鸟儿的哀鸣。
凤凰陨,万鸟哀。
这是她死亡之时,会产生的异象。
“身体……还好吗?”空将一杯温水送到她面前。
思绪被打断,九昭下意识地接过,冲着金发少年微笑了一下,“还可以。”
她补充,让她的回复听上去不至于敷衍,“诅咒的反噬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除了精神上有些疲惫,其他都好。”
“抱歉,刚刚柯莱在您面前失礼了。”随着他们进来的陌生面孔开始介绍自己。
稍显稚嫩的面庞,少年的模样很惹眼,脑袋上大大的耳朵,身后长而蓬松的尾巴,他声音平和礼貌地说,“我是提纳里,道成林的巡林官,柯莱是我的弟子。”
他解释九昭会出现这里的原因,“须弥城因为需要大变动,现在比较混乱,不利于您养病,让您在化城郭修养,是草神大人给旅行者的建议。”
视线在他微微动弹的耳朵上流连,九昭微微颔首,“这段时间麻烦你们。”
“不会,您是须弥的恩人,柯莱身上的病,还有我的恩师纳菲斯老师,都是多亏了您才能得救。”
将手放在胸口,提纳里微微欠身,“如果有任何需要,请您随时告诉我。”
第62章 流浪者
林上的化城,树上的驻扎地。
化城郭临时居住之处,九昭坐在屋顶上,眺望着离渡谷的方向,微风轻轻吹过,吹起了她乌发。
温迪上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响动,绿色的衣摆在余光中出现,少年‘嘿咻’了一声在她身边入坐后,伸手给她递来一个苹果,“苹果要吃吗?”
视线从他脸上挪开落在红色的苹果上,九昭摇头拒绝,“不了。”
她吃东西比较挑,像这种果子她喜欢削皮切成块,而不是直接咬着吃。
“真遗憾。”温迪收回手,然后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他也跟着九昭一样看向同一个方向,“来躲清静吗?”
“是啊。”尾音拖长,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见到提纳里。”
“大小姐,我听得见。”提纳里准点到达了她的临时居住之地,恰好听到了这话。他叉腰往屋顶上看去。
九昭半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我知道哦,我故意的。”
提纳里扶额,语气无奈,“虽然您是神明,但也是病人,请不要总是违背医嘱,还有知道您嫌闷,但吹风也要适合而止。”
“你让我摸摸你的耳朵和尾巴的话,我就乖乖听话。”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转头就跟着一斗先生胡闹,还去了死域那种地方,虽然没什么大碍,但静养中也不能随便乱来。”
九昭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提好啰嗦……
她站起身,身影转瞬出现在提纳里面前,她踮起脚尖,伸手放在了狐耳少年的脑袋上,力道不怎么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手感一如既往哦。”
说完,九昭的身影出现在十米外的小路上。
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耳朵上被弄乱的毛,提纳里企图叫住她,“等等,大小姐,您要去哪里?”
“散心——”
九昭没有回头,挥了挥手。
“您接下去应该去阿贝多先生检查身体了。”
“没必要,我之前都是想到了才去的。”
像是被怕继续追问,红色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视野之中。
眼见着少女消失,提纳里实在头疼,“真是的,大小姐是我遇到过最不听话的病患了。”
“所以才会叫大小姐不是?而且飞鸟向来不爱拘束的……”
温迪笑着从屋顶上落地,他感慨后安慰道,“放心啦,大小姐心里有数的。”
唉。
提纳里无奈地叹气。
***
九昭没有走远。
虽然她不喜欢束缚,也不喜欢被人念叨,但也都活了那么久了也不至于那么任性,故意玩消失。
说散心确实是散心。
九昭走进道成林的雨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即便落起了小雨,也对她的影响不大。
雨林中的生灵很多,野兽会避开她绕着走,而一些小鸟感受到了她的气息,飞了过来,在她周身不远不近地跟着。
“嗯?”
九昭抬手,一只小团雀落在了她手指上。
那是提瓦特随处可见的小鸟,大体是白色,翅膀与尾巴尖部是灰黑色的,“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用喙梳理了一下羽毛,小团雀扬起脑袋,叽叽喳喳了一会儿。
“哦,是吗?”九昭微微抬眉,“带我过去吧。”
小团雀听懂了她的话,拍了拍翅膀飞了起来。
小鸟没飞多远,不过是百米的距离,九昭就见到了团雀想要她见的人。
不,准确来说不是人类。
穿着蓝色修验之服的少年,坐在大树下的石头上避雨,或者说是在给一些小鸟避雨,他举着八瓣金莲的斗笠,斗笠下是相互梳着羽毛的鸟儿。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九昭来了兴致,她打了个响指,用仙术驱散了这个区域的落雨,被少年保护在斗笠下的小鸟发现了她,抖了抖羽毛从原地飞起,叽叽喳喳地绕在了她的身边。
九昭没有驱赶它们,她走近,将斗笠少年手中抽走。
少年猝不及防,抬眸看来,如琉璃般的蓝紫色眼瞳中,带着明显的诧异,精致的面容懵懵懂懂的显得有些不谙世事。
绯红色的眼中漾着笑意,她一边把玩着斗笠,一边俯身靠近,笑吟吟地问,“哎呀,被雨打湿了孤零零的小猫呢。”
“你一个人吗?”
因为她的逼近,少年不得不后仰了身子,他面露不适,但还是很礼貌地开口,“小姐,您……”
“叫姐姐。”将斗笠戴在少年身上,九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意识地抬手扶住脑袋上的斗笠,少年眨了眨眼睛,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但是很快消失,他似乎没有遇到过像九昭这样热情的人,即使不怎么适应,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回复了她的问题。
“我只是名流浪者而已,没有名字,小姐叫我流浪者就好。”
“姐姐。”再次强调并且纠正他的称呼,九昭伸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指尖触碰到了湿意,雨林的落雨虽然不大,却不免让将唯一遮雨工具让出的流浪者的外衣沾了雨。
火元素力将其蒸发,让少年重新恢复了干燥。
流浪者愣神,他这才发现这四周的雨已经停下,不光是他连飞在少女身边的小鸟也一同变得干燥起来。
“谢谢。”他下意识地道谢。
“不用。”九昭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她歪头浅笑,“真要谢,就满足我一下,叫我声姐姐吧,放心,论年纪的话,我肯定比你大,不会占你便宜的。”
流浪者呆滞了片刻,他面露为难似乎在纠结,最后他像是下定决心,眉眼低垂,眼睫轻颤,“姐、姐姐?”
少年的声音细如蚊蝇,吐出这两个字的瞬间,连带着他的耳尖也红了起来。
九昭看着少年这幅样子,没忍住笑出声。
嗯,果然还是强扭的瓜比较甜。
被纳西妲那么轻易地叫姐姐,都没有什么成就感的。
“既然是流浪者,那就意味着没有去处吧?”九昭心情不错,伸手去拉人起来,“嗯,决定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之后要不要跟着我呢?”
“我近期也正在旅游,也算是一种‘流浪’?或许可以作伴哦。”
流浪者几乎没有反抗地被她拉起来,虽然没有反抗也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像是没有料到这种发展,一时间有些无措,“我……”
九昭挑眉,绯红色的眼瞳微眯,她咋舌感慨,“你有点儿好拐啊,小朋友。”
流浪者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啦,你还是跟我走吧,要是遇到坏人,你这幅单纯的样子,指定被吃得骨头也不剩了。”
原本只是一时兴起,现在九昭难免升起了怜爱之心。
啧啧,这是谁家的小人偶啊,这么不负责任就将一张白纸丢到了人间,都不担心的吗?
“雨林的雨还没有停,我暂时住在附近,要不要选择跟我之后再说,现在先等这场雨过去吧。”
就这样,九昭将流浪者带回了化城郭。
***
“大小姐!”
在看到少女的身影的瞬间,提纳里就拿着伞,跑过来迎接。
只是在跑到少女附近时,他才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少女模样的神明周身展开了透明的屏障,雨水没有打湿她分毫。
提纳里松了口气,“真是的,您没走多久就下雨了,我还担心您在外面要淋雨了。”
九昭顺手将因为跑动不可避免雨水的提纳里的皮毛给蒸干,“那你可太小瞧我了,小狐狸。”
提纳里抖了抖耳朵,“请不要随便更换对我的称呼,还有大小姐,温度请不要太高,我、我受不了太高的温度。”
“我知道啦,小提。”九昭将活跃的火元素给压制下来,但对他称呼的请求置若罔闻。
听到又变换了的称呼,提纳里发出无奈的叹息,他不再多费口舌,而是将注意转移到被少女拉着手腕,乖巧地跟在身后的少年身上。
戴着斗笠的少年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这位是?”提纳里问。
九昭笑着回复,“路上捡的流浪猫哦。”
提纳里对此回答一言难尽,他严肃地强调,“请您正经一点儿!”
“我哪里不正经了。”九昭不满,“他确实是我在路边捡的,自称是流浪者,无处可去,雨林还下着雨,我就将他带回来了。”
流浪者面带歉意,“抱歉,给你填麻烦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离开。”
“不。”提纳里摇了摇头,“帮助在雨林中遇到困难的人,本就是巡林官的工作。”
只是大小姐身份特殊,目前尚在修养,就怕有心之人趁机别有用心地接近。
到了聚落地,九昭将人松开,考虑到流浪者的特殊,又是她带回来的,于是便向提纳里提议,“将这小朋友安排在我现在住的旁边吧。”
提纳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答应了,“好。”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他明白了一件事,左右他是不过拗不过大小姐的,还不如不浪费口舌,到时候他这边多留意一下就行。
经过六天的观察,提纳里发现是他多虑了。
流浪者似乎不通世事,但知礼,平日除了跟在大小姐身边安静地当一个散心、聊天的陪伴和逗弄的对象外,也常常会帮化城郭居民的忙,即使有时候会弄巧成拙,但居民还是很喜欢他,尤其是一些上来年纪的老人,总会送他一堆东西。
事情的转变是发现在流浪者被带回来后的第七天,旅行者匆匆忙忙带着不明所以的派蒙到道成林找九昭。
“九昭。”
“嗯?”敞开着门,坐在窗前看书的九昭抬起头。
金发少年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手扶在门上,脚没有跨进来,似乎没有打算停留的样子。
空缓了缓呼吸问道,“你还记得[散兵]吗?”
九昭不明所以地偏头,面露疑惑,“谁?”
