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 > 其他小说 > 我那堕仙夫君后悔了 > 第五十章
夜半时分,水榭灯光未灭。
楚挽璃还没睡下,少女穿着中衣,唇角噙着一丝笑意。
那一枚鳞片正躺
楚挽璃
如今却已变成了一种冰冷、死气沉沉的深铁灰色,其上察觉不到一分灵力波动。
她怀疑地问“我这样碰它,哥哥真的可以感觉到吗它的颜色为什么变得这般厉害”
伸手戳了一戳那鳞片,鳞片毫无动静。
那日,她听心音的调遣,用它教的法诀,从漆灵山的榕树树洞里头,无声无息取出了这枚鳞片。
楚挽璃喜欢美丽的事物,她喜欢之前鳞片波光粼粼的样子,原本想做成饰品佩戴
她问了沈长离颜色为何会忽然变化。
容貌昳丽的青年只是微微笑着,说无碍,随它去,如今的颜色更漂亮。
心音道“按道理是可以的,颜色无需
它倒是也无所谓颜色如何,只要这确是天阙化身的护心鳞,便有用处。
心音没想到,楚挽璃拿到这片护心鳞会这样轻易。
原本它想要楚挽璃去集三妖将的信物,楚挽璃没拿到,身上只有误打误撞拿到的一条九尾狐狐尾。
不过,天阙化身的本命心鳞足够抵消这些了。
这是伴随他出生,最珍贵的一枚护心鳞。
之后随着他成长成熟生出的第二枚护心鳞,也不会再像这枚这样灵动漂亮灵气充裕了。
楚挽璃的生母其实非人,是一只魅妖。
当年,青岚宗掌门楚复远出门历练时,意外爱上了一只受伤的魅。他是名门之后,正道剑修,青岚宗未来的掌门,而她只是一只身份低贱,力量弱小的魅妖。
人与非人结合,要诞下孩子极为困难,楚挽璃的出生耗费了魅妖的全部力量,而后,她力竭而亡,楚复远将还
这是青岚宗的秘密,楚挽璃自己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母亲是个出身普通的民女,因为难产去世。
楚复远对妖物恨之入骨,这是青岚剑宗的传统,千年前的大战中,楚家子弟折损如此惨重,作为楚家的后裔,怎么可能和一只卑贱的妖物
自古正邪不两立,掌门娶了一只妖物,掌门之女是妖物混血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流传出去的。十多年,楚复远一直用禁术,封住了她体内妖物血脉。
楚挽璃之所以被天道选中,关键的一点便是她的半妖之身和绝佳的修炼天赋。
如今,她得了天阙化身的护心鳞,妖缘已经足够浓郁了,可以完成修补玄天结界的重任。
她被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个使命。
过段时日,待楚挽璃以身祭妖,它的任务便也完成了。
之后她再去妖界有什么机缘,就不归它负责了,说实话心音觉得自己很倒霉,遇了个扶不起的阿斗宿主,以及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
它到现
楚挽璃将鳞片贴身了起来,心中安定,笑吟吟道“我定然会好好保存。”
楚挽璃什么都喜欢最好的,沈长离是她遇到过最顶级的男人,按心音所说的,他出身尊贵,前途不可限量,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唯一道侣,自是好处多多,沈长离一贯很大方,出手从不吝啬。
况且,她本也喜欢他。
楚挽璃从小便是如此观念,比剑喜欢取巧劲,修行既然可以吃丹药突破,何苦自己辛苦炼气呢。生活也是,有个俊美强大的夫君可以保护提携她,护她一辈子,自然要牢牢把握机会。
或许是因为大局已定,心音倒是也多了几分与楚挽璃聊天的兴致。
它问“你知道,你之前服用的那些丹药,是你父亲用妖物炼化的吗”
青岚宗地底,有一个巨大的熔炼炉,弟子捕获回宗的妖兽,大部分都被宗内高层投放入此淬炼,从他们的躯体里,提炼出最华的结晶。
楚挽璃吃的是其中最上品的,算起来,青岚宗高阶修士,除去沈长离他不服用任何丹药,几乎都受惠于此过。
楚挽璃笑道“或许是知道的吧。只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服用丹药便好,何必
况且,杀了就杀了,那些妖兽既然被捉入了水牢,定然也不怎么清白,能
有捷径可以走,何苦逼迫自己走累的那一条。她生来就是来这世间享受爱与幸福的。
到目前为止,楚挽璃想要的,还没有拿不到的。
以前只有一个沈长离得不到。
如今,也快了。
楚挽璃想起白茸,力忽视掉了心中那一点憋屈。
从很早开始,她便对沈长离严防死守,却不料,依旧被白茸钻了空子,不知廉耻地插足他们,好

