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自己的处境还不了解。”
萧寒凌忽然站起来, 走到谢棠的面前,如今他与谢棠的身份不同往日,然而俯视着谢棠的脸, 他还是紧张地手指一颤。
怎么能如此没用。
现在他还怕谢棠什么
“弟子已经是如今的处境了,当然不会在乎什么伦理, 以前我想得到却得不到的,现在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拿。”
萧寒凌暗自咬了咬牙, 把心里的紧张忐忑压下去,一把揽住谢棠的腰,俯身吻在他唇上。
灼热的气息交融, 师父的唇也是温软的, 不是想象种的冷。
这样的亲密让谢棠轻颤了一下,他活到现在,还没有哪个人敢对他如此不敬,手指抓住萧寒凌的手臂,几乎扣进血肉中, 想将人推开。
萧寒凌在唇上重重一咬,殷红的血渗出来, 水润鲜艳,他心中有些得意,主动推退开些许,看着谢棠仿佛寒冰的脸,染上了几分春意。
“你不从我,那我就将你夺我血脉,残杀弟子的事说出去,让你身败名裂,再也无处可去。”
“好啊, 你尽管去说。”谢棠抹去唇上的血,轻咳一声,对他的威胁浑不在意,“我以斩妖无情盛名于仙门,你可以尝试,看他们相信你,还是更信我”
“师父,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个彻底的卑鄙小人,但哪个卑鄙小人能像你这么厉害”
萧寒凌捧着他的脸,眼角因动情染上一抹艳丽的桃红,再次去细细吻上沾了血珠的唇。
然而谢棠的个头比他高,坐在那里巍然不动,手上微微用力,就把他拽了下来,伏在自己怀中,这身威武霸气的黑衣在萧寒凌身上变得更加不妥帖。
“你想与我亲近,又何必这样做,你我已经并非师徒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满足,无需要彼此伤害。”
谢棠的手有一层薄茧,抚摸这张已经成熟,剑眉星目,对自己暴露着一丝温软的脸,轻声道“感情上的事我不会教,你想要的话给你也没什么。”
萧寒凌想禁锢他,报复他,在他脸上看到后悔和恐惧的表情,但现在他能得手了,却觉得一切都不对,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谢棠竟然一拂手便解开了他宽大的外袍,萧寒凌的身形仍然消瘦,强横的气势仿佛也随着落下,变得有些落寞而孤独。
萧寒凌以为自己的师父一心斩妖除魔,维护正道,事实证明他不是。
又以为他恪守伦理规矩。
好像也并非如此。
谢棠是个自视甚高,习惯了血腥拼杀,长年独自一人,不在乎任何繁文缛节,老旧规矩,自私卑鄙却从无悔意的家伙。
偏偏还如此道貌岸然,令人心折。
萧寒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仿佛有灼烧人的温度,手指抓在谢棠腿上,不安分地动了动。
他是想报仇,他想恨这个恨。
现在看来也要等明天再继续恨了。
谢棠站起身依次将门窗关上,把灵花挪在向阳的地方,屋子里顷刻暗了下来,看着门内最后一缕阳光被隔绝在外,萧寒凌的呼吸也沉重急促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就这样看谢棠忙碌片刻,又走回了自己面前,没有表情,语声慵懒地问“你还等什么”
谢棠说完径自走到床榻边,脱下了自己的外衫,萧寒凌反而不敢接近他,后退了半步。
实在太突然,萧寒凌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他支吾片刻没有上前,看谢棠和衣躺了下去,没了一点旖旎的心思,竟然转身推门冲了出去,他实在无法想象,甚至不愿意接受,谢棠会在床榻上与人欢好这件事。
这间院落方圆五里之内,他不让任何人接近,柳成栾的施针法教给了萧寒凌,只负责配药和熬药而已。
半夜时分,萧寒凌仍旧犹疑徘徊,没有一点睡意,他看到桌上柳成栾交给他的银针,似乎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拿上一卷银针回到了谢棠的院落。
禁制结界是萧寒凌所设,他可以随意进出,进到屋子里,他放轻了手脚,来到床榻前,想看看谢棠睡着的样子。
以前谢棠没有受伤的时候,休息都是以打坐来完成,时时刻刻不忘修炼,如今他身体还没有痊愈,不得不和凡人一样沉睡。
萧寒凌第一次看见他睡觉,便有种可以亲近的错觉,仿佛对方已经不是冷漠疏远的师尊了。
紧张地掀开床帐,却是空空如也。
人呢萧寒凌一慌,转头柳要去寻找,没走出几步,迎面看到谢棠推门进来。
“你去哪儿了”萧寒凌松了口气,心头先是欣喜,紧接着是愤怒和害怕,过去握住谢棠的肩膀,“你不能走,不能留我一个人,如果你走了,我就灭了整个蜀山”
谢棠刚从门外进来,身上带着寒意,对萧寒凌的威胁只是一笑“你字写得不好看也罢了,连言语也如此混乱,你灭你的蜀山,和我走不走有什么关系”
“深更半夜,偷偷摸摸,你来做什么”谢棠不多看他一眼,萧寒凌的威胁,整个妖界都要害怕,谢棠根本视若无物。
萧寒凌也真的像被抓到的孩子,急忙解释“我是想给你疗伤,用银针的方法我已经学会了。”
“真的吗”谢棠眯了眯眼,突然直直盯着他,“你没有别的目的”