空似乎有些疑虑,但也没有多少意外。
即使九昭并未特意跟他提过,从历经的那些事与纳西妲给的情报看,九昭本身是他之前的[降临者],但是她选择成为维帕尔生活在提瓦特,被世界树所记录,她是以魔神身份留在了提瓦特而非[降临者]。
所以,散兵进入世界树,抹去了有关他相关的记录后,九昭不记得也正常。
“不,没事。”空没有多说,他收敛了神色朝她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
九昭:“?”
派蒙看了看九昭,又看了看转身就离开的旅行者,迟疑了一下,连忙追上去,“咦,旅行者就这走了吗?不多待一会儿吗,我还想在九昭这里讨点儿东西吃呢!”
空好像有些奇怪……是遇到什么奇怪的委托了吗?
九昭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打算去找他。
等出门,她发现金发少年并没有走远,而是震惊地看着过来找她的流浪者。
第63章 更改的记忆
一人站在九昭暂住屋前的阶梯上,一人站在阶梯下形成对峙之势,准确说是空单方面的警惕,而流浪者则是对他的敌意有些疑惑和不解。
“这是怎么了?”九昭走进,伸手搭在空的肩膀上,拍了拍,感觉到手下僵硬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后,她从空身后出来,侧身站在了他旁边。
然后就得到了金发旅行者略带幽怨的眼神,把她看到云里雾里的。
“九昭,说实话,刚刚你没在戏弄我吧?”
“嗯?”这话对她来说有些莫名,九昭偏头有些疑惑,“是在说[散兵]的事情,你觉得我在逗你?”
这回换空双手搭在她肩膀了,向来缺少表情的脸上隐隐有些崩溃,“不要用反问来回答啊,算我求求你了,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难得见到空表情这么丰富,九昭原本还担心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没有逗弄他的心思,但现在恶趣味起来了,就忽然来了兴致。
她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 “诶——”了一声,“我不要,要不你先猜猜看?”
空:“……”
金发少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后,无言地扶额,似乎缓解了一下情绪,然后抬眸觑着她说道,“好吧,我已经了解了,最近你很无聊。”
九昭耸了耸肩,她最近确实无聊。
因为要遵医嘱,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去的,虽然逃归逃,避归避,但至少无法像之前那么随心所欲了。
“等办完这件事,我们就来陪你,让派蒙给你讲这段时间趣闻,行了吧?”空好脾气地安抚。
“行吧。”没再继续逗弄他,九昭朝显得有些呆愣的流浪者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而后问情绪明显不对劲的空,“你认识流浪者?”
空惊讶,“流浪者?”
“是啊,几天前我在雨林里捡到带回来的。”九昭解释,“这些天多亏他陪我解闷了呢。”
流浪者抱着一丢洗好的墩墩桃乖巧地站在了她身边,然后礼貌地打招呼,“你们好。”
空吸了口凉气。
正在挑桃的九昭:“?”
她挑了两个模样看上去比较好的,一个递给了派蒙,派蒙欢天喜地地接过,说了声‘谢谢九昭’之后,就捧着吃了起来。
她将另一个递给空,金发少年还处于惊讶的愣神中,九昭有些无奈了,她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你怎么回事儿?今天有点儿奇怪,遇到什么难题了,那个[散兵]的事情?”
跟着空跑了一天的派蒙听到这话也颇有同感,“是啊,旅行者你很奇怪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跑去稻妻问东问西的,然后又跑来找九昭,结果没说两句又要走了。”
从稻妻跑过来的?怪不得风尘仆仆的,虽然能够使用锚点,但长距离传送也要消耗精力的。
在空下意识地接过墩墩桃后,九昭便一手拉了一个少年,将他们带进屋中。
因为九昭神明的身份,即使化城郭条件有限,也收拾出了一间足够配得上神明身份的房子。
她临时的住处,书房、卧室、招待室这些该有的都有。
“好了,有事慢慢说。”
九昭将两人带到招待室,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微微抬眸,示意他们也坐。
流浪者这些天听惯了九昭的话,下意识地就动脚,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一堆墩墩桃,墩墩桃是九昭想要吃,所以他才会出去摘,虽然这些都已经清洗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了解了大小姐的偏好。
“我先将墩墩桃处理一下。”
“诶,等等——”
九昭没叫住,因为陪了她几天,流浪者对这间房子已经熟悉,进出也算熟门熟路了。
当戴着斗笠,面容精致的少年,昳丽的眉眼没有他熟悉的刻薄的嘲讽,而是干净的平淡,他熟练将一盘切好的墩墩桃放在九昭面前,将几根签子插|进果肉中,方便少女拿取。
同时将泡好的茶放在派蒙和他面前的茶几上时,目睹了一切的金发少年脸上那种震惊之余又一言难尽的表情又出现了。
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喝到散兵泡的茶,空实在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强忍住变扭,礼貌说了声谢谢。
流浪者小声说了不客气后,规规矩矩地在九昭身边入座,双腿并拢,双手安分地放在腿上,斗笠落的阴影下,朱红的眼尾挑起,他好奇,“你似乎认识我?”
他脸上带着实实在在的疑惑,“可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九昭漫不经心地捏起一根签子送到嘴边,咬了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舌间漫开,流浪者问出她的疑惑,她早就注意到了,空的表情太明显了。
将果肉咀嚼咽下后,她问,“流浪者就是你刚刚问的[散兵]?”
“唔……”
九昭沉吟了一会儿,“这个类似的称呼,像是代号,跟愚人众有关?”
她在化城郭休养这段时间,达达利亚也来过,并不是为了她手上的神之心,只是单纯地来看她。
包括提纳里这位医生在内对他十分警惕,怕他趁人之危,九昭倒是不以为意,了解达达利亚的性格是一回事儿,而且她也相信自己的实力,哪怕修养中,她也不是随便随便就可以被偷袭打败的。
因为实在无聊了,有时候九昭会跟达达利亚一起去附近的渡离谷钓鱼。
垂钓是达达利亚的爱好这件事,九昭咋一听闻时也很意外。
听他说起小时候冰钓的故事,在垂钓时可以磨炼毅力、反省战斗,以修炼武艺为目的进行漫长冥想后,她觉得这个确实是很符合他的风格爱好。
这些天,达达利亚时不时就拿他钓到的鱼送给她。
虽然她很奇怪愚人众执行官为什么这么清闲,但想着[公子]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她手上的神之心时,倒也觉得勉强合理。
流浪者与达达利亚是打过照面,两人都不算是能将情绪处理的滴水不漏的类型,九昭确定两人是不认识的。
“说来有些话长。”
这次连派蒙都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没有了嘴替后,空只能自己讲述了。
然后九昭听了一段有些离奇又跌宕起伏的故事,还跟她有点儿关系。
在世界树中消抹一个人的存在,就能改变与他相关的历史吗?
“我对世界树不怎么了解,大部分情报都是曾经树王姐姐告诉我的。”九昭听完后,看向空,“但根据树王姐姐的例子推断,个体都无法凭自己删除自身存在吧?”
空点头,“所以才[散兵]才会变成失去过往记忆的纯白人偶吧?”
九昭心里微微叹息,她没有怀疑空的话,原以为是初见,没想到是旧时了,若是没有博士的插手,或许也不会有[散兵],流浪者会像文鳐和青鸾一样陪伴在她身边的吧。
不过……
比起流浪者就是[散兵]这件事,她更在意的是世界树,只要对世界树动一动手脚,就能篡改提瓦特的历史,改变整个提瓦特所有生灵的记忆吗?
还真是防不胜防。
没想要除了流光忆庭的忆者,竟然还有方式能改动她的记忆,她甚至都没有察觉,这么看来自己融入提瓦特真是融得彻底啊。
按下心里的复杂情绪,九昭看向身边神色明显动摇的人偶少年,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所以呢,小朋友,你是怎么想的?”
“我……”流浪者低垂着眼眸,原本放在他腿上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握紧,再次抬眸时,蓝紫色的眼中微微闪烁,流出微不可察的执着,“我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
“如果旅行者所说的[散兵]真的是我的话,我也需要背负本该背负的罪孽。”
绯红色的眼眸落在他身上,九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啊,那就一起去找纳西妲吧。”
空看着少女站了起来,有些疑虑,“九昭,你也要去吗?”
“可是提纳里好像说过,你至少还需要修养半个月吧?”派蒙也担忧地说。
九昭点头,口吻随意,但态度坚定,“要去啊,我也想看看我被修改的记忆到底是怎么样的。”
“至于修养啊,精神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至于其他的,再修养也不能阻止其不断恶化。
***
九昭一旦下定决心,就没有人能劝的了她,空无奈只好瞒着提纳里,偷偷带她去须弥城。
只是去净善宫的时候,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熟人。
“我记得你应该还需要在化城郭修养一段时间吧,大小姐?”
灰发青年双手抱胸站在他们前方,冷淡的视线扫过摸着头干笑了几声就转开目光的旅行者和低头明显在心虚对着手指的派蒙,最后落在了姿态从容,一脸轻松的少女身上。
“气色不错。”眉梢轻挑,艾尔海森的语气难得带上微不可察的笑意,“看来恢复的不错。”
“不过——”
他话语一转,“现在负责照顾你的提纳里应该不可能让你离开道成林来须弥城吧?”
九昭示意让空他们先走,她完全没有被抓包的负担,理直气壮,“嗯,确实不能啦,不过我本来就闲不住,也不爱听小提的话啊,而且这次我找纳西妲有些事情。”
艾尔海森提出质疑,“据我所知,以草神大人掌握的权能,哪怕大小姐远在道成林,已经能够与她建立意识链接对话不是吗?”
“有些事情需要当面才能说清的嘛。”九昭有理有据,她顿了一下,双手叉腰开始质问,“而且,这些天连才见过几面的妮露、迪希雅都来看过我了,跟我认识了十几年的你竟然都不来看我的。”
“未免也太无情了吧,艾尔海森!”
“或许你的消息有些滞后,大小姐。”青年面无表情,一贯冷淡的语气略显无奈,“我现在是代理贤者,提交给草神大人的辞呈还未通过,即便想去看你也暂时抽不开身。”
九昭闻言,有些讶异,“你这个从不加班的人竟然会去当代理贤者?”
第64章 梦境
艾尔海森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确实书记官的工作远比代理贤者的要简单,我正是因此才做这个职位,但包括大贤者在内的大部分贤者被大小姐关押后被草神大人放逐到雨林,无法正常运转的教令院,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得已才当这个代理贤者的。
“也是。”
艾尔海森理智冷漠,但没有多余的野心,为了维持保护自己的日常生活才去当这个代理贤者,确实是很符合艾尔海森人设的回复。
九昭笑了笑,扬眉问道,“那你现在?”