如此,她便还可以对她施以善意。
楚挽璃其实还挺喜欢白茸性格的,她性子柔和,平日不争不抢,温柔恬淡。
只是,这种喜欢,仅限于她对她毫无威胁的时候。而不应该妄想与她争,妄想过上不属于她的生活。
白茸的这场病来得快而急。
祝明决要戴墨云将她送去了医馆,可是最近温濯病情又开始反复严重,祝明决忙得焦头烂额,白茸烧得迷糊,叫她不要管自己,去顾看温濯。
她已经是结丹期的修士了
,不怕这些小病。
白茸这几日醒的时候少,几乎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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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又开始下起了雨。
她裹紧了锦被,齿关打颤,只觉得浑身
耳边似乎响起起了一阵奇异的笛音,若隐若现,时远时近。
随着那段旋律,她的魂魄似乎从身子中飞了出去,轻飘飘的,飞过河川,从很高的地方俯瞰着人间百态。
不知飞了多久,似来到了一座孤寂无人的小岛。
此处风景极为玄奥,一边是灼灼烈火,一边是飞雪冰棱。
两边不但景观极为不同,灵力流动速度甚至也不同。
被一道冲天的结界阻隔开。
上不见天,底下却是白茸身子一晃,她才
岛屿的溪水边上,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黄衣男人,约莫三十余岁,长眉润目,面容慈悲。
白茸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他的,但是又说不上来他到底是谁。
玄黄看着她,上下打量,只是微笑“甘木,许久不见,你当真是变了太多。”
白茸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嘴里说的甘木是谁,她迟疑了片刻“请问,此处是何处”
男子道“是终结之地,乃玄天结界所
白茸以前从楚飞光嘴里听过玄天结界,据说是隔开妖界和人界的结界她目瞪口呆,再看向此处时,更是觉得极为震撼。
冰火消褪之后,结界一侧是人间洪荒,星斗下倒映着清澈的河川草木而另外一侧,天地倒悬,千里流火,焦赤色的大地蔓延往远方,寸草不生。
两边空间都
白茸想起楚飞光描述的千年前的景象,如今,她彻底明白了玄天结界的意义。
这个男子,是结界的守护人吗为何对她说许久不见,莫非他们以前认识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按
白茸只觉神魂一颤,他的气息安宁平稳,对她并没有敌意。
她抿了抿唇,没有犹豫“我要如何才能帮到你”
她的血肉灵魂都是如此的美味,光是闻着,便如此心旷神怡。
男子笑意更为温和“吾需要滋养”
未等说完,他的身影已经被一道凌厉的剑气冲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浓雾散去些许,眼前岛屿景象消失了。
白茸方才
这水流是浓稠的血黄色,里面隐约传来冤魂啸叫,不远处的水流之上,架着一座古朴的朱红色桥梁。
竟是忘川。忘川又名三途
河,是三魂七魄离体,去往地府的前站。
白茸自小体弱多病,可是自修行之后,她身体素质变好了不少,很少生病,明明只是一场莫名的
那个陡然出现
青面獠牙的罗刹鬼面覆盖了他的面容,男人窄瘦的腰间悬着一柄青钢剑,一手拎着一个赤红色灯笼。
他没有与她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朝着雾中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示意白茸随
白茸只是犹豫了一瞬,便跟了上去,她低头看着自己,
一路上的魑魅魍魉都被他用剑气荡开。那一柄普通的青钢剑,
不知走了多远,眼前出现一条狭长的隘口,微微散
男人顿住了脚步,要她就此离开。
忘川之水,对离体生魂损害极大,她魂魄原本残缺,先天不足,再
水流漫漫,白茸即将离开,却陡然回眸,男子果然还未曾离开,面具后是一双漂亮凌厉的眼,他一直
白茸凝向他,唇角弯出一个怀念的浅淡笑意“这是以前去看花灯会时,我曾送与你的面具。”
他以为她忘了。可是,又怎么会忘呢。
那时他总觉得她不够爱他,想要更主动的表达。
男人沉默看着她。
她走近了几步,仰目喃喃道“那一次灯会,我一直很后悔。”
后悔自己的胆怯,