这种压迫感的目光让萧寒凌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处境,仿佛回到在师父身边小心学习的日子“没有,弟子真的”
后面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谢棠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本书,扔了过来,转身去给自己泡茶。
“这是一本我自己用来修行的清心诀,今日你断了欲念,把这本书给我背熟,否则明早也不要吃饭了。”
萧寒凌捧着那本书,就像捧着千斤巨石,手都在发抖。
一整本书,要背到什么时候去
来时预想的暧昧亲近全都烟消云散,深夜这里点起了一盏灯,萧寒凌坐在书案后,翻开书看见上面的字,越发觉得头疼。
现在他凭什么还要听谢棠的话萧寒凌越想越不服气,怒上心头,想要站起来去理论。
床榻上的谢棠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冷淡无波的眼神足以表达他的态度,萧寒凌不禁又坐了回去,把头埋在书里,一遍又一遍地念读。
整整一个晚上,萧寒凌都在辛苦背书,第二日清晨,蜡烛早已耗尽。
谢棠起身,简单换上了一件新衣服,用灵泉水来浇灌房间内外的花草,萧寒凌放在这里的奇花异草都经过挑选,香味适宜,无毒也无药性,只可观赏。
在萧寒凌心中,他这位师父简直无所不能,而且想到了就一定做到,任何细节都要注意。
谢棠没有走的意思,对他的防备可以毫不在意,走到院子里闲情逸致地浇花,萧寒凌趴在书案上还在睡,等他醒来,看到床榻上无人,又慌忙追咯出去。
“你大可以放心,我暂时不会走的,在我这里不要一惊一乍。”谢棠将灵泉浇灌在花根部,向后看了一眼,如今连“为师”都不自称了。
他已经和萧寒凌解除了师徒关系,虽然一些习惯还改不过来,但萧寒凌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晚辈,而是弱者。
萧寒凌的能力足够强大,意志却太弱,封印两魄导致感情缺失,现在更容易被情绪所左右。
他站在谢棠身后,一字一句地背清心诀,毫无感情但很流畅。
这本书竟被他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的确很有天赋的学子,如果他走正道,有麒麟血脉的加持,未尝不可成仙,被自己拿走了麒麟血,深陷情感之中,只怕这辈子不可能再成道了。
对于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个结果,谢棠多少有几分亏欠之感。
“你背得很好,但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今晨我喝药的时间已经过了。”谢棠笑着走近,没有责怪的意思。
萧寒凌才想起来要去拿药,柳成栾这个时辰已经熬好了药在等着,他脚下踏出一步,想起什么,忽然又转过身来。
他发觉谢棠在笑,以前很少看到师父笑,还笑得这么轻松,好像有无限的包容慈爱。
雪霁初晴,这个笑容仿佛满园的鲜花在一瞬间绽放。
萧寒凌不奢望谢棠能有什么回应,但既然对方能愿意,自己为什么不敢
繁花影中,仙人穿着一身素色的蜀山道袍,手中的花洒还未放下。
柳成栾把药送到门外,隔着结界不能进去,看到萧寒凌走到谢棠面前,攀住对方的肩膀,脚下微微踮起,吻在自己那长老师尊的唇上。
手里的药盅当场摔碎在地,萧寒凌向外望了一眼,柳成栾及时躲到了树后,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萧寒凌拉起谢棠的手,带着他回了房间,把门紧紧关上。
柳成栾闭上眼,神情有些沉痛。
长老师尊清心修行至今,一百多岁的老人家了,到底还是没能幸免毒手啊大师兄竟然有这等心思,难怪当年事事都和自己争,是他为了把自己从师尊身边挤开。
师尊相貌年轻,的确俊朗挺拔,但再怎么样,也是快两百岁的老人,还是他们的师父长辈,大师兄这样下手,不止是欺师灭祖,简直是有些禽兽。
以他之力却又怎么救得了,柳成栾摇了摇头,收拾了药盅的碎片,黯然离开。
两百岁的老人谢棠身体还未好,略微激动时会忍不住咳嗽。
当他停下来咳嗽时,萧寒凌动情的身体抖得就像落叶,眼角春意泛滥,手指收紧,在谢棠臂上留下几道红痕。
“我会尽快治好你的。”萧寒凌看着他咳嗽的样子,有些心疼,“你已淬炼成仙体,三十年都未痊愈,伤得这么重吗当年我恨你,却没有杀你之意。”
“为什么不你本就该杀我,至今我也不明白,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谢棠附身而下,看着萧寒凌蓄满泪水的眼睛,一种极致的渴望在浮动。
“我喜欢师父,我只想依赖你,不想和你成为敌人,如果需要我的麒麟血,我可以给你,没有什么不愿意。”
萧寒凌不想成就什么大道,甚至并不想努力的修行,如果不是谢棠督促严苛,他宁愿一辈子在谢棠身边,懒懒散散地做个小弟子,他喜欢依赖师父。
即便对方要夺取他的魂血根骨,甚至想杀了他,在最后一刻,他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没有将谢棠置于死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