艾尔海森语气没有起伏述说着平淡的事实,“下班时间。”
余光留意到来来往往被两人吸引,带着好奇探究的目光看过来的人,青年侧身一步,站在了她旁边,“走吧,我送你。”
“下班没有安排?”
“刚才没有,现在有了。”
***
净善宫中
等九昭到的时候,纳西妲告诉她,空和派蒙已经陪同流浪者进入了散兵回忆还原出的梦境之中。
纳西妲睁着那双有着四叶草的青绿色眼眸,仰头看着她,用着稚嫩的声音说着小大人的话,“进入梦境需要消耗精神力,我和旅行者一致认为现在的九昭姐姐不适合进入梦境哦。”
所以在她来之前先一步将他们送入梦境了吗?因为担心她会强来?
好吧,她确实会。
九昭倒是觉得他们有些夸张了,但因为两位是出于好心,关心她的理由,所以也就没纠住这点不放,“不过,我也想看看关于我被更改的记忆,还有其他方法吗?”
她想试试看到回忆后,会不会记起或者意识到异常之处,因为她严格来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提瓦特魔神。
世界树对她的影响不一定与本土的提瓦特生灵一样。
“有哦。”纳西妲将手指点在唇下,显然已经提前预知她会如此询问,“九昭姐姐身上还有大慈树王的祝福,比起进入梦境,单纯在睡觉时做一个清醒梦的方式更适合现在的九昭姐姐。”
“要试试吗?”
“可以。”九昭没有意见,对她来说方式什么的无所谓,能够达到目的就好。
“那么,九昭姐姐,请来这边,艾尔海森也一起吧。”
纳西妲将他们领到可以休息的地方,让九昭在沙发上入坐。
掌心中草元素力开始汇聚,青绿色的眼眸中映出了红衣少女的身影,“请放松,九昭姐姐。”
绿色的元素力散开,一点点没入她的额头。
困意袭来,九昭控制着自己不去反抗,闭上了眼睛。
***
所谓的清醒梦,是指明确自己身处梦中,且拥有思考和记忆能力,梦境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
九昭刚进入梦中,豆大的雨点落在身上,她下意识地撑起了屏障,将其阻挡在外,火元素力立刻将她身上沾染的水汽给蒸发。
暗沉的天空,紫色的雷光于乌云中闪现,她通过雨帘看到了远处巨蛇的骸骨。
是稻妻的踏鞴砂。
坎瑞亚灾变之后,九昭确实来过这里。
她原以为会从与流浪者最开始见面开始,没想到会是从这里开始。
四百年前从须弥寻求[答案]无果后,九昭离开,乘坐离人舫踏上‘最后’的旅途,稻妻是她的倒数第二站。
更改过的记忆中,踏鞴砂之行,她并没有遇上流浪者,而是碰到了另一个人。
于是,所谓的‘最后’的旅途也戛然而止。
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是我刻意隐藏起来的,世界树未曾被修改前从[博士]身上获取的回忆]
纳西妲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怪不得,是以记忆的载体所变成的梦。
这具身体不完全由她操控,而是半接管状态,九昭垂眸,如同记忆中那般提出了质问,“是你干的吗?”
“哦,大小姐为什么这么觉得?”青发的青年在她身后站定,气定神闲地反问。
“我调查过,踏鞴砂虽然常年利用晶化骨髓进行锻造,即便有人因此染病,却也尚且在可控范围内,人都是怕死的,若非染病情况的偶然性,这里的人早就放弃了冶炼锻造,去其他地方谋生了。如今情况出现恶化,是因为一个枫丹人带来的所谓的新技术。”
九昭转过身,绯红色的眼眸落在[博士]身上,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赞迪克已经加入了愚人众,没有经历过之后的事情,对于此时此刻的赞迪克,比起愤怒,她更多的是失望。
“那个枫丹人就是你吧,又在做你所谓的实验吗?”
博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抓住了她话语中的一句定论,发出疑问,“人都是怕死的,大小姐也是同样吗?”
“现在可不是请教的时间。”九昭冷漠地看着他,手中握住了来仪剑,“我说过的吧,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做类似的实验,我不会放过你的。”
“嗯,大小姐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深红色的剑尖抵上了喉间,青年被迫微微仰头,利刃划破了他那处的皮肤,鲜血渗了下来,他的唇角浅浅地勾着,挂着让人不适的笑。
九昭这时候是真想杀了他,踏鞴砂死了很多人,作为幕后黑手的赞迪克也要付出代价才行,“有遗言吗?”
“真是让人嫉妒呢……”
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了来仪剑的剑刃,稍稍用劲便将其从脖颈处移开,那双眼睛宛如深邃的夜空被撕裂,流淌出血色的星光。
青年笑得炽热又冷酷,理智又疯狂,“那个大小姐想要带走人偶。”
记忆……不一样了。
人偶……?
赞迪克在那时候跟她说了人偶?
九昭微微睁大眼睛,心跳加速,心神震荡,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某种力量所撼动。
梦境还在按照过往走着。
“我想……在仅有的生命中,大小姐会教会他什么是生,什么是死,教给他在人间行走的常识,教给他基本的警惕,给他同伴……让纯白的人偶即便在你离开后也能游刃有余地活在世间。”
赞迪克似叹息地诉说着。
“虽然很嫉妒,但我也很感谢他,多亏了他,才让重伤未愈的大小姐强行出手,清理魔神的遗恨,救治被邪祟缠身的人类让你变得如此虚弱……这样的话,这个力量就能起作用了。”
她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眉头轻蹙起,九昭意识到不对,这是梦之魔神的力量?!
她咬唇,强撑着意识,“你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璃月的原因,就是为了搜集梦之魔神的化作的梦的碎片?”
“我从未想过伤害大小姐。”
视觉变得模糊,周围的景象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色彩黯淡失真,她看见青年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很遗憾,人偶不会来了,如果顺利的话,他会成为我的同僚,届时我会教会人偶要如何在人间生存——”
这是九昭陷入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话。
***
再次睁开眼睛,净善宫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诶?”纳西妲带着诧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照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才对……”
青白色的身影靠近,小小的手放在她额头,孩童般的神明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样,九昭姐姐,是发生了什么吗?”
“啊。”
纳西妲的手相对于她的体温来说偏凉,充满生命气息的草元素力极大地缓解了两种不同的记忆对冲时造成的头疼,九昭微微吐出一口,“我想起了原本的记忆,更改过的记忆也不曾忘记。”
“唔……”
纳西妲探查之后发现她并无大碍,便收回了手,她陷入了思考,“只是看到与原本记忆的矛盾之处后,就一下子想起世界树未被修改前的所有记忆吗,果然……九昭姐姐很特殊呢。”
“这是不是也同样证明了九昭姐姐并没有完完全全融入提瓦特?对世界树进行修改,对于你的影响并不像对提瓦特原本的生灵那么彻底和深刻。
就像放进大海的漂流瓶,全部哪怕没入海面了,只要海浪一推,就能再次将其推回岸边。”
原本半躺在沙发上的九昭坐起身,“奇妙的比喻。”
她细品着纳西妲的话,而后轻笑了声评价,“但很贴切。”
“所以——”
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的艾尔海森问道,“修改世界树,还有记忆是怎么回事?”
纳西妲对他笑了笑,然后讲了以散兵为原型改编的童话故事。
安静地听完整个故事后,艾尔海森沉默了片刻,聪明如他,轻而易举地就将故事中的狐狸、小猫、小鸟、月亮这些意象与现实中人、事一一对应起来。
“虽然与其没有交集,但我看过贤者造神的资料中并未有相关的记录,很难相信草神大人口中的小猫便是贤者们创造的机体之神的原本面目……”
青年沉吟着,自言自语道,“修改世界树,就能改变整个提瓦特吗?”
而后,他抬眸,隐隐泛红的绿眸看向孩童般的神明,冷淡而严肃地说,“草神大人,既是如此重要的情报,你也不应该轻易告诉其他人,包括我。”
“教令院的代理贤者可不算是其他人哦。”纳西妲笑盈盈地反驳,“你同样是帮助拯救了神明的人,我相信你的为人,相信九昭姐姐的判断,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艾尔海森闻言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还请你不要再告诉更多的人了。”
“当然,世界树的重要性我很清楚。”纳西妲笑着点头。
她转头看向微微出神的九昭,提醒道,“说起来,旅行者他们那边也要结束了呢。”
“九昭姐姐整理好心情了吗?”
第65章 磨损
流浪者出现时,身前多了一枚神之眼。
传说,当人的愿望极为强烈之时,神明便会投下祂的视线。
青蓝色的神之眼,那是象征自由的风。
神之眼的发放机制,九昭亦不曾知晓,但流浪者获得了神之眼,是不是代表着他有了足够强烈愿望?
蓝紫色的眼眸与绯红色的眼眸相触的瞬间,流浪者便低垂下了眼眸,记忆冲击时,血在耳中沸腾,脑海里轰鸣不断的感觉还在残留。
他记起了所有,人偶、倾奇者、斯卡拉姆齐、散兵、七叶寂照秘密主……
实在可笑。
踏鞴砂的人们信仰雷神,而在其遭遇劫难之时,向他们伸手的却是异国的神明;
[维帕尔]本该已救下他们,却因此让[博士]钻了空子。
异国的神明自此失踪,提瓦特再无她的消息,人为的灾难再次于踏鞴砂降临。
四百年前,如果他不曾登上离人舫救助,大小姐是不是不会被[博士]所困;
四百年后,若是没有他,大小姐的情况是不是不会恶化?
而他即便倾尽所有,也只让历史动摇了一丁点。
一切还是造常发生。
而失去原本记忆的两个非人却在须弥再次相遇。
“大小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管闲事。”褪去属于纯白人偶的乖顺,取回全部记忆的流浪者又变得刻薄起来。
“一出来就讽刺我吗?”九昭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步往前走,“说起来,我也想起来了……”
她伸手捏住了人偶下巴,打量着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作为打败正机之神的交换,纳西妲将你给我了。”
“你应该在帮完空的忙之后,就来找我才对,为什么要擅自将自己的存在给抹除,这样我岂不是很亏诶。”
流浪者:“……”
人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挪开,轻慢地嘲讽,“你应该在雨林好好休息,为什么要对曾经的敌人大发善心,仍由我在角落腐烂不就行了。”
九昭哼笑了一下,在放下手前,趁机捏了捏他的脸,“别把我想得太好。”
“四百年前我有私心,现在也有。”
“离人舫是一座销金窟,我在,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秘境;我不在了,那便是众人抢夺的无主至宝,青鸾与文鳐处理内部事务还行,但不擅武力,我需要一个足够强的守护者。”
她消失的四百年,岩神尚在,其威名之下,无人敢动离人舫;而今帝君已经退休,岩神已逝的消息传遍提瓦特,若是一日她也离去,璃月和离人舫都会动荡。
虽说帝君、璃月的仙人都不会放着不管,但离人舫她是给青鸾、文鳐这些常年不往人间、与人世隔绝之人、非人所留的家,能靠自己守住更好。
而……
小人偶无处可去的话,也不妨将其当作一个随时可回的去处。
她这话一出,净善宫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派蒙气得跳脚,“九昭,好端端地为什么说这个!”