那时候,青梅竹马,无忧无虑,总以为,今后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
他们相顾无言,遥遥相望,身后是一条浩荡的忘川,时间已经不够了,东方既白,忘川水流越
她的身体已经先动了起来,踮起脚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根本抗拒不了她。两具年轻的、两情相悦的身体转瞬难解难分。男人有力的手臂紧拥着她细薄的背脊,白茸微微喘着气,承受不住,眸底蔓延起一层浅浅的水光。
一对恋人依偎
她靠
“远离玄天结界。”
“以后,再不要答应任何人这种事情。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活得平安喜乐。”
“去一个不会被我
“这辈子,不要再见我了。”
他的身影已然模糊,随后,消

白茸从梦中惊醒,胸口还
金羽真人立于夜空中,面容晦莫,双掌入袖袍中,袖袍被夜风吹动。
七日前,他对整个青岚宗,施展了引魂之术。
此法可以让魂魄不全之人的魂魄离体。
如果甘木神女的残缺神魂存
可是,七日过去后,依旧没有任何异状。
他不动声色,撤掉了阵法。
莫非,是他想错了。神女化身并不
晨光微熹。
室内安安静静,陈设还是睡前的样子。
这一间厢房位置十分僻静,
烧似乎已经退了,白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怔了一瞬,额上似还残余着一点冰雪般的凉意。
白茸想起那个奇异的梦境,百会穴还残余着一丝痛楚,一动脑思考,便牵动心神,一突突地疼,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圆桌上放着一个竹叶青碗,里头是一碗竹叶石膏药粥,旁边放着一小碟樱桃蜜饯,散
茶杯中装着微甜的甘蔗水,也是她爱喝的。
祝明决一贯待她很好。
白茸喉咙烧得火烧火燎,去净房洗漱后,用过这顿早膳,她觉得神好多了。
换了衣服,便头重脚轻、急匆匆往温濯住处赶了过去。
从轩窗往里头看,只见祝明决坐
温濯已经昏沉了好几日了。
祝明决憔悴了很多,回头看到她“身子好了这段时日实
白茸低声道“你们已经对我很好了。药没有效吗”
祝明决对白茸笑了一下“是我医术低微,想不到更好的方子了。”
金合欢叶来得珍贵,祝明决不敢乱用,她用灵力水培了合欢叶一月之后,试着撕下了一角配药,其他用料她已经极所能的用好了,可是服用后,对温濯病情却几乎没有缓解效果。
果然,这方子里,最重要的是合适的男修的心头血,金合欢叶只是起到了一个中介药引的效果。
或许是察觉到白茸来了,床榻上的男人勉强睁开了眼,他原本白皙的肤色,竟泛起了淡淡的青灰色死意。
见到她,朝她露出了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来。
白茸怎忍看他这般模样,眸底已泛起酸涩。
那会儿,每夜下了剑馆晚课,来丹柏峰用晚膳的日子还历历
她太渴望太珍惜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所以,她才会那么努力拼命地想维护好这一切。
她的人生似乎就是如此,再如何努力,事情的
结局也无法改变。
她离开上京,来到来青岚宗,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每件事情,她都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做了,可是,到头来,似乎什么都没有,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温濯只是笑,嘶哑道“绒绒,这几日,能再多陪陪我吗我怕是只有这些时间了。”
白茸眼泪从侧颊落下。
她心中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关心她,爱她的人,似乎都会一个个远离她,她完全无法挽回。
温濯轻轻握了她的手。
她没有抽回手“待你病好了,以后,我们仨个一起下山,离开青岚宗,去青州开一家医馆。”
“你安心养病。”
温濯点头,眸底漾起浅淡的笑“好。”
他咳嗽道“有了你这番承诺,我定会多撑些时日。”
白茸陪了温濯一整日,与他说话,夜半才回了住处,只觉头重脚轻,倒头就睡。
这几日,她和祝明决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药的事情,只是每日陪着温濯。