九昭对此只是一笑而过。
她的身体情况她最清楚,普通持明通常七百年一轮回,她即使是不朽后裔中的变异,即便有维帕尔的力量,活过了这三千多年,受伤、诅咒、透支、反噬……这幅身体的‘磨损’早就已经到极限了。
若是安安稳稳不动用力量,找给地方隐居或许还有十年的时间,但是她的性子注定她安分不了。
“走吧。”
少女像是没有注意到室内的古怪的气氛,双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地笑开,“时间差不多了,我请你们吃饭。”
“纳西妲也一起,好不容易自由了,也该亲自去尝试一下人间的食物了。”
***
夕阳的余晖中,一行人来到了兰巴德酒馆。
九昭财大气粗地包下了整个酒馆,期间发觉她不见了的提纳里带着他擅长追踪的好友赛诺找上了门,中途又闯进了因为艾尔海森拿了两串钥匙而进不了公寓的卡维。
原本吃饭的队伍壮大起来。
九昭认识卡维,倒不如说是这里边除了纳西妲和流浪者这两位非人之外,她与卡维之间的相交时间仅次于艾尔海森。
十几年前,艾尔海森将她从梦境中唤醒后,九昭便一直与他保持联系。
还未成年的艾尔海森求知欲比现在要多,每次九昭给他写信,他简单的交代日常情况和回复她的书信上的提问之后,就会写下他遇到的在虚空、教令院与书本中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或许寻求关于某个辩题的见解,活像她是一个专门解答他问题的专属工具人。
卡维这个名字也她从书信中知晓。
第一次是,一次关于天才是否要融入不属于自己的群体这个议题,在九昭看来,艾尔海森自己早就得出了答案。
艾尔海森是个天才,九昭自己也个性鲜明,她脾气不好,但在交友方面十分得心应手,只要自己想要结交的就没有交不到手的,若是自己看不顺眼的也不会刻意去认识,所以对于艾尔海森的交友方面,九昭觉得他随心就好。
第二次提起卡维,是在交代日常时,提了一句他的公寓中住了一位租客,是曾经与她提到过的那位妙论派的学长。
九昭当时看到信既欣慰又好奇,当天就飞到了须弥,以‘姐姐’的身份跟所谓的同居室友见面。
卡维的外表和性子都很合她胃口,因为两人住在一起,九昭就顺带连卡维一起‘照顾’,每次寄信送东西都有他一份。
“九昭小姐?您不是在化城郭修养吗,身体好些了吗?”原本想跟艾尔海森开呛的卡维见到坐在旁边的少女,立刻收敛了脾气,橙红色的眼瞳中在灯光的衬托下带着融融暖意。
九昭招了招手,让服务员安排了一副碗筷和一张椅子,让金发青年在她身边坐下。
“好久不久,卡维,我来须弥的时候听说你在沙漠,有遇到难题吗?”
“难题倒是没有,倒是九昭小姐你没事吧?”
比起艾尔海森的不冷不热,卡维对她的态度更像是弟弟应该对姐姐该有的态度,尊敬之余又不失亲近。
九昭随意地回答,“身体已经好了。”
耳朵动了动,提纳里闻言投来幽幽的目光,“大小姐,请不要当着医生的面擅自下结论。”
“吃完饭之后,您还是需要跟我回化城郭继续修养。”
九昭不做声色地移开目光。
提纳里:“请不要当作没听见。”
无奈的叹口气,她转回目光,眉梢轻挑,看着坐在旁边的穿着胡狼耳兜帽披风的白发少年,“所以,这位大风纪官是小提你特意请来抓我回去的吗?”
“咳。”正在喝酒的赛诺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他将酒杯放在手边,抬眸解释,“大小姐,风纪官的工作是抓捕惩处违律者,不包括……嗯,帮医生抓病人。”
“诶——”微微拉长尾音,九昭似笑非笑地调侃,“还以为你是小提请来的帮手。”
赛诺顶着抱胸斜视他的提纳里的目光,一脸正直,“不,只是路上遇到,一起同行。”
“听空说,你七圣召唤打得不错,要来一把吗?”
作为资深牌佬,赛诺面上有几分意动,但顾忌到九昭神明的身份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但下一秒他听见了少女补充的话,
“我这边有比较稀有的牌,如果你赢了的话,可以作为胜利品给你哦。”
被离人舫主人认为是稀有的牌……
赛诺眼睛发亮,一口答应,“好。”
听到回复,九昭不出所料地勾了勾唇。
***
兰巴德酒馆的饭局持续到深夜,虽然期间提纳里提了几次要她回雨林,但被九昭使手段灌醉了。
夜明星稀,街上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身影,携着雨林独特气息风吹过,宁静的夜晚,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树叶的沙沙声。
九昭与纳西妲跟在人群身后,落后她们一步的是流浪者。
“真是坏心眼呢。”纳西妲看着被赛诺扶着走的提纳里,微笑着评价,“明明提纳里是在关心九昭姐姐,你却将他给灌醉了。”
“我这是让他放松一下,别整体盯着我的病情愁眉苦脸的。”九昭理直气壮,“不过,才几杯就醉了,小狐狸还需要锻炼啊。”
纳西妲眨了眨眼,仰头看向就要下落的月光,余光落在身后沉默的流浪者身上,“快凌晨了,马上就是新的一天了呢。”
“说起来,今天是流浪者新生的第一天,为表庆祝,不如让九昭姐姐给你起一个新的名字?”
“名字?”被突然提到流浪者愣了一下,原本平静的眼底掀起了被用力揉碎般的恶意和杀意,他勾唇冷笑,“确实,我也是不打算继续用跟[博士]有关的名号了。”
“我取吗?”
九昭倒也没有拒绝,流浪者之后是要跟着她的,她为他取名倒也合理。
微微仰头,绯红色的眼底映衬着稀疏而明亮的星光,她沉吟了片刻,便轻笑地开口,“巴巴托斯说飞鸟代表自由,而且我是凤凰,飞禽之长,就像青鸾和文鳐,自然喜欢有羽翼的生灵。”
“在璃月人们唤鹤为[青云]。一生空抱一生愁,千年可有千年寿?则合的蚤回头,和着那闲云野鹤常相守*。”
“如果你喜欢的话便用着吧,希望你今后即使没有故乡,没有亲人,没有目的地,也如清风,如浮云,如闲云野鹤一般,活在世间,行在世间。”
少女回头看了流浪者一眼,“嘛,不过我还是习惯叫你小人偶就是了。”
第66章 命运的织机
“怎么,你们还指望大小姐招待你们吗?”
当流浪者将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在桌上,无论是空还是派蒙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震惊。
九昭好笑地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托着下巴,兴致不错地反驳,“茶的话我还是会泡的哦,毕竟璃月的翘英庄的茶闻名提瓦特,作为文化之神,茶艺不在话下。”
流浪者在剩下的座位上入坐,抱着双臂嗤笑了声,阴阳怪气道,“自然,大小姐无所不能,那么下次区区按时吃药这件事也请你牢记于心。”
九昭今天心情好没去计较他的冷嘲热讽。
“所以今天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派蒙代替空将他们来之前在道成林一个废弃住地发生的事情详细地道来。
随着派蒙的讲述,九昭唇边的笑意淡下去,面色严肃起来,“命运的织机?”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荧跟她说过,莱茵多特也跟她提过……
打了个响指,水蓝的元素力自她周身扩散,然后笼罩了整个屋子,水元素组成的屏障隔绝声音泄露。
“是吗,那个变成了丘丘人的卡利贝尔通过深渊的力量变成了命运的织机,重新编织了自己的命运。”
派蒙连连点头,“旅行者说那个深渊旅团的创始人是这么说的。”
空微微皱眉,提出了他在意的另一个点,“九昭,克洛达尔找过你的行踪。”
“啊,不算意外。”九昭拿起手边的热茶,啜饮了一口,“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我曾保留过坎瑞亚的火种。”
她不紧不慢地解释,“所谓的火种,是三千五百八十个七岁以及以下的坎瑞亚的遗民。”
正因为如此,戴因才说,她算是坎瑞亚的恩人。
空在梦境中的时间,大概是她安置好那些孩子后,与天理打架失踪那段时期。
与天理的那次战斗,并没有结果,只能知道她没有输,天理没有赢,她失去了意识,陷入沉睡,天理也同样没了下落,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跟她打得那一架。
“我保护下来的那批遗民是正常的人类,纯血没有不死的诅咒,混血也没有变成怪物……”
九昭轻笑了下,带着轻慢的嘲讽,“如果说所谓的命运的织机是能够重新编织命运的存在,那么我也算是一个吧。”
她改变了那三千五百八十人的命运。
***
五百年前
坎瑞亚的天际线与血色的天空融为一体,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片血红。空气中弥漫火焰焦灼和铁锈般的味道。
那是战场,土地被鲜血浸染,充斥着死亡和毁灭,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血腥和杀戮。
九昭是最先抵达坎瑞亚的魔神,她不曾对坎瑞亚的人民动手,而是与坎瑞亚的骑士站在一起抵御灾祸。
因为比起算账,镇压灾祸不要让漫延更为重要。
曾经坎瑞亚所引以为傲的科技,却被深渊的力量所碾压,向本该保护的人民举起了杀戮之剑;自深渊裂隙而来的兽境猎犬,铺天盖地,遮蔽了天空;守护人民的骑士被深渊污染朝着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人挥刃,朝着所爱,所要保护的人横刀……
九昭在最前线的战场,为了坎瑞亚人暂时守住了最前线。
然后,当时的摄政王亚尔伯里奇向她跪下了。
极端又绝对的绝望下,自知国家希望渺茫,不曾信仰神明的人类第一次向着提瓦特大陆最为肆意不羁的神明祈求。
背后是火焰组成的壁垒,猎犬和深渊的怪物在火中哀嚎。
少女模样的持剑,红衣如火般绚烂,脸上沾染的血迹衬托着其姿容愈发瑰丽,她垂眸看着以摄政王的为首朝她跪下的王庭之人,认真地听完他的诉求。
“可以,我承认还未成长,未被污垢沾染的孩子无辜。但作为交换,向我起誓,我所拯救的生命,决不可向我所爱之物挥剑。”
深红的利刃对准摄政王的眉心。
“你们挑选出的孩子可以怨恨、可以愤怒、可以怀念,可以企图复国、可以向天理复仇……但绝不能朝着无辜的生灵举起利刃。”
九昭抬眸,绯红色的眼眸中映出了降临于坎瑞亚的神明,眼神坚定而无畏,“孩子们起誓之后,我承诺,我将从灾厄,从天理,从七神手下保护坎瑞亚的火种。”
在极短的时间中,三千五百八十个七岁以下的孩子被聚集在一起。
九昭从坎瑞亚的最前线的战场撤离,由杀戮转为守护。
后来,天理降下了诅咒……
也彻底激怒了她。
***
话说到这里,九昭停顿下。
她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挽起了袖子,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护袖给卷起,露出了空一直想看的所谓的诅咒。
手掌以下的皮肤上布满了灰紫色如藤蔓状态的印记,透着诡异的不详。
“!!!”
派蒙捂住嘴。
空一愣,这个在九昭与正机之神战斗之后,被诅咒反噬时所攀爬到她脸上的痕迹一样。
“我身上的诅咒其实很复杂,因为五百年前我在最前线,即使有凤凰火在,个人的力量难以匹敌那足够浸染整个提瓦特的污染,深渊的力量在那时不可避免地侵入了我的身体。
天理降下的本该在那三千五百八十位孩子身上的诅咒被我想办法尽数转移到我身上,他们身上的深渊污染也同样,之后我气不过找天理打架,天理又给我新的诅咒。
而我用秘法将诅咒压制于双臂。”
时间过去足够久了,即使再沉重的记忆在时间的冲刷下也变得不再深刻,所以九昭说的轻描淡写。
九昭还是爱漂亮的,让几人看过诅咒和污染所影响下变异的身体后,她便将卷起的护袖放下。
室内的气氛不可避免地沉默起来。
最后是派蒙打破了沉寂,“九昭为什么选择保护火种,如果不这么做的话……”
她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的话显得对那些孩子有些无情,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另一个点儿数落,“还有为什么还要找天理打架啊,最后的诅咒明明可以不受的!”
九昭不怎么在意地勾了勾唇,“大概是我比较意气用事吧,只是当下选择了我最想做的事情而已。”
“至于找天理,理由很多啊,看她不顺眼,看不上她为了省事直接降下诅咒的做法,想当面嘲笑,就她这样也配当天理……”
派蒙:“……”
“可恶!”她在空中跺脚,“虽然这做法和回答很九昭,但是我听了还是好生气!”
期间一言不发的流浪者突然开口询问,帽檐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表情,“那些最后被你救下的人呢?”
把玩着茶杯,九昭漫不经心地回复,“那批人以及后代是我的信徒,或者说变成了我的信徒。”
她停顿了一下,换了种更方便理解的说法,“他们大部分后代在岐山秘境周边生活,[博士]当时利用的信仰大部分来自于他们。”
“当然,也有部分在提瓦特各地寻求复国吧……只要他们遵守祖先的誓言,就能好好地活着。”
“好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空犹豫了一下,“克洛达尔明明身负不死的诅咒,但他最后还是死了,是不是说明深渊的力量可以改变命运?”
“谁知道呢,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而星空之下的命运早已注定。深渊能改变既定的命运,不完全属于提瓦特的我或许同样的可以。不过,你们听说过蛋壳理论?”
“蛋壳从内部打破是新生,从外部打破则是毁灭。”
九昭拿起杯子,就像握着一个蛋壳,似笑非笑地说,“提瓦特没准就是一个蛋壳呢。至少现在深渊的力量对提瓦特是致命的。”
空垂眸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谢谢你,九昭。”金发少年缓了下情绪,再次抬头时,脸上清澈如阳光般的微笑。
九昭被感染,勾唇浅笑,再次打了个响指,水元素组成的防护罩如泡沫般破碎了,“不客气,有疑问尽管来找我,若是我知道的我尽可能会告诉你。”
派蒙左右看了看,发挥自己向导的情报力,提议道,“不说那么沉重的事情了,马上就是须弥的学院争霸赛了,我们一起去参加,转化一下心情吧!”
***
半个月之后,须弥的学院争霸赛开始。
九昭修养得差不多,就连提纳里也同意她可以出门了。但向来爱凑热闹的九昭并没有去。
因为她在系统论坛中翻到了一个PV。
并非属于提瓦特大陆的视频,而是来自于她的故乡,与仙舟联盟有关的动画短片。
飞光——
星历7 80年,前代罗浮剑首「镜流」身堕魔阴,云骑聚星槎海战之,不知其所踪。——《仙舟通鉴?云骑战事纪要》
星历8096年,神策府演武考校,士卒彦卿得魁,擢拔骁卫。——《神策府通录》
手指微曲,无力地划过视频下方的介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刺痛了她的眼睛。
飞光,是师徒间交错的剑锋,是天地间汹涌的时间。
提瓦特的三千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回仙舟,但自己似乎从未想过一点。
如果现在的仙舟,不再有她认识的、不再有记得她的人……
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九昭第一次感受到从心底漫开的寒意,让她浑身发冷,扶着桌面的手无力地垂下,她瘫软在地,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尽的绝望将她席卷。
那么,这三千年的执念该如何平息……
仙舟……
她还要回去吗?
三千年……
天地间汹涌的时间。
那是狐人的几辈子,普通持明的几次转生……
第67章 滂沱大雨
抬头看着面前的院落,九昭愣愣地出神,但她却没有敲门的勇气。
说起来……
以前来找帝君,她从来不敲门的。
她自天空飞落,一路走来,看到了她在璃月港留下的种种,金人、机巧、画屏……
当初为璃月所制作,是出于保护、责任,亦或是私心,怀念……已经说不清了,可是,就算她布置再多,璃月终究成不了仙舟。
背后靠在石墙上,九昭顺着墙坐下门口的阶梯上。
在障眼法的作用下,路过院门的人均无人察觉她的存在,目不斜视地从门前走过。
三千多年,偌大的提瓦特,她送走了很多人,非人,最后陪在她身边的,是此处异世的锚点,初次相遇时,由她选择的最喜欢的龙……
摩拉克斯,璃月的岩神,钟离……
她的帝君,就在身后,隔着一面墙的院落中。
九昭突然很想见他,却又不想见他。
天空中太阳消失了,灰沉沉的乌云中,雨点滴落,打在她身上。
冰冷的触感落在皮肤上,一直冷到她心底,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从其上掉落,仿佛落泪。
但此时九昭生不起任何想要用仙术遮雨的想法,她慢慢地抱起双腿,将脸埋到双膝间。
“吱呀——”
院门被推开。
九昭保持着抱膝的动作没有动弹,将表情藏在手臂下,她牵扯了一下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只好闷闷地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抱歉,帝君,我只是看到了很悲伤的小说。”
仙舟的九昭死去之后。
在她看不见的时间中,她曾偷师的那位剑首姐姐堕入了魔阴身;
同她一起长大的小孩曾向着他的师傅挥剑,如今也变成了将军;
曾经的龙尊,罗浮的饮月君变成了无名客,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丹枫;
那个曾与她在朱明一起学艺的天才,变成了陌生的星核猎手;
曜青的曾经无比照顾她的小白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这仅仅是罗浮。
这才是一艘仙舟啊……
那么,朱明呢,曜青呢……
她所熟悉的天风、炎庭又怎么样了……
九昭现在才明白,受伤的时候,死亡的瞬间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现在……
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物是人非,
“可是,这次我找不到作者,也改不了结局了。”
越得不到什么,就越想抓住什么;
越不想去在意什么,偏偏一遍一遍去找寻故人的情报;
越想放弃,就越发成为执念……
太糟糕……
明明不想让帝君担心的。
九昭抬手,抓住了青年的衣角,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视线朦胧,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像是在求助,又仿佛在诉说绝望,“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钟离微微叹息。
他蹲下身,玉璋护盾将雨隔开,他伸出手,戴着手套的手抚上了少女的眼角,将雨水同泪水一同抹去。
鎏金色的眼瞳中带着能让她溺毙的温柔,他无奈,“怎么不进来?”
“我……”
九昭张了张嘴,滚烫的泪水再次从眼中落下,她伸手抱住了眼前的青年。
她只是不想让帝君见到她狼狈的样子。
***
大雨滂沱。
璃月很少下如此大的雨,黑暗的夜色下,室外已经没有了人烟,远处的景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金发的旅行者带着他的旅伴就在此时匆匆忙忙地闯入了钟离在人间的住所。
非人的五感在他们进入这座院落范围时,他便察觉了。
青年坐于床前,修长的手指隔着手套抚摸过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的少女的头发,而后擦过她眼角的泪痕。
钟离抬眸,朝着窗外看去。
浓重的夜色仿佛化不开的墨,暴雨打在窗上,每次撞击带起了飞溅的水花。
随手落下一个隔绝声音的法术,青年站起身,走出了房间时,再次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少女。
空和派蒙进入屋子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了,钟离阖上房门,只一眼便知晓了他们的来意。
他的目光沉静令人安心,“九昭在我这里,已经睡下了,不用担心。”
两人都缓了几秒才回神,派蒙惊喜,“真的吗?!”
“太好了!”
提着的心放下后,派蒙几乎快哭出来了,“青鸾一脸慌张地来找我们说九昭出事了,结果须弥到处都找不到她,要不是纳西妲提议我们来璃月找,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抱歉,劳烦你们受累了。”
已经这个时间也不好再喝茶,钟离两杯将热水送给两位被雨淋湿,半夜还在奔波找人的小友。
空摇了摇头,抬手将脸上的雨水抹去,他接过热水没有喝的心思,而是担忧地问,“九昭……她还好吗?”
钟离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太好。”
“我见到她时,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十分糟糕。”
他邀请两人坐下,“能告诉我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吗?”
空与派蒙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都拿不准主意。
钟离像是意料到什么,“是九昭说过,让你们不要告诉我的吗?”