白茸力还没完全恢复,操劳过度后,夜间经常会觉得头疼。
这日醒来后,她方才
室内空空荡荡,风徐徐吹入,倒是没有多少夏日燥意,较外头凉爽太多。
用过早膳,白茸方才想起漆灵山中的龙鳞一事来,都已经过了好多日了,她如今记性不太好,经常会
白茸再去了一次漆灵山,
她愣了一会儿,她的本命禁制毫无破损,可是,树洞已经空了。
白茸爬去山顶,洞窟中,湖面还漂浮着残余的浮冰,那条受伤的银龙已经无影无踪。
她最近
白茸想,这一段奇缘本就来得离奇,结束于此,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这日清晨,白衣青年从练完剑,从竹林中回来。
灼霜问“主人,要不要搬回葭月台居住”
葭月台上的温度更适合沈长离,他们天生喜欢低温寒凉的地方,沈长离却偏要住
这段时间入夏,天气越
“无妨。”他淡淡道。
他细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把乌金匕首,银色的血渍还未干。
那男人没别的长处,生命力倒是顽强,都到现
沈长离掩上松散的衣襟,心口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痕,已经结痂了。
这具漂亮紧致的躯体上,有许多伤痕,这么多年执剑生
涯留下的,不过他从来不
他一身绝的修为和绝顶的剑术,固然有天赋原因,也离不开这么多年的苦修。
灼霜沉默了一瞬“主人,是否要回漆灵山再探查一番”
沈长离五感被封印的时候,灼霜自然也感觉不到外界,所以,它也没看到是谁。只是,它记得以前,白姑娘手指触摸剑身时的触感,和那日抚摸龙身时的感觉极为相似
那日,她抚着龙角时,主人的身体变化实
灼霜也不清楚,是否所有姑娘的手指都是这般温软又细腻的,照顾主人的动作那样的柔和,轻轻的,生怕弄疼了他,她是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姑娘。
他垂睫,整理好衣襟后,已经恢复了平时仪容,显得分外清冷,淡淡道“何必浪费力。”
至少他睁眼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楚挽璃,楚挽璃也看到了他的原身。
与她成亲,他紊乱满溢的灵力可以解决,也不必再受飞升之扰。
是一桩没有任何缺点的完美姻缘。
他又有什么不接受的道理呢
下了小苍山,楚挽璃便又来了。
下山之后,楚挽璃便一直缠着楚复远,一心想快些定下来,随后向全宗门公开他们的婚事。
她已经要楚复远早早操办好了她的嫁妆,只待沈长离上门提亲。
只是最近红月将近,人间动荡,之前逃脱的九尾狐与赤音鸾下落不明,青岚宗高层聚首后,得知不周山的新异变,再度加强了宗内戒严。
沈长离闭关了半月,出关后便被孙吾请去诛妖,青岚宗捉拿的部分妖力深厚的妖兽,除去沈长离,没人能诛杀。
议亲开始于纳采,纳采之礼需要男方上门,没有女方提亲的道理。
沈长离这段时间太忙,没空空出手来操办这些闲事,楚挽璃也知道他性情,他是个视自己的目标与前途远重于爱情的男人。因此也不敢催什么,只是越
沈长离正
天光日暖,楚挽璃正坐
她查了一些资料,要如何当他的伴侣。夔龙的敏感地带
他微笑着说“丑陋骇人,恐惊着你。”
她自不必替他做这些事情。
哪里丑陋了楚挽璃完全不觉得,其实那日她都没看太清楚,只是惊鸿一瞥,他便已经化回了人身。
楚挽璃托腮看他写字。
直到他搁下笔,转眸看着她“你觉得,我能否当个好夫君”
黄昏,水榭轩窗波澜荡漾,漾起一点金色的涟漪,风中捎来芰荷清香。
青年长睫微翕,姿态清艳皎洁。
楚挽璃愣住了,不知他为何会忽然如此问起。
他含笑道我身上带毒囍,一旦龙骨中的毒素
“就再也醒不来了,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我身负宿仇,需飞升去仙界,一切阻碍我飞升的障碍都会被排除,杀妻证道也不是做不出来。”
“行事从来只顾自己开心,对旁人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体贴。”
楚挽璃毫不犹豫“哥哥,你不是这样的。”
她仰慕地看着男人俊美的面容,低声说“而且,我不
楚挽璃想起心音的预言,这些,不过是他说着玩儿唬她的罢了。
沈长离品性光风霁月,天资绝佳,剑术绝伦,是九州出名的剑仙,未来也会成为仙界的负雪仙君。
“那几日,是你
楚挽璃自然嗯了声,面颊微红。