“呃、呃……”
派蒙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青年确认了,他勾起唇角,看向窗外,“还是老样子。”
他顿了顿,继续,“以前,九昭在外面与魔神打架输了也从来不会告诉我,也会央求其他仙人一同隐瞒。
她只会偷偷养好伤,自己报复回去。”
“在我这里她总有莫名的自尊和所谓的包袱。”
空下意识地回复,“因为九昭很喜欢钟离,所以才想在你面前表现的完美,不让你担心吧。”
“嗯,我知道。”钟离点了点头,眸光深邃,他像是在追忆,“今夜的雨,让我想起了五百年前的那场雨。”
***
五百年前
在坎瑞亚灾祸平息之后,有一天提瓦特半个天空被火染红,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
然后,摩拉克斯察觉属于九昭的气息变得微弱。
但那时灾祸的璃月离不开他。等他处理完手中紧急的事务后,却遍寻九昭的踪迹而不得。
两年后,遭受漆黑灾祸的璃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恢复了生机。
他察觉了九昭踏上了璃月的土地。
九昭没有来见他,而是去了为她所建造的神殿。
当时的属于璃月文化之神的祭祀已经走入了生命的尽头,是她所信仰的神明送了她最后一程。
如悼念般的雨点落下。
屋外,摩拉克斯看着年迈的祭祀拉着九昭的手,诉说着她的感谢。
少女模样的神明站在床前,神情淡漠地发问,“感谢……你不恨我吗?”
在祭祀讶异的目光下,她不冷不淡地继续,“如果这次灾祸我能及时返回璃月的话,或许你的孩子,那位出色的千岩军就有可能活下来。”
“我选择保护眼前的三千多个生命,而放弃后身在璃月的子民,放弃了与璃月的契约……你们不恨我吗?”
祭祀在她信仰的神明的注视下,吃力地露出了微笑。
“可若非有您,至少不会有我。”
“现在的我们又何尝不是踩在神明、仙人,踩在你们的尸骨和血泪上活着的呢?
灾难中,九昭大人的金人、机巧、兵法、阵法保护了很多人。”
“无法庇护璃月的子民,无法返回璃月,眼睁睁看着人类受难,想必身为璃月元君的您远比我们更加痛苦吧。”
“我的孩子一直以来很崇拜您,他也一直以身为千岩军还自豪,而我也为身为您的祭祀而骄傲。
九昭大人,不要难过,不要自责,您已经为璃月做得足够多了。
一直以来……谢谢你。”
祭祀说完的自己的肺腑之言,而后闭上了眼睛。
手从少女的掌心落下,九昭在床前站了很久。
直到祭祀的家人涌入。
九昭遮掩了踪迹,从屋内走出,她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只是很快移开了视线,她开了口,声音有些艰涩。
“抱歉,帝君,我想出去走走。”
当少女从他身边走过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但最终摩拉克斯没有拦她。
而这一走便是五百年。
***
“钟离……”
派蒙听完,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情绪有些低落,“九昭……”
“与我不同,九昭并非生来就是魔神,她是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成为神明,她的情绪、情感更像人类。”
钟离没有再为难旅行者说出近期发生的事情,而是提起了一个请求,“我想今天之后,九昭大概会找到小友,告诉你们她所掩藏的秘密……”
“无论事情有多荒谬,至少不要否定她。”
空想了想,认真地应下。
等几天后,九昭将她所隐藏的几百年的秘密所展露在他们面前时。
空才发现,九昭是疯狂。
但她又自相矛盾,疯狂中依旧夹杂着一丝理性。
而就是这丝理性,让她活得格外痛苦。
***
在九昭熟睡中,一个论坛帖子悄悄趴上了热门。
[家人们,我好像发现九昭的星海的故乡了!]
楼主首先放了几张罗浮仙舟的图片,几张离人舫的图片,几张璃月港的照片……
照片的主体分别是金人、机巧鸟、可用以短距离传送的画屏,还有星槎……
楼主:双厨有福了!崩O铁和原O神梦幻联动了!
家人们,谁懂啊,本旅行者……不,开拓者在登入罗浮的时候,差点梦回璃月!看看这金人、这机巧鸟、这画屏、这星槎……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原本以为是米忽悠偷懒了,但万万没想到想这是伏笔啊!
第68章 灵曜君
楼主:先看一下仙舟罗浮收集书籍中的一本的介绍
[《仙舟风云人物传·灵曜篇》
星历7 76年,新生丰饶令使「朝兮」来袭,灵曜君「九昭」为众云骑断后,点燃无名星与其同归,曜青大捷。(此段摘自《仙舟通鉴?云骑战事纪要》)
说起灵曜君,这位可是不输于仙舟历史上著名英雄人物[云上五骁]的传奇。
可惜,早早殒命于征途,英雄已死嗟何及!
在灵曜君与「朝兮」同归于尽的次年,为丰饶民毁灭,最后被灵曜君点燃的无名星生机复苏,持明称之不朽的奇迹,故名灵曜星,为作纪念。直至今日,仍有仙舟民慕名而往。
此书考古证今,详细记述了被持明内部认为最接近[不朽]存在的灵曜君的故事。]
家人们,谁懂啊,我在仙舟的书籍上看到[九昭]两个字的震惊!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同名同姓的不同存在,而是同一个人!
我们再整理一下原○神现有的九昭的情报,
第一,她来自星海,是双子之前的‘降临者’,但选择成为魔神,已知[维帕尔]是提瓦特本土魔神,但九昭不是;
第二,璃月的机巧、金人还有传送画屏,这是九昭带来的技术;
第三,大慈树王提到过的涅槃,在旧的身体燃烬后获得新生;
第四,九昭喜欢龙;
第五,五百年前,和天理硬刚过。
光凭第二点,就能证明九昭肯定与仙舟有关系。不然,仙舟的东西不能无缘无故出现在提瓦特吧?(提瓦特对机巧、金人的介绍均是归为[元君]恩赐,而仙舟则有机巧、金人明确的历史,说明仙舟才是起源。)
关于四点,九昭原型凤凰,又喜欢龙,喜欢龙这点,是不是因为持明的关系?
另外,关于仙舟持明的设定之一就是能够轮回转生,但在种花家的传说中,能够轮回转生的一般是凤凰、不死鸟,而非龙。
而被持明内部认为灵曜君是最接近不朽的存在,是不是因为她同是不朽的后裔,但其形态非龙形,而是凤凰?
然后,灵曜君点燃过一个星球的、与一个令使同归于尽,哪怕是新诞生的令使,所以可以推断灵曜君至少是跟令使一个级别的。
假设灵曜君于原○神的九昭画等号,看其他魔神,五百年前响应天理召集不得不降临坎瑞亚,九昭完全不听天理的;而现在冰神想要向天理举起叛旗,还要一个国家接一个国家收集神之心……但九昭面对天理完全不虚啊。
说什么看天理不爽,就转头跟天理打一架,真的是生生硬打啊,都不做准备的,就合情合理了啊,毕竟九昭都干过令使,还会怕一个星球的‘神’,不觉得这个性格很符合嘎嘎大捷的曜青吗?
所以,合理推测,原○神的九昭就是仙舟的灵曜君。
这要是写成八重堂的轻小说不就是《与丰饶令使同归于尽后我转生成为提瓦特的魔神》。
哇,这是什么梦幻联动啊!
我们开拓者要有自己的九昭了吗?
啊……
说起来,我们旅行者还没有九昭呢(狗头)
米忽悠,快点让九昭进池!
我已经说累了……
不过,这也可能是九昭迟迟不入原○神池的原因吧……
莫非本开拓者要比旅行者先拥有九昭吗,哈哈哈哈,如果灵曜君=九昭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小小期待一下,嘿嘿嘿~
***
九昭醒来后,系统小心翼翼地将论坛上这个热门的与她身世有关的帖子推送给了她。
从昨天看到关于仙舟的论坛情报的反应看,系统觉得这帖子推测的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所以,宿主是不是就是灵曜君啊?】
[灵曜君啊……]
“真是好久没听到的称呼了。”下巴搁在膝盖上,九昭双手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眸光虚虚地落在地板上。
好趁天风,直上青霄。*
曜青将军,飞霄;
曜青龙尊,天风君;
旸谷吐灵曜,扶桑森千丈。朱霞升东山,朝日何晃朗。*
而灵曜,是太阳,是日月,也同曜青,与守望胎动之月的曜青龙尊,十分相配的尊号,这是属于她的尊号。
她名九昭,号灵曜君。
是持明中的异类,却被执着持明族繁衍和龙祖传承的龙师们视作比龙尊更接近[不朽]的存在,而被冠以尊号……
回想到这里,九昭嗤笑了一下。
想来她在无名星死了,肯定让那些老顽固们很失望吧。
不过,龙师们或者推测的没错,她或许确实比龙尊更接近不朽也说不定,她所经历的这几次转生,每次都在完全不同的时空间新生,也很难不能说不是托了天渊万龙之祖的福吧?
有龙师跟她讲过,一龙死,万物生。万物生,则龙不灭,是为【不朽】。
她在无名星涅槃,没想到却让本来被丰饶余孽榨干,几近毁灭的星球有了生机,这算不算,凤凰死,万物生?
而凤凰在其他时空新生……
没想到,曾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她嗤之以鼻的龙师们的理论,却在她死之后得到印证。
真是可笑。
“咚咚——”
房间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九昭回神,视线落在了门上。
“九昭,你起了吗?”门外,派蒙小心翼翼地问道。
缓缓吐出一口气,九昭打起精神,赤脚踩在地板上,她下床来开门。
在打开门的瞬间,她无比自然地朝两人扬起微笑,“起了,早上好啊,两位。”
空和派蒙看了状态如此的九昭,然后面面相觑了一下,最后派蒙小心翼翼地试探,“今天天气很好哦,太阳出来了,要不要和钟离一起去新月轩喝早茶?”
“好啊。”
九昭没怎么犹豫便应下,“稍等哦,我先收拾一下。”
朝他们两个微微颔首后,九昭没等空和派蒙再说什么,直接关上了门。
派蒙看着关上的门,挠了挠头,“呃,感觉九昭很正常?”
空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感觉正常的有些诡异了。”
九昭收拾地很快,在空和派蒙还没有得出所以然来,她就再次打开了门,视线在空头上停顿了一下。
弹幕依旧存在。
“走吧。”
九昭第二次转生是在种花家。
在一开始系统找上门来,知晓提瓦特作为游戏被种花家的游戏公司制作出来时,她并没有多少震惊。
因为比起提瓦特和仙舟是游戏世界,任由所谓的策划、编辑操控,九昭更倾向于游戏公司在他们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可以凭借某种特殊的手段观测到这里的世界,他们的员工将观测到的内容当做了灵感,做成了所谓的游戏和剧情。
而空则是展现给玩家和网友的镜头。
九昭同样可以通过系统,也可以观察到玩家的情况。
之前,她最多将系统当做消遣的玩意儿,即便可以获得特殊的情报,但她也没有多重视,但是现在不一样。
比起顺其自然地发展,然后被动地被观测,九昭想要试试看,能不能化被动为主动。
[尝试一]
若是展示给镜头半真半假的内容,以话语、行动,诱导、暗示让那个世界的人信以为真,那么所谓的半真半假,是否会成为全真,他们的印象是否会反过来影响这个世界?
“帝君。”
等走出大厅的门,九昭看见站在廊下的青年,她背着手,脚步轻巧地凑近,“昨天让你担心了,我已经从那个悲伤的小说中缓过来了。”
钟离垂眸,羽毛般轻落在她身上,留意了少女的神色一会儿,青年牵动了唇角,眼底带着几分笑意,抬起手落在少女的头上,“那便好,走吧。”
“好哦,空、派蒙。”少女身姿轻巧地跳下廊下,双手向上抬起,伸了个懒腰,“要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
等他们吃完走出新月轩,已经日上三竿。
阳光的照耀下,昨夜暴雨留下的水汽尽数蒸发,来时还能见到的水坑已经不见了。
“呼……”
将手放在鼓起来的肚子上,派蒙飞得格外沉重,“和九昭一起吃饭总是会撑着。”
“所以不是让你少吃一点儿吗?”空无奈地扶额。
派蒙意犹未尽,“可是太好吃了啊,不吃就浪费了。”
九昭和钟离并肩走在后面。
面带笑意地听着他们的话,九昭忽然开口,“帝君,等会儿我和空先回离人舫,昨天突然到这边,青鸾他们肯定很担心,我需要回去安抚他们一下。”
“嗯。”钟离颔首,“今日还回来?”
九昭眨了眨眼睛,“是的,再来和帝君吃晚饭吧,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烦哦。”
钟离低笑了声,“不会。”
跟帝君告别后,九昭拉着空回去了停在须弥奥摩斯港的离人舫上。
安抚完青鸾和文鳐后,九昭领着两人来到了她房间的庭院。
踩着梧桐落叶,抵达经过岁月的磨砺,显得光滑而温润的石桌旁,她随手拿起桌面上的茶具,为空和派蒙倒了杯茶后,自己也拿起了一杯,握在手中。
“说起来,我似乎没有跟你们说起过关于我抵达提瓦特之前的事情。”
既然无论提瓦特还是仙舟都可以被种花家观测到,不知道策划和编剧如何想的,是要用悬念,还是似是而非的谜题。
她才不管,她现在亲自告诉玩家、告诉网友们,没错她就是仙舟的灵曜君。
“我来自长久漂航在星海中的舰队,名为[仙舟联盟]的势力。”
既然仙舟相关的情报中有灵曜君是最接近不朽的存在,那她索性就认了这个推测,用最接近[不朽]的存在来引导那些‘观测者’关于她所能做到的关于[不朽]能力的判断。
第69章 忤逆生死
九昭话音刚落,就看到空脑袋上突然暴涨的弹幕数。
她垂眸,视线落在翡翠般晶莹剔透的茶水上,手腕微微晃动,看着随着她动作漾起的涟漪,少女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说来也是缘分,前世,我也名九昭,其九为仙舟之数,日月其明是为昭,象征着仙舟、持明以及自身的未来昭昭。”
“前世?”派蒙有些疑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再次回味了这一词,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诶——!!!”
仿佛没有留意到她的惊愕,九昭气定神闲地解释,“仙舟的居民多为长生种,其中持明族最为特殊,在重伤或是寿命将尽之时,进入古海便能化作持明卵,轮回蜕生。
此为……不朽的恩赐。”
“持明一族为不朽星神的龙裔,而我虽与持明同根同源,但我非龙,是凤凰,曜青仙舟的天风君将我养大,朱明仙舟的炎庭君交我武艺……”
话题偏离了,她停顿了下,不着痕迹地将其扯回,“不朽给予我的恩赐便是涅槃,等同持明的轮回蜕生,涅槃之后便是新生,所以说前世也无差。”
[竟然在原看到了隔壁的仙舟……]
[卧槽,说灵曜君等于九昭的预言家6666啊!]
[信息量好大,容爷缓缓。]
[不是吧,这次米忽悠既然不当谜语人了,直接摊牌?]
[毕竟MHY是自由的,而且不藏着掩着也符合九昭直来直往的人设。]
[说起来,有次采访MHY内部员工,他们说每次涉及到九昭的剧情都会失控,写出来的跟想的不一样,感觉就像九昭会抢笔,哈哈哈哈……]
……
嗯?
九昭的视线在那句会抢笔停顿了几秒。
绯红色的眼眸落在空和派蒙身上,她见一个脸苦恼地挠头,一个皱眉深思,于是微笑着问,“有问题可以提哦。”
派蒙单纯只当她是表面意思,一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感觉都是些没听过的名词,不朽啊、持明啊、仙舟啊……想问的好多,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空想得更深一些,其实从今天早上见到九昭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不对劲,虽然九昭向来有问就答,但是这次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不太像她,而且她的话中确实有自相矛盾之处。
空直白地问,“所以,九昭说这些有什么用意吗?”
九昭笑了笑,指尖凝聚了水元素,手中握着的茶杯中茶水大幅度晃动起来,她答非所问,“云吟术,持明龙裔的法术基础,修成可以控制水流,可惜我生来属火,操控不了水……”
手指微勾,茶水化作一条游龙从茶杯中跃出,朝着庭院中心而去。
“[维帕尔]倒是帮我实现了这个遗憾。”
将已经空了的茶杯放下,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之前总是看着丹枫这么做,我早就想试试了,嗯……果然很帅。”
空闻言有些无语:“喂喂……”
“不要着急嘛。”还未手掌大的小水龙绕着庭院最中心的梧桐树转了几圈,最后化作一滩水浇在其根系上方的土地。
“诶?!怎么了!”
阵法启动的时候,派蒙感受到震感,开始惊慌左看右看,“地震?不对,这里是船啊,离人舫要翻了吗?”
九昭被她这么大反应弄得也有些无奈,她开口安抚,“不至于,只是阵法是启动而已。”
她这个庭院算是一处小洞天,平时会将所要遮盖的东西藏住,等阵法启动,掩藏的事物随着阵法的变动而现身。
最外围的桃花树,接着是假山,然后是枫林,挪动的同时,范围也开始变大。
九昭抬眸,视线落在最中心的梧桐树下。
她凝视着梧桐树下的四个身影,习惯性地挂着笑,但眼底却没有笑意,她轻声,“空……我的用意就在那里。”
派蒙冷静下来,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梧桐树下的四座石像,“这是雕像?!”
“怎么,样子有些奇怪?两个人好像在打架?一个人抱着脑袋很痛苦的样子,还有一个……垂着头睡着了?”
在层岩巨渊最下方见过浮舍残影的空见到那位四臂石像的时候,震惊地转头。
“不,不是那种冷冰冰的东西。”九昭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朝着那棵梧桐树而去,“浮舍,应达,伐难,弥怒……”
她一一念出了每个石像的名字,像是朋友初次见面一样,脚尖一转,身后是石像,前面是空和派蒙,她面带笑容地介绍,“浮舍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应达,伐难,弥怒这几位和魈同为[仙众夜叉]。”
“嗯……传闻中他们均已死去,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我将他们定格在了濒死那一刻,用封印和时之执政伊斯塔露的时间之力将其保存,我一直在寻找拯救他们的办法。”
“这、这……”派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而空震惊之余,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念头便是,钟离知道吗?
他突然想起了昨晚钟离,无论做法有多荒谬,至少不要否定她,所以……
钟离是知道的。
金发旅者感觉自己头有些疼,说真的,依照九昭的性子,她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将濒死的友人封印起来,几百年来一直寻找拯救的方法,看上去是偏执魔怔人才干得出来的事情,但这情况安在九昭身上……
呃,离谱荒谬,但怎么说……
嗯,很九昭。
但钟离不管怎么说在九昭面前也是一个理智且沉稳的兄长人设吧?
这都不管不劝吗?!
你会不会……太宠了?
等等,或许他想差了。
空联想到她到庭院的时候突然开始话题,“这跟你刚刚说的不朽、涅槃有关?”
“有哦。”
九昭伸出手指,点上了金发少年紧蹙的眉心,她语气无辜,“不要这么严肃嘛,我也没做什么坏事。”
感受到眉间比他体温要高些的触感,空盯着少女那双绯红色的眼瞳看了几秒,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后仰了身子,避开了她的触碰,吐槽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或许吧。”九昭收回手,耸了耸肩。
空叉腰,摆出一副盘问的架势,“说说吧,怎么回事?”
“对,没错。”派蒙也从震惊中回神,同款叉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诶~”九昭拉长尾音,似笑非笑,“小派蒙,你胆子变大了嘛?”
“呃、呃……”
被少女盯得压力山大,派蒙飞到金发少年的身后,虚张声势,“现、现在是我们在问你哦,不、不准威胁盘问人。”
九昭低笑了一下,背后的羽翼忽然伸展开,将她带到了梧桐树上。
少女一手扶着树干,翘着腿,绯红色的眼眸微敛,漫不经心地投下目光,“这在你们看起来有些偏执,但是放心,无论是前世的天风君,还是现在的帝君的教育都很好,我的道德水准还是蛮高的……”
说着她停顿了下,不确定地偏了偏头,“唔……可能吧?”
派蒙跺脚,“喂!”
显然对她开玩笑似的说辞感到不满。
“说起来,你们见过不卜庐白术了吗?以身试药,忤逆生死,为了救人的执念也不在意是否会短寿而终……你们对这位先生怎么看呢?”
伸手摘了一片梧桐叶,九昭将其举起至眼前,“不伤害其他人,只损害自身,去救治他人,他的救人之法有错吗?”
一时间,空和派蒙都没有回答。
“五百年前,我曾去须弥研究业障,但业障的解决之法没有研究出来,倒是查出了魔鳞病的源头,制作出了缓解药物;也曾想过用偃偶之躯更换他们的身体,但是其业障深入其灵魂……”
轻轻一声叹息之后,将捏着的梧桐叶松开,九昭漠然地看着其从手中飘落,“空,你认为什么是不朽?”
这个问题并没有前一个那么难回答,空沉吟了一会儿,“光看字面意思的话,是永存,永不磨灭?”