他微微颔首,琥珀色的眸子凝着她“我为龙身且受损时,愿如此照顾我,想必也确实不会
那日之后,沈长离待她越
气氛实
以前的他像是一座冰冷的神像,俊美绝伦,不沾染任何俗世尘土。如今却离她那么近,似乎触手可得。
楚挽璃被迷了心神,忍不住越凑越近。她今日刻意装扮了一番,夏衫轻薄,曲线毕露。
白衣青年端坐着,琥珀色的眼冰冰凉凉,他外表性子都清冷,眼尾却扬起几分正好的弧度,泄漏了几分这男人
她心越跳越快,很想扑入他怀中,让他像那日那样温柔地吻她。
轩窗未笼窗纱,正临水,一群从剑馆下学的弟子正欢声笑语过身,好几个正朝此处看。
楚挽璃如梦初醒,沈长离不是一般的男人,她也不愿让别人偷看到他动情的样子。
她站起身,压了压裙子,一路小跑出门“哥哥,我改日再来。”
带着芰荷清香的晚间燥风从轩窗中吹入。
端坐的白衣青年一动不动,睫羽低垂。
自始至终,他神情都毫无变化,宛如外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想起了白茸。
想起那日女人柔软手指划过背脊的触感。
沈长离自小便有严重的洁癖,厌恶外人的触碰,甚至于被他认定伴侣以外的人多看一眼尤其是他从不示人的原身,都会厌恶到想杀人。
他细长手指支着下颌,看向窗外荷塘之上流转的点点荧光。
白茸若敢像那日那般亵弄他的身体,他定会根根折了她手指,让她再也不敢靠近。
白茸想下山,去青州给温濯采买些凡间用的补药,顺便去看看铺子,祝明决说想想

不缺积蓄,只是因为少下山,对人间不太了解,因此需要白茸帮忙。
最近青岚宗管束得尤为严格,筑基期以上的弟子要下青州峰,都需要经过批准,白茸申请了好几次,戒律堂却一直没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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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茸只能亲自来了一趟。
白茸实
除去管理宗内弟子,戒律堂也管着青岚宗的水牢。
她还没进去,正巧有人出来,便见一双一尘不染的云靴,随即看到,高大的男人正踏步跨出门槛。
白茸让
沈长离兼着戒律堂主司,专管水牢中各式魑魅魍魉。
上次见面,似还是
男人浓郁的长睫
沈长离没多看她一眼,只当是陌路人,便已过身。
戒律堂边的一块平场上,竖着一柄高高的绘有青岚宗破日青剑的旗杆,旁边是数个装着不同妖兽的铁笼,因设着封印,黑漆漆的,看不到内侧。
这便是处理妖兽和犯了死罪弟子的刑场。
白茸也抬步跨入门槛,去戒律堂询问她的审批。
听闻她的事情后,负责分放出宗令牌的大弟子同情地看着她“你只能去找沈师兄,我们没有权限给你批。”
这里无论资历还是修为,没人能越过沈长离,他要压的事儿,谁敢给她过。
“今日,他正
白茸出了戒律堂,远远看到昏暗的天光中,他正回剑刃。
一颗圆圆的东西,咕噜噜滚到了她脚边。
漂亮的杏子眼还圆睁着,青白的一张脸,狰狞地看着她。
那头颅竟是胡芊芊的,脖颈之下结着冰霜,一丝鲜血都没溢出。
白茸呼吸都顿住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浓重血腥味
胡芊芊真的死了,被捕来青岚宗后那么久,她的九尾狐兄长确实没有来救她,甚至那时他就预料到了她的死状,妖兽是真的凉薄冷血。
她只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不知是为了谁。
黄昏中,男人神情寡淡,毫无动容,他修长的手腕翻转,灼霜剑身上溢下点点鲜血,已经重新恢复了如雪般的清光。
她第一次亲眼见沈长离杀人。那般漠然而无所动容高高
沈长离对她视而不见。
他斩杀妖物后,很快,便有弟子过来,用笼子带走尚且温热的尸身。
她便只能这样硬着头皮等着,待他处理完这些妖物,再坐回案几前。
两人都不开口。
白茸只是低着眼,盯着地
面,贝齿咬着下唇,不自觉
他眸光沉沉落
她不得不抬头。
刚亲手杀了那么多妖,他的云靴与衣袍依旧一尘不染。
这么久不见,沈长离气质和之前略微有些变化,面容略微苍白些,眉睫便显得更黑,装束也变了,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也更陌生。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红,不知有意无意。朱湛色的深衣更衬得清俊眉目皎皎如玉,玉带勒住一把瘦窄的好腰。