“或许吧。”九昭不置可否,“龙师曾经告诉我,一龙死,万物生,万物生,则龙不灭……”
“这具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没准最后可以成为他们新生的养料也说不准。”
眉头轻蹙,空带着不赞同,仰头看她,“你这么做,他们也不会高兴,魈也是,钟离也是。”
“哎呀。”唇角微微勾起,眉眼轻扬,九昭低笑出声,背光的面容在那刹那有些模糊,她从树上跳下,轻盈地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
脚尖落地,身体前倾,九昭就势双手揽住了金发少年的脖子,空下意识地抬手扶住了她,然后就听见少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会涅槃啊,不过是一个轮回而已。”
“嗯……当然,这话不要告诉帝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两人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这个角度看不到空上方的弹幕,想观察玩家网友反映的九昭很快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视线不动声色地朝上,然后她被全是[啊啊啊啊啊啊……][九昭跳下来抱爷了!]的弹幕,吵到眼睛了。
九昭:……
不是,不就是抱一下吗?你们在激动什么?
她以前在仙舟的时候也常常变成小鸟落在树上,然后飞下来中途变人从身后或者身侧抱人偷袭的啊?
九昭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说了那么多情报,你们就没有什么想法的吗?!
从弹幕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九昭有些失望地将阵法重新启动,然后鼓了下腮帮子,幽怨地看了空一眼。
空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莫名其妙生气了?”
“没有生气。”九昭离开视线,“刚刚的回答呢?”
“就……有没有可能,钟离他知道呢。”
“我不管,我就当帝君不知道。”
“好吧。”
空也有些无奈了,一个装不知道,一个装不知道他知道……
莫非自己也是你们两个play的一环吗?
第70章 那维莱特
枫丹是高墙巨垒下的国家,远远看去,坐落在拔地而起的瀑布之上,显得磅礴气势。上层区的建筑精致典雅,浪漫明朗,与璃月全然不同的风格。
走出升降机,穿过延区水道枢纽,来到沫芒宫前,她大大方方地踏入建筑内,宽敞亮堂的沫芒宫大厅中,办公的人与美露莘均无人察觉她的到来。
九昭目标明确,且畅通无阻地来到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前。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少女动作自然地像是推开了亲密朋友的房门,而非枫丹至高权威的办公所,绯红色的眼瞳波光潋滟,她的声音带笑,打破了室内的安静,“好久不见啊,小-水-龙~”
坐在办公桌前的青年抬眸,矜贵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意外,浅色的眼眸像是水中的清影从垒高的文件上方看来,他微微颔首,“茶水已经泡好,请自便,是翘英庄的茶,想来合你口味。”
目光落在办公室中招待客人的沙发旁的茶几上,扫过那冒着热气的茶水,九昭扬眉,“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
那维莱特收回了视线,低垂的眉眼如水般温和且淡漠,“你很特殊,每当你靠近,周围的水元素都会沉寂,不难察觉。”
九昭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然后依照他的意思在沙发上入座。
手肘落在沙发扶手上,她托着下巴看着那维莱特一会儿后,见青年认真地处理着事物,一副打算让她自便到底的意思,有些不满地开口,“就这样晾着我啊?”
握笔写字的手一顿,那维莱特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从你没有预约擅自闯入沫芒宫之时,应该有所预料才对。”
“诶~”九昭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她扬起唇,得寸进尺地问,“就不能请一天假陪我吗,这位最高审判官大人?”
对她的难缠深有体会的那维莱特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眸光清洌洌地望来,他口吻平淡地安抚,“还请你耐心等待,女士。”
“今日下午在欧庇克莱歌剧院有大魔术师林尼的魔术秀,已经为你安排好位置,在此前请让我将一些必要的文件处理完。”
“咦?”九昭一愣,有些疑惑,“你知道我今天会来?”
“嗯。”那维莱特不冷不淡地应声,“离人舫于两日前停靠在海露港附近,乘坐你的船过来的旅者已经进入枫丹,而芙宁娜女士在不少人的见证下向旅者邀战,此事经过蒸汽鸟报的宣传,整个枫丹已经人尽皆知。”
九昭欲言又止,“呃……”
才两天就跟芙宁娜扯上关系了,空怎么感觉比她还能招事?
那维莱特重新拿起了笔,“你进入枫丹是迟早的事,而你又一贯喜爱热闹,魔术秀的观看安排只是有备无患。”
九昭满意了,她随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报纸,“好吧。”
“唔,对了,可以再安排一个位置吗?”
“嗯?”
“我想邀请一个人…呃、小人偶一起来看。”
“好,稍后我会安排。”那维莱特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这位客人应该是自愿的吧?”
九昭:“……”
她将报纸放下,怒视过去,“喂,这话也太过分了,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形象啊!”
“抱歉。”那维莱特对她的怒气似有意料,熟练地表达歉意之后,他冷静地解释,“因为你的前例实在太多了,勉强人去做他们并不想要去做的事情,是你的恶趣味之一。”
九昭没好气,“肯定是自愿的,他不愿意我也会让他愿意的。”
那维莱特见她明目张胆地发表危险的言论,微不可察地叹息:“注意分寸,就算是你,在枫丹被人告上法庭,我也不会徇私。”
九昭敷衍:“是是是。”
***
九昭安安分分地在办公室待到了下午。
她和那维莱特都是非人,一日三餐对他们来言并非必须,虽然中午的时候有美露莘过来敲门,但被那维莱特婉拒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距离魔术秀时间将近,那维莱特停下了笔,目光落在,枕着沙发扶手,拿着一本侦探小说在看的少女身上。
九昭虽然难得安静,但对那维莱特来说,她的存在感一直很强,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哪怕不是有意为之,她周身的火元素总会过于活跃,以至于压住了周身的水元素,作为水龙王他而说,这点儿很难忽视。
九昭抬眸,“也还好,这本小说蛮有意思的。”
她合上书本,挥了挥,“我还没有看完,可以带走吗?”
“可以,你若喜欢留下收藏也无妨。”那维莱特走到她身边,随着他的走动落在白发之上的那两缕水蓝色也随之晃动。
看得人实在手痒。
手腕被戴着手套的手给握住,指尖在距离那率水蓝色还有些距离便拦下了,眼睛着其逃离她有些失落,那维莱特侧身,垂眸落下视线,不轻不重地警告,“请不要动手动脚。”
朝他扬起微笑,九昭被抓个正着也不在意,她从善如流地说,“好吧,那拉我起来。”
手腕传来拉力,少女就势起身,就在青年松开手的瞬间,她的身体往前倾,那维莱特下意识地抬手,九昭脚尖一转,躲开他的手,绕过他青年身后,指尖碰上了他脑后的那抹水蓝。
九昭得意,“还不是让我摸到了嘛~”
看着脚步轻快从他身后走出,然后推门离开的人,那处异样的触感已经淡去,那维莱特无奈地摇头,他抬脚跟上。
“啊,那维莱特大……诶?九昭大人?”
察觉到审判官的办公室门被推开,塞德娜下意识地打招呼,却发现出来的不是最高审判官,而是一位她也认识的少女。
九昭抬手,垂眸打招呼,“好久不见哦,小塞德娜。”
明明没有进门的印象,但是却从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走出,塞德娜对此见怪不怪了,她歪头,“九昭大人来找那维莱特大人吗?”
九昭:“是哦,接下来我们要去看魔术秀了。”
“好的。”塞德娜露出欣慰的表情,她挥了挥手,用软乎乎的语调说,“要玩得开心呀,九昭大人,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走近,朝她微微颔首,然后走到红衣少女身边,“那位客人你通知了吗?”
“当然,我让在沫芒宫附近徘徊的小鸟去通知他了。”
***
等九昭和那维莱特到欧庇克莱歌剧院时,流浪者已经到了,正在与派蒙吵架,应该说是派蒙单方面面红耳赤地跟他吵。
“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们。”从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到最前排观众席,九昭见到空和派蒙不算意外,她出声打断了他们。
“九昭!”派蒙看到她眼睛一亮,她看了看已经闭嘴抱起胳膊站在旁边的少年,忽然联想到什么,“啊,莫非给这家伙魔术秀演出票的,就是九昭吗?”
“准确来说是我旁边的这位先生哦,介绍一下,那维莱特,这个国家的最高审判官先生,邀请我来看魔术秀的人,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空和他的旅伴派蒙,还有……”
九昭和朝她看来的流浪者对视一眼,后者很快挪开目光,她似笑非笑地勾唇,“离人舫的继承人,青云。”
“我可没答应。”流浪者闻言,微微皱眉,他转回视线,不怎么客气地回绝,“只是败给你之后为你处置,暂时在船上当护卫而已。”
“看吧,这性子我勉强不来吧。”九昭对他的油盐不进很满意,她显然还记得之前在办公室那维莱特说过的话,挑眉示意。
“嗯。”不欲在此话题多做纠缠,那维莱特认真又敷衍地应声后,朝几人颔首,“你们好,很荣幸见到你们。”
“你好,你好呀。”派蒙很给面子,且真心实意地捧场,“不愧是九昭,到哪个国家都有认识的人,而且认识的尽是些大人物呢!”
“那肯定啊,其他的高层人士暂且不说,作为没事就四处游玩的神明跟其他国家的神明打好关系很有必要的。”
说着,九昭向着高处抬起手,状似无意间发现她的样子,抬眸笑问,“对吧,芙宁娜~”
“咳嗯。”按住想下意识抬起的手,坐在专属贵宾席位的芙宁娜抱胸,小幅度地撇过脑袋,“踏入枫丹的第一时间竟然先去见了那维莱特,把我这位水神撇在一旁……哼哼,不过我很大度,暂且原谅你。”
九昭失笑,“好吧,为了赔礼,结束后陪你一起吃下午茶,让我船上的厨师做甜点?”
“真……”芙宁娜扭头,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忍住上扬的唇角,故作矜持,“用离人舫的甜点作为赔礼,算你有诚意,那就说好了。”
“呃,她明明很高兴,为什么要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派蒙表示不理解。
将食指抵在唇边,九昭朝她轻轻‘嘘’了声,她凑到派蒙耳边,“好啦,就让让她吧,不要拆穿,等会儿点心给你一份。”
“真的吗?”派蒙很快被吃的转移注意力,连连点头,她眼睛发亮,“哇,九昭你也太好了!”
“哼,头脑简单的家伙。”流浪者目睹这一切,嗤笑一声。
“你说什么?”
“能轻易被一点儿吃的收买,不是头脑简单吗?”
“那才不是一点儿吃的,离人舫上的美食超级超级超级好吃!”
……
随着灯光暗下,魔术秀即将开始,几人的闲聊也暂停,在各自位置上入坐。
魔术秀是精彩的,只是半途出了意外。
水箱从空中坠落砸中了魔术箱,不巧的是魔术箱中有位助手没能及时撤出。
那维莱特站起身,“让你扫兴了。”
“倒也不会。”九昭微微叹息,“嘛,这种情况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好好的一个魔术秀竟然变成了凶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