不提他身上浓重的煞气与沾染的淡淡血腥味,好个雍容清贵的公子,不染凡俗的剑君。
她垂目,竟开口你受伤了”
他怕她担心,也怕她心疼,从前
久而久之,她记住了他身上带伤时的许多小动作。如今竟下意识问出了口。
沈长离静默了一瞬,扬起好看的眉,冷冷道“与你有何干系,白茸,你是我的什么人”
她睫毛一颤,也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不再出声。
他落座“下山做什么”
白茸低着眼“买药。”
“买什么药”
她觉得自己像个毫无尊严、任他摆布的玩具,死气沉沉供述“温濯重病,欲下山去泸川药铺采买补品,预备买人参、当归和首乌。”
“还想
她没和任何人说,她也很想随祝明决一起离开青岚宗,远离这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了。
他搁了笔,薄薄的唇弯了弯,眸底浮起料峭冷意“白茸,你倒确是忙碌又多情,豁出命来,救完了这个,立马又马不停蹄下一个。”
衣衫不整彻夜照顾。
为他病情夜夜梦中流泪,难以入眠。
最开始,她去葭月台找他的时候,不就也是为了救这个温,对这病秧子倒是长情。
白茸神情毫无变化,她的心或许是被伤得太厉害了,已经千疮百孔,再没多的感觉了。
“沈公子既不愿意放白茸下山,此事便无须再多说。”
她转身就走。
一瓶封好的玻璃注被他随手抛上了案几,里头是一罐新鲜透彻的红色血液。
白茸愣住了,迅速看向他。
他垂眸“将死之人的心头血。”
白茸心急速跳动了一瞬,青岚宗水牢关押着许多灵力高绝的死囚,沈长离弄到他们的血自然不难,虽说不知不是心甘情愿给出的是否有效,但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见她神情迅速恢复了鲜活,他笑了一下,眸底隐隐满是讥诮。
白茸“用什么可以交换”他绝不可能白白给她什么。
室内只剩他们两人,天光暗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眸光扫过她,狭长漂亮的眼中,那点意味不言而喻。
白茸想起
她低着眼,后退了一步“沈公子,请你自重。”
她剩这一点岌岌可危的尊严,实
他倒是毫无动容。
直到她低声说也当是为郎君即将进门的妻子着想。”
她面容和语气都很平静。
沈长离眸光已经骤然冷了下来,他扬了扬唇“我自会为她着想。”
他天性傲慢,无论
下一瞬,他细长冰凉的手指重重掐住了她细瘦的下颌,粗暴地钻入她唇间,充满恶意的动作。
要他为妻守身,那她便只配被这样弄。
门扉半掩,甚至可以听到外头隐约人声,一旦有人推门而入,便能看到这一幕。看到青岚宗清冷守礼的剑仙是如何对待女人的。
他轻轻笑着“白茸,我替妻着想,还需要替你着想吗,你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那个男人还能撑几天”
“我以前失智的时候,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有了错觉,觉得我很爱你,离不开你”
她似是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致磨喝乐偶人,呼吸急促,雪白的面颊上残着红痕,唇红得异样,灵魂残破不堪。
那双大而无神的桃花眼绝望地看着他,满满映出他的身影。神情终于有变化了。
她声音沙哑含糊,仰目看着他“沈桓玉,你究竟想要如何
看着她湿漉漉的脸,他心尖划过一丝扭曲的情绪,自己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何。
沈长离兴奋起来时,时常会错乱疼痛与快感,他最初的记忆便始于疼痛,是幼年时被灌下穿肠毒药,五指曾被一根根用钉子凿穿时感受到的疼痛。
那股子暴虐的恶念直冲脑海,他充满恶意地想,待他与旁人成婚后。不如便把白茸拘了,卸了灵力,四肢锁了,锁
“去吧。”他抽回手指,似是腻了,又似是嫌她脏了他的手,温声道,“买些补品,回去好好照顾,多陪陪他。”
他抬手,将那物随意朝她抛了过去,白茸咳嗽不止,惨白着脸踉跄上前,接住了那一注血。
“这是第一次的量。”他道,“用完后,自己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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